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禁賽
之後的幾天,JS戰隊都有比賽,大部分時候都是贏的,也會有輸的時候。
打比賽,輸贏都正常。
小輕也每天都來看比賽。
偶爾他們也會跟KDE的幾個人撞見,但看見都當沒看見,直接避開算事兒。
全國賽開賽的第十天,夜半,夏霜霜睡得正酣,忽然被一陣急促地敲門聲給吵醒,她一臉睡眼惺忪跑去開門,就看見紀寒凜站在門口,唇線抿緊,神色凜然,說:「出事了。許沨把燼給打了。」
夏霜霜連衣服都來不及換,隨手拎了件長外套套上,就跟著紀寒凜急匆匆地走了。
等到現場的時候,主辦方的負責人都在了,一群人都是一籌莫展。
燼的臉上只有一個小到基本上看不到傷口的小口子,夏霜霜都懷疑,他是不是拿了張製片自己划拉了一下。
那個燼也真的是能演,指著自己那個小傷口一直叫喚,「哎喲,疼死我了。」
許沨一拍桌子,罵道:「疼死你才好!」
小輕在旁邊拽了拽他的衣角,「阿沨,你別說了,你冷靜點。」
燼又開始叫喚,許沨已經抑制不住自己心中騰起的火焰了,「你再叫?我他媽下次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燼憋著嘴跟負責人告狀,「你看,他說還要打我。」
唐問慢慢走過去跟負責人道歉,「抱歉,出現這樣的事情,我們也不想。要麻煩你們幫忙調解一下了。畢竟大家後面都還有比賽,這樣影響也挺不好的。要不您看,我們這邊出個保證書,三年之內不打燼選手,大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負責人跟唐問也算老相識,這個面子也是想賣的,跟旁邊的工作人員商量了一下,就準備去勸燼,剛說到一半,工作人員就一臉肅殺地走過去,把手機遞過去給他看。負責人看了一眼,搖了搖頭,聲音十分大,道:「事情鬧大了。」
夏霜霜他們這會兒才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給搞清楚,晚上,小輕和許沨約了出來宵夜,結果小輕半路在巷子里被燼他們那波人給撞見了,覺得她眼熟的很,三言兩語就上手了。許沨左等右等小輕沒來,就去找,結果就把燼給打了。其實,小輕在旁邊攔著不讓他動手,他下手已經很輕了。本來,這事兒大家私下調解了也就過去了。但是被路過的拍客給拍下來了,直接上傳到網上,還帶了tag:#神話再臨選手街邊狂揍路人#,一時之間,點擊量過十萬,上了熱搜。
這下子,事情就複雜了。
神話再臨官微下頭都有不少留言,黑子也蹦躂的很歡。
——呵,shzl這種辣雞遊戲,也就辣雞人才玩。
——哇,主辦方這種人都不禁賽,留著過年?
——666,隔壁發來賀電,shzl怕是藥丸。
燼的粉絲也在裡頭評論,為自家選手爭辯。
——我們燼選手是我們捧在手心裡的寶貝,自己都捨不得碰一下的人,怎麼能容忍被別人這樣欺負?請官方給我們一個說法?
——沃日,這打人的選手是個什麼鬼?我們燼是給人這麼打的?3分鐘之內我要他全部資料!
——現在買票趕去賽場還來得及嗎?總要把別人傷害我們燼選手的都討回來才可以呢!
……
神話再臨全體員工連夜加班開會,法務部的也忙得焦頭爛額,出了個道歉聲明。
此外,還宣布了,對許沨的禁賽,時間為常規賽全程。這也就意味著,接下來的常規賽,許沨再沒機會上場,JS戰隊少了一名強有力的中單選手,這也不算重點,重點是,JS戰隊根本沒有中單的替補。
夏霜霜覺得這波操作簡直秀得她要窒息了。
好在還有唐問從中斡旋,因為,這次線下高校聯賽畢竟不是職業聯賽那麼專業,也不是每個戰隊都有十個八個替補在後頭跟著,主要還是起到遊戲推廣宣傳的作用。
於是,主辦方也就接受了這個設定,接受了JS戰隊提出的方案:由原來的首發輔助改打首發中單,替補輔助上輔助位。
等一切事情都解決,已經是夜裡三點半了,夏霜霜原本都快神志不清了,看了許沨又來氣了,「你跟我鬧著玩兒呢?凜哥這麼深仇大恨都忍著沒揍燼,你先動手了?」
「他們欺負小輕啊?卧槽,那可是小輕。」許沨沒忍住。小輕又在旁邊輕輕拉他的袖子,十分自責道,「都怪我不好,我不該來打擾你們比賽的。我明天就回去。」
許沨沒好氣道:「不關你事。」
夏霜霜覺得自己剛剛那番話也是氣頭上,換了誰也忍不了自己喜歡的人被人這麼欺負。她想罵點什麼,又覺得罵不出口了。
錯的人本來就不是他們啊。
她能罵什麼?
燼這次就是故意搞事情吧?
上次釣魚紀寒凜沒上鉤,天天有事沒事刷存在感來找他們不痛快。
現在,終於得逞了?
鄭楷不爽了,罵了句,「我就奇了怪了,我們跟那個燼是有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嗎?偏偏跟我們過不去,給咱下套子?」鄭楷皺了皺眉,轉頭問,「咦,小夏,你剛剛說,凜哥跟燼深仇大恨?」
夏霜霜剛準備開口否認,就被紀寒凜打斷,「是。沒錯。」
夏霜霜一愣,就看見紀寒凜朝她輕輕一笑,示意她不必擔心。
紀寒凜覺得他有責任把當年那些事情跟自己的隊友交代清楚。
從前,他不說。
一來,過去發生的一切像一根刺一樣扎在他心裡,哪怕拔出來,也帶著血,連著筋,不是說不疼,就不疼的。
二來,事情沒到這個地步,他甚至有些疑慮,說出來,他們真的會理解他嗎?過去會再重演嗎?
然而,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他對他們有信心。
這麼多場比賽一起打過,這麼多波折一起解決,他們之間的信任已經鑄成銅牆鐵壁,任憑如何也打不穿、鑿不爛。
也確實,他們都是良醫,把他的心傷,一點點都治癒了。
如果,他還不把一切都告訴他們,那反而顯得,是他不夠信任了。
背叛信任的感覺並不好。
紀寒凜帶著他們找到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買了咖啡,在便利店外坐下,開始給他們講,彷彿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紀寒凜和燼他們曾經是一個戰隊的隊友,最早認識的時候,是在網吧。
他們那會兒都是問題少年。紀寒凜去網吧打遊戲,隔壁一排機子上的人都在玩神話再臨,他單排了一把,被自己隊里的打野給氣得想摔鍵盤。剛準備開口罵,就聽見隔壁那台機子的人對著話筒拚命罵:「我靠,你個AD是孤兒嗎?打成這狗屎樣子,我特么一個打野gank的命都沒了,你特么在養老呢?今天真他媽遇見傻逼了,打了半天,分沒上就算了,老子還被坑的掉段了。」
然後,紀寒凜就眯了眯眼,看到了戰局結束時,隔壁座位上那人的戰績。
KDA:16/2/3
真的有點秀了。
紀寒凜想了想,碰了碰隔壁的肩膀,問:「兄弟,要不要雙排一把?」
那位兄弟突然被搭訕,側過臉看紀寒凜,覺得他長得實在讓人很信任的樣子,就道:「行吧。」
結果,兩個人就相見恨晚地在網吧雙排直到通宵結束。
那個隔壁的小兄弟就是燼。
再後來,紀寒凜告訴燼,星辰俱樂部準備招收青訓隊員,問他要不要一起去試試。
燼很爽快地就答應了,然後他們就一起報名,並和其他四個人分在一個戰隊進行預選賽的準備。
一切都進展的很順利,直到有一天,燼無意間聽見星辰的高層管理在一起討論,說青訓隊的名額有限,他們這組準備只選紀寒凜一個人。
然後燼就跟瘋狗一樣追著紀寒凜狂咬,污衊了他開掛,把他逼退了青訓隊,最後,自己也沒落到好,被星辰拒收了。
而現在,星辰想重新招收他,也是因為,星辰的首發打野已經要退役了,而放眼整個星辰,能接替上位打野,能夠和整個團隊打出配合的。最合適的,也確實就是燼了。
等紀寒凜都講完,大家都一陣唏噓模樣。
鄭楷氣得直拍桌子,「我靠,凜哥,我太心疼你了,你這麼好的男孩,值得被珍惜,值得被捧在手心裡好好關懷!」鄭楷作勢要過去擁抱他。
紀寒凜掀眼皮看他一眼,指著他,道:「你給我好好的,坐回去。丑東西,別過來,別噁心我。」
鄭楷乖巧點頭,「哦,好哦!」
「順便,還有個事情也想跟你們大家講一講。」
鄭楷頷首,「你說,我什麼都能接受。凜哥,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紀寒凜:「紀宇時,你們應該都認識吧?」
夏霜霜瘋狂點頭:「認識,認識啊,電競圈本座級人物,怎麼可能不認識啊?」
林恕:「每個入圈的,不認識英雄,都不能不認識Timing啊。」
鄭楷:「我看他打遊戲長大的,說起來,凜哥啊,你跟他長得竟然還有那麼點像,而且都姓紀,本家啊。你們姓紀的,是不是有祖傳的電競法寶?」
紀寒凜抿了抿唇:「他是我哥。」
「噗——」鄭楷一口水噴出來。
紀寒凜補充道:「親哥。」
眾:「……」
許沨:「這比鄭楷他爸叫鄭方形,還讓人難以置信。」
夏霜霜:「但仔細想想,也十分合理。」
林恕:「所以,你跟唐老師也早就認識?」
紀寒凜點點頭,「他跟我哥原來都是一個隊的,我們早就認識了。」
林恕:「難怪……他彷彿每次看你都跟看我們不一樣。」
鄭楷:「凜哥,你哥是紀宇時啊!紀宇時!你為什麼從來不說?」
紀寒凜:「我是他弟弟,但不是他的影子。我不喜歡別人總是把我和他擺在一起討論,我也不可能永遠活在他的名譽和光環之下。」
「我會有我自己的驕傲。」
「不是任何人給予的,是只屬於我自己的——驕傲。」
夏霜霜其實可以明白的,紀寒凜就是紀寒凜,不是任何人的複製品。
紀宇時的比賽視頻她也都看過,是非常穩健的打法。而紀寒凜,卻是比他更靈活、風騷。
也許他有刻意去規避一些和他哥哥一樣的心態,因為他會真的在意這個。
他一定是因為不想這樣被介紹。
比如,「紀寒凜是誰?就是那個紀宇時的弟弟啊。」
「哦,紀寒凜,我知道啊,就是紀宇時的弟弟嘛。」
哪怕這樣的存在,本身就會給他戴上一圈與眾不同的光環,獲得更多人矚目。
但他明白,那種矚目,目光的終點,永遠不是他自己。
他就是獨一無二的、無可替代的紀寒凜,JS戰隊的Lin。
夏霜霜雖然先前得到了些知識點,但掌握的還不夠全面,紀寒凜現在自己和盤托出,倒叫她有點懵。
等大家都準備回去睡覺了,夏霜霜跟在紀寒凜身後,叫住他,她問:「凜哥,你為什麼在比賽前,把這些都說出來了啊。」
紀寒凜看她一眼,「搏同情。」
夏霜霜:「啊?」
紀寒凜神色凝重,「希望你們的同情心可以激勵你們打的優秀一點,成功把我們送上季後賽的風騷舞台。」
夏霜霜:「……」紀寒凜你這個心機boy!!!
紀寒凜忽然就笑了,然後,夏霜霜就在那笑容中領悟到一種可以成為和煦的情緒。然後,就聽見紀寒凜說,「因為信任啊,因為不想瞞著你們,你們是值得我坦誠相待的隊友。」
夏霜霜覺得,紀寒凜這個冰碴子,似乎也一點點被他們給捂得暖了。
「凜哥,Timing……你哥他……我看網上說,退役是因為連續兩屆世界賽連四強都沒進,被噴子噴內戰猛如虎而心態爆炸……真的,是這樣嗎?」
夏霜霜這麼問,是因為不敢相信。
那個一直站在最巔峰的男人,手握無數獎盃和至上榮耀,擁有引人艷羨的鮮花和掌聲,看起來是那麼剛毅堅強的人。
怎麼會因為那些流言蜚語,就被徹底擊垮?
不應該是這樣的。
紀寒凜沉默了一會兒,才嗓音沉沉,回答道——
「不是。」
紀寒凜找了個位子坐下來,然後慢慢開始講那時候的事情,「我哥十幾歲開始打電競的時候,外界對這個圈子的誤解比現在不知道還要大多少。網癮少年,不學無術、毫無用處、前途一片渺茫只會打遊戲的混子,因為學習爛得一批才不得不去搞這些東西的廢物。我哥從小就聰明,考試次次年級第一,你能想象他跟我爸媽說要放棄TOP3的學校去打職業的時候,我爸是什麼反應嗎?我爸直接抽了條棍子出來打斷了他一條胳膊,當著他的面把他的鍵盤給狠狠折斷了,並揚言,他要是敢去打職業,我們紀家就沒他這個兒子。現在想想,我真是差點就成了獨生子了。」
夏霜霜:「……你的幽默很不合時宜哦!」
紀寒凜喝了口水,繼續說:「我那時候還小,什麼都不懂,一邊玩消消樂一邊問他,『哥,你真能扛?不疼啊?你就認個錯唄。你跟老爸還有我長那麼像,一看就是親生的。他們還能不原諒你?你再這麼剛下去,我怕你以後飯都沒得吃。』我爸媽是真的兇殘,家裡頭後來吃飯,真的連我哥的碗筷都不擺。我哥那時候沒搭理我,一言不發把地上折斷的鍵盤給撿起來,然後問我,『你今年收的壓歲錢紅包都放哪兒了?』我就空了只手出來指了指我床頭櫃,他走過去把我紅包都撿出來,塞進了自己口袋,然後十分自然地跟我說,『借我,我去買把新鍵盤。』也沒管我同意不同意,就騙走了我全部的壓歲錢,到今天都沒還我。」
夏霜霜恍然覺得,那個賽場上不苟言笑、沉穩冷靜、carry全場的男人,竟然也會有這麼叛逆又倔強的少年時期。
那些他無聲無息所付出的努力,又有誰看到了,並大書特書呢?
沒有。
人們看到的,只有他在聚光燈下越來越勢弱的操作,一兩次的失敗,就足以抹殺掉他全部的汗水和功績。
這些默默無聞的人以自己的方式發出的吶喊,終有一天可以蓋過那些只會大聲逼逼的人所帶來的嘈雜噪音。這才是這個圈子會走得更好更遠應有的樣子。
夏霜霜有些惆悵,問:「那你哥為什麼會退役啊?」
紀寒凜:「我哥從十六歲開始就在為電競事業發光發熱,到二十六歲退役,整整十年,也是電競圈最遠古最黑暗最看不到希望的十年。他被我爸打骨折的時候沒離開,因為窮到吃不起飯只能吃饅頭喝稀飯偷我零花錢的時候沒離開,因為長期訓練導致肌肉損傷一場比賽打完連拿水杯手都抖的時候沒離開。你覺得,他會被那幫什麼都不懂只會嘴炮的噴子給逼逼退役嗎?」
紀寒凜:「所以,他為什麼離開?因為他覺得時候到了。」
紀寒凜:「這個圈子終於漸漸被大眾所接受,他當初想要做的無非也就是這樣——讓所有人都能看得到,在那個不曾被光所照耀的地方,有那麼一群年輕人,他們不管不顧,奮不顧身,哪怕遍地荊棘,撞倒頭破血流,也咬牙堅持,不曾言敗。」
紀寒凜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他已經做得很好了。」
「所以,就把賽場、把大眾的視野都交給那些年輕的英才,讓那些可以讓這個圈子繼續發光發熱的年輕人來承載他們應該承載的重任。這個圈子裡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應該在的位置和必須要肩負的責任。」他牽著嘴角無奈笑了笑,「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我哥確實年紀偏大了,操作反應都不如從前靈敏,現在還帶了一身傷病。誰又能想到,他最後是會被人噴得跟狗一樣黯然退役,帶著一身罵名。」紀寒凜評價道,「晚景凄涼。」
夏霜霜看著紀寒凜落寞的樣子,忽然有點心疼,那個給他帶來深遠影響的男人,用盡全力所廝殺出來的一片光明盛世,最後不過落得如此結局。可他還是選擇了同樣的路,他選擇了走下去,帶著他們所有人的夢想和希望,再創更華麗的輝煌。
所以啊,前輩那麼努力,以自己血肉之軀作為炮膛在足以用言語殺人的戰場里最終開闢出來的一條血路,我們總是要把它們走得更好、更寬。
不論那些躲在陰暗處的宵小為了眼前的利益,用怎樣無恥的方式想讓他們離開這個賽場。
他們也決不答應。
她把手伸過去,輕輕握了握紀寒凜的手背,力量雖小,卻像是在傳達自己心底最深厚的信念,「我會陪著你的。我們會陪著你的。一直一直……」
直到我們都打不動比賽了。
直到我們都被這個時代所拋棄。
直到有更新更好更強的人來替代我們。
隔天,夏霜霜上場代替許沨打中單,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飛升成仙了。
她無比想回到自己為了揍死許沨,立flag說可以代替許沨打中單那天。
如果穿越有用的話,她想收回那句話。
夏霜霜對著許沨,道:「要不然你整個容上場吧?我們說你是外援行不行?」
許沨心情沉痛,「有沒有人把我抬上去?」
夏霜霜知道,許沨雖然不說,但他這會兒自責的情緒已經爆棚了。讓一個與生俱來單槍匹馬沒有集體榮譽感的人變得能有這種情緒。不得不說,改變真的蠻讓人欣喜。
夏霜霜的中路就成了別人進攻的重點,下路紀寒凜和趙敏就壓力大了很多,上路的鄭楷尋著空子還要過來幫忙頂一下輔助,打野的林恕基本都在gank抓人,對面的野區也就很保守的放棄了。
幾場比賽都打得艱難,但好歹是撐過來了。輸贏都有,贏佔大頭。算算積分,勉勉強強還是可以進季後賽的。
但幾天後,和KDE的對戰,就讓夏霜霜徹底炸了。
剛一上場,在位子上坐定,夏霜霜看見燼那長毛下面貼了創口貼的臉,她就想衝上去揍飛他,「屁大點的傷口,他還好意思打個繃帶?絕地求生來了?電子競技還帶給同情分了?他來演戲啊?話筒給他,舞台都給他好了啊!」
鄭楷咽了口唾沫,「小夏,你冷靜一點。」
夏霜霜依舊十分憤怒,「我冷靜不了,好好打遊戲不行嗎?搞得跟宮心計似的,誰還活不過大結局了?」她憤怒地一拍桌子,拍得手都疼了,恨恨道,「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贏!」
鄭楷:「附議!」
紀寒凜在旁邊慢悠悠,道:「好的,今天靠你安排對面了,給他們整的明明白白的。」
夏霜霜:「……」
比賽開局之後,夏霜霜就感覺到了對面是在把她壓著打。
她的兵線連過河都難。但她還是堅決地站在塔下不肯挪動分毫,只要不漏經濟,前期打好運營,她還是能忍的。
於是,KDE的那幾個菜雞就十分挑釁地在她的面前,踩著小兵的屍體蹦躂……
夏霜霜:「我要安排一下對面了。」
夏霜霜:「他們針對我的下場就是被我扔到懸崖邊緣。」
夏霜霜:「我夏美麗今天要把他們整的明明白白。」
紀寒凜:「你倒是去。」
夏霜霜依舊在中路對線,一個補兵都不漏。
夏霜霜:「我是不會被對面的激將法激到的!我很冷靜。」
紀寒凜:「是你自己一直在激你自己吧?」
紀寒凜看見燼消失在草叢,然後在地板上點了個信號,說:「中路團一波。」
果然,人到中路的時候,燼也出現在中路,一波激烈的廝殺,夏霜霜絕望地跳進去,一換三,結束了這波團戰,JS將經濟追平。
等大龍刷新的時候,KDE已經在瘋狂輸出搶大龍。
夏霜霜:「我要去偷大龍了。」
紀寒凜攔都懶得攔她,「你猥瑣塔下不行嗎?這大龍你能偷到,我……」
話音剛落,界面上顯示,JS的beauty擊殺了大龍。
紀寒凜忙改口:「不錯,夏二霜,有點東西。」
和KDE的對戰,JS最終以1:2落敗。
眾人都有點喪,輸比賽也要看輸給什麼人。輸給燼這種瘋狗,真的是讓人無法忍受。因為這總是會讓人產生某種自我懷疑——我們連狗都不如嗎?
後台坐著的許沨情緒也很低落,他張了張嘴,像是想道歉的樣子,被夏霜霜大手一揮,反彈回去了,「不用道歉,道什麼歉,該道歉的應該是燼那幫猥瑣狗。打職業嘛,總是會遇到各種各樣的突然情況,比如哪天你突然高血壓啊、休克啊、昏厥啊,也要去休息,找人給你替補的嘛。就當這次是你突發心臟病?不得不退賽。這麼想,你是不是心裡好受多了。」
許沨順氣順了半天,才回答夏霜霜,「好受多了。我謝謝你。」
夏霜霜燦然一笑,「不客氣。自家隊友。都是應該的。不過……」夏霜霜語重心長,「以後,可不要輕易『生病』了哦,我們都會擔心的……」
許沨愣了愣,聽懂了夏霜霜的那句話,良久,他點了點頭,「好……」
我不會再讓我的隊友們為我擔心了。
一個月後,JS戰隊的比賽已經全部打完,他們選擇先回了H市,等比賽最後的積分榜和季後賽的賽程安排。
算算時間,也有小半個月可以休息。
如果可以進季後賽的話。
回H市的當天,大家就去市區胡吃海塞了一頓,順帶叫上了馮媛。
鄭楷很興奮,「今天氣氛這麼好,不如我們來玩遊戲吧!」
許沨:「你有病?每天打遊戲還不夠,吃個飯也遊戲?」
鄭楷搖頭,「不!是另外的遊戲!」
然後鄭楷給了林恕一個眼神,林恕只好裝作很好奇的樣子,問,「哦?那麼,是什麼遊戲呢?」
鄭楷再假裝推脫了下,立馬說道:「真心話,大冒險!」
馮媛瞥他一眼,「土不土?」
鄭楷正襟,「你怕是不知道,真心話大冒險是最容易達成『嘿嘿嘿,我知道你的小秘密』的成就的哦!」
馮媛:「我更想知道你啥時候能閉嘴。」
鄭楷扭頭去抱林恕的胳膊,「玩嘛,玩嘛!」
林恕:「……」
林恕:「我沒有意見。」
鄭楷拿起酒瓶子擱在轉盤上,握住中心用力一旋,一邊念叨:「現在我要選一個人來講真心話,讓我看看是誰這麼幸運呢?」
眾人皆撇過臉不去看,假裝完全不在意。餘光卻往酒瓶子瓶口的方向瞄,內心不停想:請不要讓我這麼倒霉。
酒瓶子停下,瓶口不偏不倚,直指紀寒凜。
鄭楷:「……」
紀寒凜唇角微抽:「問吧。」
鄭楷醞釀三秒,立馬問道:「凜哥,你有喜歡的人嗎?」
夏霜霜一怔,眼皮微掀,心卻跳得快了,手心微微津出汗來。
紀寒凜眸光微閃,深褐色的眸子一縮,目光直直朝夏霜霜的方向看去,看到她的眼睛里,然後淡淡一笑,語調微揚,「有啊。」
夏霜霜被那句「有啊」搔得心裡直痒痒,臉紅得滴血,拿起可樂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紀寒凜的笑容更深。
鄭楷沒察覺到這之中的暗流涌動,十分驚喜,「是誰?!是誰?!我們認識嗎?!」
紀寒凜把視線轉向鄭楷,慢悠悠道:「這是另外的價錢。」
鄭楷:「……好吧,凜哥,你來轉瓶子吧!」
紀寒凜輕輕一旋酒瓶子,才轉了45°角,就停下了,剛好指向鄭楷。
鄭楷:「凜哥,你安排我???」
紀寒凜唇角微勾,挑釁道:「不行?」
鄭楷趕忙答道,「完全OK。」他眼神在馮媛身上轉了一圈,然後笑嘻嘻跟紀寒凜說,「凜哥,你問我喜歡誰吧!」
紀寒凜瞥他一眼,「偏不問。你去大冒險吧!」
鄭楷顯然更興奮了,「我可以選在座的某位女士親一口嗎?」
紀寒凜看了一眼夏霜霜,小丫頭還一臉傻呵呵地笑,看得他額角青筋都跳了起來,然後紀寒凜拒絕了鄭楷,「你選在座的某位男士親一口。」
鄭楷:「……」
林恕:「……」還用選嗎?鄭楷敢親凜哥和沨哥嗎?我覺得我應該去學一下散打了。
林恕跟鄭楷都閉上了眼,然後糾纏在了一起。
馮媛在旁感嘆:「龜龜,鄭楷還真的是豁的出去啊……」
鄭楷再次轉動啤酒瓶,這次,指向的夏霜霜。
紀寒凜的眼皮抬了抬。
夏霜霜十分害怕鄭楷又問出剛剛那麼騷的問題,而且很可能會直接把問題改成——「小夏,你喜歡誰。」
夏霜霜覺得自己要不起,然後想了想,開口道:「我選大冒險!」
「沒有問你的意見。」見馮媛狠狠瞪了他一眼,鄭楷忙改了口,「但是,你楷楷哥我也是個寬宏大量的人,就給你微信最近聊天的人打個微信電話,說你喜歡他吧。」
馮媛忙笑道,「老夏,你給我打吧,我接受你的愛意!」
夏霜霜把手機鎖屏劃開,點開微信,找到最近聊天的記錄對象,然後點開了微信電話。
於是,紀寒凜的手機就響起了鈴聲。
馮媛:「……」
紀寒凜把電話接起來,眼睛直直盯著夏霜霜,深褐色的眸子微動,他問:「你喜歡我?」
聲音化作兩道,在聽筒和現實迴響,夏霜霜覺得自己都眩暈了。
頭頂的燈晃啊晃,晃得她眼睛都花。
她剋制著自己的聲音不那麼顫抖,她穩了穩心神,低低應了一聲:「恩,我喜歡你。」
鄭楷及時阻止打斷,「卧槽,玩個遊戲而已,為什麼你們倆演的這麼真情實感?」
馮媛一支筷子扔過去,「求求你閉嘴吧!就你有嘴?!別人沒有?!」
大家之後又玩兒了會兒,然後回到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