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死不罷休
何為患難見真情,或許這便是吧,難道陳天寶就這樣原諒林芳了,真得未必。老實人再老實,再認欺負,終究還是有底線的,一旦突破了他的底線,他是不會給你任何回天的機會。陳天寶摔爛了林芳的手機,把電話卡抽了出來塞給林芳,告訴她可以走了,而後抱起孩子便要揚長而去。
這會兒就算林芳肯走,孩子已經不肯走了,一個勁兒嚷嚷著要媽媽,陳天寶氣不過把孩子往地上一放,吼了句,你要媽媽?你媽媽要你嗎?管過你嗎?離婚的時候對於你的撫養權,你媽媽提過一句嗎?而後自顧自地悶著頭坐到前方不遠處的一條長椅上。
這幾聲嘶吼,並沒有能阻止孩子的哭鬧,孩子並不懂這些,他天真的認為只要自己哭,爸爸媽媽就不會置之不理,就肯定會哄他。林芳跑過來把孩子摟到懷裡,走到陳天寶跟前,蹲下身子,眼淚汪汪的看著他。她想乞求陳天寶的原諒,可自己曾經做過什麼,曾經瘋狂到什麼程度,沒有比她更清楚的了。
當初,為了自己的縱情享樂,她拋棄了太多寶貴的東西,她被那些虛幻的,美化的憧憬包圍著,認為自己只要擺脫了陳天寶的束縛就可以一躍而起,從此飛上枝頭變鳳凰。她認為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會像陳天寶一樣,對自己百依百順。她認為自己的美貌可以讓一切黃臉婆見到自己后,卑微到抬不起頭。然而她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人與人之間的親情。
然而,現實卻跟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那個專橫跋扈,其貌不揚的黃臉婆只稍稍利用了一下孩子與父親的親情,她便瞬間被拋棄,繼而被嘲笑,被嫌棄。愛情,終究只是曇花一現,瞬間的美麗過後,剩下的只有漫無邊際的冷漠。
如果把濫情的慾望歸到人性之中,那麼誕生於人類社會的道德,豈不是滑天下之稽。人類最大的進步,是對慾望的自我調節和控制,而不是像動物那樣,一切行為都順從於慾望的驅使。可就算這樣,動物也只有到了發情期才不斷的交配,而有些人卻不是。
糾結了很久,陳天寶還是沒有阻止林芳跟著自己回到父母家中,他不想讓孩子在上學之前,產生極大的心理落差,畢竟孩子既將面對的是一個全新的環境。同時,陳天寶依舊刻意得和林芳保持著距離,哪怕是孩子在林芳懷裡想伸手摟住他的肩膀,陳天寶都警惕得挪開幾步。而對於林芳來說,現在讓陳天寶回頭已經太難,因為他們都已經迷失了方向,又各自走出很遠。
臨近中午吃飯的時候,馬志鄴見林光旭還在窗口抽煙,預感到之前提到的那件事情恐怕已經惡化,便想開導林光旭。不想,沒等到他開口,林光旭卻先說話了。「以前,總感覺遇到好人很難,而現在,感覺連人都遇不見了。馬志鄴,你知道這世界上的強盜幹得最可惡的事情是什麼嗎?就是劫掠我們的清白。」
「到底咋啦呀哥,說得這麼悲催,誰又誣陷你了?」馬志鄴不想細問,可今天看來不問是不可能了。「有人舉報我徇私舞弊,亂用職權。」「啊?你有嗎?誰見過徇私舞弊的人抽十塊錢不到的煙。誰呀這是,找死不挑個時辰也就罷了,臨死還要找虐。」「就是不知道是誰,所以才上火。」「別上火,只要是咱們縣城裡的人,一水給你查出來。」「是這兒的就好了,蹲個看守所還有人送飯,是廣州的,舉報的是三年前的事情。」
「陰謀。絕對是陰謀。會不會是那個誰?」「不會,她犯不著捨近求遠。」「女人都是蛇蠍心腸,防不勝防。」「我估計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說不準是有人要翻船,想拖個墊背的。」「那也用不著跑這麼遠來拖吧,犯罪也是需要考慮成本的。」「你太不了解毒販了,你截他一批貨,他能找你一輩子。知道什麼是死不罷休么,這就是。」「可你們的信息都是保密的呀。」「稜鏡計劃保密級別高不?一個斯諾登,把他們揭得底都掉了。算了,不說了。」
林光旭惆悵半天,又想起陳天寶的事情,馬志鄴說,白程棟鬧這一下子,全亂套了,實在不行就去找他單獨聊聊,畢竟白程棟要單獨約他,話兒總要帶到。說完這些,馬志鄴打開手機,把自己在網上買的監聽設備翻給林光旭看。林光旭也不懂他說得那些性能,只問了句,他們這麼干犯不犯法?
馬志鄴突然想罵人,說林光旭這是有意要坑他,什麼時候聽說竊聽合法過。林光旭陰陽怪氣的一笑,說既然犯法,那就算在他身上,反正他老婆孩子都有了,本打算把錢轉給馬志鄴,可又想起來自己現在是花一分錢要一分錢,就只好作罷。而後又跟馬志鄴研究了半天如何把竊聽的聲音保存下來,害得馬志鄴又買了點裝備。這下給馬志鄴心疼的一個勁兒感慨,知法懂法的人尚且犯法,更何況窩在山村裡的小老百姓。
聽完這話,林光旭嘴巴里嘶嘶兩聲,「誒,志鄴,你說我們這麼干到底算什麼呀?為百姓排憂解難,還是探究事實真相,或者是行俠仗義,打抱不平啊。」「我們這呀,只能算閑著沒事瞎搗鼓,人家都不申訴了,咱們還刨根問底。但你要說行俠仗義吧,還是有差別的。」
馬志鄴歪著頭想了半天,才磕磕絆絆繼續說道,「俠的最高宗旨應該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平天下不平之事,其實俠士所做的事情就相當於變相的或是獨立的審判機構,他們憑一身武功,決定誰善誰惡,誰生誰死。而自己卻不受自己的道義制約,不承擔任何責任和後果。韓非子不就講過那麼一句話么,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儒是指知識分子,這些人利用文字來批判政府,質疑法度,而所謂的俠則是以武力違犯禁忌。俠造成的結果更直接。」
「不對吧,這樣的話,那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又怎麼解釋?」「俠士絕對不會是為國,因為古代很多王朝,它存在的本身,頒布的法令就是不平之源,五代十國那陣特別明顯。一個真正的俠士怎麼可能為禍害百姓的朝廷賣命呢?所以說,真正的俠實際上是為民的。」
「那如果他們兩個的談話,還原了當時案發的具體情況,證明了兇手另有其人,我們怎麼辦?置若罔聞?繩之以法?」「你不是說兇手已經死了嗎?」「那...」林光旭猶豫了,他直視著馬志鄴疑惑的眼神,愣愣的把心一橫,「那我們就來個死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