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後娘刻薄
周氏扯著嗓門在嚷,林小言看著她走進來,有些怕得往林若冬身後躲:「姐……」
她是偷著來的,周氏霸道關了,林小言便養成了一幅唯唯諾諾的性兒,林若冬安撫地拍拍她肩膀,一雙眼兒微抬觀察著,瘸子本人倒是沒有來,來的是他繼母宋氏和繼母帶來的女兒劉招兒。
劉招兒比林若冬虛長兩歲,卻還沒有嫁人,生就一雙吊梢眼,偏她看人時還喜歡斜著臉,更顯得面相刻薄寡淡。
「周大娘,你不是說,她人都病的快不行了嗎?我瞅著怎麼精神的很啊。」
劉招兒面帶譏笑,「怕不是你們家故意使得這一招,想白得我們劉家的錢吧!」
周氏沒想到林若冬已經清醒了,本還想著借這丫頭病得厲害為由頭,好把聘禮錢訛下來。這會兒只好話風一轉:「既然我女兒人已經醒了,這婚還是照結!親家母正好把人帶回去。」
宋氏眼軲轆一轉,臉上還帶了點笑意:「人都好了,我們自然也願意見得兩個小的能結成同好。」
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氣氛,因為林若冬看起來似乎已經好了,而變得融洽起來。
周氏於是轉頭就對著大女兒說道:「劉家都親自來人接你了,你怎麼好意思還坐在床上不起來?趕緊收拾收拾跟人回去!」
林小言有些急了,趕緊扯了扯她的衣角:「姐!」
林若冬垂著頭,眼風微微一抬,「旁人不知道你們劉家是什麼德行,我心裡清楚的很。你們家想娶我,成啊,三媒六聘,少一樣都不成!」彩禮周氏收了,聘禮劉家怎麼會給,左右拖會兒時間罷了。
劉招兒稀奇的看了她一眼,嗤笑,「三媒六聘,彩禮你們家都收了,怎麼,如今還計較起了三媒六聘?要麼彩禮退回來,我們去安置三媒六聘,周嬸,我問你,你們家要三媒六聘?」
那彩禮錢被周氏吃進了肚子里怎麼肯退回來,她倒是奇了怪了往常鵪鶉一樣的繼女今兒是吃了豹子膽了,便瞪直了眼睛,「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女兒家婚事哪有自己插嘴的份兒,倒是誰交給你的這潑皮道理?」
偏偏她也正打過眼來看她,一雙眼睛直冷冷的,少了幾分從前的懦弱,又冷笑著轉頭看宋氏和劉招兒兩人:
「真要我說你們劉家什麼德行,有哪個媳婦能活得長的。我這去一遭就是下地獄,人活一輩子不就為了個面子么?你們不讓我風光出嫁,我就一頭碰死在這裡,左右我剛死過一次,我啥都不怕,你們什麼都落不著!」
林若冬眼睛里滲著冷氣兒,這麼打眼一看簡直跟從前唯唯諾諾的她兩個人。還真是死過一次脾氣也見漲了,周氏又氣又驚,她最厭惡這兩個繼女,卻也煩她們不聽自己話,「好啊,你若是個有骨氣的,就碰死在這裡,話誰都會說!」
旁邊宋氏和劉招兒緩過神來,也只是看著。
林若東-突然璨然一笑,正當人以為她反悔時候,二話不說腦袋便磕上了旁邊的牆,那聲絕對不是虛的,只一下而已,額頭上起了紅,慢慢開始滲血,她看著周氏,「娘,等下了黃泉,我就在那裡等你。」
她笑著,周氏卻渾身一冷。宋氏和劉招兒在她撞的當口就嚇得腿軟,又怕真扯上人命官司,扶持著跑了,一旁林小言哭著上來阻止她。
林若冬當然看見劉家母女兩個走了,心裡稍微鬆了口氣,她可沒真想死,嚇嚇人罷了,額頭也不過蹭破了點血皮,借著林小言的阻止,也沒繼續碰。周氏卻可真嚇得不清,又氣又嚇,尤其是剛才繼女看她的眼神。
她又氣自己剛才被個沒娘養的嚇著了,當即大耳刮子就要扇過去。
「你在幹什麼!」一雙大手突然抓住了周氏揚起的胳膊,她回頭一看來人,嚇得一下子慌了神,「林郎你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別看剛才周氏還在林若冬面前虎虎生威的,這年頭村中哪個男人不打媳婦。周氏知道他平日里最看重面子,怕被村中人說到有后爹有後娘,所以平日里跟他面前也不敢多作踐人。
林若冬仰面,血還沒止,眼睛紅通,看上去十分凄慘。
「林郎……是冬兒她不聽話,剛才與那劉家正議親呢,非吵鬧著要三媒六聘,劉家不給便撞破了腦袋,我實在有些氣……」周氏有些怕他,因為林父人長得五大三粗,生起氣來還是很駭人的。
林父眉頭一皺,倒再沒說周氏什麼,反倒對林若冬道,「之前還病著,病一好就鬧事。」
他這話一出林若冬徹底對這個便宜父親沒了指望。林小言倒是有些開心的,最起碼,父親在家的這兩天,周氏沒辦法把姐姐送走了,偷偷看了周氏,又看著林父,「爹,姐病都好了,能住回家嗎?」
林父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又抓著周氏質問,「誰讓你叫冬兒搬到外頭去的?」這要是讓村人看到了,怎麼看他?
周氏縮了縮身子,「我不是怕冬兒病氣過給幺兒嗎,幺兒還小,可不敢這樣。」
他看了看兩個女兒,想起胖乎乎的兒子,鬆開了抓住周氏的手,嘴裡卻還罵道:「你也不看看,冬兒和小言都瘦成什麼樣了!家中若是米面不夠,就先去別人那裡借一些,等我回來了自然會去還的。」
「我知道了。」周氏忙不迭地應下聲來,她哪裡捨得把米面給這兩個丫頭片子吃,就算是有多的,她也會私底下藏起來,等家中無人時給自己烙個餅解解饞。
「冬兒還病著,這茅草屋又四面透風,確實不好住在這裡?」林父嘴裡這麼說著,卻又很快轉了話頭,「不過你弟弟還小,生不起病,你先在這邊兒養著,趁著這兩天我把屋子加固一下。」
林若冬掩住嘴角的冷笑,林小言卻是有些失望。
一旁周氏鬆了口氣,心中忍不住慶幸,幸好自己生的是個男娃,林父果然還是看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