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血色指引×分離

七、血色指引×分離

1、

天地氤氳,陰森的瘴氣彷彿從四方八面衝擊而來,無論伊雪熙從黑夜走到家裡,依舊擺脫不了這股寒氣。

夏天就算下雨打風也不會有這種氣象,這是一種惡魔將要襲來的感覺,但這股氣勢,竟然比夜烽更可怕。

現在家裡只有自己一人,伊雪熙不得不防衛起來,但她希望這股氣息不是沖著自己而來。

伊雪熙關了燈,躺在又軟又大的床上,用力合上眼睛,卻無法用力沉睡。

突然,一陣微弱的呼吸從對面吹過來,近在唇前的感覺頓時讓伊雪熙不得不睜開眼睛!

儘管夜裡有多昏暗,伊雪熙瞪得越來越大的瞳孔還是可以清晰看見眼前有一張屬於男子的臉,他竟然躺在自己面前!

「啊!」伊雪熙驚叫一聲,狼狽地爬起來,慌作一團地摸索電燈開關!

檯燈亮起來,一張幾乎被遺忘的俊臉浮現眼前,讓伊雪熙加倍恐懼。

當夜烽搬走之後,夏天伊雪熙還是習慣穿一些可愛的弔帶睡裙,現在卻驟不及防的暴露在男子面前,伊雪熙下意識抱著肩膀,用里擠出憤怒的語氣:「你來這裡幹嗎?為什麼突然跑到我的床上來?」

「我是你未婚夫,出現在你床上是很正常的。」自從上次見面之後,南陌就像消失了一樣,伊雪熙還以為可以擺脫這個麻煩的包袱,誰知他又突然地出現了。

「不要再說什麼未婚夫的破東西,我不會再相信了!」伊雪熙氣鼓鼓地喝道。

「玄邪是用你來彌補對我的傷害,所以你是屬於我的。」南陌一步一步地接近伊雪熙,那雙幽暗的眼睛輕輕眯起來,溫柔不再,一股陰森又可怖的殺氣逐漸逼近。

后無退路的少女只能把自己的身軀抱得更緊,幾乎用吼的力氣喊道:「不要過來啊!」

「你在學校很清高,你在眾人面前都是個討厭的公主,但為什麼你會降低身價和夜烽同居?」南陌繼續慢慢地靠近伊雪熙,嘴巴卻吐出狐疑卻帶刺的問題。

伊雪熙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發現南陌比想象之中知道自己更多,但她不敢輕易回應。

「如果我沒有及時出現,你跟夜烽應該會做一些對不起我的事情吧?哦,不,現在好像換成那個紅眼小子了。雪熙啊,王族的女人就要對丈夫從一而終,你這樣做我會很為難……而且會很生氣!」南陌勃然大怒,像樹林一樣幽森的瞳孔同時瞪大了,激憤的聲音劃破了天地!

南陌突然大步走到伊雪熙面前,用強大又霸道的力量拉開她的雙手,強行把她壓在牆壁上,再盯著赤裸裸的脖子。

「變態!放開我!」伊雪熙不顧手腕的疼痛拚命掙扎,可是南陌的力量比野獸還要強,她的雙手就像被鎖在手銬里,根本無法脫離。

「變態?我可是你未婚夫,下次不要讓我再聽見這種稱呼,你以後要叫我南陌大人,不然我不會幫你救出玄邪!」

「我自己可以救,不用勞煩大人你!」伊雪熙的倔強中帶著挑撥的諷刺。

「他們算什麼?你以為集合四種力量進入了黑夜流沙就可以救玄邪嗎?雪熙,我告訴你,只有我才可以救玄邪。」

「什麼意思?」

「很漂亮,這裡……沒有被碰過吧?」南陌勾唇一笑,沒有回答伊雪熙的問題,反而把詭異的目光落在裸露的肌膚上,伊雪熙根本不知道他的視線落在哪裡,只感到一種絕望得要求救的衝動。

是誰都好!就算夜烽也好!快來救救她吧!

上帝好像沒有聽見伊雪熙的禱告,南陌的獠牙突然冒出來,迅速刺向潔白的脖子——

「不要——」伊雪熙哽咽一喝,心臟也好像同時脫離了身體,當視線只有一片模糊,腦袋只有一片空白時,南陌的臉頰突然定格在半空,伊雪熙的脖子也沒有感到被咬破的刺痛。

在定身咒鉗制之下,南陌竟然可以跟影子分離,簡單地破解了定身咒的法術。

「不要用小煙那些小招式來對付我!」當南陌諷刺地低喝一聲,伊雪熙也隨即睜開了眼睛,解放的雙手再次擋在胸前。

兩虎相對,誰也不讓,肅殺的氣息劃破天地。

突然,南陌冷冷一笑,望向伊雪熙,鄙夷不屑地說道:「哼,你總有一天會來求我的,因為只有我才可以救玄邪。還有,我只容忍你一次,以後讓我看見有任何男人跟你有牽連,我都會殺了他!」語畢,南陌便轉身,大步走出伊雪熙的房間。

當可怕的背影徹底離開了視線,伊雪熙虛弱不堪的雙腳才沉沉下墜,跪倒在地上。

夜烽蹲下來,輕輕抱著伊雪熙的肩膀,溫柔地喃喃道:「沒事了。」

「為什麼你會來?」伊雪熙抬起頭來,用力穿過模糊的視線凝視著夜烽。

「我發現他在查你,然後覺得他很奇怪,跟蹤了他。」

想起剛才可怕的事情,脆弱的淚水竟然失控地滑落了,「剛才他突然出現在我的床上……」

「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夜烽坦然失色,擔憂如焚,又負罪引慝,「嘖,我不應該顧慮這麼多,如果立刻走進來就好了!」

「他沒有對我做什麼,但是……」伊雪熙低頭望了望自己的睡衣,欲努力擠出安慰的說話,聲音卻哽咽起來了。

見狀,夜烽立刻站起來,欲給伊雪熙找一件外套時,那隻不安分的縴手卻緊緊捉住他的手臂。

夜烽再次蹲下來,看著瑟瑟發抖的伊雪熙,卻有點罔知所措。無奈之下,夜烽惟有輕輕地把伊雪熙擁入懷裡,用身體遮掩她的肌膚,用雙手代替她的外套。

溫暖襲來的瞬間,在眼眶打轉的淚水終於飛濺而出,隨著心裡莫名的酸痛一點點地滑落到夜烽的脖子上。

濕潤的觸感卻讓少年突然想起了一幕諷刺的回憶,夜烽不禁冷笑一聲,問道:「不要吸我的血嗎?」

伊雪熙無奈一笑,整個心情也彷彿舒緩了下來,「你有自虐傾向嗎?」

「或許是……」

「夜烽……」伊雪熙突然喊起了這個冰冷的名字,卻用一種輕若無聲的氣息,令人分不清她的聲音是溫柔還是虛弱,「他說……能夠幫到父親的人只有他一個……」

「不用怕,我會幫你找到玄邪,我會救你。」夜烽突然把伊雪熙摟得緊緊的,這個霸道的力度,卻是他的溫柔,此時此刻,伊雪熙才遲疑地明白這個道理。

伊雪熙任由自己脆弱地閉上了眼睛,世界太紛亂了,她的腦袋已經塞不下又一個問題。這一刻,她只想靜靜地沉澱下去。

2、

瘴氣隨著南陌的離開也漸漸散去了,但是恐懼卻沒有散去,它在一點點地督促著理智建立起來。

他們沒有時間了,哪怕伊雪熙每天都在修鍊,但她以一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打開黑夜流沙的封印,而且她並不知道玄邪被什麼人捉了,到底黑夜流沙裡面藏著什麼,一切都是未知的危險,包括南陌。

夜烽為伊雪熙披上一件外套,卻讓二人都同時清醒過來。

他們,不可以再坐以待斃了。

冷靜地對坐,現在二人都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多麼詭異的敵人,一切,只有秘密,沒有答案。

「你對黑夜流沙有什麼了解嗎?」夜烽終於打破了沉默,可是第一句話就是凝重的問題。

「除了知道它是一個黑暗世界,我其餘都不清楚。」

「那我們至少得知道,它為什麼要捉玄邪。」夜烽頓了頓,突然發現自己的問題也出現了疑點,「但是一個世界怎麼捉玄邪呢?是不是這個世界有人主宰,或者是誰把玄邪關進去了?」

「我父親以前得罪很多人,所以我也不知道是誰捉了他。」伊雪熙感到越來越絕望,腦海也越來越紊亂了。

「先別想是誰捉了他這個問題,你想想應該有誰能捉到他?」

尖銳的問題讓伊雪熙猛地一愣,之前一直顧著擔心,顧著努力,卻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我父親雖然只是個毒藥師,但是他也精通武術,我從來沒有見過有任何人可以打敗他,而且父親做事很小心,就算對我也是。他說女孩子不要學太多功夫,可以自衛就行了,所以就算他經常出外,我也沒有過問。」

「那你為什麼確定他這一次是失蹤?」

「他出外最長的時間是三個月,但這次是一年多。大概三個多月之後我覺得不對勁,在他的房間里找到他的生命之樹,之前生命之樹一直是沒有發芽的種子,但當我找到的時候已經是連同靈魂一起成長了。」

「那個會不會是玄邪留給你的記號呢?」

「記號?」

「沒錯,或許他知道自己將會有一場劫難,還有,你不是精通占卜術嗎?或者現在再占卜試試看有沒有新的結果。」

伊雪熙愧疚地低下頭,不得不坦然道:「其實我根本不是什麼占卜師,當初我只是騙你才這麼說,我只懂得占卜術的皮毛而已。」

夜烽微微一愣,彷彿有點生氣,卻又很快冷靜下來,「那為什麼你知道自己是擁有『控制』力量的人?」

「憑父親的生命樹指引再加上我的小占卜。」

「生命樹?」夜烽站起來,回頭望向梳妝台上面的生命樹。夜烽又回過頭來,凝重地看著伊雪熙,大膽問道,「你敢……讓我試試嗎?」

伊雪熙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信念一出,她要自己堅定不可以後悔,「你用靈氣感受我父親的靈魂,然後我再為你占卜。」

夜烽點了點頭,走到梳妝台面前,伊雪熙也坐在他身邊,當夜烽用自己的靈氣包圍了生命樹之際,伊雪熙便在桌子的空白位置上畫了一個陣圖,用星座和生辰作占卜來源。

未等伊雪熙的結果出現,玄邪的生命之樹竟然像心臟一樣微微跳動起來!

二人同時驚訝地望向生命之樹,那顆「心臟」緩緩生長了一條新的樹枝出來,卻像血管一樣包圍著「心臟」而蔓延開去。

伊雪熙立刻望向自己的占卜法,原來的數字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一個閃耀如星光的單詞:power。

「四大力量包括:『控制』、『力量』、『開路』和『送信』,難道你就是其中之一的『力量』?」

「一定要四大力量才可以開封嗎?如果——」話音未落,夜烽的心臟突然感到一股震撼的劇痛。

看見冷靜的俊臉突然目瞪口呆地愣住了,色若死灰,並下意識捂住心臟,伊雪熙擔憂地扶著夜烽的肩膀,問道:「怎麼了?心口痛?你受傷了嗎?」

「我沒有受傷……但是好像……有一種奇怪的力量……強行注入我的身體一樣……」夜烽的聲音也沙啞起來,連說話也有點吃力了。

伊雪熙驚駭地望了望生命之樹,驚呼道:「難道是父親的靈魂吸了你的血?」

夜烽的心臟越來越痛了,那種力量像上百條血管同時被攻佔一樣,別說講話,就連呼吸也快要屏蔽了。

「夜烽,你怎麼樣?真的很痛嗎?」伊雪熙捧起夜烽的臉頰,眼看他急促的喘著氣,自己已經罔知所措,就算絞盡腦汁也擠不出一絲答案,「怎麼辦?我拿靈丹給你試試看好不好?不,我用靈丹和我的血一起給你治療,或許有效的!」

夜烽用力捉住伊雪熙瑟瑟發抖的縴手,像一個垂死掙扎的病人般擠出最後的力氣:「我能撐住,不要擔心。」

伊雪熙把夜烽扶到床上,再次擔憂地問道:「夜烽,我的血沒有毒,靈丹也沒有毒,你試試好嗎?」

「我什麼……都不要……你給我……乖乖呆著!」斷斷續續的說話卻掩蓋不了那霸道的氣息。

伊雪熙扁住雙唇,雙手游移到夜烽的手上,緊緊握著那雙逐漸冷化的大手。

眼看少年的眼睛越來越疲憊,擔憂如焚的淚水不爭氣的滑落,為夜烽披上一層溫暖。

夜烽彷彿有了一點力氣,用力撐開眼皮,望向淚水的來源。

「我死了你不是應該很開心嗎?為什麼要哭?」夜烽的呼吸也順暢了一點,只是十分無力。

「你死了誰幫我救父親!」伊雪熙倔強地反駁道。

夜烽冷笑一聲,問道:「我很累……可以睡一下嗎?」

「不可以!你醒不過來怎麼辦?」伊雪熙野蠻地反駁道。

「好吧,我不睡了。」夜烽輕輕揚起嘴角,罕見的笑容里,暴露了沒有隱藏的甜蜜與幸福。

伊雪熙把夜烽當作囚犯一樣死死盯著他,彷彿生怕他會違背諾言睡著了。

太陽的光芒漸漸照射到屋子裡,沒有窗戶的房間只是一直被電燈的光芒照射得疲憊不堪。

「你真的沒睡著。」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默默地凝視著夜烽的伊雪熙終於開口了。

「我都說過我能撐住的。」

聽到夜烽的聲音終於恢復了一絲力氣,少女的嘴角不禁揚起了燦爛的笑容。

「我猜是玄邪注入了力量在我身體里,或者是我們都互相吸收了對方的力量,不如我們倆試試可不可以打開封印。」

「你不要把黑暗流沙想得那麼簡單,萬一出了什麼問題,可能你和我都逃不出來!」

夜烽抿了抿唇,再道:「如果暫時沒辦法的話,那我先回去了,整晚沒有回家,他們可能會擔心我。」

待夜烽一說,伊雪熙才猛地回神,慌忙地鬆開雙手。

尷尬的瞬間,門鈴突然響起,伊雪熙才遲疑地發覺原來已經是早上了。

「誰?」夜烽心有餘悸地問道。

「應該是以凡,這幾天他都來找我上學。」

夜烽微微一愣,臉上抹上了尷尬的神色。伊雪熙卻沒有看見,已經匆匆跑向客廳。

打開門之際,伊雪熙看見的是一張擔憂如焚的俊臉。涼以凡彷彿不敢說什麼,一如既往地對伊雪熙微微一笑,可是掩飾不了心裡的不安。

「你擔心夜烽對吧?」伊雪熙問道。

「你怎麼知道?」

伊雪熙一邊帶涼以凡走進屋內,一邊解釋道:「他發現南陌有古怪,昨晚他跟蹤了南陌,然後南陌突然出現在我的房間里,幸好有他,不然南陌就會吸了我的血。他為了幫我計劃救我父親,受了點傷,現在還在休息。」

「受傷?」

伊雪熙有點愧疚,卻沒有低頭,正視涼以凡解釋道:「我之前沒有告訴你,父親被困在一個叫黑夜流沙的領域裡面,需要四大力量才可以打開封印,而我就擁有其中一種力量,夜烽昨天試驗自己是不是其中一種,結果出來了,可是他被我父親的靈魂吸了血並同時注入了一種新的力量,所以受傷了。」

「難道你說的生命之樹就是你房間梳妝台那棵植物?」

伊雪熙驚訝一愣,問道:「你為什麼知道是那棵?」

涼以凡踏入伊雪熙的房間,第一眼卻是落在生命之樹身上,「我的紅眼告訴我,它擁有一顆會跳動的心臟。」

涼以凡大膽地坐在梳妝台面前,雙手竟然游向那棵生命之樹!

「以凡!」夜烽和伊雪熙不約而同地喊了一聲。

「讓我也試試。」涼以凡冷靜地說道。

夜烽慌忙爬下來,「不要,那顆生命之樹會吸你的血,你靈力不是很強,接受不了那種力量的。」

「我可以盜夢,或許我也可以征服它呢。」語畢,涼以凡便用雙手抱著生命之樹,趴在桌子上,不顧阻攔合上了眼睛。

「你為什麼不阻止他?」依舊虛弱的夜烽無法及時阻止涼以凡的瘋狂行為,但近在身邊的伊雪熙可以阻止。

少女無法解釋,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行動。

看見愧疚不安的臉頰,夜烽收起了憤怒,撐著虛弱的身軀,默默地別過臉去。

「你坐下來休息一下吧。」

「我沒事。」

「死撐!」

「伊雪熙你是不是長翅膀了?」

伊雪熙冷笑一聲,帶著似是諷刺又似是失落的聲音說道:「夜烽,你變了,你現在比以前溫柔了很多。」

夜烽的脖子更用力地扭過去了,「我一向都是這樣,只是看對待什麼人。」

冷漠的聲音狠狠打破了尚算溫馨的氣氛,伊雪熙突然驚醒,吸了一口氣,轉身走出房間。

半晌,讓人擔憂的涼以凡終於醒來了,他揉了揉眼睛,下意識喃喃道:「我在夢裡看見很多綠色的植物。」

夜烽立刻走到弟弟面前,第一句便問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心臟會痛嗎?」

涼以凡天真地搖了搖頭,笑說道:「哪裡都不痛,哥不用擔心。」

伊雪熙聞聲回到房間,目光卻被生命之樹吸引了,那個「心臟」再次跳動起來,一條跟夜烽同樣的血管從「心臟」漸漸蔓延開來。

見狀,眼睛瞪得大大的伊雪熙立刻給涼以凡占卜了一下,涼以凡的星座與生辰也跟夜烽一樣順利的轉化成一個單詞:way。

雖然很不想接受,但夜烽和伊雪熙也察覺到涼以凡就是四大力量之一的開路者。

「雪熙,我能幫你,對吧?」涼以凡猛地站了起來,緊張兮兮地問道。

夜烽坦然失色,立刻吐出不可違抗的命令:「以凡,我告訴你,這件事你想都別想!」

涼以凡其實從剛才已經焦急如焚了,「但我怎麼可以看著雪熙日夜為了父親擔憂,再說那個南陌遲早會對付她的!」

「我會保護她的,你放心。」夜烽並不認為涼以凡能夠幫助伊雪熙,但他也沒有利用這個弱點攻擊涼以凡的信心。

「但她是我的女朋友啊!」涼以凡焦急得不禁脫口而出。

夜烽呆了,涼以凡也呆了,可惜那句話已經收不回來。

「其實以凡你已經幫了我了,現在知道開路源頭是植物,我會繼續查下去的。」伊雪熙抿了抿唇,再向夜烽說道,「以後我一個人處理就行了,你們都不要插手。」

3、

不知道是不是在小煙的強烈抗議下,夜烽變了,他開始對這個曾經令自己感到厭惡的少女溫柔起來,甚至形影不離。

6月22日,巨蟹座的第一天,涼家清清楚楚記得是夜烽的生日,所以他想逃也逃不掉。

本來難得一家團圓的節日,夜烽想擺脫小煙,但小煙不知道從哪裡收到風聲,得知今天是夜烽的生日,死命喊著要跟他慶祝。

無奈之下,夜烽惟有連小煙也帶回家。小煙雖然很討厭跟自己一起前往夜烽家的伊雪熙,可是她也明白禮貌這個詞。

到達夜烽家,小煙立刻收斂了脾氣,主動向涼父涼母獻殷勤。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一樣,主動給大家倒水,還到廚房拿了刀子準備切蛋糕。

看到小煙把自己訂的低糖酸奶蛋糕高調地展現在大家面前,越看越不順眼的伊雪熙終於忍不住攻擊小煙:「呀!哪有人沒吃飯就吃蛋糕了,你想獻殷勤也不要這麼誇張啊!」

「但是這個蛋糕是我親自買給夜烽的啊,他當然會先吃我的蛋糕,對吧?」小煙嬌滴滴地抱著夜烽的手臂。

夜烽冷冷地撥開她的手,低喃道:「先吃飯。」

「對了,先吃飯吧,沐泱做菜做得很辛苦的。」一心偏幫沐泱的涼母也忍不住脫口道。

「對了,沐泱呢?」夜烽問道。

「她為你做了一個蛋糕,想給你驚喜,所以偷偷躲在你的房間你了。」涼母說道。

「什麼?她居然在你的房間里?夜烽,你們倆到底是什麼關係?」小煙壓抑已久的憤怒終於爆發了,本來一個伊雪熙已經讓她的恨得牙痒痒了,沒想到現在還要殺一個沐泱出來!

「她跟我們一起住在我房間有什麼出奇的?你不要再胡鬧了好不好?」夜烽也變得不耐煩了。

「夜烽!」小煙嘟著嘴巴,欲發脾氣,但在夜烽的父母的目光之下還是收斂了。

看見小煙的妒嫉,伊雪熙抱著雙手,竟然放肆地攻擊起來了:「沐泱跟他小時候已經約定要在一起的了,你算老幾?你不是威脅他會傷害沐泱,你以為他會跟你在一起嗎?」

「呀!伊雪熙,你現在是涼以凡的女人了,你憑什麼管我們的事?難道你還對夜烽余情未了嗎?」

小煙怒火衝天而爆發的秘密頓時引起了涼父涼母的注意,但當二人也驚訝莫名時,聽到吵鬧聲的沐泱捧著蛋糕走下來。首次用憤怒的神色面對別人的沐泱,像一個挺身而出的姐姐,狠狠盯著小煙,咬牙切齒地反駁道:「請你不要在這個家裡發脾氣,也不要無理取鬧地把責任推在別人身上!」

小煙一見沐泱,勃然大怒,大步跑上前,一手推掉沐泱手上的蛋糕,「你憑什麼過問我們倆的事情?不要以為老是裝出可憐兮兮的樣子我就會心軟,這種虛偽的人我見多了,你騙得了夜烽,也騙不過我!」

面對小煙的無理取鬧,整間屋子的氣氛也沉寂下來了。

夜烽抱著小煙的肩膀,帶動她走向門口,「今晚我想跟家人好好吃一頓飯,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再找你。」

「你這是什麼意思?伊雪熙是你的家人?沐泱是你的家人?那我是什麼?」小煙站在原地,堅決對抗到底。

「小煙,不要得寸進尺好嗎?」夜烽不耐煩地低喃一聲,卻充滿令人畏懼的煞氣。

感受到夜烽的底線警告,小煙抿了抿唇,卻只能不忿地哼了一句:「好吧,你也要有分寸啊!」

走到門口,小煙又賴著不走,雙手伏在夜烽的胸膛上,嬌滴滴地要求道:「親我!」

「小煙!」夜烽吐出的氣息已經瀰漫著火藥的熾熱,可惜聲音細小得連伊雪熙等人都聽不見。

「不行,我要你親了我再走!」小煙繼續撒嬌,而且提高了聲調,是刻意做給「情敵」看的。

夜烽彷彿不自覺地望了大家一眼,卻沒有察覺到那些焦急如焚的目光,放肆地捧起小煙的臉頰,卻只是在劉海上印下輕輕的一吻。

「好了,不要再胡鬧了!」夜烽隨即吐出不耐煩的命令,以免小煙繼續為難自己。

小煙吐了吐舌頭,帶著不太滿意的戰利品轉身離去。

關上門的一刻,屋子裡再次變得平靜,卻瀰漫著一種死寂的氣氛。

夜烽轉過身去,卻被一雙鄙視的眼睛狠狠瞪著自己。

當夜烽不知道如何面對伊雪熙的憤怒時,沐泱卻識趣地以吃飯的話題打破了僵局。

這一頓飯,算是夜烽回來之後吃得最寧靜的一頓飯了,雖然大家都聚集在一起,可是根本找不到一個話題,每個人的心裏面,都埋藏著什麼秘密似的。

生日派對不歡而散,涼以凡打算送伊雪熙回家,少女卻強行上了一台計程車,獨自回去了。

飯後,夜烽早早洗澡回到房間,躲進黑暗的被窩裡。涼以凡洗澡后卻沒有回到一樓去為滿懷疑惑的父母解答問題,反而偷偷走到夜烽的房間里。

門再次被關上,夜烽也察覺得到一個關心自己的人進來了,不得不從掀起被子。

涼以凡壓住被子,一邊爬到床上,一邊說道:「不用起來了。」

夜烽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抿住雙唇,神色也變得沉重起來。

涼以凡就這樣凝視著他,半晌,才擠出沙啞不堪的聲音:「哥……如果……如果你不喜歡小煙的話,就不要勉強了。」

「我很勉強嗎?」夜烽反問道。

「哥,難道在我面前都要掩飾嗎?你明明就不喜歡她!她一點都不好,說漂亮,沐泱比她好多了,說心底和性格,沐泱也比她好多了,就算你不喜歡沐泱,你只要一開口就有很多女生為你瘋狂,為什麼一定要選小煙?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呢?」涼以凡說了一大堆,最後才脫口吐出心裡的擔憂。

「你指的特別的理由是什麼?」

涼以凡愧疚地低下頭,不敢正視夜烽,就像一個犯了很壞很壞的錯的孩子。

「你指的特別的理由是不是伊雪熙?」只見涼以凡不好意思開口,夜烽便溫柔地拆開了隨時可能爆炸的炸彈。

涼以凡驚訝地望向夜烽,欲逃避的瞬間,理智又讓他勇敢地正視哥哥,「你真心回答我一句好嗎?你是不是還喜歡雪熙?」

「為什麼要用『還喜歡』?我不是說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她嗎?如果我喜歡她,我緊張她,以前我會那樣對她嗎?那天晚上我的確是跟蹤南陌,我覺得這個人不簡單所以才這麼做,我說我會保護伊雪熙,是因為我不希望你遇到任何危險,你雖然有很特別的力量,但你沒有攻擊能力啊,你覺得我說得對嗎?」夜烽的大手游移到涼以凡的後腦,輕輕撫摸著他的秀髮,有一種要別人相信自己的推動力。

只見涼以凡默默抿著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夜烽便繼續說道:「我跟伊雪熙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真正的過去了,我不會再為她做什麼,所以你要把這個想法狠狠切除,你只要相信一句話就行了,我不喜歡她!」

「對不起!」涼以凡激動地呼喊一聲,突然撲向夜烽懷裡,緊緊抱著他的腰間。

夜烽低頭,大手依舊在撫摸著這個受傷的孩子,「你沒有對不起我。」

「哥,不要再安慰我了,就這樣讓我抱著你吧。」

夜烽沒有再說話了,大手輕輕環繞著瑟瑟發抖的身軀。

4、

六月下旬,火傘高張,哪怕是早上,焦沙爛石的炎熱也讓人充滿煩躁。在離別的火車面前,太陽把搖搖欲墜的眼淚照射得格外清楚。

這個消息太突然了,伊雪熙突然有點驟不及防,情緒也無法好好掩飾。

她真的不討厭沐泱,真的,可是她連這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沐泱把行李搬到火車上,把王奶奶安置好,又回到火車門外。跟伊雪熙面對面,沐泱突然感到一種赤裸裸的透明,二人之間,好像真的沒有任何隔膜。

「為什麼要走?」伊雪熙終於吐出了不解的問題,因為她知道火車快要開走了。

「我不適合這裡。」沐泱微微一笑,卻苦澀不堪。

「為什麼不適合?你們跟他們不是相處得很開心嗎?因為小煙?你害怕小煙嗎?如果是她的問題,我幫你解決!」伊雪熙雖然沒有說出自己的解決方法,可是殺氣已經瀰漫滿天。

沐泱沉重地搖了搖頭,傻乎乎地笑了笑,又天真地說道:「光年哥哥現在變了,我沒有辦法走進他的世界里,留下來只會當他的包袱。」

「什麼包袱?你知道嗎?夜烽不知道對你多好,他很緊張你,很愛護你,而且你令他有溫暖感,我以前從來沒有看見夜烽會笑得這麼甜,難道這樣也是包袱嗎?」

沐泱微微翕動了僵硬的小嘴巴,宛如一個快要斷氣的病人,垂死掙扎地吐出最後一句話:「雪熙,很感謝你一直以來對我這麼好,除了夏家之外,沒有人會對我和奶奶這麼好了,我真的很感謝你!」語畢,沐泱突然走進火車裡,一口氣跑到自己的座位上。

沐泱的座位是窗口位,伊雪熙慌忙跑到那個位置時,火車已經響起了準備啟動的警告聲。

伊雪熙焦急得不禁把雙手伏在火車上,脫口問道:「沐泱,你真的要走嗎?你不是說會等夜烽一輩子嗎?」

「他不愛我,我等他一輩子,但他連被利用的機會都沒有留給我。」車開啟動了,慢慢地把二人分開,像一幅支離破碎的畫像。沐泱失控地趴在窗口上,用盡哽咽的力氣嘶喊,「幫我好好照顧光年哥哥,免他傷心免他孤獨。」

強忍已久的淚水終於飛濺到伊雪熙的臉上,被牽扯的心臟隨著分離的畫面被慢慢撕裂了,連伊雪熙自己也分不清到底那是她的淚水,還是自己的淚水。

對不起,我做不到。伊雪熙遲疑的回答,一字一字地刻在心臟上,就像一條永遠都無法癒合的傷疤。

行屍走肉的少女一步一步地回到家裡,呆坐在沙發上,她沒有關門,她在等一個人。

伊雪熙不敢前往夜烽的家,因為她只想見夜烽一個。

突然,一個高挑的身影踏入奇怪的屋子裡,敲醒了伊雪熙,敲醒了這個麻木的腦袋。

四目相對,二人都沒有說話,好像不是不想說,而是有點罔知所措。

愁眉不展的伊雪熙被這雙冷靜卻散發著一絲以前從來沒有的溫柔的眼睛慢慢穿透了,已經變得麻木了的哀傷卻又突然洶湧到眼眶,化成搖搖欲墜的波光。

夜烽驚訝地走到伊雪熙面前,蹲下,遲疑地翕動這兩片僵硬的薄唇:「怎麼了?」

伊雪熙用力地翕動顫抖不已的桃唇,卻像個需要深切治療的病人一樣連聲音也吐不出來,夜烽只是從那「MU」的嘴形看出話題重點,有點心急的發問:「怎麼了?沐泱出事了?」

伊雪熙咬了咬唇,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卻讓夜烽更急了,「不要不說話啊,告訴我,沐泱真的出事了?但我今天一早就跟小煙在一起了,難道她叫南陌去傷害沐泱?」

脫口而出的說話讓伊雪熙的目光變得震驚起來了,憤怒也隨即從喉嚨衝出來了,「你整天跟小煙在一起?你知道嗎?今天沐泱和王奶奶偷偷上了火車,她不想連累你所以走了!她曾經說過會等你一輩子,可惜她說你連被利用的機會也沒有留給她,在她這麼傷心的時候,你居然去風流快活?」

夜烽先是驚訝一愣,可是他很快又冷靜下來,讓人看不透他的心。夜烽默默站了起來,利落地轉過身去,然後不發一言便走出伊雪熙的大屋。

突然之間,伊雪熙有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簡單的一句話,竟然要跟夜烽見面說,她為的,不是要看夜烽這張像撲克一樣的臉頰。

小煙跟夜烽依舊是形影不離,不,與其說形影不離,倒不如說是貼身膠布。

看著夜烽從伊雪熙的屋子走出來,那張俊美無瑕的臉頰上沒有任何被親吻過的痕迹,卻留下沉重如山的傷感。

小煙不想再惹夜烽生氣,讓自己把憤怒藏起來,跑上前抱著夜烽的手臂,卻忍不住發問:「怎麼了?從裡面走出來樣子就全變了?」

夜烽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深呼吸一下,過了幾秒才回答:「沒什麼。」

小煙不喜歡他的回答速度,把夜烽的身體壓住,讓他停頓下來,再盯著他,審問道:「你到底怎麼了?難道跟伊雪熙在裡面做了些什麼?還是你對她做了些什麼,然後被狠狠拒絕了?」

夜烽像個失去了靈魂的人,沒有聽見小煙的說話,也沒有看見小煙的憤怒。見狀,小煙抿了抿唇,決定擠出一絲溫柔,踮起矯健,親吻了夜烽的薄唇一下,可是夜烽依舊放空了腦袋,對小煙的投懷送抱完全無動於衷。

小煙忿然作色,狠狠地踢了夜烽的腿一下,氣鼓鼓地喝道:「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真的是最後一次了,你不要再讓我傷心,不然我真的對你不客氣了!」

麻木的少年終於有了一點疼痛的感覺,卻只是疼痛,眼睛和耳朵依舊感覺不到小煙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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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神終極之戀(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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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血色指引×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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