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不虧是林長情
唯有林長情，是最有人情味兒的一個，但是時光顯然對他不夠溫柔。
於他而言，重要的人，似乎總會遠去。
他看著父親死亡而無能為力，當年顧恆車禍之後的主刀醫生也是林長情，他始終無法忘記做完手術，林長情在醫院的長凳上，眼眶血紅，一根煙接著一根煙抽的時候的樣子。
偏偏他愛上的人，也並沒有什麼能夠救下來的可能。
寧衍的手指顫抖了一下，對著藍芯舉了舉手機，說：「我去給長情打一個電話。」
……
林長情從咖啡館出來之後，就去追了墨慧，追上的時候，墨慧還在生氣。
她的兒子高她一個頭，站在他的正前方，墨慧心裡鬱氣積壓著，勉力控制住自己心裡的不甘心，低聲說：「林長情，你心裡不是只有臣玥嗎，你還追出來幹什麼？」
林長情揉了揉眉心，低聲說：「媽，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
「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把我當成過你的媽媽？」
墨慧冷著臉，口氣略帶數落：「我從小把你和長歌拉扯大，我只是想讓我的兒子過的好一點，我做錯了什麼？長情，你就不能聽我一句話嗎？」
林長情的語調帶上了一層乞求：「媽，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逼我，你既然希望我過的好一點，就讓我跟臣玥在一起，這一輩子，如果沒有臣玥，我怎麼可能過的好？」
「看來，這件事情我們之間是不可能有你什麼共鳴了，既然你出來了，那你也不要回去找她了，送我回去。」
林長情點了點頭，車子在開向林宅的時候，墨慧喊住了林長情，說：「我要去公司已讓，你送我過去吧。」
林長情沒有異議，調轉車頭開車去了墨慧的公司，送人離開之後，林長情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坐在車子上點了一根煙，外面的天開始陰了，A市的天總是陰晴不定的。
他摸出來手機，忽然想起來臣玥昨天晚上，臣玥低低的囈語，今天似乎是深深的生日。
男人緊抿著唇瓣，摸出來手機給林深深打電話，電話剛一接通，林長情就開了口，說：「可以讓林黛雅接一下電話嗎？」
沒過多久，深深的聲音就在電話里響了起來，他的語調很低：「深深小公主，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林深深靜默了片刻，低聲說：「我想讓你和媽媽陪我去買一個蛋糕，要哆啦A夢的，我想自己挑。」
林長情心裡閃過一絲柔軟，低聲說：「好，那你下班的時候，我跟你媽媽去接你，好嗎親愛的？」
「我等你。」林深深歡呼一聲，說：「爸爸，今天晚上誰來接我我都不會跟他們走的，我要等你。」
「我不會讓任何人去借你的。」林長情承諾：「今天，爸爸什麼都聽你的。」
電話切斷之後，林長情才調轉車頭，他本來是想去商場給林深深買東西的，在路上的時候，她接到了寧衍的電話。
林長情並沒有想那麼多，幾乎是沒有遲疑的，他滑了接通，他低聲問：「阿衍，有什麼事情嗎？」
「長情，我希望我在說話之前，你能有一個心理準備。」
寧衍的聲音很凝重，林長情的心裡猛地劃過一絲不好預感。
「什麼事？」
「臣玥在咖啡廳里暈倒了，芯芯送她去醫院之後，醫生說她的身體狀況正在逐漸惡化，癌細胞也在繼續擴散……並且她最多只有……半年時間。」
刺——
林長情猛的踩了剎車，他從未有一刻，腦子這麼清醒平靜過的去問了寧衍一個問題：
「她現在在哪裡？」
……
墨慧下了車之後，在暗處站了一會兒，見林長情似乎是沒有離開的意思，她轉了轉眼珠，摸出來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陳主任嗎？我是墨慧還記得嗎？」
電話里的男人態度很好：「墨總說笑了，我怎麼會不記得您，就是不知道你打電話過來，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的，我想問一下我兒子林長情的婚姻狀態，三年前他們不是簽了離婚協議書嗎，我問一下他有沒有去民政局辦理過離婚證。」
陳主任蹙了蹙眉，他低笑一聲，說：「墨總，您說的是林醫生嗎？如果是的話，我可以直接告訴您，他並沒有過來辦理過離婚證，這三年裡，他的婚姻狀態一直都是已婚。」
墨慧：「……」
她擰了擰眉心，低聲問：「墨總，您說林醫生三年前就已經簽了離婚協議，是不是代表著林醫生跟他的前妻分居了有三年之久？」
「沒錯。」墨慧略帶寒暄的笑了一下，說：「長情的職業你知道，他每天太忙，這可能也是他沒過去辦理的原因之一。」
陳主任附和了一聲，說：「如果林醫生忙的話，您可以把林醫生的離婚協議帶過來，這種小事，您跟我說一聲就好了，我立刻就能給你辦理。」
墨慧切斷電話之後，林長情已經離開了，她蹙著眉，心裡猶豫了一下，林長情和臣玥的糾葛有些太深了，不管怎麼說，她還是覺得，手裡捏著林長情和臣玥的離婚證比較安全一點。
這麼想著，墨慧給秘書打了一個電話，讓她把車子開過來，送她去臨南岸。
墨慧有一把臨南岸的鑰匙，她輕而易舉的就打開了臨南岸的大門，一推開門，她本能的察覺這裡變的有些不一樣了，但是一時間，她又有些看不出來到底是哪裡不一樣。
她也沒有停留，現在客廳里翻了一會兒，沒有找到離婚協議，她才上了樓，進了主卧。
墨慧一推開門，就快看出來房間里的不一樣，不僅有男人的衣服，還有那女人的衣服，床上的粉色用品很多，一看就不是林長情在單獨住。
墨慧惱了一瞬間，片刻之後，直接伸手拉開梳妝台的位置的抽屜，從裡面，她看見了離婚協議。
時間有些久，A4紙上有一些泛黃，墨慧拿著翻了兩下之後，確定是林長情和臣玥的才上了車，並且說了民政局的地點。
車子一開動，墨慧才有時間去翻看協議，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她的瞳孔猛地一縮。
指尖也突然頓在了最後一欄上。
三年前的離婚協議書，應該林長情落款的地方，並沒有署名。
這三年，就算是有了劉沁，他依舊對臣玥念念不忘，墨慧心裡怒意積鬱到了一個臨界點，她自詡了解他，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林長情竟然已經渣到了這種地步？
墨慧猛地把林長情的拍在後座上，半晌后才開口問正在開車的秘書：「帶筆了嗎？」
秘書已經感覺到了墨慧的怒意，聽見她的問話，秘書幾乎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從車上取出一支黑色的筆遞給墨慧。
她的眸色冷厲，三年林長情都沒有下的決定，她不介意幫林長情下這個決定。
她知道林長情運筆的習慣，甚至是他當醫生以來，有什麼需要他親自簽字的文件，基本上都是墨慧模仿著他的筆記簽的字。
所以她在離婚協議書上籤林長情的名字的時候，基本上算是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
林長情趕到水岸香榭的時候，人都到了，臣南顏的腳邊丟了一地的煙頭，足見臣玥的情況不容樂觀。
他並沒有遲疑，脫了外套之後，直接去了醫療室。
醫療室的門一直到晚上都沒有打開，很多人等的很疲憊，也是第一次，臣南顏發現，臣玥的死亡距離他這麼的近，近的他從心裡害怕。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劉沁走了過來，低聲說：「先生，飯菜做好了，你們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臣南顏掐了掐眉心，擺了擺手說：「你帶寧先生寧太太過去用餐，我沒有胃口。」
「嗯。」
「等一下。」臣南顏叫住她，問：「去接深深的人怎麼還沒有回來，你打電話問問，看看是什麼事情耽擱了。」
「小小姐不肯上車，說是林醫生回去接她。」劉沁顯然是知道情況的，她遲疑了片刻說：「小小姐的態度很強硬，保鏢不敢強來，怕傷到她。」
「我知道了。」
劉沁打算去情寧衍和藍芯吃東西的時候，臣南顏的助理匆忙走了進來，他的神色很著急，帶著一層低淡：「先生，小姐和林長情的離婚協議已經生效了，三年前小姐將自己名下百分之十的臣吔股份放在了協議里，從今天開始，我們需要支付林醫生的薪酬……"
臣南顏的眸色猛地銳利了一下，助理的聲音隨著他的眼神，凝在口中。
「什麼時候的事情，既然已經是三年前的離婚協議，為什麼現在才開始生效？」
助理遲疑了片刻，低聲說：「法院那邊來的消息，提醒我們公司的法務部，協議生效，來之前我調查了一下情況，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林醫生今天才帶著離婚協議去民政局辦理離婚。」
「幾天。」
「上午十一點鐘。」
臣南顏冷笑了一聲，這個聲音裡帶上了一抹蒼涼，而後，他連喊了三聲好：「好好好，不虧是林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