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愛情本無公平
「小舞快過來,這個變態想幹什麼啊?我已經報警了,」白靈的聲音在白霧後面響起。
她拎著滅火器朝慕容玥狂噴,慕容玥一邊躲避一邊掐訣,讓屍沼裡面的手去拉她,但白靈是純陽血,這些普通的鬼拉不住她。
那個拿銅鈴的鬼道士突然朝白靈張大了口撲過去,我幾乎是在一秒之間掐出了枷鬼訣。
那個鬼道士硬生生的頓住,耷拉著碎肉的臉停在白靈面前。
白靈渾身像被電擊了一下,手中拎不住滅火器,哐當一聲掉落在台階上。
「好好冷啊小舞,你快過來啊,傻愣著幹什麼?」她臉色刷白,著急的朝我跺腳。
鬼道士半邊臉已經停留在她面前,露出白骨的臉頰緊挨著白靈,牙齒都張開了,離她的脖頸只有一點點距離。
白靈見不到鬼,尋常的鬼也怕他,屍沼裡面的手拉不住她。
但是像鬼道士這樣走屍仙道的鬼魂就算上不了她的身、也會對她造成不好的影響,強大的陰氣讓她冷得牙齒打戰。
慕容玥站在我和白靈中間,他是人的驅殼,除非煉魂飛出來,不然兩個小祖宗還沒那麼聰明能分辨。
怎麼辦?我微微一動,慕容玥突然衝上去一把抓住白靈的后領猛地往牆上撞去。
咚的一聲悶響,白靈被他狠狠的撞了一下,隨即被他扔下樓梯。
「白靈!」我心涼了半截,光憑力氣我也不是慕容玥的對手啊,只能連滾帶爬的跑去抱著白靈。
她的額頭磕破了,此時閉著眼,哼了兩聲就暈過去了。
慕容玥站在台階上,破了我的枷鬼訣,那個拿著銅鈴的鬼道士轉過身來,用他半邊碎肉,半邊暴露白骨的臉朝向我們,嘴角露出詭異的笑。
「冥小舞,我一直對你禮遇有加,就算是附身在冥嘉的人皮稻草身上,我也沒有真正的傷害你,不如我們好好考慮一下給彼此提供便利。」慕容玥陰測測的道。
他的身後是大玻璃,外面華燈初上,霓虹燈的光線明明暗暗,映得他的面容更加陰沉恐怖。
「慕容玥,自從我們猜到是你殺害冥嘉之後,你做的事情我們都看在眼裡,我們也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你這樣一個走屍仙道的妖人,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就算死也不會給你提供便利。」
我抱著白靈,一手輕輕按著腹部,這裡隱隱有些痛。
是不是剛才的動作太大了?
現在小腹里的熱氣似乎在洶湧翻滾,一點點的溢出,彷彿在積蓄力量一般壓抑。
身側的紅光也時明時暗,那鬼道士飄飄蕩蕩的在我身邊搖晃著銅鈴。
腳下的屍沼里越來越多灰白腐爛的肢體翻湧上來,我就像踩在一層薄冰上,隨時有墜落的恐懼。
白靈額頭的血流下來,我胡亂的扯自己衣服壓住她的傷口。
該怎麼辦?
「冥小舞,難道你不覺得有些規矩該改改了嗎?好比你,你被當做犧牲品獻出來,又被當作工具來懷孕,現在呢,還是一個美好的玩具,讓冥帝天天享受,你難道不會覺得所謂的神祗慈悲,卻對你如此不公平?」
這些所謂的不公平也曾經困擾過我。但在我披著蓑衣,蹲在苦竹筏上渡過黃泉時,我就放棄思考這個問題了。
黃泉下面那麼多鬼影重重,他們為了什麼痴守千年?
醧忘台前,每天過那麼多魂靈,又有幾個人參透了「珍惜與隨緣」。
在赫連澈扔掉我的蓑衣,將我拎上岸時,我就已經放棄思考所謂的公平。
愛,哪有公平?
愛就是偏聽偏信,就是偏心偏袒,就是偏愛偏執。
誰能跟愛講道理?
「慕容玥,你枉自活了這麼多年,還沒我看得開。」我蹙了蹙眉,覺得自己與他說這些是對牛彈琴。
「冥小舞,跟我合作吧,你腹中靈胎的魂給我一半就可以了,我不會傷害到你,還會賦予你無上法力。」他垂眸看著我,眼神變得有些飄忽。
似乎有那麼一瞬間,我看到一個邪道的枯瘦身影。
「你到底想要什麼」我皺眉道:「如果要報仇,槐樹村的人基本都死絕了,你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報仇?」慕容玥冷笑一聲:「報不報仇無所謂,槐樹村天生就適合用來做法陣,你知道這些年我從裡面吸收了多少邪氣?勝過普通人三世修行。我想要什麼?你若成為我的同伴,自然就知道了。」
鈴鈴鈴。
那鬼道士手中的銅鈴聲響縈繞在耳畔,這聲音讓我有些神思恍惚,我用力搖了搖頭,白靈額頭浸出的血珠灼得我手好燙,心也越來越慌。
怎麼這麼多血?那傷口並不大啊,為什麼血液好像爭先恐後一般冒出來。
肚子里的小祖宗開始鬧騰,似乎是被什麼壓抑了,紅光時明時暗的不穩定,他倆在我腹中鬧騰起來,疼得我冷汗都下來了。
那個鬼道士搖的鈴鐺像催命一樣讓人心煩,慕容玥陰測測的目光又讓我膽戰心驚,白靈的傷口又反常的流出那麼多血。
我該怎麼辦?
赫連澈你這傢伙,讓你懶得教我。
腳底的屍沼上漂浮著一大堆灰白的肢體,如同纏繞的蠕蟲離我近在咫尺。
絕望之際,我突然聽到一串快速呢喃的佛號「南無南無阿閦如來」。
佛號?緊接著一連串玻璃破碎的聲響由遠及近。
破碎破
我猛然想起那次邪師布下的結界,鬼差和黑白無常都進不來,最後是我叔叔振岩從內部打破結界的。
左手二三指並掐大指中節,北帝殺伐破。
我滿手都是血,這一個指訣掐出,慕容玥身後巨大的玻璃窗彷彿爆炸一般被震碎,玻璃渣子四處飛濺,我聽到了街道上行人的尖叫聲。
結界破了。
慕容玥雙手掐訣,他的身體幾乎立刻就陷入了屍沼的黑霧之中,之前冥嘉也是這樣消失的。
拿銅鈴的鬼道士也在漸漸消失,我不甘心的抬手掐出枷鬼訣,誰知道這次的枷鬼訣居然黃光暴漲,霸道無比。
幾乎是一瞬間就將那鬼道士牢牢卡死在牆上。
一束銀光如同流星飛矢從破碎的大窗戶外飛進來,落到眼前時飛散成無數細細密密的小鐵鏈,將鬼道士全身扎穿。
銀光散去,赫連澈捏著鐵鏈的另一頭,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問:「你流血了?」
「啊?」我流血了我沒有受傷,手上的血跡是白靈的:「這不是我的血。」
鬼道士被我的枷鬼訣釘在牆上,又被赫連澈用看起來很牛掰的鎖鏈穿透了鬼影,他身體無法動彈,臉上卻在笑,似乎在嘲諷我們。
赫連澈一扯鎖鏈,他猛地踉蹌,手中握著的銅鈴突然一松。
地上快要消失的黑色屍沼中突然伸出一雙布滿傷痕的灰白手臂,雙手張開接住了銅鈴,立刻縮了回去。
我們沒料到會有這麼一個後手。
銅鈴消失的一瞬間,鬼道士的身體彷彿被抽掉了魂,他臉上的詭笑消失了。
他們早已習慣了在世間逃避,逃跑的速度和手段都很熟練。
赫連澈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我先把這個鬼魂拖到冥府,你……」
「我沒事。」我趕緊搖頭,抱緊了白靈道:「我先把白靈送醫院,你去忙吧。」
這個鬼道士的魂至關重要,他不放心假手於人,我能理解。
赫連澈喚出鬼門,他親自將鬼道士帶走,鬼門消失的時候,我身後的安全通道傳來了拍門聲:「開門,誰在裡面,死了沒有?」
這個聲音有點耳熟,我趕緊打開門一看。
外面的男子戴著鴨舌帽,掛著耳塞,捏著手機,穿著棒球服牛仔褲和運動鞋。
再潮的打扮,也遮不住他後腦勺的一片光滑呈亮。
「無塵,你這個假和尚怎麼在這裡?」
我想問,這佛號是你念的嗎?
那一聲聲「南無南無阿閦如來」如排山倒海,隱隱有羅漢齊頌的磅礴氣勢,由遠及近一層層震碎了附近的玻璃,讓我心裡閃現一點靈犀,才想到從內部破結界。
這假和尚難道真的天生佛骨,有如此無量?
我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
然而,這想法才剛剛冒頭,我就看到他扯了耳機的插頭,手機里立刻傳來了「排山倒海、氣勢磅礴」的佛號唱誦。
大爺的,原來是錄在手機裡面的。
「小舞妹子,怎麼是你被纏住了?」他一邊揣手機,一邊打量我和身後躺著的白靈。
這傢伙跟我哥熟悉以後,連施主都懶得稱呼了。
「……你來的正好,來幫我背朋友,她受傷了。」我指了指身後躺著的白靈。
無塵一看是個女的,搖頭道:「不行不行,男女授受不親,我雖然沒真正出家,但也不能違反三皈五戒啊。」
佛家的三皈是: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五戒是: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
這裡邪yin與淫是有區別的,真正出家的和尚要戒淫,而在家修行的居士則是戒邪yin。
在家的居士男婚女嫁,傳宗接代,合法夫妻這是天倫所許,不屬於邪yin。
邪yin特指兩類:一是非配偶之外的發生關係,比如與他夫他妻,與童男童女,與娼妓或陌生人等,皆為犯戒;一類是指配偶間不講究時間地點方法的過量貪色貪慾,也為犯戒。
這是佛家的清規戒律,我只懂皮毛。
無塵和尚則很怕犯了戒律,他雖然嘴上跑火車,整天嚷著還沒娶老婆,絕對不出家,可是真正接觸女性的時候,他也像歌里那樣,對女性畏之如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