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為你而來
她糊塗了,「等等,你叫我師父為師父?」
他溫柔地笑起來,「你師父就是本王師父,本王是你師兄,快叫『師兄』。」
「之前你怎麼不說?」
「你也沒問啊。」
「我去!」花腰扶額,天下掉下來一個高富帥師兄,好事還是壞事?
他和溫柔郡主是同宗兄妹,他和她又是師兄妹,溫柔郡主和她是死對頭,媽蛋!這不是更複雜、糾結了嗎?她知道他待自己很好,可是她認定他是溫柔郡主那邊的人,告誡自己要時刻防備他,和他也不會有更深層次的關係,還打定主意過陣子就離開他,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是她師兄!
在古代,師兄妹好比有血緣關係的親兄妹,若處得好,感情也是很深的。
再者,現在鳶夜來即將迎娶溫柔郡主,這關係,還能更亂一點嗎?
拓跋涵見她表情豐富、變幻莫測,不由得擔心起來,「瑤兒,怎麼了?」
「既然你知道我是你師妹,那次我對付溫柔郡主,你為什麼那麼對我?」花腰並非小心眼,心胸狹隘,但她恩怨分明,對朋友、親人的要求也很高,如若朋友、親人對自己不是一心一意,不是同仇敵愾,那麼她不會以真心相待。
「瑤兒,我不希望薇兒受傷,也不希望你受傷。」他的眼眸充滿了誠摯的光芒,「她打不過你,看在我面子上,你能否手下留情?」
「我可以手下留情,但你看見的將是我被她凌虐至死!」她眼裡的寒芒暴漲,沒注意到他的自稱已經改變,「你以為她會放過我嗎?你知道半夏死得多慘嗎?溫柔郡主心如蛇蠍、草菅人命,傷過多少人,殺過多少人,你怎麼不好好教育她?怎麼就讓她長歪成一副討人厭的德行?這世間,不是所有人都怕她、怕她老爹,她這兇殘、驕橫的性子,遲早要吃大虧!」
拓跋涵嘆氣,「我並非不知這些道理,也跟唐王談過,但……總之,我會跟她談談。再者,你容顏已改,她認不出你的。」
花腰冷顏相對,「希望如此!王爺,就算你幫我這麼多、這麼照顧我,就算你是我師兄,但你還沒資格當我朋友,更沒資格當我的師兄。往後請你不要再自作多情!」
這話的言外之意是,她要他不要以師兄自居!
「你這樣說,可知我多受傷?」他劍眉緊蹙,水墨般的瞳眸布滿了傷。
「所以我未雨綢繆,冷心冷肺,免得日後被你傷得傷痕纍纍。」
拓跋涵默默地看她,眼裡的傷色由淡轉濃,又漸漸消散。
半晌,他無奈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有你的堅持,我也有我的堅持,這件事往後再說吧。對了,今日你在畫舫與鳶夜來見面了?為什麼不與他相認?」
花腰唇角微彎,「這是我的私事,與王爺無關。」
不相認,是因為她想看看鳶夜來會不會自己認出自己,想看看鳶夜來到底會不會娶溫柔郡主,想看看他對自己的情究竟有多深。
拓跋涵知道自己很難贏得她的信任與真心相待,不過他相信,假以時日,她總會看見自己的心。他問:「對了,師父教過你什麼,你記起來了嗎?」
「我記起很多事,但就是想不起師父教過我什麼。」這一點,花腰很是困惑。
「此事著實奇怪。」他蹙眉尋思。
「師父是什麼樣的人?名揚江湖的名號和絕技是什麼?」
「師父並非江湖中人,也從未提起過教你什麼絕技,我跟師父學的是醫術和九陰白骨爪。」
「噗……」
她不淡定地笑出聲,這位師兄的絕技真的是九陰白骨爪?果然是厲害無比!
拓跋涵不解地問:「怎麼了?笑什麼?」
花腰忍俊不禁,「像王爺這般芝蘭玉樹的雅緻公子,竟然使那麼陰毒、陰柔的武功。」
他含笑瞪她,「哪裡陰毒、陰柔了?」他想起一事,又道,「後日雅集重新開業,萬事俱備了嗎?」
她點點頭,「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每隔一日畫舫在洛河唱曲兒,在街頭張貼紅紙宣傳開業這晚「拍賣香吻」活動,差人在市井巷陌散播消息、形成事件話題,這三招是在古代推廣的制勝法寶。
翠濃雅集重新開業的消息早已街知巷聞,男女老少都在議論。花腰想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製造城中熱門話題,廣為宣傳,開業那晚就會有人來獵奇、捧場。
這日,酉時未至,莊院便人頭攢動、賓客如雲。不少達官權貴、豪奢富家都來獵奇,一睹琴輕、琴操的風采。琴輕的歌藝有目共睹,那是九天之上的仙樂,繞樑三日,琴操的舞藝卻無人見識過。傳聞琴操擅舞,輕盈若飛,身輕如燕,可在水晶盤、荷葉上飛舞,舞姿曼妙,讓人魂牽夢繞。這在當今的天下諸國可是絕無僅有。因此,不少人為了親眼目睹琴操的舞藝而來。
更多的人是為了「拍賣香吻」而來。香吻如何拍賣?誰的香吻?是價高者得嗎?當眾親吻嗎?幾個問號烙印在洛陽城的男人心裡,這驚世駭俗的千古奇事怎能不來瞧瞧?
老少男賓不斷地湧進來,侍女、夥計引他們到花苑。花苑是清倌們獻藝、賓客賞藝的場地,寬敞闊綽,足以容納數百人,奇花異卉增加了幾分詩意情調。數十張圓桌有序地擺開,中間是一丈高的高台,鋪著鮮紅的地氈。
花苑人山人海,熱鬧喧嘩,夜幕徐徐落下,大紅燈籠高高掛起,流淌著緋光麗彩,光色旖旎。六個窈窕女子登上高台,跳舞熱場。
花苑西北側有一座三層高的木樓,花腰正在三樓其中一個雅間,站在窗前看下面的情況,掌控全局。拓跋涵優雅地斟茶,端起一杯細細品著,「二十四個雅間全滿,瑤兒,真看不出你精於此道。」
「小意思。」她俏臉一揚,頗為得意。
「只怕今夜朝中的王公貴胄、達官貴人齊聚翠濃雅集。」他失笑,「鳶夜來和周揚來了嗎?」
「我怎麼知道?」花腰白他一眼。
玉娘進來,稟道:「王爺,公子,時辰未至,那些賓客吵嚷得厲害,要琴輕和琴操速速獻藝。」
花腰冷冷道:「你便說,琴輕和琴操正在梳妝打扮,讓他們稍等片刻。」
玉娘得令,卻不下去,欲言又止,花腰問:「還有什麼事?」
玉娘回道:「溫柔郡主來了,揚言要找琴輕,小的暫時勸住她了,這會兒郡主在水雲間。王爺,郡主要琴輕立刻去見她,否則……」
花腰早已猜到溫柔郡主會來找琴輕的麻煩,因為那夜的事。她看向拓跋涵,目光挑釁,「若有人膽敢砸我的場子,我要那人走著進來、躺著出去!」
拓跋涵眸色沉沉,「我去看看。」
他來到二樓,走進水雲間,拓跋思薇正想去找琴輕,見是他,又驚又喜,親熱地拉住他的手臂,「涵哥哥,你怎會在這裡?」
「你是郡主,是女兒家,怎能來這種地方?回去!」他沉聲斥責。
「怎麼不能來?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她不樂意地嘟著嘴,竟是撒嬌了。
「胡鬧!回王府去!」他怒斥,俊容冷冷地綳著,跟一塊堅冰似的。
「涵哥哥,我絕不回去!」拓跋思薇的倔脾氣和怒火也上來了,俏臉綳著,不屈不饒。
「你是不是要找琴輕?」
「你怎麼知道?」
「琴輕是我的人,翠濃雅集是寧王府的產業,你來鬧場,是成心鬧我嗎?」
拓跋涵養疾言厲色,往日里溫和的瞳眸冷如冰。
拓跋思薇愣住了,涵哥哥從未對她這麼嚴厲過,更讓她驚訝的是,翠濃雅集和琴輕都是他的?可是,琴輕那賤人勾引鳶夜來,她絕不能放過那賤人!
「涵哥哥,我只想見見琴輕,並無惡意。」她懇求道,「你讓我見見她吧。」
「你見她做什麼?」他的面色並沒回暖。
「我只想告訴她,鳶夜來不會喜歡她,讓她知難而退,僅此而已。」
「此事我自會處理,你無需擔心。我派人送你回王府!」
拓跋涵的話就是命令,不容違抗。
不過,她怎會乖乖地離去?
花腰想下樓看看拓跋涵怎麼打發溫柔郡主,卻沒想到,在樓梯處遇到鳶夜來。
鳶夜來拾級而上,緗色錦袍上的優曇花優美地綻放,玉容瑰姿,明雅卓絕,氣度絕傲。
她愣住,他站定的地位正好是她的下一級,二人的身高便拉平了一些。他似笑非笑,「原來是翠濃公子。」
「相爺大駕光臨,雅集蓬蓽生輝。」她輕淡一笑,真心的沒想到他會來湊熱鬧,「相爺會來捧場,是小店的榮幸。倘若招呼不周,還望相爺多多包涵。不知相爺可是為了琴輕姑娘而來?」
「若我說,為你而來,你信嗎?」鳶夜來略略前傾,清冷的眸光那麼的意味深長。
後面的鬼見愁、血豹狐疑地皺眉,爺這是怎麼了?怎麼對一個少年起了興緻?
花腰直視他冷玉般的熟悉容顏,莞爾道:「相爺說笑了。稍後我讓琴輕為相爺敬酒,不過稍後的『拍賣香吻』,若相爺有興趣,可以出銀兩拍搶。」
距離這麼近,心卻那麼遠。他將她當作另一個人……她的心悶悶的,像塞了一團棉花……
「若是翠濃公子的香吻,或許我還有點興趣,可以考慮一下。」
鳶夜來雲淡風輕地說道,頗有調戲的意味。
鬼見愁和血豹摸不準爺的心思了,爺不是對花婕妤情有獨鍾嗎?怎麼才三個月就對旁人……而且是一個少年……爺這是有斷袖之癖?糟了糟了,爺當真是斷袖,不喜女子,那可如何是好?
考慮你個豬頭!
花腰又氣又恨,磨牙的聲音幾乎從嘴裡傳出去。
什麼情比金堅,什麼唯一想娶的女子,全是屁話!男人就是見一個愛一個!
鳶夜來,你等著,我會把你打成豬頭、滿地嗷嗷叫!
「我還有事,相爺請便。稍後有夥計送上好茶和糕點。」她緩緩笑道。
「請便。」
鳶夜來往前走,其實,說完剛才那句話,他後悔了。
怎麼會這樣?他不會做對不起瑤兒的事,不會對別的女人有興趣,可是,在女扮男裝的翠濃公子面前,他總是失了分寸。難道是因為她用的香和瑤兒一樣?
他必須約束自己!
花腰忽然又道:「相爺,有一件事忘記跟你說,你未過門的妻子,溫柔郡主,正在二樓雅間,水雲間。如若她知道相爺在這裡,想必會樂意跟你一個雅間,為我們雅集空出一個雅間。」
鳶夜來的俊臉立時寒沉下來,「不可泄露我的行蹤!」
她輕輕一笑,邁步下樓梯。
鳶夜來,這可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