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壽宴風波
醒來時,腦子昏昏沉沉,頭很重很疼,好像那種半夢半醒的時刻,很想醒來,卻怎麼也醒不來。蕭初鸞只記得,四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不知身在何方。
此後,她醒來三四次,同樣的,迷迷糊糊,處在一片混沌之中。
完全清醒的時候,她看見一縷天光從窗縫漏進來,可見此時應該是白日。
口乾舌燥,腹中空空,她餓極了,四肢乏力,費力地站起身,搖晃著一步步走向房門……
皇貴妃將她關在這裡,是要讓她自生自滅嗎?或是還有其他的折磨法子?
忽然,房門開了,蕭初鸞停住腳步,雙眸被外面的光亮刺得眯起來,片刻后才適應。
來人是皇貴妃近身侍女花柔。
花柔繞著她走了一圈,上下打量著她,「不錯嘛,還有這等力氣,文玉致,你可知道,今日是第幾日了?」
「不知。」一開口,蕭初鸞才知道喉嚨里有一把火,疼死了。
「我幫你數數。」花柔掐指算著,「一個夜晚,一個白日,再一個夜晚,今日是第二個白日,天快黑了,我真的想不到,你還能站得起來。」
蕭初鸞沒有回答,保存氣力。
她竟然昏睡了這麼久,難怪餓得前胸貼後背、渴得喉嚨像火燒。
花柔拽著她的衣襟,秀眉吊得高高的,「你只不過是卑賤的宮婢,也敢勾引皇上?娘娘仁慈,將你關在這裡自生自滅,七日七夜后,你若能撐下去,娘娘就放你一條生路,若熬不住,那就去見閻羅王。」
蕭初鸞凄冷一笑,皇貴妃如此手段,算是輕饒了嗎?
不,她不能死!
「求你……為我說說好話……日後我會報答你……」
「你一個將死之人,我為什麼要幫你說好話?」花柔鄙夷地推開她。
蕭初鸞跌倒在地,痛得皺眉。
花柔冷哼一聲,轉身離去,房間再次陷入黑暗。
蕭初鸞靠在牆上,半晌,劇烈的喘息才有所平復。
七日七夜,斷水斷糧,怎能熬得過去?
這是她咎由自取的吧。
她錯了,錯得離譜。她沒有聽主人的話,自以為是,急於求成,落得這個下場。
她真的要死在這裡嗎?
燕王會知道她被皇貴妃關在這裡嗎?倘若知道,他會救一顆棋子嗎?
不會的吧。
她僅靠一點小聰明,假意與皇上偶遇,吸引皇上的目光,勾引皇上,伺機魅上龍榻。卻沒想到,皇上痴愛嘉元皇后,視後宮嬪妃如糞土,怎會看得上她?怎會寵幸她?即使皇上還記得華山碧池的那個白衣女子,但是,她根本不知道,他對她的情究竟有多少,也許他只是逢場作戲,也許他只是將她當做嘉元皇后的影子。
太天真。
但是,她不甘心就這麼死了,她還沒查出誣陷父親的奸臣和蕭氏滅族的真相,怎麼能死?
對了,主人!
那個張公公不會讓她死的,一定會救她的!
這麼想著,蕭初鸞慢慢昏睡過去。
此後,她醒來數次,知道黑夜過去了,又是新的一日。
她越來越虛弱,越來越無力,她感覺身上的熱量一點一滴地流逝。
她要死了嗎?
父親,母親,初鸞沒用,初鸞不能為你們與蕭氏討回一個公道,不能為你們復仇,初鸞沒用……
初鸞去找你們了。
她慢慢閉眼,腦子漸漸澄明。
突然,沉寂中響起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她猛地睜眼,看見房門被打開,三四個宮人闖進來。
刺眼的日光中,她看見有一個宮娥好像是慈寧宮的余楚楚。
他們不由分說地架著她,離開這間暗房。
蕭初鸞慶幸,嘉元皇后救了她。
嘉元皇后說,六尚局的人發現她無緣無故地失蹤,就上稟皇后楊晚嵐。皇後來慈寧宮看望嘉元皇后,隨口提起這事,嘉元皇后覺得奇怪,就命人暗中查探。
余楚楚查到,那夜蕭初鸞去永壽宮之後再沒有回六尚局,嘉元皇后斷定,蕭初鸞的失蹤,應該與皇貴妃有關。
尋了一日一夜,終於找到皇貴妃關押蕭初鸞的地方,帶她回慈寧宮,還請了御醫診治她。
蕭初鸞不知這次逃過一劫是幸運還是有人暗中相助,更不知皇後為什麼會向嘉元皇后提起她失蹤一事,難道皇后猜到皇貴妃對她有加害之心?但是,皇後為什麼要救她呢?
她叩謝嘉元皇后救命大恩,嘉元皇后拍拍她的手,讓她多多休息。
歇了兩個時辰,吃了一碗清粥,服了湯藥,她覺得好一些了,便想著儘快回六尚局。
她正想下床,忽有一行人盛氣凌人地闖進偏殿。
當中那人,身穿皇妃宮裝,色澤鮮艷,珠釵搖曳,美眸蘊著薄怒,頗有氣勢。
正是嘉元皇后的妹妹,皇貴妃唐沁雅。
宮人行禮后,唐沁雅揮退所有宮人,殿中只剩下唐氏姐妹和蕭初鸞。
「時辰不早,妹妹來慈寧宮,有何要事?」唐沁瑤站起身,柔聲緩緩。
「沁雅有一事不明白,想請教姐姐。」
「我們姐妹倆,何須見外?」
唐沁雅瞪了床上的蕭初鸞一眼,對嘉元皇后冷冷道:「沁雅一直當姐姐是最親的親人,可姐姐可有當妹妹是親人?」
唐沁瑤冷淡地反問:「妹妹為何這麼說?我怎麼沒有當你是親人?」
唐沁雅冷笑,橫手指向蕭初鸞,「她又是怎麼回事?」
唐沁瑤語重心長地勸道:「妹妹恩寵綿長,何必為難一個宮婢?即使她冒犯了你,或是犯了宮規,你教訓一下便是,又何必逼死她?」
「為了一個卑賤的宮婢,姐姐竟然這樣對待妹妹!」唐沁瑤怒極反笑。
「妹妹,我這是為你好……」
「為我好?若是為我好,就應該讓她死在暗房!」
「妹妹,你應該知道,在這後宮,你不可能獨佔鰲頭,更不可能專寵椒房!為什麼你不明白?後宮嬪妃如雲,最忌諱的是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你想長寵不衰,就應該收斂脾氣,莫到處樹敵!」面對妹妹的咄咄逼人,唐沁瑤不怒,反而耐心地勸導。
聞言,唐沁雅連聲冷笑,「我從未想過專寵椒房,但是,我不允許有人在我的眼皮底下搞三搞四,而且是一個卑賤的宮婢。」
唐沁瑤提高嗓音,「我不知文玉致做過什麼,如果她有違宮規,你就該依宮規處置她,而不是私自用刑。」
「我對她用刑?她身上有傷痕嗎?你不要血口噴人。」
「你把她關在暗房,斷水斷糧,難道不是私自處置?妹妹,為什麼你要把自己逼得這麼緊?為什麼非要逼死別人?今日是她,明日是別人,後日還有新進宮的秀女,你能殺得了幾個?」
「我殺人?」唐沁雅冰冷地笑,「你親眼看見我殺人了嗎?」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唐沁瑤不客氣道。
「廢話少說,我要帶她走。」
「我不會讓你殘害無辜。」
「我知道大晉皇朝的嘉元皇后素有菩薩心腸,對宮人仁厚,不過我告訴你,你只不過是先皇皇后,皇上尊你為嘉元皇后,你就是高高在上的嘉元皇后。但是,這後宮,由皇后打理,有我在,還輪不到你插手。」唐沁雅的美眸染了怒火,血紅一片。
蕭初鸞震驚,想不到皇貴妃發這麼大的火,想不到姐妹倆因為她而鬧成這樣,更想不到嘉元皇後會維護自己。
唐沁瑤被妹妹激怒了,氣得雙手發顫,「文玉致一事,我管到底,你休想帶她走!」
蕭初鸞下床,道:「娘娘,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死不足惜……」
唐沁雅吼道:「住嘴!」
「吵什麼?」
一道飽含怒氣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三個女子一震,唐沁雅和蕭初鸞立即行禮。
宇文珏冷沉地看著三人,「雅兒,你來慈寧宮吵什麼?成何體統!」
唐沁雅收斂了怒氣,卻無法說出欲殺宮婢一事,只能咬唇不語。
唐沁瑤轉眸一笑,「皇上,尚寢文玉致犯錯,有違宮規,哀家正與妹妹商量著如何處罰她。」
唐沁雅順勢道:「皇上,臣妾以為,文玉致罪不可恕,應立即處死。」
蕭初鸞微微抬頭,看見宇文珏面色鐵青、薄怒點眸。
他以不容反駁的口吻道:「雅兒,皇嫂誕辰已至,不宜生事,文玉致一事,三日後再處置。」
唐沁雅不甘心地怒視蕭初鸞,唐沁瑤鬆了一口氣。
宇文珏對蕭初鸞喝道:「還不回六尚局?」
三月初五,嘉元皇后誕辰。
這日清早,六尚局導引嘉元皇後於奉先殿後殿上香行禮。
之後,嘉元皇后在交泰殿接受后妃、內外命婦的行禮稱賀。
午時,交泰殿壽宴升席,建極殿壽宴也開始,由皇帝宴請文武大臣。
六尚局負責交泰殿的壽宴,無論是女官還是宮娥,忙道不可開交。
為了嘉元皇后芳誕,交泰殿裝飾一新,紅綢彩幔迎風飛舞,名花異卉綻蕊吐芳。
壽宴案幾兩列鋪開,金盞銀器閃閃發光,珍饈百味精緻可口。
一眼望去,華服繽紛多彩,鳳冠珠翠琳琅,歡聲笑語連連。
后妃在前,命婦在後,六尚局各女官侍立案幾一側,服侍后妃命婦宴飲。
六局主官侍立大殿各處,時刻注意壽宴情況,確保壽宴順利開席。
今日的嘉元皇后,經過精心的裝扮,艷若桃李,端莊絕美。
頭戴翠龍金鳳冠,身穿深青翟衣,玉革腰帶,與尋時迥然不同,隆重而美艷,更襯得她膚白如雪,身姿窈窕,風華絕世。
蕭初鸞時不時地看她一眼,她清雅的微笑里藏著苦澀與無奈。
那夜的不堪與痛楚,她欣然接受了嗎?
酒過三巡,后妃、命婦循序上前祝酒賀壽,她微笑以對,卻笑得那麼牽強、疲憊。
歌舞助興,壽宴熱鬧起來,后妃、命婦飲酒暢談,先前的拘束一掃而空。
因為那日大吵,唐氏姐妹不像往常那樣親密、言笑,一些眼尖的嬪妃瞧出端倪,交頭接耳。
唐氏姐妹風華無雙,一個是年輕守寡的嘉元皇后,聖上奉養深宮,一個是榮寵風光的皇貴妃,吸引了眾人艷羨的目光。
蕭初鸞嘆氣,這場壽宴后,皇貴妃會不會放過她?皇上又會如何處置她?
她知道,皇上不再是當初登基時青澀的樣子,已變成一個兇殘暴戾的皇帝。
宣武元年正月,鎮國將軍滅族。
五月,舉國搜捕蕭氏餘孽、同黨,一百餘人無辜喪命。
此次搜捕,搞得帝都人心惶惶,數個州府百姓也怨聲載道。
如果皇貴妃知道皇上心心念念的女子就是她的姐姐,她作何感想呢?
皇后楊晚嵐,不是今日的主角,案前冷清不少。
歌舞停歇,大殿一團驚亂,慘叫連連。
蕭初鸞猛然回神,才知壽宴發生了意外。
多人腹痛不止,捂腹哀叫,嘉元皇后亦攤在案上,滿額大汗。
須臾,后妃、命婦無一例外地腹痛,只有女官、宮娥無事。
六尚局女官見此情形,嚇得面如土色、慌張無措。
莫尚宮還算冷靜,立即遣人去傳御醫,同時派人去建極殿稟報皇上。
蕭初鸞搶步上前,從袖中取出絲帕為嘉元皇后擦汗,「娘娘忍一忍,御醫馬上就到了。」
「來人……來人……」皇后楊晚嵐額頭沁汗,在近身宮娥的攙扶下站起來,忍著腹痛下令,「將六尚局所有人抓起來。」
「皇後娘娘……」六尚局各局主官驚呼,紛紛跪地求饒。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在壽宴膳食中下毒……毒害嘉元皇后……」楊晚嵐厲聲道,吩咐進殿的侍衛,「將六尚局所有人押入大牢,等候發落。」
「皇後娘娘明察,奴婢以人頭保證,六尚局並無在膳食酒水中下毒……」莫尚宮下跪爭辯。
「上至嘉元皇后,下至命婦,這麼多條人命,若有一人有何不測,你們萬死不足以謝罪。」楊晚嵐嚴厲得面容扭曲,「本宮絕不手軟,必會查個水落石出。」
「砍頭,奴婢不懼,奴婢怕的是真相不明,死得冤枉。」莫尚宮鎮定道,「嘉元皇后壽宴由六尚局操辦,奴婢事事親為,恪盡職守,按照皇貴妃娘娘的吩咐辦事,不敢行差踏錯,奴婢問心無愧。」
而負責壽宴的羅尚食,瑟瑟發抖,嚇得說不出一個字。
蕭初鸞扶著虛軟的嘉元皇后,「娘娘明察,六尚局縱有雄心豹子膽,也不敢在膳食中下毒,這可是族誅的死罪。」
唐沁瑤頷首,想開口,卻因腹痛而說不出話。
楊晚嵐像是想到了什麼,目光轉向皇貴妃唐沁雅,「本宮倒忘了,嘉元皇后壽宴是唐妹妹一手督辦的……且不說膳食酒水被人做了手腳是否與唐妹妹有關,單單這失察之罪,唐妹妹也要擔著。」
唐沁雅痛得站不起身,被皇后的話氣得黛眉緊蹙,「嘉元皇后是本宮姐姐,本宮豈會害姐姐?膳食有毒,壽宴有變,與本宮無關,皇后莫血口噴人。」
楊晚嵐冷笑,「本宮掌理後宮,倘若有人鬼迷心竅,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本宮絕不會姑息!來人,將六尚局所有人押下去,皇貴妃難脫干係,一併收押!」
話音方落,侍衛當即來抓六尚局的人。
侍衛靠近,唐沁雅怒道:「誰敢抓本宮?」
侍衛懼於她凌人的盛氣與威嚴,一時之間不敢動手。
楊晚嵐重聲道:「押下!」
「住手!」
殿門處傳來一道震怒的聲音。
眾人紛紛望過去,但見聖上匆匆進殿,面目陰沉。
今日,他身穿十二團龍十二章袞服,腰圍玉帶,腳穿粉底靴,俊美如妖,威儀懾人。
他的身後,站著身穿四爪玄色蟒袍的燕王,宇文歡。
叔侄二人,皆是俊美,面容卻無甚相似之處。
皇叔美得冷峻,帶有四分冷厲。
皇侄美得清逸,帶有三分妖邪。
蕭初鸞注意到,皇上的目光落在唐沁雅身上之後,迅速移向嘉元皇后,憂心忡忡。
楊晚嵐立即稟道:「皇上,膳食酒水被人投毒,所有人都中毒了,後宮發生這麼大的事,臣妾難辭其咎。臣妾以為,此事必須徹查,六尚局諸人暫且收押,督辦壽宴的皇貴妃也脫不了干係,理應一併收押。」
唐沁雅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嬌聲道:「皇上,此事與臣妾無關,臣妾怎會下毒?皇嫂是臣妾親姐姐呀……」
宇文珏冷冽的目光掃了一圈,也從蕭初鸞的臉上掃過,無意似的,「投毒人罪無可恕,來人,六尚局諸人押入大牢,皇貴妃禁足永壽宮。」
嘉元皇後唐沁瑤緩緩道:「皇上,此事非同小可,務必查明真相,哀家不想有人無辜受冤。」
「朕會慎重處理,皇嫂放心。」宇文珏乾脆道。
「皇上,此事發生在後宮,外臣不應插手。不過今日乃嘉元皇后誕辰,后妃、命婦皆中毒,未免朝野傳得沸沸揚揚,也為了給文武大臣一個交代,臣願追查此案,查出真兇。」宇文歡拱手道。
「十皇叔不必費心,朕會命人追查。」宇文珏褐眸微眯。
「皇上,未免朝臣多有猜疑,此事應儘快查明真相,臣保證,三日內,一定查出真兇。」
「好,朕等十皇叔的好消息。」宇文珏眸光冰寒。
六尚局各局主官關在一間大牢房,唉聲嘆氣之後,開始討論壽宴膳食為什麼被人投毒。
眾人唇槍舌劍,素有嫌隙的主官指桑罵槐,互相猜疑指責,牢房裡吵鬧不休。
蕭初鸞坐在角落裡,聽著她們的口舌之戰,暗中觀察她們。
投毒人,會不會是六尚局的人?
莫尚宮怒喝一聲,眾人才閉嘴。
這夜,宇文歡提審了莫尚宮和羅尚食,沒多久,她們就回來了。
莫尚宮對各局主官道:「壽宴膳食被人投毒,我們難辭其咎,事已至此,我們要團結一心,我也相信六尚局任何人不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就算我死,我也不會讓六尚局有事。」
眾人附和。
平靜地過了一夜一日。
蕭初鸞想了很久,覺得此案迷霧重重,真的猜不出投毒人是誰。
會是六尚局的人做的嗎?還是后妃指使的?
為什麼在壽宴上下毒?有何目的?
第二夜,莫尚宮又被提審,接著是蕭初鸞。
跪在地上,她看著案后坐著的燕王,宇文歡。
一個獄卒也無,房中只有他和她。
她暗自思量,他會如何審訊她?
「文玉致,你可知何人在膳食酒水中投毒?」他平心靜氣地問。
「奴婢不知。」她不知他為何問這麼一個愚蠢的問題。
「那本王告訴你。」宇文歡起身,行至她面前,俯視著她,「無論你有沒有投毒,你難逃一死,你可知為什麼?」
「奴婢愚鈍,望王爺明示。」
她掩飾著心中的驚愕,難逃一死是什麼意思?誰要她死?
難道是……
他身著一襲親王袍服,軒舉的身形凜然生威,「有人不欲你生,只有本王能救你一命。」
蕭初鸞淡定問道:「還請王爺賜教,是誰要奴婢這條賤命。」
「以你的聰慧,你猜不到嗎?」
「奴婢不知。」
「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這秘密見不得光,你會賠上一條命。」他冷笑。
「奴婢不明白王爺的意思。」
她駭然。
他所說的秘密,莫非指的是皇上與嘉元皇后的宮闈秘辛?
那夜,皇上聽見了公公那聲叫喚,立即查出那人就是她。皇上本想殺她,卻因為她以嘉元皇后威脅,才作罷。可是,她知道皇上與嘉元皇后的秘密,皇上絕不會善罷甘休。
經此分析,蕭初鸞斷定,宇文歡所說的,應該可信。
不過,不到關鍵時刻,她絕不能將皇上與嘉元皇后的秘事告訴他,這是她保命的唯一籌碼。
忽然,她被人拽起來。
宇文歡的黑眸精光四射,「文玉致,不想死,就告訴本王,慈寧宮有何動靜。」
「奴婢伺機接近嘉元皇后,未曾發現慈寧宮有何不妥之處。」她清冷道。
「你可知欺瞞本王的後果?」他鎖眉,右掌扣著她纖細的腰肢。
心神一緊,蕭初鸞咬唇,直視他。
為什麼他如此篤定,她已經知道皇上與嘉元皇后的秘事?
眸光冷厲,他命令道:「說!」
她面不改色地說道:「奴婢真的不知,王爺明察。」
忽然,左肩一痛,是他的大掌狠勁地揉捏。
她掙扎著,驚惶失色,卻怎麼也推不開他。
「不想死,就告訴本王。」宇文歡盯住她,眼神陰鷙。
「只要奴婢還能活命,一定為王爺查知王爺想要的。」
他怒哼,用勁地推開她,她不支,跌在地上。
看著他滿目陰沉地出去,她鬆了一口氣。
如果他當真知道那夜皇上和嘉元皇後有事發生,那麼,他在宮中的耳目相當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