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身份暴露
一旁的三皇子忽然開口，「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若是真縣主還在外頭吃苦受罪……」
他依舊那般聰明多疑，說話時，平靜緩和，看不出任何情緒。
「那三殿下打算如何處置我呢？離家前，父親曾說，陛下對我們孟家信任優待，雖是異性，卻親如家人，陛下對我更勝親父，如今看來，恕臣女不懂事，不知分寸，痴心妄想了……咳咳……也罷，反正也命不久矣……」
那哀怨悲戚，一旁的宮女太監聽了都忍不住同情起這個千里迢迢被皇帝抓來當人質的縣主。
五皇子起身行禮，「君父，縣主體弱，已跪了許久……這……」
縣主才入都，出了事不正是給了孟絳出兵的理由嗎？他給自己的父皇鋪了台階，此事先放一放，既然找不到真的，眼前假的也先當做真的來應對。
三皇子緊盯著清越，像是要把她看出一個洞來，這種熟悉的感覺，他可不太喜歡……
皇帝眯著眼，「將這多嘴賤婦拉下去杖責二十。」
「陛下！」賢妃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縣主起身吧，別累壞了身子。」皇帝裝作沒聽見。
宮女上前將賢妃拖了下去。
配合皇帝唱戲的賢妃有誰敢懲罰她？孟清越心知他們是在做戲，阿寂扶起清越，她整個身子都倚在了阿寂身上，幾位公主鄙夷的看了她一眼。
四公主關切問道，「縣主身旁也沒個貼心的丫頭嗎？」
清越道，「讓陛下心煩了，臣女身子骨弱，父親覺得我平日里連站立起身吃力，尋常的丫頭照看不住，只得讓侍衛照料著。」
「如此，朕特赦，不論是皇宮還是宮外，允許侍衛跟隨。」方才那侍衛沒跪讓皇帝心生不悅，說這話時他還在上下打量那侍衛，希望他能認知到自己的錯誤。
阿寂求之不得。
清越道：「謝陛下！」
「入座吧！」
清越坐到四公主身邊的空位，照規矩，郡王之女只能坐到公主下位，不過幾位公主年紀尚小，孟清越身份特殊，便給她安排到了四公主身邊。
落座后，各宮身邊都是婢女服侍，唯獨這邊坐了一個壯漢，幸還有太監在服侍皇子，阿寂一個男子顯得也沒有那麼突兀。
「歲月不饒人啊，上次見你，你還是個五歲小丫頭。」皇帝假笑道。
「是，陛下當年還送了我一塊麒麟玉佩，瞧，我現在都還帶著呢！」清越從懷裡拿出那玉佩，面紗遮住了她的神情，不過那雙烏黑的眼珠里是藏不住的得意之色。
皇帝笑道：「難為你有心。」
清越餘光瞧見李譯成往這邊看了一眼，看來這傢伙已經在懷疑自己了……
怪她沒有考慮周全，不應該把阿寂帶在身邊的，太招人注意了，更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皇帝居然這麼心急的向她發難，說多錯多，一個人相貌可以變，性格可以變，可聲音，是變不了的，更何況她一直跟隨李譯成多年，只要仔細瞧著她，清越沒想到，她已經暴露了……
看來孟絳這些年也不好過啊！
這次能順利扮成孟絳之女，要謝謝的人還是那個要殺她的三皇子。
清越眼中一絲凌厲，阿寂察覺到皆是因為對面那面色陰沉的男子，心裡也是一冷。
「縣主身體抱恙，朕多指派一個太醫給你，身子早日康復，郡王在益州才能放心啊！」
「謝陛下……咳咳。」清越起身，行了一禮。
姿勢嫻熟，儀態自然，絕不是尋常家的女兒能有的風采。
眾人對她的疑慮打消了七八，唯獨三皇子李譯成時不時用眼神試探著她。
他最明白那個女人了，那是個即便萬蟲蝕心她也要從鬼門下爬出來給敵人狠狠一擊的女人！
當年他不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冒險將她收入府中的嗎？
「縣主府邸尚在修建，委屈郡主在驛站住段時日。」
「謝陛下。」清越又要起身謝恩。
皇帝擺擺手，「坐下吧，不必起身。」
清越還是起身，又道，「謝陛下。」
五皇子朝她這處關心的看了一眼，笑得溫和。
席間，清越又猛烈的咳嗽了幾聲，阿寂順著她的背，心也跟著隱隱發痛。
不過小小插曲，賢妃退場后，盡數人當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哼，皇家人情不過如此……讓清越擔憂的是今日這一場戲是皇帝在背後指示的，他這般做莫非是向孟絳發難，看看孟絳的女兒是不是個軟柿子，好不好拿捏，若是皇帝非要來個你死我破，她今後就麻煩了……
「縣主！」
清越回頭，是五皇子，他一襲暗青色長袍，身形傾長，眉目開闊。
他上前，露出溫和的笑，「縣主身子可要緊？都怪日子太趕，沒有機會去看望縣主。」
「謝謝五殿下關心，咳咳……」
「縣主咳嗽，又生了疹，我那處有些藥材，可能於縣主有用，屆時本王派人送到驛站去。」
清越道，「那如何行！勞殿下關愛，恕臣女不能要。」
「哎~縣主說的哪裡話，於情，你喚本王一聲兄長也是可以的，妹妹身體抱恙，本王這個做兄長關心送些個藥材，不是人之常情嗎？」
「臣女不敢！」清越離開阿寂的攙扶，微微屈膝。
五皇子扶住她的手，陡然靠近，她身上淡淡藥味入了鼻，倒也不難聞，只是想到這些年實時日日都在吃藥，吃的整個人都帶上了這味道，日子也不容易，想到此事，他心裡生出一股憐惜之情，道：「縣主不必多禮……」
「五弟好興緻！」三皇子正在遠處，瞧見了這一幕。
五皇子放開了清越的手，頷首向自己的皇兄行禮，「三皇兄。」
「見過三殿下！」清越跟著行禮。
三皇子饒有興趣的看著二人，「皇弟與縣主方才是在說什麼？說的甚是投機。」
「回殿下，方才五殿下問候了臣女身體幾句。」孟清越埋頭，盡量不和他對上視線。
「哦？關切縣主是應該的，況且我們五弟向來心細如髮，善解人意！」說話間，他直直盯著清越，那眉目，是她絕對沒錯！
回來了么？以這種方式？
恨我太絕情，想要復仇么？哼，那就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