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別在這裡
金軒推門進來,一眼就看到我被扯壞的領口,他忙低下頭道:「失禮了。」
「你妹妹扯壞我的衣服。」我怒道:「去給我找兩顆曲別針來。」
「我賠你衣服吧。」
「不用。」
我在隔壁的房間將衣領別好,赫連澈靠在窗邊沒說話。
他是不是生氣了?
之前和我哥來金家暫住一晚,他那時就十分不悅。
「澈,慕容玥現在極力接近金家,我們……」
「我都知道。」他淡淡的打斷我。
「那你為什麼生氣啊?」他這種冷冰冰的態度我太熟悉了,不是在生氣,就是生氣的前兆。
「沒有。」
他這態度我心口有些堵,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一個人站在桌邊生悶氣。
氣氛很尷尬,這裡就是別人家,我不想在這裡跟他鬧脾氣。
良久,他低低的輕笑一聲,走到我面前捏著我的下巴、低頭盯著我:「冥小舞,你就是這麼偏執,覺得自己沒做錯,就固執的梗著脖子不說一句軟話。」
「不管我對不對,每次都是我先道歉好么?」我扭開頭。
赫連澈側身到我的脖頸旁嗅了嗅,那輕輕拂過肌膚的清冷氣息讓我有些酥癢。
「你身上有他的味道。」他冷冷道,目光冷冽的盯著我。
這傢伙簡直了,金軒剛才扶了我的肩膀而已。
我直起身子,解開別針,脫掉外套,再將被扯壞的薄衫整個脫掉,上半身只剩一件薄薄的內衣。
「有味道的衣服都扔了,你再聞聞,我身上有誰的味道?」我抬眼盯著他。
赫連澈的眸光黯了黯,欠身埋首到我胸前噬吻。
「繼續。」
繼續?
我頭頂都開始冒煙了,還要繼續啊?
每次我顯露出一絲反抗或者挑釁時,他就以更加強大的魄力壓來倒我。
此時騎虎難下,怎麼辦啊?要不要偷偷給我哥撥個電話,讓他來救場?
赫連澈見我僵立,伸手將我抱上桌子上坐著,瞬間海拔驟增,方便他的舉動,他毫不客氣的將肩帶往下一扯……
「……這裡是別人家的客房,回家再……嘶……」我推了推他,被他警告似的咬了一口。
「那又怎樣?你難得主動一點……這段時間讓你躲了多少次,你是不是又忘了妻子該做什麼?」
他的動作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而且還不張開結界,這是故意的嗎?!如果被金家的人開門看到怎麼辦?
「……回家再繼續好嗎?」我的語氣有點狼狽,他的力氣根本不是我能抗衡的,輕輕巧巧就將我的膝蓋分開在他的腰側,我的骨頭在他手裡像稻草一樣。
他微微蹙眉,估計覺得在陽間真麻煩吧?
他一邊盯著我,一邊用舌唇齒纏繞著胸的嫣紅,這樣的方式,我和他都有些招架不住。
「……老公……求你啦……別在這裡……」逼不得已只能祭出最後的招式。
就算我的演技負分,這招也很好用,他輕輕的哼了一聲,將我攏入懷中。
「你越來不聽話了,小舞。」他不滿的蹂林著我的嘴唇。
好好好,只要他高抬貴手別再點火,咬就咬吧。
我暗暗鬆了口氣,伸手拽著他後背的衣服:「……慕容玥給了金小姐一面黃銅八卦鏡,我哥摸了摸,是個有年歲的東西。」
「嗯。」他的手帶著懲罰意味的捏著我,有點痛。
門外突然響起金家保姆阿姨的聲音:「冥小姐,我家少爺讓我來問問您需要幫忙嗎?」
她輕輕敲了兩下門,就擰開了門鎖——
我我我,我還沒穿上衣呢!
赫連澈一瞬間幻化成了實體,將我禁錮在懷裡包得嚴嚴實實,只留了一個腿纏在他腰側的曖昧背影。
那位阿姨「啊!」了一聲,匆匆說道:「抱歉抱歉,這是……」
她趕緊退出門。
我飛快的套上了薄衫,瞪了赫連澈一眼,正想著怎麼解釋,就聽到門外傳來「咕咚」一聲悶響。
一股陰晦的氣息夾雜著屍腐之氣瞬間瀰漫開。
我正要開門,就被赫連澈從後面一把抱住,將我推開。
他的手放在門把之上,微微蹙眉道:「來了。」
「什麼,什麼來了?」我趕緊貼著他的後背。
「她不是說感覺有東西在她房裡走動嗎?應該是那些東西。」他輕輕擰開了門鎖。
我覺得他開門是顧忌著我,不然他自己飄出去就可以了,我還要自己開門,自己面對門外的景象。
此時好歹有他擋在面前,讓我有個接受的過程。
門一開,那股陰晦,夾雜著屍腐味道的氣息濃烈無比,金家的保姆阿姨倒在門邊。
地上有一雙枯敗灰白的手,正在她的頭上亂摸,拉扯她的頭髮。
走廊里從門口到隔壁金小姐的房門前,地板、牆壁、天花板,都變成了濃重的黑色。
好像布滿了迷霧的沼澤,有一雙雙手、肢體、大腿、甚至人頭在黑霧中若隱若現,就像被沼澤吞沒的屍體。
今天因為我們過來,金綃房門口的兩個保鏢就撤走了,到院子里守著她的窗下。
此時這片黑色的屍沼一直蔓延到金綃的房門前,她的房門周圍被黑色的屍沼吞沒,只有那扇白色的門完好無損,應該是我哥在門后貼了符咒。
「我哥還在房間里。」我焦急的說。
這地面好像一層黑霧,踩上去會不會跌進深淵啊?
赫連澈伸手拎著我,如履平地般走到那門前,他讓我去擰開房門,我一邊開門一邊喊道:「哥,你可別劈我啊,我進來了啊。」
話音剛落,一把金錢劍就出現在我面前。
赫連澈眼明手快的抬起兩根手指彈開劍身,將我往裡面一推,道:「去屋漏的方位站著。」
屋漏?
他突然冒出這個詞,我愣了一下。
現在的卧室就是一間房,就算帶上衛浴也是一間,跟古時候的房屋方位完全不同。
古時候的房屋非常講究建築朝向,屋子的每一個方向都有名稱。
一間房子的門稱為「戶」,一般是朝南最佳,與門在同一面牆的窗戶稱為「牖」,還有屋頂的窗或煙囪稱為「向」,這是三個進出、採光、通風的口。
而屋子中間一般用帘子或屏風隔開,從門戶進去后,要繞過屏風,才能看到位於窗戶「牖」下的主人床位,這個床位稱之為「奧」,是一間屋子裡最深的地方,深奧這個詞也是這麼演變來的。
而朝南的這面窗戶正對著光線最好的一面牆,也就是房屋的西北角,就稱為「屋漏」。
聽起來好像是說屋子漏了,有點凄涼的感覺,其實這個位置是「當室之白」,是供神的位置。
赫連澈讓我們站到屋漏之位,就是想讓我們躲在最「乾淨」的地方。
可惜現在的房間早就沒有了這些講究,也沒法講究,哪怕是自己建的別墅也是歐式小洋樓,哪有什麼中式的門、庭、堂、室,老祖宗的東西早就丟得差不多了。
地上的黑色屍沼逐漸蔓延進來,從門一直延伸到窗戶。
我哥將金綃從床上搬下來,丟在了屋漏之位的最裡面,我蹲在地上扶著金綃,我哥擋著我,赫連澈站在最外面張開了結界。
「你們有沒有紙人?」赫連澈開口問。
我哥從腰包里掏出紙人符咒,赫連澈修長的手指三兩下就折成一個小人,他遞給我,讓我從金綃手上取一滴血。
我也正想報仇呢,用刀尖扎她一下,取滴血不算過分吧?
殷紅的血滴在紙人符咒上,赫連澈掐訣一彈,紙人悠悠飄到了床上,代替金綃。
門外的黑色屍沼里,開始冒出了一個白色的鬼影,茫然的從門口一點點的冒出來,好像從地底的階梯一步步往上走。
【牗:you第三聲,有些讀者寶寶好認真,還會去查字典】
一個個白色的影子排著隊從黑色屍沼里走上來,從門口走向窗邊,然後消失在窗外。
我看得目瞪口呆,這是做什麼?金綃每晚覺得有人在房裡走動,就是這些鬼影從她床邊走過?
「這是幹嘛?」我忍不住悄聲問。
鬼魂們集體走秀?
「走陰路,是在帶走她的生氣。」赫連澈低聲解釋了一句。
很快那排鬼影走完了,一個披頭散髮的影子出現在最後,這影子身上穿著那種老式的道袍,我一把捏住我哥的胳膊。
道袍?
槐樹村死去那個邪道,身邊還帶著兩個徒弟,這三人的陰魂都沒有去到冥府,已經在陽間躲藏了五十多年。
這個鬼魂是否是其中一人?
這鬼明顯不同於前面,他走出來后在金綃的床邊繞了三次,然後將手放在床邊的八卦鏡上。
我身後的金綃突然動了一下,嚇得我差點叫出聲。
轉頭一看,金綃依然昏迷,但眉頭卻開始一點點皺起來,似乎在做噩夢。
她該不被施法了吧?會不會突然鬼上身啊?
我伸手去扯了扯赫連澈,示意他回頭看。
赫連澈頭也不回,抬手示意我別吵,他專心的盯著那個道袍鬼魂的動作。
黃銅八卦鏡斜靠在檯燈座上,我們隱約看到一些模糊的景象,裡面好像是金綃挽著金軒在說話。
這鬼道士想幹嘛?偷窺人家兩兄妹說悄悄話有意思嗎?
躺在床上的是紙人替身,那個鬼道士一時半會兒看不穿赫連澈的法術,他不停的用一隻手在鏡面上畫圈。
估計半天都沒達到他想要的效果,他有些疑惑,緩緩轉頭看向床上的紙人替身。
我看到一張皮肉零碎的臉,半邊暴露出了森森白骨,這就是他死時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