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免費早餐風波

一輛保養得黝黑鋥亮的老爺車，平穩地駛進位於羅倫市中心的皇家學院，朝著院內的中心建築物駛去，引得走在路邊的學生們紛紛側目。在萬眾矚目之下，查理走下老爺車，走向教室。

這時，原本熙攘熱鬧的校園頓時變得安靜無比。無論學生還是老師，一看到他便紛紛自動止步，讓出一條暢通無阻的過道。以查理為圓心，半徑五米的圓周之內，連個人影兒都看不到！

「快看，那就是瓦倫貝爾家族的唯一繼承人查理！聽說他的身世很詭異!」

「詭異身世？哦，我懂了！你指的是他父母在海上離奇遇難的事兒吧？多不可思議！據說到現在為止都查不出真正原因！」

「笨蛋，那是因為被皇室封鎖了消息，怎麼能信？據可靠消息說：他父親做過太多壞事，所以遭到對手的設計暗殺！」

「我還聽過一個傳聞：有個很出名的占卜師說，查理從一出生就受到命運之神的詛咒，註定會害死親近的人！」

「天呀！怪不得每次我一看到他，就覺得後背涼颼颼的……確實有種不祥的感覺！」

……

查理在心裡暗暗嘆氣，表情冷漠地快步走向教室，竭力忽略周遭的閑言碎語。

就這樣，在每日必經歷的糟糕心情下，查理板著臉走到教室門口。教室里已經坐滿一半的學生，負責監考的老師——史密斯老師站在講台上，雙手在背後交握，當他不經意瞥到查理的時候，臉色一變，原本背在身後的兩手也垂放在身體兩側，踏著碎步，殷勤地迎接著查理的到來。

「查理少……哦，查理同學，您來得可真早啊！真不愧是全校最優異的學生！」險些將「少爺」二字脫口而出的史密斯老師臨時改口，一張臉笑得像朵大菊花，「快請進教室，今天的考試期待您的精彩發揮哦！」

查理壓抑著心中的不痛快，默默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抬頭瞟了一眼空蕩蕩的四周，掏出文具準備考試。沒錯，在他前後左右的位置上，是絕不可能有同學的。因為這是訓導主任親自頒布的特殊規定——這是為了給查理少爺創造足夠寬敞的學習空間！殊不知，正是校方這種無時無刻的「特殊待遇」，讓查理更加被孤立。

不一會，班上的同學便到齊了，史密斯老師站在講台上，宣布考試開始。

「不許作弊，不許交頭接耳。一旦發現違反考場制度的情況發生，立刻撤銷考試資格！確認答完所有試題后，把卷子交上來就可以離開教室，都聽清楚了沒有？」

「聽清楚了……」台下發出稀稀落落的回應聲。

史密斯先生滿意地點點頭，將一大摞試卷分給坐在第一排的同學，從前往後傳發下去。至於前後左右連個鄰座學生都沒有的查理，自然是由史密斯先生親自將考卷雙手奉上。

「等一下，我有問題。」教室角落傳出一個女生的聲音。

「如果是老師違反考場制度，又該如何處理呢？」

眾人不由自主地循聲望去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發難者」！

查理也好奇地轉過頭去，看著不動聲色與史密斯老師對峙的女孩。這女孩有些眼熟，據說是從美洲轉學過來的新同學。查理對她的名字不甚清楚，唯一的印象是，這個身材矮小、表情生動的金髮女孩，總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模樣，常在校園裡自由地奔跑著，她的神情和背影彷彿在無聲地叫喊著「我很趕時間，快讓開！」難道美洲人都是這樣急脾氣嗎？

「無理取鬧！我怎麼可能會違反考場制度？你……你的名字叫艾譜莉吧？」史密斯老師不滿地皺著眉頭，威懾地盯著女孩訓斥道，「不許搗亂，不許干擾其他學生，快進入考試狀態。」

「看來老師還不清楚自己違反了哪條制度，那我不妨說得清楚一點！按照皇家學院成立時制定的校規，第三十七條：在考試期間，學校是有義務為考生免費提供食物的！」一臉天真無邪的艾譜莉拖長語調，誇張地嘆了口氣。

居然搬出校規發難老師？眾考生面對如此荒謬的情形，不禁感到好笑。查理倒頗感好奇此事將如何發展。

「你……」史密斯先生被一通搶白，臉色由紅變白，強作鎮定道：「可笑！我教書十五年了，怎麼從來沒聽說這種校規？」

「史密斯老師，羅倫市皇家學院建校已有百年歷史，是海灣王國最頂尖的學府，據說建校之初，創立者制定了不少校規，這些校規既繁瑣又麻煩，記憶起來很困難，所以史密斯老師不小心忘記了也沒關係。不過我手上有證據，可以證明我沒有撒謊……」說著，艾譜莉站起來，不慌不忙地從書桌里掏出一部發黃的厚法典，「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

那是什麼？

眾目睽睽之下，艾譜莉「嘩啦、嘩啦」翻動著發黃的法典，忽然停住，一本正經道：「我可沒唬你，這本校史編年曆上可記載地清清楚楚。你看，第5頁第2行第37條校規，白紙黑字寫著『學生參加考試時，校方有義務提供免費食物』！」

「搞什麼鬼……」史密斯老師皺著眉頭，鐵青著臉色，三步並作兩步衝到艾譜莉跟前，氣呼呼地拽過她手裡的舊法典，幾秒后，他原本憤怒的表情一僵，使勁揉了揉眼睛，前前後後地查看著法典的封皮、封底，彷彿要確認這本法典的真實性。

艾譜莉神情自若地站在一旁。查理則托著下巴津津有味地看兩人「鬥法」。

然而，這部舊法典確實找不出值得詬病和懷疑的地方，史密斯老師像斗敗的公雞一樣，耷拉著腦袋，捧著舊法典，慢吞吞地走出教室。過一會兒，再次氣喘吁吁地出現在教室，只不過這一次，他手上多了一瓶牛奶和一個麵包。

「趕緊吃吧，現在！考試開始了！」史密斯老師將食物重重放在艾譜莉的書桌上，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揚聲說道。

查理拿起筆，做出答題的姿勢，眼睛卻忍不住看向旁若無人吃著「戰利品」的艾譜莉。

她可真是個怪人！美洲人都是這樣嗎？查理暗忖道，看她那副大吃大嚼的模樣，一點淑女的風度都沒有。而且由衷感到滿足的樣子更是讓人迷惑不解，難道她真的沒有吃早飯？

時光飛逝，當查理寫完最後一道論述題，正準備檢查試卷時，一個身影唰的站起來，蹭蹭蹭幾步走到講台前，第一個將完成的試卷交到史密斯老師手裡。

「史密斯老師，我已經完成考卷，謝謝您的牛奶和麵包。那我就先回去了！」

艾譜莉嬉皮笑臉地對著史密斯先生鞠了一躬，揮揮手轉身要走。

「等等，艾譜莉同學，你必須交出10元罰金才能離開學校。」史密斯老師板著臉說道。

艾譜莉神情茫然地地看著他。

史密斯老師得意地揚了揚從那本古老的法典，不慍不火地說：「嗯……在法典第18頁第9行第76條校規寫著：皇家學院所有學員，在校期間除穿著規定校服外，還必須隨身攜帶佩劍，時刻謹記貴族精神。然而你……」

說完，史密斯老師故作驚訝地瞥向艾譜莉的空無一物的腰間，不無遺憾地感慨道，「只罰你10元，算是網開一面了。」

「……」

艾譜莉張大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僵硬地轉頭看向台下的同學，投去救助的目光。

「喂，我們也沒帶佩劍，等會兒交卷的時候，是不是也要被處罰10元啊？」

「你這個傻子，都什麼年代了，誰還帶佩劍。」

「就是就是，你還看不出來嗎？老師存心要處罰艾譜莉。你又沒向老師要早餐吃，他幹嗎要處罰你！」

「哈哈，這傢伙被老師反將一軍，還不死定了？」

眾人幸災樂禍地看著艾譜莉，毫不掩飾地議論紛紛。唯一沒有出聲的人只有查理，他皺起眉頭，不滿地掃了教室一圈。

「這……」艾譜莉蘋的臉蛋脹得通紅，她羞赧地低下頭，支吾道：「我……我其實是……」

「不管你是因為什麼，既然違反了校規就要受到懲罰，交錢吧！」史密斯先生打斷艾譜莉，用手指「篤篤」地敲著桌面，催促著道。

艾譜莉咬緊嘴唇，低垂著腦袋難堪地瞥了一眼噓聲不斷的台下，攥緊拳頭深吸一口氣。等她再抬起頭時，臉上已堆滿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硬著頭皮求情道：「史密斯老師，是我太粗心大意，請您饒過我這一次好嗎？自從學校改革以來，很多古老的校規都發生了變化，現在不佩劍上學的情況也漸漸被大家認可，校方從來都沒有追究過，不是嗎？」艾譜莉好聲好氣地央求道。

「那麼提供免費早餐的校規，也廢止很長時間，可你依然咬住不放，我看還是按照校規辦事吧。」

史密斯先生果然是為了報之前的仇！

「老師，對不起，之前是我不懂事，才做出那種幼稚的行為，請您寬恕我的無理……」艾譜莉哭喪著臉，眼看就要哭出來了。

看到艾譜莉窘迫的模樣，史密斯老師強忍住笑意，清清喉嚨一本正經地說道：「艾譜莉同學，你索要免費早餐一事，表面看來似乎有理有據。但是你卻犯了兩個錯誤：第一，擾亂考場秩序，耽誤其他同學的答題時間；第二，目無尊長，根據古老法典公開為難老師是一件非常不禮貌的行為。你看，如果我存心刁難你的話，隨便在舊法典里找到一條古老的校規就可以懲罰你。這不過是給你的一點小教訓，希望你能夠清楚地意識到：身為學生的職責是在知識的殿堂里汲取養分，而不是胡亂運用你的小機靈謀取私利。」

「那，您不是真心想要……」艾譜莉猛地抬起頭，彷彿於黑暗中看到一線光明。

「當然是真心的！」史密斯老師不假思索地打斷她，啞然失笑。「若是不給你一點教訓的話，恐怕你以後動不動就拿出這本舊法典去要挾人，那怎麼行？」

「老師，我、我沒錢啊……」

「我記得艾譜莉同學是被校長親自選拔入學的學生，按照學院不成文的規定，像你這樣的學生通常都有著異於常人的特殊智能……」史密斯老師背著手，踱了幾步，沉吟著說道：「這樣吧，我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能答對一道額外附加題，就免除你的罰款，怎麼樣？若是你答錯了，就一定要交罰款。」

什麼？她是校長親自選拔的學生？！查理把耳朵豎得更直了，儘管事不關己，好奇心卻被完全釣起來。

曾經聽巴特管家說過，由於受到政治變革的波及，皇家學院秉承了一百多年的精英招生制度也遭到破壞，成為只要能繳足昂貴學費，任何人都能入學的名副其實的貴族學校。儘管如此，有傳聞說：校長仍舊秘密選拔具有超級智能的孩子入學，這些孩子來自社會的各個階層，其中大部分不乏出身於貧民區。對於這一類學生，校長以獎學金的形式幫助解決他們的後顧之憂。

這個操著一口地道美洲口音、風風火火的女孩子就是得到選拔機會的人？她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況且，還有附加題？今天真是有趣的一天啊……查理蠢蠢欲動地望著兩人，彷彿準備迎接附加題挑戰的人是他一樣。

Question02

價值10元的附加題：解謎二

圖書館里有一部分圖書是限量珍藏本，一向不對外借閱。

一天，小男孩湯姆拿著一本珍藏書來借閱，遭到圖書管理員拒絕，只得把珍藏書放在桌上離開。過了一會兒，圖書管理員低頭抄寫資料，聽到旁邊有響動，沒太在意，等她寫完資料抬起頭時，發現剛剛放在桌上、沒來得及收回的珍藏書也消失不見了！

圖書管理員抓住湯姆，指認他是偷書賊，理由是圖書管理員雖然一直低頭抄寫資料，可是卻通過放在旁邊的一個放水果的銀碗中的倒影，瞥見湯姆的樣貌。

面對管理員的指責，湯姆大喊冤枉，說自己確實去過管理台，但絕對沒偷書！

湯姆真的是偷書賊嗎？

「好，一言為定！」艾譜莉眼睛一亮，自信地連忙用力點頭答應。

「你聽好，題目是這樣的……」史密斯老師開始在講台上踱步，徐徐說出一道價值1000元的附加題。

呵……真是一道有趣的題目，要是稍微大意的話，就會被誤導到完全錯誤的方向去！查理聽完題目，腦筋快速運轉起來，在心裡暗暗思忖道。

「既然被人看到樣子，想賴也賴不掉了哦！」艾譜莉托著下巴認真琢磨了好一會兒，嘴角翹起一抹充滿得意的弧度，雙手環抱在胸前，自信滿滿地說道。

呃，不對啦！查理暗暗喊了一句糟糕，擔心地望著艾譜莉的側臉。

「嗯……」史密斯老師聽完，若有所思地重重點頭，面無表情地看著艾譜莉，在原地慢慢踱了兩步，慢條斯理地悠悠道：「很遺憾通知你：艾譜莉同學的回答錯誤。」

……

「這，這怎麼可能？！」艾譜莉渾身一僵，漲紅臉結巴道。

此言一出，眾人們也疑惑地交頭接耳，看情形，大家心中得出的答案和艾譜莉是相同的。

「湯姆當然不可能是偷書賊。」

另一個聲音劃破教室的寂靜驀然響起。

眾人不約而同地循聲望去，不禁一愣——真夠震撼的，說話者竟然是一向默不作聲的查理！隨即，查理不動聲色地說出正確答案。

「回答正確！不愧是全校最優秀的學生！」史密斯老師大力鼓掌，完全不顧及臉色驟然灰敗的艾譜莉。

哪裡跑出來這個多管閑事的討厭鬼！艾譜莉狠狠地白了查理一眼，在心裡咬牙切齒罵道。

「艾譜莉同學，願賭服輸，交錢吧！這次你不應該再有怨言了吧？」

艾譜莉低著頭不做聲，即使坐在遠處的查理也能看到她燒得通紅的耳根。

查理忽然覺得過意不去，靜靜地看著講台上僵持的兩人，一個決定忽然從他心裡誕生了。他咻的站起身，拿起自己的試卷朝講台走去。

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史密斯老師面前，放下試卷，並掏出錢夾放在講桌上。

「我替她交罰金。」查理平靜地說。

什麼？！艾譜莉不敢置信地瞪著查理。史密斯老師臉色一變，露出驚慌失措的神情，結巴道：「這、這可不行……」

可是查理根本不理會任何人的想法，轉身安靜地離開了教室。

等艾譜莉回過神來，急忙抓起錢包，抽出一張10元的紙幣摔在台上，沒好氣地白了史密斯先生一眼：「別想打剩下的錢的主意！」

說完，她拿著錢夾飛快地追出了教室。

解答Question02

謎題二

價值10元的附加題答案：

依據凹鏡成像原理，通過在銀碗中看到的映像，管理員不可能認定小偷的樣貌，因為碗中反射出來的影像是個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