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宿醉
一枚信號彈劃破天空,托著絢麗的光尾,在空中划著美麗的拋物線,刺眼的藍光照亮山洞,可是仍然無法照亮洞頂和洞內深處,牧狄雙手把著舵盤,操控著快艇慢慢前行,腦袋轉來轉去,口中還念念有詞的尋找著什麼:「在哪裡,到底在哪裡?」
南風提著槍口依然冒著青煙的信號槍,靜靜的站在牧狄身後,眼睛也在四處亂瞟。
「左進十米,洞壁抬手處。」齊祥滿頭是包,被困的如同粽子般,蜷著身子窩在船倉的水裡,他正努力的將臉抬出水面。
牧狄按照齊祥的指示,將快艇開到齊祥所說的位置,抬手按下洞壁上的某個開關,信號彈此時恰好熄滅,接著無數的光亮接替了信號彈,一排排燈光,向後延伸,照亮了整個空間,洞內的一切變得清晰。
牧狄和南風同時回頭看向「粽子」齊祥,眼神詫異。
「嘿嘿,這燈是我安的,你們忘了么?」齊祥隨著湖水一蕩蕩的,臉上卻是一臉得意。
「草!」牧狄和南風同時豎起了中指。
「靠,有本事你們解開繩子,看我不弄死你們倆小樣兒的!」齊祥兀自掙紮起來…………..
被燈光照亮的山洞,沒有了黑暗的角落,這是一個高近百米,寬不知幾何的巨大山洞,看這空間,似乎完全就將這個湖心如同巨石般的小島給掏空了一般。
洞內湖水清澈,甚至能看見湖底。快艇繼續慢慢前行,在一塊沙地邊停了下來。洞內沒有完全被湖水淹沒,還有這許許多多的岩石突起,或是泥沙堆積而成的沙地,快艇停靠的這片泥沙堆積而成的沙地,是洞中最大的可立足之地。一艘江上常見的平底貨船就停在岸邊,上面還蓋著厚厚的油布,看船身吃水位置,船上似乎裝著什麼沉重的貨物,廣闊的沙地上,還有著幾個帳篷,和整箱整箱的罐頭,餅乾和水,甚至還有酒。
牧狄將快艇停在那艘船后,和南風下了船。
快艇內的湖水快要漫過了船舷。「喂!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麼!」齊祥在有若魚缸的船艙中載浮載沉。
南風看了一眼牧狄,轉身將齊祥從「魚缸」中撈了出來,並好心的幫他解開了繩子。
齊祥一把扯下身上的繩子,歡叫著沖向了那碼的整整齊齊的食物。
「哈哈,幸好我當初買的多,不然非得餓死老子不可!」齊祥撕開一個箱子,抓出一罐罐頭,打開就吃。
「100萬就這麼沒了?」牧狄看著停在岸邊,船舷就要和湖面平行的快艇,嘴角在顫抖。
「下次還是潛水進來吧,我們就是再能掙錢,也扛不住齊祥這小子造。給我記下來!齊祥欠公司100萬!」牧狄惡狠狠的沖南風說道。
「應該是250萬,還有上次租的那艘。」南風直指湖面笑著說。
「咕咚。」湖面翻起一團水花,先前的快艇在清澈的湖水中慢慢下沉,最終和另一艘樣式差不多的快艇摞在了一起,清澈的湖底,一陣泥沙翻湧。
牧狄伸手捂住了臉。
「什麼!什麼!要不是我那天開船無意間闖進這裡,那破玉能被我們發現?我們能有今天?沒有我這捨生忘死的蓋世豪情,咱們能掙到5000多萬?再說了,就那破船值150萬么?你們沒看出來,租我們船的那老頭兒擺明了訛我們嘛!」齊祥一邊往嘴裡塞著罐頭,一邊口齒不清的走了過來。末了,還將空罐頭扔進了湖裡。
灌滿水的鐵皮盒子,經不住質量的增大,晃晃悠悠打著旋兒的沉進了湖裡,落在了船上,再也不動。
牧狄和南風收回停在鐵皮盒子上的目光,對視一眼,兩隻大腳丫沖著齊祥的屁股就招呼了過去,一聲慘叫,齊祥再次變成了金魚。
帳篷前的空地,牧狄獃獃的盤腿坐著,手裡拿著一塊如若煙盒大小,四四方方的玉片,薄如蟬翼,顏色灰白,平淡無奇,根本沒有任何出眾之處,就像古董街的地攤上,十塊錢一個,你要多少有多少的地攤貨。
「想什麼呢?」南風隨手扔過來一瓶礦泉水,坐在了齊祥的旁邊。
「有些東西想不通。」牧狄抄過飛來的礦泉水,擰開瓶蓋喝了一口,繼續拿起玉片。
「你說,當初在這山洞裡發現這塊玉的時候它還泛著青色的光芒,上面都是些咒符咒語什麼的,我們甚至還憑著上面顯示出的地圖在這山洞裡找到了那麼大一顆『寒水珠』,可是為什麼現在它變成這般模樣?光沒了,文字也沒了。你說,它會不會從此什麼都沒了……?」牧狄將玉片地到南風面前。
南風下意識的接過玉片,在手中翻轉著,眉頭緊鎖。
「我說哥幾個弄啥呢?抓緊幹活吧,別忘了三個月後我們還有一批『寒水珠』要賣呢!」齊祥這時從帳篷里拖著一個模樣古怪的機器走了出來。
齊祥將古怪機器安頓好,拍拍南風,指了指岸邊的那艘貨船,便先一步走了過去。
南風將玉片還給牧狄,笑著拍拍他的手,起身跟齊祥走了過去。
牧狄瞅了一眼手中的玉片,搖搖頭,起身將玉片塞進了口袋,跟了上去。
齊祥一把掀開貨船上的油布,那是整整一船晶瑩的細沙。
「這是上次做『寒水珠』剩下的,你們說夠么?上次可是用了兩船啊。」齊祥看看身邊的夥伴,有些擔心。
「放心吧,這些石英砂足夠了,上次我們是第一次做,難免有些損耗,有了上次那500顆『寒水珠』練手,這麼一大船,怎麼也夠了。」牧狄抱著胳膊,篤定道。
「那就動手?」齊祥眼睛里都是興奮的光芒。
「動手!」牧狄笑了。
齊祥趕忙跑上貨船,抄起鐵杴一下下的往岸上拋著晶瑩的細沙。
「南風,你就熔珠吧,這體力活有我和齊祥就行。」
南風點點頭,轉身走向帳篷,牧狄也跳上了船,和齊祥一起拋起了沙子。
「哎,你說珠寶店的人是不是傻啊,這就是普通的石英砂嘛,怎麼會弄出一個什麼未知材料的結論啊?」齊祥將鐵杴深深插進沙子里,擦了一把額頭上的細汗說道。
「想驗出來?有那麼容易么?別忘了我們熔珠的時候,加了符咒,成珠的時候又刻入陣法,想來這些都改變了石英砂本來的特性,使之便成了一種新的物質,他們認不出也沒什麼奇怪的。」牧狄一邊揮動著鐵杴,一邊說。
「哦,雖然沒聽懂,不過挺有道理的。嘿嘿。」齊祥傻笑著,繼續揮動鐵杴。
牧狄有點不想鏟沙子,他想鏟了齊祥。
岸上已經堆起不小的一堆石英砂,南風也推著齊祥剛拉出帳篷的古怪機器回來了。
這是一個看上去像個保險柜的玩意兒,不過最上面是一個坩堝,側面是如同排水管一樣的小小出口,出口下面還有一個閃著金屬光澤的小框。
南風用一把小鏟子一鏟鏟的將地上的石英砂灌進坩堝,待到坩堝完全填滿,南風按下了機器上的紅色按鈕,接著雙手懸在坩堝之上,一團團青光從南風的雙手上流出,慢慢滲進坩堝,那猶如保險柜的機器,也開始了轟鳴。
只見坩堝中的石英砂慢慢融化,變成液體,青光在這一刻,就像找到了鮮血的螞蝗,狠狠的鑽進了晶瑩的液體中。
沒過多久,坩堝中的液體不斷下沉,一枚枚晶瑩小巧,微微有些透明的乳白色珠子從那如同排水口的管道中滾出,落進了框中。
三人誰也沒說話,默默的忙著自己的工作。偌大的空間只有鐵杴插進沙子的聲音和古怪機器的轟鳴聲在空中回蕩。
「咳咳,我來說兩句哈,嘿嘿。」齊祥笑嘻嘻的站著,手裡端著臨時徵用來的空罐頭盒當酒杯,跳動的篝火,映紅了他的臉。
牧狄和南風也端著同樣貨色的「酒杯」笑眯眯看著齊祥。
「說點什麼好呢?」齊祥突然尷尬的撓著頭。
「哦!下去吧!!!」牧狄和南風樂的東倒西歪,一邊起著哄,一邊將手裡的酒水,潑向齊祥。
「別別別,我想到了,嚴肅,嚴肅!」齊祥趕忙伸手擋住潑來的酒水。
牧狄和南風安靜下來,齊祥整了整衣服,做出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
「以前,我們什麼也不是,現在呢,我們依然什麼也不是,不過呢,在不久的將來,我們要讓世界都知道我們是誰!干!」齊祥伸出了酒杯。
「說的好!干!」
「干!」
牧狄和南風站了起來。
在他們身邊不遠的地上,一個被人故意挖出的淺坑裡,堆著數百顆晶瑩的小珠子,搖曳的火光,在無數的珠子表面跳躍著。
那一夜,他們喝的爛醉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