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曾恨你
林程棟這一喊,夏璐瑤本能得抱頭蹲下,可那球似是認準了夏璐瑤一般帶著迴旋的勁風砸了下來。林程棟一個箭步飛了出去,可他的腳還沒有落地,一隻大手便從夏璐瑤頭頂劃過,嘭得一聲把球扇向一側。見沒有傷到夏璐瑤,林程棟並沒有在意那個出手相助的人,而是轉向去撿那個球,並沖那個拋球的同學呵斥了一聲,「你的眼真得不瞎嗎?別再騙自己了。」
拿球回到夏璐瑤跟前,林程棟這才關切得問了句,「沒事吧。」「沒事,沒事,那個程棟,你的自行車借我用一下行嗎,你又不急著回去不是。」剛才那個出手解圍的同學誠意滿滿得湊到林程棟跟前,因為他住在鄰村,林程棟便沒有多問,只點了點頭。
再次看向夏璐瑤時,她的眼神卻滑向了借車的那位同學,這讓林程棟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追問了一句,「你借車去哪兒啊?」「哦,送瑤瑤回家,太晚了,她一個人走不放心。」「別動我的車,我要用。」一聽這話,林程棟瞬間明白了夏璐瑤滑動的眼神,上前一步拽著車就要走。
夏璐瑤急忙跟進,「程棟,你把車騎走了誰送我回家啊。」「你來的時候沒想好怎麼回去嗎?」林程棟有些不耐煩,其實心中是有些醋意的,他認為自己對夏璐瑤再怎麼不好,她也不該在自己面前讓其他同學送她回家,還要用自己的車子。「我不是為了等著見你才耽誤了回家的車么?你有沒有點同情心啊。」見林程棟依舊沒停下腳步,夏璐瑤急得直跺腳。
林程棟憤恨得咬著嘴唇停住腳步扭頭向後瞥了一眼,「你還走不走了,要走快走,我可沒空等你。」說完,便猛一甩頭且加快腳步逃一般離開了球場。「追呀,那頭倔驢是要送你回去,還在那兒愣著幹嘛。」幾個同學見狀趕忙催促著夏璐瑤,這個傻丫頭這才嗯了一聲拎起籃球架下自己的一個袋子追了過去。
微風如水,殘雲漫道,夕陽灑下恍惚斑駁的光,放任的流淌在沙沙作響的林蔭小道上那低沉的旋律里,自行車也沉浸般哼唱著那首久違的吱吱呀呀的老情歌。「你為什麼不說話?」夏璐瑤的手象徵性得搭在林程棟的腰間,行至半路才帶著怨氣問道。「你心裡清楚。」林程棟蹬得有些累,嘆過一口氣回道,「下來走一會兒吧。」
這條陪伴著韓曉筠和夏璐瑤各走過一年的路此刻在林程棟心裡變得那麼漫長,他時不時回頭望向來路,質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方向。「要不你回去吧,離我家也不遠了。」夏璐瑤在林程棟面前總是感覺心裡缺點什麼,說話很沒底氣。「說會兒話吧,反正也沒多遠。」林程棟說完,腳步不覺得慢了下來。
「說什麼?說什麼也都是徒勞的。你不喜歡我,再賴著你只會讓大家都尷尬。」夏璐瑤手裡的袋子里裝著一個方正的盒子,被華麗的包裝紙裹著,走起路來叮噹作響。難道說夏璐瑤已經接受自己分手的決定了?林程棟扭頭看過一眼又急轉回來,「你不恨我?」
夏璐瑤突然停下腳步,面容之上瞬間浮現出一種釋然,繼而淡淡笑過之後,癟著嘴重重得搖搖頭。這樣的表達一直是林程棟想要的,可當真正到了這一刻的時候,他突然有種負罪感,覺得是自己辜負了夏璐瑤,雖然她是那樣不著調,可她喜歡自己並不是罪過。
「留個紀念吧,從今往後,我們,就不再,不再聯繫了。」夏璐瑤將手裡那個袋子掛在林程棟的車把手上,又叮囑了一遍回去的時候慢點騎,別碰碎了。然後歡脫得跑開幾步這才回身向林程棟招手,大喊了一聲,「程棟,再見啦,以後大家都要好好的。」
夏璐瑤就那麼走了,像徜徉在風中的蒲公英。林程棟清楚從這裡到她家還有一段距離,依舊不放心,急忙追上去一把拉住夏璐瑤。「幹嘛?」夏璐瑤突然莞爾一笑,驚喜得看著林程棟。「送你回家,有始有終。」兩個人再次上路,夕陽的餘暉里,坐在後座上的女孩緊緊得摟著騎車男孩的腰,她的耳朵貼在他的脊背上,安靜得聽著慌亂的心跳在胸腔中的迴響。
三個月之後的一天,有個同學突然問起啥時候去夏璐瑤那裡參加她小店的開業典禮,對於這一切,林程棟完全是茫然的。夏璐瑤並沒有通知他,這也預示著這段感情已經徹底結束。林程棟直到這時才打開那天夏璐瑤送給他的那個定名為紀念的禮物。
那是一個小檯燈,陶瓷的底座上相擁著兩個大頭娃娃,大大的腦袋被甜蜜的笑容佔據著,不時搖晃著磕碰著彼此的額頭,叮噹作響……
當歲月曆久彌新,時光匆匆荏苒,曾經相遇在青蔥年代里不摻雜任何代價的懵懂無知,是多麼的讓人流連忘返,難以釋懷。可過去,永遠都回不去。
當林程棟回過神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居然獃獃的坐在欣蘭姐花棚中那張茶几旁的藤椅上,臉上澀澀得,似是淚痕乾涸的記憶。這會兒欣蘭姐不知去哪裡忙啥了,不見人影,林程棟起身喊過一聲,也沒有聽到回復,便打算回家。剛走出花棚的時候,他莫名感覺似有個哭泣的聲音從身後飄來,急忙折返回去。
這聲音來自欣蘭姐,此刻,她躲在一株山茶花的後面正揉搓著殷紅的眼睛,見林程棟過來趕忙抬手擋了一下,催促他不用管,趕緊走。
從來沒有見欣蘭姐哭過的林程棟怎麼可能不問明白就拂袖而去,但他並不知道自己剛才愣神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自然不知該如何勸解,便索性找來一個平時幹活用的那種半尺高的小凳子遞給欣蘭姐,讓她坐著,自己蹲在旁邊陪著。
停了一會兒欣蘭姐的情緒穩定了一些,起身告訴林程棟自己沒事了,讓他不用陪了。林程棟還是不放心,告訴她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自己隨時可以過來。欣蘭姐不屑得說他吹牛,好像根本不用上班似得。
林程棟解釋說,自己的意思是隨時可以聆聽欣蘭姐的傾訴,離開前,他再次詢問欣蘭姐因為何事如此傷心,是不是自己剛才做錯了什麼。欣蘭姐沉思了一小會兒告訴他,自己會給他留言,如果心情允許的話。
打從這天起,林程棟的心裡就一直惴惴不安,他猜想欣蘭姐肯定會給他講自己的情感經歷,但不管是什麼內容,留言始終也沒收到。等待是漫長的,相對於如果想見每天都可以見面的他們而言,沉澱下的文字又是那樣奢侈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