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被污為災星
仁先殿的大火已撲滅,東牆燒黑了,損毀的也是東面,所幸所有靈牌都完好無損。而那跌落的獸首,四分五裂,成為碎片。
周子冉和拓跋思薇看著周太後面上的冷郁怒色,不禁欣喜。
「太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周子冉再次進言。
「薇兒什麼都不懂,不過,一想到災星危害這麼大,心頭就發怵。」拓跋思薇目露懼色。
鳶夜來進殿看了一圈,昏黃的光影照亮了他眼底的陰霾,「臣愚見,仁先殿走水,乃有人蓄意縱火,而非什麼災星降臨。」
鄭國公斥道:「誰有這麼大的膽子蓄意縱火燒仁先殿?誅九族都不足以謝罪!太后,說不定縱火之人便是災星的同黨,一個都不能放過!」
鳶夜來凝視周太后,她靜靜地望著仁先殿,鳳眸深幽如古井,神色不明,不顯喜怒。
「來人!將災星火祭!」
周太後面無表情地下令。
鳶夜來心神大震,周揚亦如此,心頭一寒。
花腰本是不太擔心,如今卻有點急了,如若鳶夜來救不了自己,怎麼辦?
兩個侍衛過來押人,周揚沉聲道:「太后,這災星有妖術,臣押著她為好,不讓她逃脫。」
侍衛執著火把走過去,周子冉不禁在心裡歡呼雀躍,快了,這賤人很快就死在她手裡!
拓跋思薇也喜不自禁,眼梢含笑,賤人,去死吧!
花腰看著火把越來越近,目光冰寒,眼裡的殺氣越來越盛。
鳶夜來聚集在眼裡的殺氣沸騰了,準備在火把移向瑤兒之際奪人。他看著周揚,用眼神交流。
「小路子,慌慌張張做什麼?」拓跋彧忽然喝問。
「皇上,太后,奴才抓到縱火之人。」小路子向一旁喊道,「把人帶上來!」
兩個侍衛押著一個侍衛過來,拓跋彧怒聲審問那侍衛:「是你縱火燒仁先殿?」
那侍衛砌詞狡辯,小路子道:「皇上、太后,奴才早先一步來仁先殿看看情況,發現此人藏在附近隱蔽處,鬼鬼祟祟的,奴才和兩個侍衛便抓住他。他身上有火摺子等物,他的衣袍還有油污的味道,由此可見,是他蓄意縱火。」
證物被搜出,這侍衛絕望了,不再狡辯。
「是誰指使你縱火?說!」鳶夜來厲聲喝問,「不從實招來便誅九族!」
「沒人指使卑職,是卑職一人所為。」
說畢,這獐頭鼠目的侍衛咬舌自盡。
鳶夜來義正詞嚴道:「太后,皇上,仁先殿走水一事已明了,是這侍衛蓄意縱火。想必飛檐上的獸首也是他做的手腳。雖然他不肯供出主謀,咬舌自盡,但此事非同小可,務必徹查!」
拓跋彧慷慨陳詞:「母后,仁先殿不比其他殿室,仁先殿被人蓄意縱火,以致有損,是兒臣與母后對先祖不孝。兒臣定當查出幕後主謀,以期對先祖英靈有個交代!」
周太后冷冽的目光緩緩掃過,掃過周子冉低垂著的頭,掃過那些戰戰兢兢的大臣與女眷,掃過暗黑與光明,「查!徹查!」
話畢,她憤然轉身離去,繁複的深青鳳袍裹挾著雷霆般的怒氣。
周子冉抬起頭,神色平和,目有柔光。
本想污衊那賤人指使那咬舌自盡的侍衛縱火,想了想,還是罷了。
因為,她的姑母,周太后,已然動怒。以周太后的頭腦,只怕想到了這事的微妙之處。
這場宮宴不歡而散,諸臣攜家眷出宮。
各家馬車停放在麗澤門,花腰跟隨王悠然來到王家馬車前,卻見周子冉往這邊望過來。花腰和她對視了一眼,她便上馬車,離去。
齊國公夫婦倆一輛馬車,王悠然和侍婢一輛馬車,一前一後地駛出宮門。
「周子冉好可怕。」王悠然小臉發白,眼中懼色分明,「我擔心死了,若你被當作災星燒死,我豈不是害了你?」
「我沒那麼容易死的。」花腰握住她發顫的手,微笑給予她寬慰,「周子冉的可怕之處,在於她非常冷靜,喜怒隱藏於心,裝得端莊柔婉,騙了所有人。」
「確實如此。這樣的女子,才可怕。」
「恃才傲物的王悠然也會害怕?」
花腰打趣道,基本斷定,她這害怕,不是假的。
王悠然嗔她一眼,「其實,我最怕的人是你,你比周子冉厲害。只不過,你不如周子冉狠毒。」
花腰莞爾,「我應該要心狠手辣一些。不過,在抓到她的把柄之前,我不會輕舉妄動。」
眼下,便見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同時,她也要好好謀划,如何讓周子冉死於意外。
馬車駛出不遠,她們聽到後面傳來馬車快速行進的聲響,而且近在咫尺。花腰從車窗往後望去,大吃一驚,一輛馬車朝她們的馬車急速奔來,那駿馬像是癲狂,不過那馬車上好像沒有人。
下一瞬,那輛馬車便會撞上來。她們逃生的時間,只有一分鐘!
花腰當機立斷,叫車夫跳車,一手拽住杏兒,一手拽住王悠然,「快!衝出去!」
王悠然的心快跳出來了,被她拽著往外沖。
花腰飛奔而出,踏上駿馬,飛身而起,然後穩穩地落在地上。
王悠然終於站穩,心跳劇烈,幾乎魂飛魄散。
「砰」的一聲,兩輛馬車撞在一起,車體破裂,駿馬凄厲地嘶鳴。
那癲狂的駿馬還沒安靜下來,王家馬車的駿馬也受驚,四處亂竄。那癲狂的駿馬朝她們衝過來,杏兒花容失色,驚叫著閃避。花腰拉著王悠然閃開,那兩匹駿馬拉著殘破的馬車往前奔去。
一輛馬車從後頭徐徐過來,車夫的位置坐著拓跋思薇。她居高臨下地看她們,高傲而蔑視。
忽然,她一抽馬鞭,朝她們身上狠狠地抽來。
花腰根本不懼她的馬鞭,要閃避也是輕而易舉,不過,拉著王悠然閃避,動作就會緩下來。
可恨的是,拓跋思薇連續抽鞭,恨不得抽死她們似的。
花腰正想發出銀針,卻看見一人疾速飛來,一道雪白的氣線擊中那「咻咻」作響的馬鞭,馬鞭再也威風不起來了。
鳶夜來面寒如鐵,瞪那惡毒的郡主一眼,然後關切地問花腰:「有沒有受傷?」
花腰搖頭,「沒事。」
拓跋思薇咬唇,握著馬鞭的手隱隱發顫。
「郡主還想再禁足一個月嗎?」他沉怒地喝問。
「有朝一日,你會後悔的!」她驕橫道,甩鞭抽向駿馬。
花腰玉手一揚,兩枚銀針飛出去,那駿馬吃痛,陡然提速,沒命地向前飛奔。拓跋思薇往後倒去,接著手忙腳亂地爬起來,試圖控制駿馬,可駿馬哪裡肯聽她的話?
王悠然心有餘悸,見溫柔郡主這般,開心地笑起來。
花腰和她上了鳶夜來的馬車,往前行了一陣,王悠然上了齊國公的馬車回府。
獨處時間,鳶夜來將花腰摟在懷裡,嗓音低沉,「這一日,當真是提心弔膽。」
花腰感受著他沉穩的心跳與堅實溫暖的懷抱,眯著眼,唇角彎彎。
咕嚕……咕嚕……五臟廟唱響了空城計。
宮宴時,她是侍婢,自然不能進膳,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
他備了小食和糕點,她狼吞虎咽,差點兒嗆到。
「慢點吃。」鳶夜來溫柔地拍她的脊背。
「再也不參加宮宴,九死一生,沒被害死,也餓死了。」
「喝口熱茶。」他把茶盞放在她嘴邊,她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然後繼續吃。
吃飽喝足,花腰打了個飽嗝,靠在他身上,半躺著,舒服得想睡覺。
鳶夜來摩挲她的手臂,不一會兒就聽到她勻暢的鼻息。他將她抱在懷裡,把纖薄的天蠶絲被蓋在她身上,寵溺地親吻她的額頭。
五日後,三司會審周興一案,有了判決:周興蹲五年牢房。
這個結果,花腰早已料到。即使周太后想包庇,也包庇不了。
五年刑滿出獄,周家長子的前途是不是一片光明,誰也無法預料。可以說,周家失去了最有力的右臂,禁軍大權旁落。不過,相信周太後會設法牢牢抓住禁軍大權。
而花腰的敵人,已經是整個周家。
即使是孤身奮戰,她也從未懼怕過,更不用說有鳶夜來、周揚、拓跋涵處處幫她、維護她。
聽聞,李靜深受其害,躲在寢房不肯出門,整日以淚洗面,三度尋死。家人、侍婢時刻陪伴再側,才保住她一條命。
花腰很內疚,但想到她在萬壽宮顛倒是非誣陷自己,歉疚的心情就煙消雲散了。
這日,她決定把《仙人指路》教給琴操,以後她便可在翠濃雅集表演。
教得差不多了,玉娘匆匆來說,有一個客人要見她。
「什麼人?」花腰問。
「是一個風度翩翩的俊美公子。」
玉娘笑眯眯地說,那公子出手闊綽,只求見翠濃公子一面。
花腰來到接待貴賓的雅間,然而,房裡並沒有人。她悠然斟茶,「我數到三,公子不現身,我就走了。」
她還沒開始念數,一道黑影就落下來。
不出所料,是那個戴黑皮面具的冷宮刺客。
男人靜靜地看她,眸色數度變幻,目光漸漸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