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不是兇手
御景龍灣中,周姨被雷聲驚醒。
摸了摸冷汗,她想到自己剛才做著的噩夢不由倒抽一口涼氣,在床上攤坐了一會,才披著外套起身,一邊攏著衣領一邊去客廳倒杯水喝,怎料抬頭便瞥見一道高大的身影矗立在客廳中央,頓時把她嚇了一跳……
她摁亮燈,映入眼帘的是厲東擎那張俊彥。
瞅了眼大廳里的掛鐘,顯示著凌晨四點。
「三少,你怎麼還不睡?」周姨抹了把冷汗,又狐疑不解的問道。
厲東擎視線落向窗外,暴雨轉為細雨,霧蒙蒙的飄在空中,天際凝聚著大片烏雲壓在頭頂,讓人喘不過氣來,看來這場雨還會繼續下。
他沒說話,煩躁地拽了拽浴袍的領口。
周姨斟酌再三,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太太的手機從前天就一直打不通,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她好得很,不用你操心!」厲東擎神情驀地一凜,騰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不想聽到有關許笙的任何消息,但鋪天蓋地的,從厲老夫人那裡、郭特助、現在乃至於周姨嘴裡,都是在說她。
周姨被厲東擎口吻中的冷厲驚駭,又不經意的提起:「我剛才做了個噩夢,夢到太太孤零零地被關在籠子里,還有人在對她施以酷刑,太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可凄慘了。」
「周姨,我看你是年紀越大話越多,許笙就算真的凄慘,那這條路也是她自己選的,沒有人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凄慘?
她如今應該是和戰少北你儂我儂才對吧?
周姨見厲東擎臉色陰鷙,不像是開玩笑的,頓時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厲東擎回了卧室,依舊沒有絲毫睡意。
點了根煙靜靜燃燒著,心思縹緲間,視線不經意掠過一旁的手機。
指尖在屏幕上的某一個號碼停留,眼底有什麼情緒逐漸凝聚即將噴薄而出。
最終,他深吸口氣,去了書房處理工作。
一夜很快就過去了。
清晨,依舊烏雲密布,微風透過窗吹進來,厲東擎緩緩起身,脖頸有絲酸痛,才活動了幾下,步斯霆便直接闖了進來,著急地嚎了一嗓子:「老厲,你跟小笙笙準備離婚了?」
「誰告訴你的?」這件事原本就是私下進行的。
「別管我怎麼知道的,小笙笙現在在警局,你是不是也不管了?」
「警局?!」厲東擎驀地瞪大了凌厲的黑眸:「她怎麼會在警局?」
難道不是在醫院陪著戰少北么?
為此,還不惜放了奶奶鴿子!
「施玫那女人流產,誣賴是小笙笙推了她,再加上她婆婆王芸求孫心切,一怒之下便給警局打了招呼,算算時間,應該是昨天下午就被帶去警局了,別跟我說你一直不知道?」步斯霆先是一愣,隨即驚詫道。
昨天下午被帶去警局……
那豈不是他誤會了?!
——
從天黑到天亮不過短短几個小時,但許笙卻像是覺得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眼睛被大燈晃得久了,她看向窗口都覺得視線是彩色的,頭疼欲裂,胃裡也翻江倒海似的難受,卻想吐又吐不出來,瞳孔渙散,耳畔嗡嗡炸響,幾乎快要被逼瘋了。
嘎吱。
鐵門被打開,最初審她的那個圓臉警員走了進來。
「她還沒認罪?」他問守著許笙的同事。
同事搖了搖頭:「沒有,她意志很堅定,不管我們怎麼給她下套,怎麼引誘她,她就是一直堅稱沒有推施小姐也沒害她流產,我估摸著這案子是不是有內情,偏偏上頭一直讓我們儘快查清真相……」
王芸雖然借著戰家的權勢,但她畢竟只是個女人,所以只能施壓。
圓臉警員一下子壓低了聲音,道:「醫院那邊施小姐已經醒了,她也一口咬定是許笙做的,還有什麼內情?我看她就是想死扛著然後不了了之,繼續審!」
「這……我可不知道該怎麼審了。」同事為難的看著許笙,總感覺事有貓膩。
圓臉警員冷笑一聲:「你不知道怎麼審,我來。」
話落,他一把拽著許笙的頭髮,用力將她半邊側臉壓在鐵桌上,力度大到讓她整張臉都變了形,他俯下身,聲音冷漠:「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人不認罪!」
「我沒做過,不認……」許笙喉嚨一哽,舌尖都被咬破了,才保持著清醒和平靜。
男人陰沉著臉,咬著牙便將她揪著她腦袋往鐵桌尖銳的四角撞過去——
「砰!」
一聲巨響。
審訊室的鐵門哐當一聲被人囂張地踹開。
圓臉警員被這巨響嚇得心神一慌,抬頭看到一片飛灰中,一道挺拔的身軀逆光而站,厲東擎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迎面便看到許笙經過連續十幾個小時的拷問折磨,雙眸紅腫不堪,充斥著猩紅的血絲,一縷縷的像是隨時都會爆裂,巴掌大的小臉更是蒼白到近乎透明,頭髮凌亂,身子不住的瑟縮顫抖,也不知道究竟是被凍得還是太過害怕。
而她身側的男人,正要把她額頭往桌角撞……
「你是什麼人?」警員先是瞳孔瑟縮了下,緊接著底氣不足的呵斥道:「竟然敢闖警局,你活得不耐煩了?來人,還不趕緊……噗!」
話音還未完全落下,腹部猛地挨了狠狠一腳。
一股強大的外力襲來,他腳下踉蹌著往後退了一大步,雙膝一曲跪在地上,捂著腹部痛得直不起腰來,額頭豆粒大小的汗珠啪嗒滴在地板上。
厲東擎看也不看他一眼,恍若王者姿態,闊步走到許笙身邊,強行奪了鑰匙解開她手上的手銬,軟綿綿的沒了支撐,許笙身子一歪便靠在他懷裡,無力的喘息著,唇瓣龜裂隱有血絲蔓延。
胸腔里的怒意瞬間變成了憐惜……
如果昨天在接到她的電話之後,他再謹慎一點,讓人去查一下,或許她此刻就不會是這樣!
「許笙?醒醒,別睡。」他拍了拍她乾燥的臉頰,許笙虛眯著眼,很想看清抱著她的人是誰,但實在又困又餓,連睜眼的力氣都沒了,但偏偏又像個沒安全感的嬰兒,死死拽著他的衣襟,一遍遍說:「我不是兇手,我沒有害她流產……你們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