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二)詠美
()夜已過,庭院里深深沉沉,幾籠風燈在屋檐下被風吹得來回地搖晃。
阿圖步出書房,仰頭望望二,燈火仍舊是燃亮著的,長樂還沒睡下。再瞧瞧四院那邊,傅萱和傅櫻所住的二也是燈火通明。
這麼晚了,她們還不睡,都在忙些什麼呢?腳下朝著西主院走去,在通過兩院間的拱門之前,一道窗扉開合音打四院的二上傳來,隨即就聽到傅櫻脆脆的喊聲:「蠻子!」抬頭一看,她卧房的後窗已經打開了半扇,背光之下只看到一個黑乎乎的身影在向著自己猛烈地招手。
阿圖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了過去,沖著上面問道:「什麼事?」夜色朦朧,但他還是借著先天的好眼力瞧清了她的模樣,一雙眼睛圓圓地瞪著,臉上帶著那種想勾人卻又差了幾分狐媚勁的笑,最多只能說是甜笑或膩笑,離媚笑還差著老遠。
「呵呵。」傅櫻在上面壓低著聲音說:「上來啊。」
那可不成,一上去就下不來了,盤仙的天意可不能不遵。阿圖搖頭:「不行。」又騙她說:「我和芊芊說好了,今晚去她那裡。」
「不好。我要你上來。」上面的人不幹了,先是小腦袋一陣撥浪鼓般地擺動,跟著身子象擰糖人一般地扭來扭去,還可隱約聽到腳跺地板聲。
哎呀!乖寶開始撒嬌了,怎麼辦?阿圖差點就屈服了,可終於還是沒挪動腳步,勸慰道:「天太涼,被風吹病了可不好,回去睡。」
「明天才去找她。」
「這怎麼行,她會生氣的。」
上面的人不高興了,眉頭皺緊了,臉龐嘟胖了,氣惱道:「哼!怕她生氣,就不怕我生氣?」
「乖。聽話,明天來找你。」
「不好。。。」她又開始在上面擰糖人了,還往窗台上一撲,威脅道:「你不上來,我跳了。」
「跳啊。」阿圖笑道:「你敢跳下來,我就象踢蹴鞠一樣把你給踢上去。」
回答太兇殘了!傅櫻拍著窗檯道:「死蠻子!平時老說最疼我,其實都是假的,我和你沒完。」
阿圖逗她道:「你沒跳,我也沒踢,當然沒完。」
兩人繼續鬥口,僵持了好一陣。傅櫻見今宵必定無望,天氣又的確太冷,終於首肯道:「那好,說話可得算數,明晚早點來。」
「一定,吃完飯就來吃乖寶。」
「哼!」
窗子哐當一聲給關上了,發出了略微過份的聲響,顯示著她心中仍然是有所不甘。阿圖聳聳肩,繼續向西主院走去。
西主院的二有兩個大套間,蘇湄住西邊,傅蒓住東邊,每套都有六間房。
按子爵府的新規,夫人和妾是有套房的,姬只能有一間房。在芊芊成為姬的時候,這個規矩還沒定出來,所以她也有自己的套房,乃是位於四院的東廂二。但她卻不肯從傅蒓那裡搬出來,住的是傅蒓分給她的一間房,仍舊象往常一樣照顧著大姐大的生活起居,和當婢女時的區別不大,只是有了名自己的婢女小沼,然後跟大家一起同桌吃飯而已。
躡手躡腳地上了二,在芊芊的房門上敲了兩下。稍後,門開了,穿著一身睡衣的她出現在門口,驚喜道:「相公來了。」
「這麼晚還沒睡?」阿圖邊說邊走進了她房間。
這間房沒有傅蒓的主房那麼大,擺上一張能經得起他折騰的千工床之後,空間就不多了,僅能擺下八仙桌、書桌各一張,衣櫃和五斗櫃各一個而已。牆面上掛著一面金色的半臉面具,乃是阿圖幾年前在頓別的西洋屋裡所買的那副,因她喜歡便送了她,在稍嫌黯淡的燈火下散發著幽光。
芊芊穿著身月白色的棉睡袍,頭上盤了個螺髻,並用一根紅木發簪給固定,挽著他的手臂帶到桌旁坐下,斟杯熱茶遞給了他,道:「妾睡不著,在看書呢。」
桌上果然攤開這一本書,合上看看封面,上面寫著《昭武西征考》,居然是本軍學書,上面記載著昭武年間的宋軍如何橫掃西方一直到蔥嶺之外的歷史史料。阿圖笑道:「怎麼,想去打仗?」
芊芊搖頭說:「才不,」往他膝蓋上一坐,發了個嬌道:「就是想,也捨不得你這個相公啊。」
對頭!相公排第一才是王道。在所有的老婆中,芊芊是最依戀他的,從每一個瞧過來的目光中,都能感受到那股發自於最深心底的綿綿情意,讓人如沐春風。
阿圖的手往她的胸襟里伸去,問道:「既然不想去打仗,那你看這書幹嘛?」
「是蒓姐的書,妾沒事就借過來看看唄。」
「有興趣嗎?」
一隻手已經撫上了那一對柔軟上的紅莓,她的呼吸逐漸地急促了起來:「妾。。。妾其實所懂不多,可畢竟打過好幾年的仗。。。啊。。。還是能。。。看明白。。。」
另一隻手卻兵分兩處,探下去到那已主動分開了的地方,在濕潤的彼岸間滑動,又在她耳廓處挑逗地說:「娘子,還懂得啥不?」
她的身體猛地僵硬,似乎產生了一次小小的痙攣,好半天才緩過勁來,用幾乎發不出來的顫音道:「還懂得。。。讓相公爽。。。」
身上的衣服在拉扯中紛飛了出去,彼此迅速地相見以肉*帛。分開那裡,已是津漿如泉,花汁桃源。在突入霎那,她的身體哆嗦著一抖,「啊」地一聲吐出空虛,瞳孔縮成了兩點黑芒。隨即,一個抵死衝突,一個奮力承受,縱情歡喜,顛覆撲騰,將千工床搖得四晃。只一盞茶的功夫,芊芊就喘著粗氣在他耳邊低聲道:「妾快了。等妾到了后,相公去先陪陪蒓姐,然後再回來。」
芊芊和傅蒓是半同盟。半同盟乃是指在某名老婆極度滿足了后,會把他推到同盟姐妹那裡去,但因為不是兩個人一起陪他,所以就得和同盟區別開來,只稱半同盟,而同盟的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半同盟只有傅蒓和芊芊這一對,同盟卻有兩對,分別為傅萱和傅櫻、里貝卡和盤兒,寧馨兒和小紅雖然也是一對,但小紅不是老婆。至於其他的三名老婆,蘇湄一向正統,長樂放不下面子,花澤雪有點小驕傲,所以就只能暗中吃點虧了,和寧馨兒一起眼瞧著別的姐妹比她們多一倍的快活次數。
「好。」
回應了一聲后,他便如野馬般地衝刺,將每一下都或頂或抹在她最嬌嫩的頂端。未幾,在咬住被子的嘴裡發出了一記長久的悶哼聲后,她渾身的形神一下子就潰散了下來,虛脫道:「我死了。」
※※※
進入二月,春悄悄地來臨,桃樹初放了花蕊,在碧水綠葉的映襯下,紅與白的芳裊將桃花榭裹上了一圍又一圍。
「咔噠」地一聲響,一張《十美圖》就此定格在底片上,未晴從相機后探出頭來,伸出大拇指比劃了一下,示意功成。
去年的春天也曾在桃花榭外拍過一張合照,但因其中少了寧馨兒,所以今年得補拍,放大后將取代那張掛於書房裡的《九美圖》,以顯示大相公一碗水端平的好作風。雖然現在離桃花完全盛放還有約半個月的光景,但悶了一個冬天的夫人們卻忍不住了,趁著今日春光明媚,齊齊出來留春影。
自照相術發明之後,阿圖理所當然給了一系列應用以命名,比如相片、照相、相機、相紙、洗相水等等。可隨著照相術日益被大眾所採用,人們便發現有些名稱還是得改改,比如在春天照相,照常規是要稱「春相」的,但那個詞似乎不怎麼文雅,便改為了「春影」;又覺得「照相」或「相」這個詞也不咱地,就改為了「影」;「人相照」這個詞也不太貼切,改為了「人像照」。漸漸的,「影」、「像」、「相」三個字於照相術上在某種程度上開始通用起來,還有人把照相術稱為影像術,反正都是同一個意思。
十個老婆十個美,明媚妖嬈賽月桂。
此風和雲淡之日,碧池綠水之畔,水榭花叢之旁,夭桃綠柳之下,望粉蝶翻飛,聽黃鶯清啼,攜千紫百媚之人,懷騷客雅士之意,阿圖詩性大發,於桃花樹下當場賦詩一首以詠美。其名就是《詠美》,詩云:東風二月揭春蘢,人面桃花隔歲逢。灼灼花顏今季散,夭夭笑靨四時濃。」
吟罷,得瑟地問:「夫人說說看,本夫的詩好不好?」
十位夫人圍成一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後,蘇湄首先開腔了,笑道:「這首詩本是不錯的,但相公老是寫些春花秋月之作,未免顯得過於兒女情長了。」
「妾其實挺喜歡夫君的詩詞。」長樂笑呵呵地說:「可湄姐說得對,相公是男子漢大丈夫,當胸懷更廣闊些,志向再壯烈些才好。」
唉!正大黨就是正大黨,開口就是大道理,讓人無話可說。阿圖正要拱手說一句:「小生有罪!悔不該沒生就一副忠肝義膽,否則定要獻出來切成一盤菜,供二位女俠煮酒論英雄。」剛要開口,卻見乖寶跳了出來。
「就是。」傅櫻介面道:「我說蠻子啊,不要老是花花草草的。你聽聽蘇大學士的詞:『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多有氣概。還有岳武穆的『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多有壯志。這些啊,蠻子都得學學。」
咦!這個小娘皮才讀了幾天大學,就敢來教訓博學士相公了。廣闊誰不會啊,壯烈誰不會啊,蘇軾淘個江,岳飛破個山,這又算得了什麼?真是眼淺!
「妾覺得姐妹們說得有道理。相公應該多學學二哥,那才是個大英雄的樣子。」盤兒也出來附和說。
阿圖一翻白眼,暗道:「沒你相公,那個二哥早不知去哪裡當英雄去了。」只可惜無法表白,胸中淤塞之意頓生,不平之心大作,憤然道:「與汝詩一曲,請汝為我側耳聽。」
「好啊。」諸女含笑道。
阿圖張口就來:「太平洋里我划船,不到美洲終不還。欲效愚公來移山,誓把大地挖個穿。」吟罷,再次得意道:「如何?廣闊、壯烈,這不都有了。」
這次是花澤雪出來了,微笑道:「相公。大洋廣闊妾能理解,可挖山、挖地靠的是毅力,和壯烈似乎沒什麼關係?」
「說你笨還不承認。大地挖得穿嗎?一輩子都挖不穿,挖不穿而挖一輩子,那不叫壯烈嗎?」
「切!」眾女齊聲不屑,四散而去。卻有蠻妹來到身前,在他胳膊上拍了兩下,鼓勵道:「不錯,以後多寫點。」
哦!蠻妹的鑒賞力可真是大漲了,知道自己的詩寫得好。阿圖眼神一亮,欣慰道:「真的好?」
「當然是真的。那首太平洋划船什麼的,雖然傻乎了點,但用來寫學校的標語正好。」
我靠!阿圖怒哼一身,甩袖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