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王妃詐屍了
賢王妃死了!
是被噎死的?還是失腳落水而亡?縱然是七月炎署天,也擋不住眾人的爭執不休。
賢王妃死前可謂費盡心思,不僅與娘家斷絕關係,還跑到太後殿外跪了七天七夜,甚至偷混進賢王寢室,才撈得了賢王妃的頭銜,但不過短短的半年,就香消玉損了!
掛起白綾,白燈籠的賢王府,與往日一樣,丫鬟婆子們照舊笑玩,側妃們反而穿起鮮艷的紅色羅裙,心情愉悅的在後花院賞花,賢王依舊上早朝。
只有西北角的一處偏院中,停放著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奄奄一息的小丫鬟,爬在棺材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沙啞的嗓子不甘道,「王妃,你好可憐,連一個體面的喪事都沒有,奴婢知道是於側妃毒死的你,王爺卻不信,還說奴婢惡意誣陷,王妃,奴婢沒用,給你報不了仇……王妃,奴婢這就去陪你。」
小丫鬟哭得撕心裂肺,稚嫩的小臉上有著別樣的倔強,臟污的小手擦了擦臉上的淚,跪在棺木前磕了三個響頭,而後看著黑漆漆的棺木狠狠朝上撞了上去。
「嘶……小丫頭,你人不大,力氣倒不小。」
小丫鬟想要撞死在棺木前,沒有預料中的疼痛,反而感到額前一片柔軟,繼而便是熟悉的嗓音從上方傳了過來。
小丫鬟抬頭看去,滿面臟污的小臉愣住了。
「王、王妃?!」
凌芷言揉了揉手,原本還有些迷糊的腦袋被這一撞,瞬間疼精神了,一些不屬於她的記憶也如潮水般湧來。
凌芷言,一個和自己有著同樣名字的女人,大安國凌丞相嫡出長女,天生痴傻,不受待見。好在有嫡母照顧,本也能一生順遂,奈何五歲嫡母因病亡故,至此豪門貴女成為了凌府中人人可欺的對象。
連婚姻大事,也在繼母的慫恿下厚顏無恥的求嫁三皇子盛傲陽。從一個火坑跳到了另外一個火坑。直至最後,被一塊毒餅結束了短暫的一生。
凌芷言略顯玩味地笑了,這樣的一個痴傻女子與她這個曾今身經百戰的特工而言,又有什麼區別。
她,沒有丈夫的關心,備受輿論嘲笑,最終慘死小妾之手。
而她,雖身經百戰,卻難逃丈夫的甜蜜毒網,一刀割喉斃命。
不同的人生,卻是同樣的結局。
凌芷言感覺老天是故意的,故意讓她重活一世,好好看清楚這世間最可笑的謊言——愛情。
「王、王妃,你、你……」小丫鬟哆嗦著身子不住顫抖,看著王妃一身素衣站在棺材里,笑容詭異,讓人不寒而慄。
「月香,你這麼一撞,我可就少了一個可愛的丫鬟了。」凌芷言笑看著嚇傻的丫鬟月香,心中不免感嘆,到底還有個人關心自己。
月香看著王妃的臉,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嗚嗚……太好了,王妃您活過來了,太好了……嗚嗚嗚……」
「傻丫頭,別哭了,再哭這張雙漂亮的眼睛可要變成水泡眼了。」凌芷言一邊安撫著月香,一邊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房內布滿了灰塵,屋頂上掛滿了蜘蛛網,房內的桌椅床具灰塵之下斑駁點點,角落處更堆著木柴和廢棄雜物,一看便是廢棄很久的房間。
若要說房內最新的,估計也只剩下自己剛剛躺著的這口薄皮棺材了。
凌芷言失笑,憑著腦海中的記憶她大約知道現在是什麼處境,但是關於細節過程,卻不大清楚。
「月香,剛剛我迷迷糊糊聽到你說什麼於側妃和伸冤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凌芷言一個抬腳,利落地從棺材里跨了出來,低頭看著一身素衣,嘖嘖搖頭。
就算不受寵,連表面功夫都不願意做,她這個夫君倒真是無視他個徹底。
「王妃,是、是於側妃害您的,您還記得前幾日她讓人送來的那碟迷迭酥嗎?你吃了乾淨,晚上就喊肚子疼,還吐了黑血。我、我看情況不對,去找王爺,可是、可是……」月香越說越委屈,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好不可憐。
「王爺不相信,對吧。」凌芷言面上無波,心中卻冷笑連連。
只怕他這位夫君還嫌自己死得太早了!
月香看著主子面無表情的臉,與之前風風火火的性子大相徑庭,心想主子肯定被嚇著了,上前扶著凌芷言,安慰道:「王妃,咱們不怕,我這就去跟王爺稟報您沒死,到時候您跟王爺說是於側妃害的您,王爺肯定會為你做主的。」
凌芷言笑了笑搖頭,「傻丫頭,我們先回去吧。至於那什麼於側妃,以後有的是機會。」
「可是……」月香想多說些什麼,但看到凌芷言一臉疲憊后乖乖禁聲了。
凌芷言一身素衣離開了這個房間,一出房門,不由得感嘆古代人就是有錢,不過一個偏院,居然也走了近小半個時辰。
雖然荒蕪,無人打理的園子倒也別有一番野趣。
一出了園子,滿眼的白綢素燈掛滿了長廊,來來往往的下人們雖然腰間都系著白繩,但臉上那嬉笑輕鬆地勁兒,一點都沒有府上白事的自覺。
「聽說了嗎?王妃死了,王爺連看都沒去看一眼,真是可憐。」一婆子掃著院子,臉上卻是一副八卦模樣,聲音不高不低絲毫沒有避諱。
「可憐什麼呀,整個京城都傳遍了,咱們這位王妃要不是婚前進了咱們王爺的房,今天這賢王妃的位置指不定是誰的呢?」擦著石桌的丫鬟十分不齒,王爺風姿俊秀,怎是那個傻王妃配得上的。
丫鬟婆子們一說到主家的八卦,一個個都來了精神,放下手裡的活湊到了一起。
「你們說,當初王妃跑到王爺寢殿內,到底有沒有……嘿嘿!」
「要我說啊,肯定成了,畢竟要是沒成,王爺憑什麼娶那個傻子。讓我看,王爺無非是顧忌王妃的家世,不然也不會娶了那個傻子。」
「沒錯沒錯!」
「……」
凌芷言站在角落靜靜聽著下人們的八卦,一手拉住想要上評理的月香,動嘴皮子這種事情不如實際一點更好。
「王妃,她們太放肆了,居然敢議論主上,一定要狠狠罰她們!」月香小臉憋得通紅,惡狠狠地瞪著那群婆子,為王妃抱不平。
「行了,這些人自有辦法處置,我好像有什麼東西落在那間房裡。月香,你去幫我再看看?」凌芷言有心把月香打發走,有些場面不適合她這個小丫頭看見。
「啊?好的,我這就去。」月香一聽這話,掉頭就朝偏院小跑過去。
月香走了,凌芷言看著這幾個丫鬟婆子越討論越過分,就算不為了自己,也為了曾今這個身體出口氣。
「本王妃倒是不知,王府的規矩何時多了下人可以妄議主子的是非了?」
丫鬟婆子們討論的熱切,偶爾發出下流的笑聲,就在他們討論到熱潮的時候,一道清冷的嗓音從她們身後傳來的。
聲音幽冷,在這炎炎正午,讓人不自覺心生一股冷意。
眾人沒有回頭,丫鬟婆子們相互對視一眼,臉上笑意盡收,一個個面露驚慌。
「這、這聲音怎麼這麼熟啊?」
「好、好像王妃的棺材就停、停在隔壁院子。」
一句話,所有人不自覺顫抖了一下,而後緩緩回頭望去。女子一身素衣站在樹下,樹下的陰影讓人看不清女子的表情,披散的長發凌亂散在身上,唇角噙著的笑容冰冷而詭異。
「鬼、鬼啊!」
「王妃詐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