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重返莫府（3）
簡陋的房舍比起離開時更見破敗，看著這裡的居住環境，莫芷芯不由覺得心裡一酸，在漠城的將軍府里她算是受盡了寵愛，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哪有人敢為難她？
可柳玉媚卻在莫府過著這樣的日子，想著她的心裡就一陣難過，也更加堅定了她帶走柳玉媚的決心。
「娘……」
莫芷芯柔柔地喚了一聲，南方女子特有的軟懦嗓音中包含著幾分激動在屋內回蕩著，半天卻沒有人應，莫芷芯微微皺眉，心下已有不好的預感，腳步不敢遲疑向裡屋奔去。
裡屋的窗戶早已經沒有了窗紗，空洞洞的照進來一片燦爛的金黃，空氣悶熱得彷彿能滴出水來，簡陋的木床上躺著一個纖弱的身影，若不是從她那微弱得近乎斷了線的呼吸里透出的一絲熱氣，恐怕莫芷芯會以為她早已經沒有了生命。
「娘！」
莫芷芯幾步便奔至了床前，看著那消瘦得已經不成人形的身影，眼淚便止不住地簌簌而落。
不過三十齣頭的年紀，本應該風華正茂，可柳玉媚原本一張嬌顏早已經變得蠟黃，嘴唇乾裂著開了血口子，看得人好生不忍。
「清月！」
莫芷芯對著外屋喚了一聲，白色的身影飄然而來，待看清眼前的狀況時，美眸一暗，已經閃身到了床前執起柳玉媚的手腕細細把著脈。
「我娘是怎麼回事？」
莫芷芯抹了抹淚痕，一雙美眸泛著霧氣，滿滿的都是心痛與懊悔，她真應該早一點來看柳玉媚，如此她也不會受這等罪過。
「積勞成疾，久病不醫。」
白氏一族雖然只在生肌保養、延年益壽等方面有所建樹，但醫理本相通，望聞問切白清月也是會的。
白清月只給出了這八個字，卻讓莫芷芯心下一沉，眼神迅速地閃過一絲暗色，她不在的這段日子柳玉媚到底是如何過的，怎麼會積勞成疾，久病不醫？
「能治嗎？」
莫芷芯輕輕拂開柳玉媚額頭上的碎發，心中的酸楚亦發上涌。
「太夫人還年輕，只要好生調理休養是能夠恢復的。」
白清月據實以答，柳玉媚看年紀應該比梅姨還小上一些，倆人的身體狀況卻是不能比的，誰又能想到外表光鮮亮麗的相府側夫人竟然是這種境況。
「好，我娘的身體以後就交給你打理了，現在能讓她醒過來嗎？我有事想問她。」
莫芷芯點了點頭，手下卻是慢慢地握緊了柳玉媚瘦若枯柴的手指。
白清月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碧綠色的瓷瓶，扭開瓶蓋在柳玉媚鼻間一晃而過，原本昏睡的人兒驟然擰起了眉，一聲一聲的低咳傳出，顫抖的睫毛翕合著，慢慢地睜了開來。
「娘……」
莫芷芯搖了搖柳玉媚的手臂，殷切地看著她。
「芷芯？」
朦朧的視線中漸漸映出莫芷芯嬌艷的容顏，柳玉媚恍若不自信地揉了揉眼，如夢囈般地低語，「難道我又做夢了？還是我已經死了，不然怎麼會見到我的女兒？」
就這樣短短的一句話卻讓莫芷芯泣不成聲，就連站在一旁的白清月也微微紅了眼，側過身不忍再看。
莫芷芯原本以為自己夠堅強，但面對著生養自己的母親，那種源自血脈的深厚感情讓她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水瞬間便濕濡了臉龐。
「娘，真的是我！你不是在做夢，女兒不孝，如今才回來看望你……」
莫芷芯搖了搖頭，淚花在空中飄散，帶過柳玉媚的手輕撫在自己的面上，感覺到這份真實的溫熱。
「真的是我的女兒……真的是芷芯……」
柳玉媚的指尖抖動著，沙啞的嗓音激動莫名，眼睛一瞬間變紅了起來。
「娘，你受苦了！」
莫芷芯咬了咬唇，問道：「怎麼不見蘭兒？」
雖然他們倆母女被分配到這個偏僻的苑落，但好歹也配了個丫頭，如今她已經在屋裡呆了好些時候卻不見蘭兒，莫芷芯當然會起疑。
「自從你出嫁一個月後，蘭兒便被你大娘給賣了，如今只有娘住在這裡……咳咳……」
柳玉媚一邊咳著一邊坐起了身，獨處的日子過慣了，她也堅強了許多，知道不能靠別人，便唯有靠自己的雙手，這麼長的時間她都挺過來了，還以為無望再見女兒，卻沒想到老天爺還是開了眼。
莫芷芯抬起柳玉媚的雙手，原本的十指纖纖早已經生出了黃黃的老繭，各種傷痕在指間纏繞著，舊的去了新的又來，看得人好生不忍。
「娘，我回來了，不會再讓你受苦的！」
莫芷芯緊緊地握了握柳玉媚的手，有她在，怎麼還允許別人欺負她的母女？
楊碧華這個狠心的女人，等她緩過氣來早晚收拾她！
「娘不苦，」柳玉媚抹掉了頰邊的淚花，笑著說道：「娘能見到你就不苦了，芷芯，你在那邊過得好嗎？有沒有人欺負你？」
「我過得很好，他們都對我好，比這裡強上千倍萬倍，這次回來我要帶你走，既然這相府不待見我們母女倆，我們就消失了乾淨！」
莫芷芯恨聲說道，一雙清亮的明眸滿是怒意。
「可是……我畢竟是你爹爹的妾，若是這樣就走了，怕是會惹來事端。」
柳玉媚有些猶豫了，得知女兒的幸福生活她已經倍感安慰，怎麼能讓自己連累了莫芷芯呢？
「不用怕，這些我都會堅決，你只管安心跟著我就是。」
莫芷芯點了點頭，轉身站起，掃了掃眼前破敗簡陋的屋舍，冷笑一聲，「這塊寶地也給相府騰出來吧，我們母女不稀罕！」
「清月，帶上我娘，我們走！」
莫芷芯原本是想暫時留在莫府探聽情況，但瞅著眼前這份光景，莫府她是不想再呆了。
基本沒做什麼收拾，白清月扶著柳玉媚，趙雲在前面開道，莫芷芯緊跟其後，一行四人便向莫府大門行去，而這時，四皇子府的馬車剛好停在了莫府的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