第12章 便民服務社還是黃牛黨
何小山鄙夷地掃了一眼周圍：「你們已經具有團伙作案的所有要素，有固定隱秘的集聚地點，有相對固定的團伙成員，有一名或者多名主犯，有大量武器……」
圍住何小山的人中就有幾個直接將手裡的鐵器扔掉。
「最重要的是你們有核心的犯罪手段，我想這褲子的手法用了好幾次吧？」何小山嬉笑著指指，「上次是什麼？燒雞嗎……顏色還沒洗乾淨呢！其實吧用點白醋就行……」
「魏哥，怎麼辦？」一個橫的聽不下去了。
魏發腦子一片混亂。
何小山根本不按他想到的套路來，也不害怕，他被說的心驚肉跳的，什麼團伙作案，什麼多名主犯……
咋感覺像路局的領導在說話呢？
其實這是前世何小山聽慣了監獄管教的腔調……
軟硬兼施種種手段，多是為了攻破犯罪分子的心防！
魏發先想到的無非是報復，同樣打斷這些人的手腳，可是何小山的鎮定讓他猶豫了。
此時此刻門外面，他的姑姑和黃姓鐵警已經快瘋了。
足有三四百個現役或者預備役的民兵開始集結。
農村出現大事，連排長也吹這樣的哨音。
五六十年代抓特務如此……
後來抓右派之類也是如此……
哨音就是命令！
難道是有壞人衝擊候車室？
民兵是不會這樣胡亂猜的，先集結起來再說，有了隊伍，有了組織，誰也不怕……哪怕是帝國主義大軍到了，他們也不怕，組織會發槍發彈藥的！
四五個人站在魏主管和黃姓鐵警面前，他們是不怕的，可是現在是三百多人，而且還在越來越多……
「你趕緊去勸勸你家侄子吧，哪怕是坐牢也比被民兵打死好啊！」
魏主管「啊」的叫起來，連忙衝進了門裡面。
看到何小山從容不迫被包圍著，她更加心慌了，直接跪了下去：「領導啊，我們家魏發真不是故意的，你就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吧……魏發，你傻愣著幹嘛，還不過來賠禮道歉！」
林紅生等幾個都以為今天要挨頓打，沒想到最後是近二十人齊刷刷跪在面前求饒。
整件訛詐事件最終以魏發等人徹底認慫結束。
「褲子是華達呢還是滌塔夫？」自然不需要答案了。
魏主管飛快地弄來一條煙「平息」領導的怒氣，順手推了魏發一把：「你還不去弄十隻肘子過來賠給領導！」
林紅生大喜過望，連聲說：「太多了太多了……那多不好意思……」
何小山扭頭看去，魏發居然和煮肘子的年輕人吵了起來。
魏主管這時到會察言觀色了：「經常這樣，小王擺這個攤子，也虧得魏發他們罩著，吃他幾個就唧唧歪歪的……」
「這是不對的，」何小山直接打斷她的話頭，「人家是做生意的，原料要錢，人工要錢，時間其實也是錢，憑什麼讓他們白吃？吃的也不是一隻兩隻吧？」
魏主管尷尬了。
魏發好不容易「賒」來八隻肘子，全部交給了林紅生，自己生生咽著口水。
何小山取笑他：「想吃……你為什麼不自己也做？」
「不會啊……這是他家的祖傳秘方……」
何小山冷笑道：「滷肉肘子要秘方，茶葉蛋總不要秘方吧，烤紅薯、煮玉米不要秘方吧，你們這是坐著金山要飯……不是，你們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過選了最垃圾的生意……訛錢！」
「你懂……什麼……我們哪裡有靠山了，也就只能在這裡混著，站里和路局都不管我們……」魏發越說越沮喪。
「年紀輕輕有手有腳為什麼要別人管？你看看林紅生他們，家裡種田吃不飽，就想辦法去打工，總能養活自己啊！」
魏主管搶著說：「不行的，他們的戶口剛回來，要是人走了，萬一有機會招工呢？再說上面可不會出你們這種介紹信……丟面子！」
魏發則眼巴巴看著何小山：「你剛才說金山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們這個地方這麼好，怎麼沒人辦個便民服務社啊？」
一聽這個魏發就泄氣了：「那有個卵子用，又不掙錢，不跟什麼共青團先進崗位差不多，吃力不討好！」
何小山哈哈一笑：「你再想想，這怎麼就不掙錢啦？在站前你們的生意是獨家的，就像那小哥的滷肉肘子，兩塊錢一隻還不貴啊？對半的利有吧？茶葉蛋一個掙多少錢？玉米呢……還能找人蒸包子、花捲……凡是旅客需求的，都可以有，自然掙點錢養活人才能長久，對不對？」
魏主管已經把主任給拉來了。
「你們想想，現在供應的不過是熱水，還是免費的，要是冬天賣熱牛奶呢？夏天賣酸梅汁呢？這總能收錢吧？這裡這麼大地方，隔幾間休息室出來，讓等車的安靜睡一覺，不用看著行李，收幾塊錢應不應該？還有做些推車，在候車廳里轉悠一下，賣點餅乾什麼的……」
「這不是搶小賣部的生意嗎？這不行？」
「怎麼就不行呢？小賣部可以當成批發啊，賣掉結賬！其實吧，就連火車票也能這麼干，我們今天早早趕過來，其實就怕票買不到……這種需求，很多企業都有，要是有人能幫他們買票，收點手續費不行嗎？」
一個主管一個處長都聽懵了，小小的候車廳能做這麼多生意嗎？
「你們就不能向上面申請下，這些待業青年自己組織個自救型企業，掛在三產不行嗎？幾家湊點錢，站里出個地方……這裡就不錯，投資不用多，關鍵是項目多，掙錢的、掙面子的都上，領導還能不同意？」
魏發和身後的小夥伴們越聽心裡越熱乎，魏發激動了：「我現在才知道，你為什麼能當領導了！腦袋裡全是主意，不用問了，這主意主要說出去，上面的領導一定樂意！」
處長拍著腿：「我馬上去辦這事！」
何小山美美地啃著肘子，心裡卻在想，這個便民服務社不會最後變成黃牛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