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君憐佳人
如果所有的傷痕都能夠痊癒,如果所有的真心都能夠換來真意,如果所有的相信都能夠堅持,如果所有的情感都能夠完美,如果依然能相遇在某座城,單純的微笑、微微的幸福、肆意的擁抱該多好。可是真的只是如果。所以在這些如果還沒有消散前請憐我。
與家人重逢
陽光似乎在一瞬間失去了顏色。
「媽。」公寓中郁暖心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眼淚瞬間滾落了下來,「對不起。」這三個字她很早就想說了,三年前她就想說。
「女兒啊,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乖。」郁媽媽眼中帶著深深的傷痛,連忙將郁暖心扶起來,一同坐在了沙發上。
三年前,女兒的不辭而別著實令他們夫婦一夜白了頭,他們不知道自己的女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在婚禮當天就不見了,原本歡喜的事情變成了驚恐的事情,他們幾乎跑遍了暖心所有能去的地方,卻怎麼也找不到她。這三年來,他們想盡了一切辦法,卻在最後得到女兒的一封信而傷心不已,信上的內容很簡單,女兒取消了婚禮,至於原因請他們不要再過問了,而且她想散心,請他們不要擔心,就這樣,直到今天,郁媽媽終於見到了女兒。
「媽,您看上去蒼老了很多,都怪我,都是我不好,讓您和爸爸這麼擔心我。」郁暖心如鯁在喉,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大顆大顆地砸在了沙發上。
「傻孩子,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就算你做得再不對,媽媽都不會怪你的,而且,我相信我的女兒一定是遇上了什麼問題才會做出當初的決定,畢竟你那麼愛凌辰。」郁媽媽的聲音也哽咽住了,「只是你這個孩子啊,即使是天塌下來也不應該離家出走啊,天大的事情還有爸媽呢,為什麼就不跟我們說一聲呢?」
「媽。」
「孩子啊,你知道嗎,凌辰在看到你的退婚信后一下子憔悴了很多,我從來沒有見到他那麼傷心過,就算你真的有什麼事不能跟爸媽說,那你可以跟凌辰說啊,他那麼愛你,那麼緊張你關心你,你不應該有事情瞞著他才對啊,為了這件事,他足足有數月都沒有去公司,整天將自己關在房間里。」郁媽媽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述說著。
鑽心的疼痛倏然騰起,隨即以最快的速度蔓延至郁暖心全身的各處細胞,甚至連流淌的血液中都在呼嘯著疼痛。她下意識地按住胸口,卻怎麼也壓制不了那股錐心的痛楚。
這麼多年,她一直忘不了這個男人,忘不了他在自己耳畔旁溫柔的嗓音,忘不了他體貼的樣子,也忘不了他如星子般的眸間那淡淡的、高貴的笑容。在她的心中,左凌辰就是自己這一輩子要伴隨左右的男人,如果不是情非得已,她又怎會離他而去呢?
三年前,她失去了清白,配不上他;三年後,她將身體作為籌碼給了另外一個男人,更配不上他。無論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她都註定是負了這個男人。
郁媽媽將眼淚擦乾,輕聲說道:「暖心啊,媽媽知道你還愛著凌辰對不對?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過了這麼多年,你還不肯告訴媽媽嗎?」
郁暖心的回憶倏然又回到三年前的那個夜晚,熟悉的驚恐感又回來了,「媽,說一千道一萬隻能說明我與凌辰今生無緣,我不想再提及當年的事情。」這件事情,只有天知地知,那個男人和她知道,她不想說,也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三年前她選擇了放棄,選擇寧可逃離雙親、逃離自己最愛的男人也不去報警的原因就是這樣,她受不了輿論的壓力也受不了真相被揭開那一瞬間所有人的眼神,尤其是爸媽和凌辰,他們是她最愛的人,她怎麼捨得讓他們再雪上加霜呢?
郁媽媽凝神看了她好久,眼中流露出淡淡哀傷,「暖心,你這個孩子從小就是倔性子,媽媽知道你不想說的事情任何人都問不出,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凌辰,難道你真的可以徹底將他忘記嗎?」
濃濃的愴然在郁暖心的眼底蔓延,如霧般漸漸將她原有的一絲光亮也給遮蓋,轉換成顯而易見的淚霧。「媽,凌辰他現在如何?」
她知道自己是最沒有資格問這句話的人,畢竟是她負了他,這麼多年來,多少次午夜夢回,她都能從夢中驚醒,恍如左凌辰在身邊帶著溫柔的笑靨看著自己,多少次她差點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再去見他一面,但她還有什麼臉面去見這個男人?
郁媽媽沉重地嘆了口氣:「婚禮過後凌辰頹廢得幾乎不成人樣,半年後他向我和你爸爸辭行,連同公司一起都遷往國外,漸漸地我們也失去了他的消息。」
剩下的話郁暖心幾乎沒有聽進去,因為心痛得已經無法呼吸了,他是個自信而又樂觀的男人,跟他談戀愛那麼久,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傷心和頹廢的樣子,現在哪怕只是想象一下,她的心都在滴血,每呼吸一口氣都感覺到是痛的。過了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就好,離開傷心的地方,他可以一切從頭開始,畢竟人是不能只活在回憶中的。」
「暖心,你應該去找他。」郁媽媽一臉堅決地看著她,「婚禮那天他沒有看到你的人,整個人都快要瘋掉了,你不覺得應該給他一個說法嗎?」
郁暖心含著淚,唇角卻勾起一絲苦笑,「算了,三年了,這麼長的時間足可以讓他忘記我,就算是我變心吧,一切都過去了,我不想再回到從前。」如果可能的話,她何嘗不想回到以前呢?
「暖心,你在自欺欺人,你明明還愛著——」
「媽。」郁暖心輕聲打斷了郁媽媽的話,強忍著將淚水咽下,「我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和爸爸,婚禮當天發生那種事情,一定會令你們很難堪。」
郁媽媽深嘆一口氣,「其實都是一些親朋好友,解釋一下也能說得過去,凌辰那邊沒有老人參與也自然不會有什麼麻煩,其實一切就是苦了凌辰,他為婚禮準備了那麼多,在他心中我和你爸爸就是他的父母一樣。」她說不下去了,聲音又哽住了。
郁暖心攥緊了拳頭,幾乎將指甲都嵌入掌心之中了,這樣似乎才能稍稍壓制心中撕裂般的疼痛。左凌辰的父母身體不好,在他公司成立之際便雙雙撒手人寰,這樣一個男人令她心疼,這也是她暗自發誓要好好照顧他一輩子的原因,只可惜最先違背誓言的人就是她。
「媽,您是怎麼找到我的?」她艱難地轉移了話題,如果再說下去,她一定會控制不住去見他,哪怕只是一眼。
郁媽媽眼中滑過一抹尷尬的神情,「我是看到娛樂新聞才知道的,其實我真的不想打擾你,這麼多年我和你爸爸壓著對你的想念,就是希望你能有一天放開所有的包袱重新回到我們身邊,我們希望你能夠真正地成長,但是那天突然看到有關你的新聞,我終於忍不住了,通過各種渠道終於打聽到你公司的地址。」
「對不起,媽。」郁暖心忍不住摟住媽媽的身子,「女兒真的沒用,三年前讓你們擔心,三年後還是讓你們擔心。對不起。」
媽媽口中的娛樂新聞她是知道的,是有關賈先生控告她蓄意傷人,還有劇組要求巨額賠償的事情,她原本想讓父母寬心,卻沒想到他們找到自己的途徑竟是如此的尷尬。
「好孩子,我們是母女,跟媽媽還說什麼對不起呢,媽媽只是擔心,你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像新聞說得那麼麻煩?」
「媽,放心吧,事情都解決了,不但如此,我現在的檔期也已經排滿了。」她紅著眼睛,撒嬌地拉著郁媽媽的手臂,「我要好好孝敬你們,不要再跟您和爸爸分開了,對了,爸爸呢?他為什麼沒來呢?」
一絲晦澀的神情漾在郁媽媽的眉間,她看了看郁暖心,欲言又止。
「媽?是不是爸爸他出什麼事了?您快告訴我啊。」心中泛起隱隱的不安。
郁媽媽眼底微澀,努力咽下喉間的硬塊后,深嘆了一口氣,「暖心,你爸爸患了重病,目前還在醫院裡。」
罕見病情
清晨一大早,聖斯金私立醫院便開始了依舊的人滿為患,這裡是一家環境及醫療中等的醫院,專門滿足工薪階層人士看病治療的醫院。心臟科辦公室的門緊閉著,這裡是主任醫師的辦公地點,在主任醫師的對面,郁暖心眉頭深鎖,臉色焦急地看著一張心臟檢查結果。
「醫生,我父親的病。」她雖然看不懂數據,但見到醫生眉間間的凝重,心中倍感不安。聽母親說父親住院了,她二話沒說便趕到這裡來,雖說這個地方承載了她三年前的傷痛,但迫不及待要見到父親的心還是不變的。
主治醫生拿起結果,「郁小姐,這是心臟CT掃描的結果,因為入院以來您的父親身體一直很虛弱,所以我們只能先穩定住他最基本的身體狀況才能接受以下的檢查,不過,通過這項結果顯示,您父親除了患有心臟病外,已經引發了很嚴重的併發症,我初步懷疑是一種更加致命的慢性肺病。」
「什麼?」郁暖心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了,「醫生,這只是初步懷疑對不對?我父親的身體一向很健康的,怎麼會得這種病呢?」
主治醫師輕嘆了一口氣,「郁小姐,我們會對您的父親做進一步的檢查,以便獲得最準確的治療,通過這一陣子的輔助治療,您父親的身體狀況已經開始恢復到可以接受下一項檢查的標準了。」
「我父親還要做哪方面的檢查?」
「我們會對他進行磁共振,是這樣的,CT掃描只是最快獲得初步結論的檢查方式,但一般來說,生成的影像沒有核磁共振影像清晰,三維效果也比較差,只能獲取與人體長軸垂直的橫斷面,因此,我們運用心臟核磁共振圖像不僅能觀察到您父親心臟的形態結構,還可以估測心室的整體功能及局部心肌功能,使我們能對他心臟的病理和生理狀況做出正確的判斷。」
「醫生,無論如何,請您治好我的父親,拜託了。」
「郁小姐,其實你父親現在才產生併發症已經算是幸運的了,經過一系列的初步診斷,你父親得的是罕見的TAPVC心臟病,得這種病的人是因為肺部輸送血液的血管連在了心臟的錯誤位置上,因此一旦患上這種病情,進而便是危及肺部,因此目前我們最要關注的便是你父親的併發症,說實話,我們很怕他患的是BAD症,也就是支氣管肺泡發育異常症,因為如果一旦患有這種病症,不馬上治療的話,那麼這種疾病會大大減少人體血液中的氧氣供應,進而會使患者面臨猝死。」
郁暖心感到頭一陣眩暈,她的手抖得厲害,原本就有些蒼白的臉如今變得更加失去血色了,她雙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防止自己突然暈倒,「醫生,求你救救我的父親,無論是用藥物治療還是手術治療,最要緊的是能夠保住我父親的命啊,醫生,求求你了。」
「郁小姐,我明白你的心情,而作為醫生的我也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但是……」他頓了頓嘆了口氣:「希望你能做好心理準備,因為如果你的父親一旦患有這種病,就要進行手術,還要配合昂貴的藥物進行治療,這筆開支不小。」
郁暖心想都沒想連連點頭,「我知道,不管花多少錢,我都要治療我的父親。」
兩人正說著,一名小護士急敲了幾聲門后闖了進來,「主任,特護病房的患者出現窒息現象。」
主任醫師面色一怔,「馬上進行搶救。」
走廊中傳來紛雜的腳步聲。
郁暖心身子一軟,差點昏了過去,她知道特護病房的患者就是她的父親。幾乎是踉踉蹌蹌地跑出了辦公室,卻看到郁媽媽一臉的焦急,「暖心啊,你爸爸他、他……」她指著搶救室的方向,聲音已經顫抖得說不出來話了。
郁暖心知道這個時候她要堅強起來,無論心中有多麼害怕也要堅持,她一把扶住郁媽媽的手臂道:「媽,爸爸已經送進搶救室了,您不要擔心,要相信醫生。」
郁媽媽緊緊握住郁暖心的手,從她焦急的神情中不難看到她的脆弱,郁暖心心頭一酸。
一名醫生走上前,「哪位是郁錫鳴的家屬?」
「醫生,我是他的女兒。」
「好,請你馬上去辦理相關手續,還有,在搶救過程中家屬不要離開,方便我們醫護人員隨時可以聯繫到你們。」
「我知道了,醫生,」郁暖心拉住醫生的手臂,強忍著心中的驚恐問道:「拜託你們一定要將我父親搶救回來。」
醫生自然明白她的心情,「放心吧,我們都會盡全力的。」
郁暖心雙手死死扶住牆,好半天才命自己鎮定下來,看著郁媽媽紅紅的眼眶上前:「媽,您放心吧,爸爸一定會沒事的,我現在去辦手續,您在這看著我馬上回來。」
郁媽媽點點頭。
走廊的燈將醫院映得慘白,如同人的心情一樣。
郁暖心剛好辦完手續時,正巧搶救室的門開了,主任醫師推門走了出來,她眼中一亮,立刻上前,「主任,我父親怎麼樣了?沒事了嗎?」
郁媽媽上前一臉緊張地看著他。
主任醫師的神情有些複雜,「郁老先生的身體透支很厲害,我們要為他進行第一輪的搶救手術,不過先要徵求家屬的同意。」
「同意,我沒有意見,主任,一定要治好我的父親。」
「我們會儘力的,不過……」主任醫師欲言又止,「我之前說過關於令尊的病情很特殊,治療起來所花費的資金也不少,因為這是令尊第一次出現窒息的現象,因此我們在手術中會加量昂貴藥物,也就是說這第一輪手術的費用就會在五十萬左右,不知道你們……」
「五十萬?」郁媽媽愣住了,她沒想到光是第一輪手術的費用就會這麼高。
郁暖心絲毫沒有考慮,「主任,請您立刻安排手術吧,我現在就去辦理手術手續。」
「好。」主任醫師點點頭,立刻去做下一步手術的安排。
走廊中又一片死一般的寧靜。
「暖心。對不起,這筆錢不應該你拿的。」郁媽媽一臉的內疚,她知道女兒賺錢不容易。
「媽,您說什麼傻話呢?他是我爸爸,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剛剛聽主任的口氣,這只是第一輪的手術,難道還有第二輪第三輪嗎?我真的擔心,一是你爸爸的病情,二是如果真的這樣治療下去的話,治療的費用……」
「媽。」郁暖心沒等她說完便打斷了,目光堅定:「您放心,就算花再多錢,只要爸爸健健康康的就行,錢是身外之物總會賺到的。」
郁媽媽紅著眼睛,用力地點了一下頭。
「醫生,我想知道,貴醫院有沒有足夠的把握治療好我父親的病?」一場搶救手術結束后,主任醫師辦公室中,郁暖心坐在他的對面一語中的地問道。
陽光從窗子投射進來,卻沒有為她帶來一些溫暖。
主任醫師深嘆一口氣,「其實,令尊的病情能夠維持到這個狀態已經是不錯了,經過剛剛的搶救,已經確定令尊的病情的確是我所懷疑的那樣,很棘手。說實話,我們這裡的醫療條件的確有限,令尊患的都是罕見而致命的病,是慢性病,要進行長期治療的話,最少要經歷五次大手術和平時的藥物跟蹤治療,手術費用暫且不算,就是平時的藥物護理也都是高昂的,郁小姐,如果你想要治療你的父親,沒有巨額費用是不行的,這幾乎是一個無底洞。」
郁暖心眉間有著凝重,若有所思地點了一下頭。
「暖心啊,你究竟在搞什麼?怎麼一聲不響地就離開了?」手機的一端傳來小宇焦急的聲音。
郁暖心跟著郁媽媽回來之後,由於一直在醫院,剛剛開機小宇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小宇,我遇上棘手的事情,要過一陣子才能回去。」郁暖心的聲音有些疲累,她乾脆將身子依靠在牆上。
「棘手的事情?」小宇一愣,「怎麼了?」
「沒什麼,等見面再告訴你吧,你打來電話什麼事?」郁暖心無力地問道。
「暖心,出事了。」
這次輪到郁暖心怔愣了,她走到窗口前,低聲問道:「怎麼了?」
小宇重重嘆了口氣,「還不是由於你的任性造成的?也不知道是誰走透的風聲,你和霍先生現在的關係已經傳了出去,投資商們紛紛撤銷片約,廣告商們也是,這群勢利鬼。」『
「這是我們一早就料到的,即使他們現在不這麼做,日後也會這樣的,那我們豈不是損失更大?算了,這種事情是娛樂圈不是常用的嗎?」郁暖心嘴上雖然這麼說,可是眉間的凝重不見減少。
片約沒有,廣告代言沒了,治療父親的費用該怎麼辦呢?
「暖心,你必須要馬上回來,否則我對公司很難交代的。」
「我知道了。」郁暖心掛斷了手機,用力地揉了揉眉心處,現在全部的希望就在溫揚導演身上了。
正在無奈嘆息間,肩頭一暖。
「媽?」郁暖心對上郁媽媽擔憂的雙眸。
「暖心,你,是不是遇上了什麼麻煩?」
郁暖心強忍著心中的失落,笑了笑,「沒有,媽您多想了,是這樣的,我想給爸爸轉院。」
「轉院?」郁媽媽不解地看著她。
郁暖心點點頭,摟住郁媽媽的肩膀道:「這裡的醫療設施有限,我要找一家最好的醫院來醫治爸爸,三年前由於我的任性離開了你們,現在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爸爸不能治癒。」
「可是……」
「媽,我已經決定了,而且這也是主任醫師的建議,爸爸的病情很罕見,只有到醫療條件好的醫院才有希望治療。」
郁媽媽輕輕一點頭,「這個道理我也知道,暖心,你選好醫院了嗎?」
「我想將爸爸轉到約翰頓醫院,那裡的心臟科是世界權威,治療併發症也會有辦法的,而且那家醫院離我很近,我隨時都可以見到爸爸,照顧他。」郁暖心堅定地說道。
郁媽媽一愣,「約翰頓醫院?我聽說那可是私立醫院中名列前茅的,好像只為固定人群服務,我們……」
「媽,您放心,我會想辦法的,無論怎樣我都要醫好爸爸。」郁暖心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
擦肩而過
坐落在馬里蘭州的巴爾地摩市的約翰頓,是一家以環境和醫療先進條件博得頭彩的醫院。
醫院的周圍綠樹叢生,環境幽雅,走進醫院大樓聞到的全然都是淡淡的清香味,而不是醫院固有的消毒藥水味,醫院病房的空氣質量受到嚴格監測,有專門的電腦設備控制通風。更重要的是,這家醫院裡的許多學科在全美乃至全世界都保持著領先地位,這裡雲集了許多包括諾貝爾獎獲得者在內的一流醫學專家。
郁暖心失神地走在草坪上,腦海中仍舊是回蕩著院長的話。
「郁小姐,對於您父親的病情我們醫院的確很感興趣,但實在不好意思,我們這家醫院服務的人群有條件限制,這是醫院的規矩,我想我幫不了你。」
強烈的窒息湧上了郁暖心的心頭,她無力地坐在木椅上,絕美的小臉儘是蒼白。這幾天她真的好累,不但要面對紛雜的片約撤離的問題,還要一趟趟往這家醫院跑,再過兩天就是她準備將爸爸轉院到這裡的日子,但這家醫院的入院資格真的卡得好嚴格,任她怎樣想辦法甚至是哀求都無濟於事。
多日積攢下來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了下來,陽光下,如閃耀的水晶般折射在她剔透的肌膚上,一顆一顆的,嬌美的神態令人心疼。即使在三年前她都沒有感到這麼絕望過,這幾日的堅強只是偽裝,只是她不想在父母面前表露軟弱的一面,可她就是軟弱的啊。尤其是現在,她真的很怕很怕自己做不到,真的很怕由於自己的無能為力而導致爸爸的治療失敗。
眼淚,無助地流淌,朦朧間,一個潔白的手帕出現在郁暖心的眼前,
「擦一下吧,女孩子的眼淚是珍貴的。」一道柔美的女子聲音輕輕在她耳邊揚了起來,就像輕葉浮於水面般,清零動聽。
眼淚滴在了手帕上,郁暖心的身子微怔,她沿著一雙纖柔的手向上看去,一個靜美如月光女神般的女子笑盈盈地看著自己,她的笑好溫柔,只是這樣看著她竟然令她感到一陣幸福。
「謝謝你。」郁暖心接過手帕,將眼淚擦乾。
女人輕輕一笑,歪著頭看著她,「像你這麼美麗的女孩子應該經常笑的。」
郁暖心站起身來,這次看到眼前的這個女人也身著病服,看來她是這裡的患者,不由得尷尬笑了笑,沒想到自己卻被一個患者勸說。
女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輕輕拉過她的小手,「雖然我不知道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這世界上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只要你夠堅持,無論怎樣上天都會眷顧你的。」
「謝謝你。」郁暖心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在這個時候遇上這樣的人聽到這樣的話,使她蒼老無力的心得到一絲溫暖。
「你看我說的沒錯,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所以以後無論再遇上什麼事情都不要哭了。」女人笑靨如花,伸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痕。
郁暖心的心慢慢感動,她點了點頭。
女人輕輕一笑,轉身離開了。
看著她漸漸離去的背影,郁暖心暗自為自己打氣,重重地吸了一口氣,朝著女人相反方向離開了。
樹蔭下,陽光從縫隙間落下斑駁的影子,女人站在金色的光影間,安靜得如同美麗的天使。
「方顏。」如美酒般香醇的男人嗓音從她背後揚起,帶著一絲關切。
被叫做方顏的女人輕輕轉身,光陰下男人異常俊逸的面容令女人心醉,英挺的鼻翼,微抿的唇處處透著溫柔,高大英挺的身影將女人籠罩。
「凌辰,你來了。」女人見到來人後,微微一笑。
男人眉頭一挑,上前扶住了她,低低的嗓音透著一絲責怪,「明明腿上有傷還亂跑。」
方顏輕嘆一口氣,「只是小傷而已,就是你們大驚小怪罷了,你看,我既然都能走了,怎麼可能有問題呢?」
「我看你就是在逞強,從小我就認識你了,你什麼性子我不知道嗎?」男人微勾唇邊說道。
「好了好了,就知道你來看我的時候最啰嗦,對了,我聽說你將其中一個產業鏈放在了這座城市運營,一切都順利吧?」方顏關心地問道。
男人一笑,「很順利,所以我才有機會來看看你這位老朋友。」
「這還算是有良心。」方顏滿意地一笑,但慢慢地,帶笑的臉變得黯淡,她看向男人,輕聲問了句:「天擎他知道嗎?」
男人的身子一怔,眸底有一躍而過的暗意,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那你因為腿部受傷而住院,他知道嗎?」
方顏唇邊的笑意漸漸僵住,斂下眸子,臉上儘是尷尬,末了低低地說了句:「他最近太忙了。」
「是嗎?也對,他一向是以事業為重。」男人的聲音變得有些冰冷。
凌辰,左凌辰。他和眼前的女人方顏,也就是方氏集團的千金、霍天擎的未婚妻是從小長大到的朋友,自然對她的關心就會多一點。
見到他的這副神情,方顏又勾起笑靨,「看你,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還被你和爹地逼著住進醫院,你知道住院又悶又閑的,再住下去沒病都會憋出病的。」
左凌辰輕輕一笑,「你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要到這裡求醫都沒有機會的。」
「所以說這家醫院的制度很有問題,明明醫療設備都是世界尖端的,就更應該面對所有患者,不應該分等級的,就像剛剛的那個女孩子,想必是在這裡遇上了什麼麻煩,哭得很傷心,我看了都心疼。」方顏搖頭嘆氣說道。
「哪個女孩子?」左凌辰好奇地看了一周,也沒見她說的那個人。
方顏指了指遠處,「吶,就是她嘍,走遠了。」
左凌辰順著方顏指去的方向隨意一瞥,卻只看到她最終被高牆遮住的一抹剪影,心中莫名地升起一絲異樣,卻不知道這是為何。「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愛管閑事,還是操心自己的事情吧。」
「我哪有,只是覺得這個女孩子有點眼熟,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似的。」她一邊說著,一邊偏著頭努力思考著。
「好了,想不起來就別想了,我扶你回病房吧,一會兒醫生要給你換藥的。」
方顏點點頭。
兩人朝著病房的方向走去,陽光將兩人的身影拉長。
「小宇,這個通告我不想去趕。」公寓中郁暖心將自己完全窩在沙發中,將手中的單子扔在茶几上。
經紀人小宇翻了一下白眼,拿起了單子,「暖心,這檔節目對你很有利的,現在的處境你也看到了,那些投資商紛紛毀約,難道你還真想指著一部《衛子夫》嗎?」
郁暖心輕嘆了一口氣,「首先我肯定這檔欄目的專業姓和權威姓,但你看到了邀請的嘉賓名單中有虞鈺,我不想再同她有任何的瓜葛。」
小宇一搖頭,「暖心啊,就是因為嘉賓中有虞鈺,我才給你接了這個通告的。你知道有虞鈺就意味著什麼嗎?」
「什麼?」郁暖心無精打采地問了一句,她現在全部的心思不是用在趕通告上,而是爸爸轉院的問題上。
小宇拉過她的手,語氣嚴肅地說道:「有虞鈺的地方就意味著會有霍天擎。我已經打聽過了,這檔節目有意邀請霍先生作為重要嘉賓。」
郁暖心的眉間掠過一抹蹙意,如天邊輕輕抹去的雲彩。「小宇,以霍先生的性格,他絕對不會參加這種節目的。」
「此一時彼一時嘛。」小宇走到冰箱旁拿出一罐可樂,打開后喝了一大口,「馬上就到了慈善天後評選的日子了,虞鈺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來拿這個獎項,她剛剛捐了一筆款項出去,當然要通過節目的方式來做足了戲嘛,我想虞鈺怎麼也會有辦法請到霍先生出席的,這對她拿慈善天後這個獎項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郁暖心輕嘆了一聲,「這次節目的主題是什麼?總不會那麼明顯地扯到慈善主題上吧?這樣也太明顯是拉票行為嘛。」
「當然不能這麼明目張胆,這期的主題是圍繞『美麗女人』這個話題進行,所以我才給你接了這個通告,即使談到慈善話題也只能是幾句話而已,電視台不會太誇張的,觀眾又不是傻子。」小宇聳了聳肩膀,臉上儘是對這個圈子中世故的瞭然。
郁暖心承認她說的是實話,略微思考了一下道:「小宇,縱然我參加這個節目也對我目前的狀況影響不大,我的確和霍先生已經沒有任何關係,這種事情早晚會被大家知道的。」
「暖心啊,你做人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誠實?尤其是在這個圈子裡,這個通告對於你很重要,不管你跟霍先生有沒有關係,只要你們同時出現在鏡頭前就會引發話題,說不准你的境況在一夜之間就會扭轉,再說,說不定霍先生對你仍舊念念不忘呢。」
郁暖心無語了,疲累地看著她道:「我算是說不過你了,總之,你怎麼安排我就怎麼做了,就這樣吧。」
小宇見她同意了,立刻眉開眼笑,「你當然要聽我的啦,我可是處處為你考慮的,雖說你現在的處境不好,但以我多年做經紀人的經驗,你以後絕對可以大紅大紫,你現在可是我手底下最重要的藝人,而且你才二十剛出頭正好屬於風華正茂,那個虞鈺今年已經26歲,她怎麼跟你比嘛,所以千萬不要放棄哦。」
郁暖心微微地笑了,像宣紙上染開的墨般,漸漸漾開,看著小宇那張朝氣蓬勃的臉,她的心在這一瞬間倍感溫暖。
兩個女人的碰面
霍氏財族的總部便坐落於商業中心,高聳的鋼化建築幾乎直達雲霄,在陽光下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這是一處權威之地,也是全世界最為關注的財富視點,因為在這裡高層的每一個決定幾乎都可以主宰和改變世界的經濟命脈。
氣派豪華的國際會議廳,正在開全球視頻會議。偌大的會議廳充滿繁忙氣息,會議桌上的兩側是霍氏的各個股東,正坐主席之位的就是霍天擎。協議型多畫面電視牆的輸出系統,獨立輸出世界各地所有分公司會議的高清晰畫面,向霍天擎分析和彙報每一項所負責領域的項目進展情況。
霍天擎一身深色系的西裝,無處不在彰顯著低調的奢華,冷峻嚴謹的臉龐和睿智的黑眸,體現出他處事冷靜果斷的特徵,這也是決定他能坐在這個位置上的關鍵所在。
「霍先生,瑞士這邊的項目發展很順利,尤其是當地政府也給予大力的支持,不過,關於開通蘇黎世空中航線比較棘手一些。」瑞士分部會議室中的CEO向霍天擎報告說。
「棘手?這個詞已經很久沒有在霍氏出現過了。」霍天擎似乎不滿他的辦事效率,將手中有關瑞士分公司的數據文件一把扔在了會議桌上,鷹隼般鋒利的黑眸掃向視頻屏幕。
瑞士分部的CEO臉上顯然有些尷尬,尤其是面對這樣全球的視頻會議時,他清了清嗓子,「是這樣的霍先生,關於新增空中航線的問題,政府方面可能有些異議。」
霍天擎將身子依靠在椅背上,修長的右腿疊放在左腿上,敲了敲會議桌,「如果你現在跟我說開通這條航線是來自競爭者的壓力,我會有興趣聽,但你跟我說是政府問題?那我問你,這項CASE的壓力是來自聯邦主席還是七席聯邦委員會?」
CEO一陣語結,「目前瑞士政府聯邦委員會正在經歷選舉,因此會耽誤一些我們的進程,」
「我再強調一遍,也是最後一遍。」霍天擎冷徹的嗓音打斷了他的話,「蘇黎世的空中航線我們霍氏是勢在必得,你應該知道蘇黎世是全球三大黃金市場之一,350多家銀行、最重要的證券行、交易行,霍氏在蘇黎世起了最重要的作用,因為最高峰時就會有70%的證券交易在霍氏交易行進行,拿下空中航線運營權,是霍氏進一步開拓金融市場的重要手段,你現在才跟我說是政府問題?我拿出這麼多錢出來不是用來玩的。」
「是,霍先生,我明白了。」視頻另一端的CEO顯然臉色不大好看,連連說道。
「你最好把政府那邊盯緊了,因為這項CASE牽扯的利益很大,霍氏的競爭對手不會輕易放棄,這不是競標CASE,所以競爭對手無法運用正常渠道獲得機會,只會通過政府那邊做手腳,尤其左氏集團,他最近的小動作太多了。」霍天擎深邃的眸間儘是精銳之光。
「是,霍先生。」
會議結束后,霍天擎的特別助理,同時也是他最得力的助手約翰尼隨同霍天擎走進了總裁室。
偌大的總裁室基本上是以冷色係為主要視覺點設計,而半環形的落地窗幾乎佔了整個室內的三分之一,置身其中,彷彿站在雲霄般,頓時有了高高在上的優勢感。
「說吧。」霍天擎坐在總裁椅上,拿出了一根上好的古巴雪茄點燃。
約翰尼點點頭,將手中的文件呈上,「正如霍先生您所預料的,左氏這兩年發展勢頭的確很好,其中一條產業鏈與金融掛鉤,似乎在處處與霍氏作對,尤其是前不久左氏將總部與巴黎這邊的分公司合併正式落戶巴黎,我想他的意圖很明顯,就是以霍氏為競爭對手。」
霍天擎翻了翻文件后,一揚手合上,冷笑著搖搖頭,眸底儘是譏諷,「左凌辰啊左凌辰,這種以卵擊石的行為你做過又不是一次了,何必自尋死路呢?」
「霍先生,左氏這次看樣子來勢洶洶,您難道還打算,」
「約翰尼,你跟在我身邊多少年了?」霍天擎出其不意地問了一句。
「十一年,霍先生。」約翰尼如實回答道。
霍天擎點頭,「沒錯,我大學畢業后,二十歲便坐上了這個位置,那時候你就跟在我身邊,直到現在。」
「霍先生?」約翰尼不明他為何要這麼說。
霍天擎站起身來,走到落地窗前,看著腳下車水馬龍繁華的世界,高大英挺的背影如同一隻翱翔的雄鷹般,「你跟了我十一年,應該很清楚我的性格。對於左氏,三年前我已經放過一馬,今天,他既然喜歡玩不自量力的遊戲,那我霍天擎奉陪到底。」
「我明白了,霍先生。」約翰尼立刻說道,還好,這次霍先生不會再手軟了。
空氣中儘是嗜血的味道。
「霍先生,還有一件事。」一向果斷精幹的約翰尼竟然有些吞吐。
霍天擎似乎也發覺到這一點,微微一側臉,沒有發問,等著他說下去。
「是這樣的,霍先生。」約翰尼清了清嗓子,上前恭敬地說道:「您在開會的時候虞小姐打電話過來,她說她要參加一檔節目,請您去做特別嘉賓,同時節目組也打電話過來了,他們很希望您去做一期欄目。」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他已經不難看到霍天擎眉間漸漸蹙起。
「做節目的嘉賓?」霍天擎雙臂環抱在胸前,看著約翰尼,像是聽到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似的,「約翰尼,你不會認為我能同意吧?」
「是,霍先生,我知道您一向不會參加媒體活動,只是虞小姐似乎真的挺著急的,千叮嚀萬囑咐地說,」
「夠了。」簡短的兩個字將約翰尼的話打斷。
約翰尼也不敢再說下去了,因為他很清楚這是霍先生不耐煩的前兆。
就在這時——
「哎,虞小姐、虞小姐您不能進去,」伴著總裁秘書急切的聲音,辦公室的門被推開,緊接著闖進來一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虞鈺。
「天擎,」虞鈺見到霍天擎,立刻朝他走過去,撒嬌地撲到了他的懷中。
霍天擎的眉頭一蹙。
「霍先生,虞小姐一定要闖進來,我、我——」
「行了,你們都下去吧。」霍天擎冷聲說了句。
約翰尼和總裁秘書立刻退出了辦公室。
「你似乎越來越不懂規矩了。」霍天擎推開了虞鈺走到總裁椅旁坐下,目光與他低沉的語氣一樣漠然。
虞鈺眼底一驚,立刻上前,凝滑的雙臂摟住他的頸部,「天擎,人家也是著急嘛,在電話里當然說不清楚了,所以才跑過來的,誰知道你的秘書這麼不識眼,竟然還攔著我。」
「你是在暗指我的手下辦事不利?」霍天擎雖然沒有推開她,但語氣變得比剛剛還冷。
虞鈺心中驚呼不妙,「人家哪敢有這個意思,天擎,你最近怎麼了嘛?自從度假回來就沒再找過人家?」
霍天擎看了她一眼,冷淡地說了句:「你來這裡無非是想讓我參加那個欄目。」
「原來你的助理跟你說了,太好了。」虞鈺見他知道這件事情,臉上揚起笑容,風情萬種地坐在了他結實的大腿上,像棉花糖一樣窩在他的懷中,「天擎,你也知道我有多想得到慈善天後這個頭銜啦,最近我接到的通告都會安排滲透這樣的話題,人家是想,如果你也能露面的話那我成功的幾率會更大的。」她嬌滴滴地說著,蔥白的手指誘惑般地在他有力的胸肌上畫著圈圈。
窩在他懷中的虞鈺,眸含春水眉含嬌,妖妖艷艷勾人魂魄,嬌媚無骨自然入艷三分,這一向是她吸引男人的資本。霍天擎聞言后忽地一笑,「不知足的女人,前兩天我已經以你的名義捐出一筆款項,這樣還不行?」性感的輕笑逸上俊絕的臉龐,眼波靈動之處,大手已經將嬌媚的女子勾在了懷中。
「天擎,人家知道你疼我嘛。」虞鈺見他唇邊的笑意后心中的忐忑消失了,身體立即癱軟化成一汪春水,「人家是你的女人,如果你不想去的話人家也不敢強求,只是人家會不甘心呢。」長長的捲髮如流水一樣輕輕的泄下來,滑落在男人的手臂,連同那楚楚可憐的神情都令人憐惜。
「你的要求越來越多了。」霍天擎的聲音性感,低沉,響在女子的耳邊更是增加了催情的味道,卻有著一貫的冷漠。
虞鈺長睫輕掩,美麗的下頜輕輕的抬起,「因為人家氣不過嘛。」
「有什麼氣不過的?」霍天擎漫不經心地摟著她,一手翻開桌上的文件。
虞鈺雙胸隔著性感昂貴的弔帶熨帖的靠在男人的虎胸之上,「還不是因為那個郁暖心?也不知道節目組是不是成心的,竟然將最後一個明星嘉賓的通告給了她,我真是想不通她有什麼資格來參加這檔節目。」
女人的不滿言辭使霍天擎翻動文件的手指停頓下來,深諳的眸底滑過一抹精光,隨即乾脆將文件合上,語氣恢復一貫的冷漠,「就算你和她同台又如何?」
虞鈺的小手鑽進了他的襯衫中,喃喃地說著:「我才沒有將她放在眼中呢,她只不過是小蝦米罷了。」
「既然如此,更不用為此憤憤不平了。」霍天擎意外地一笑,「你現在是影后自然要有影后所有保持的風度,所以在欄目中我不希望看到你跟一個小蝦米鬥氣,明白了嗎?」
虞鈺聞眼睛突然一亮,隨即歡呼地叫出聲來,「天擎,你的意思是說,你、你同意參加節目了?」
霍天擎薄唇一勾,沒有說話,但不難看出是一種默認的態度。
「天擎,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最疼的就是我了。」虞鈺受寵若驚地緊緊窩在他的胸膛上。
面對她的撒嬌和眼底的精光,霍天擎心照不宣,身子依靠在椅背上,懷中柔軟的軀體令他不經意想到了那個清冷的女人。
連他都覺得不可思議,他竟然會去參加什麼該死的節目,原因就在於他剛剛聽到原來郁暖心也參加?真是荒謬至極。
虞鈺見狀后,立刻乖巧地將身子探前,原本就暴露的衣衫更被她故意拉下,辦公室中春光一片。
霍天擎嘴角邪魅的一翹,他從來不會拒絕她的主動。
「天擎,人家想要……」虞鈺緊緊的攀附在霍天擎的胸膛上,四周充斥著屬於他的男人味,源源不斷的熱力穿透布料傳到她的皮膚上,她雪白的臉頰早已經情不自禁的浮起兩抹嫣紅。
不待霍天擎動手,她小手用力的撕扯著性感的弔帶衣衫,只是一瞬間,弔帶在早已經滾落在身下,她瑟瑟著身子欲語還休的看著他,望著他那張帥氣無比的臉孔,她的眼眸變得一片氤氳。就在兩人快要進入佳績的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霍天擎長臂一伸,按下免提鍵。
「霍先生,方小姐來了。」
「讓她進來。」霍天擎低沉的嗓音中不難聽出還有一絲激情的味道。
掛斷電話后,虞鈺不滿地撒嬌道:「天擎,你怎麼讓你未婚妻進來嘛?我們還沒——」
話還沒說完,辦公室的門便被方顏推開了,「天擎,你什麼時候,」最後一句話在見到辦公室中春光乍現的一幕後,硬生生咽下了。
方顏手中的包包掉在了地毯上。與此同時,虞鈺驚叫的聲音也揚起,立刻站起身來,整理自己凌亂的衣衫。
「下次來霍氏提前跟我打聲招呼,因為我不確定你會看到什麼。」霍天擎一邊整理好領帶,一邊將辦公室的門關上,回頭坐在了總裁椅上,臉上又恢復一貫的漠然,平靜得如同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方顏的臉色蒼白得如同一張白紙。虞鈺見狀也慢條斯理地穿好衣衫,「天擎,你的未婚妻來了,那人家就不打擾你們了。」她拉著他的手臂,一切都做給方顏看。
欲要離開的身子被霍天擎猛地拉過,她故意嬌喘一聲對上男人帶笑的眸子,撒嬌地捶打了一下他,「你真是討厭。」
霍天擎看了一眼方顏后冷笑了一下,「今天就先饒過你,晚上等我。」
「好,天擎,人家一定會等你的。」虞鈺簡直欣喜若狂,主動親吻他一口后三步兩搖地朝著門口處走來,經過方顏身邊低聲冷笑一下,「一個拴不住男人心的女人,倒不如主動放手得好。」
辦公室的門再次被關上,中央空調的冷氣一絲絲滲到了方顏的心中。
「天擎,你,一定要這樣嗎?」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美麗的眉宇帶著對他深深的眷戀。
霍天擎看著她,黑闔的眸不帶一絲情感,「你來找我什麼事?」
「爸爸想你了,他希望今天晚上我倆能回家吃頓飯。」方顏輕聲說完這句話后,咬了咬唇。
「好。」男人乾脆地答應了。
方顏沒料到他會這麼痛快,驚愣地看著他,一時間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還有事嗎?」霍天擎見她沒有離開的意思,抬頭又看向她。
「我以為你會拒絕。」他今晚不是要去那個女人那裡嗎?
霍天擎眼底倏然不悅,站起身來走到她身邊,將她的下巴猛然執起,「還沒結婚呢,就開始關注我的行蹤了,嗯?」低低的嗓音透著危險之氣。
「不,我沒有,天擎,你誤會了。」方顏頻頻搖頭,蒼白的小臉有著楚楚動人,美麗的眸子也透著恐慌。
見狀后霍天擎反倒是勾了勾唇,好笑地一挑眉,勾住她下巴的大手改成輕撫她的臉頰,「不要這麼害怕,你是我的未婚妻,你提出的要求我自然會答應。」
方顏情不自禁地撲到他懷中,絲毫不避諱他身上仍舊帶有其他女人的香氣,語氣苦澀:「你愛她嗎?那個明星虞鈺。」
「不愛。」兩個簡短的字從霍天擎齒間崩落,不難聽出他的絕情。
方顏鼓足了勇氣,對上他那雙令人捉摸不透的黑眸,輕聲說道:「為什麼你寧可去碰她也不碰我?」
下一刻她的身子被霍天擎輕輕拉開,他的眉頭一挑,語氣透著一絲冷意,「怎麼?你希望我碰你?」
方顏斂下美眸,靜美的臉頰上染上不自然的紅暈,她彆扭地說道:「難道在你心中,我還不如剛剛的那個女人嗎?」論妖媚,她的確比不上虞鈺,因為她自小就在名門長大,自然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要大家閨秀,做任何事情都不能有失名媛身份,所以即使面對自己再心儀的男人她都不可能像虞鈺一樣表現得那麼放浪。
尖尖的下巴被男人的手指挑起,英俊的面容透著無法忽視的冷漠,一雙鷹眸帶著考究的意味掃向方顏,「不要跟我鬧彆扭。她只是個小明星而已,你是方氏企業的千金,天壤之別沒有可比性。」還是一句簡短的話,卻透著令她無法跨越的冷漠。
「天擎。」方顏揚著長睫,美眸中流轉著如水如影的光芒,盈盈間倍是美麗不已,「那你……」沒敢鼓足勇氣再問下去,細細的貝齒用力地咬著櫻唇。
方顏的這一舉動令霍天擎挑了挑眉,怎麼女人都喜歡咬自己的嘴巴嗎?那個郁暖心也是,不經意,郁暖心的絕美容顏又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見他用巡視的目光看著自己,方顏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問出心中的疑問,「我聽說,前一陣子你度假的時候身邊跟著的不是虞鈺,而在爺爺的遊艇會上,你也是因為這個女人與里基爾伯爵起了衝突。」聲音越來越小,因為她不難感受的到霍天擎目光中愈加地冰冷。
「我以為你能跟其他女人有所不同,原來我想錯了,你這個樣子是想告訴我,你在吃醋?」男人的聲音又平又穩,不帶一絲人類的情感。
方顏一時詞窮,末了揚起眸看著他,「我是你的未婚妻子,天底下沒有一個女人喜歡自己的丈夫跟其他女人糾纏不清的。」
霍天擎聞言后不怒反笑,「顏兒,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很早就知道了不是嗎?即使我們結了婚也不會影響我現在的生活,明白嗎?」
「天擎。」方顏的心一陣酸痛,喃喃地問了句:「你有沒有真正愛過我?」眼前這個男人從來沒有對自己說過這句話,即使在追求她的時候也是如此,他就是有這個能力,能夠讓女人情願作為飛蛾,縱使撲火也在所不惜不是嗎?
女人的話使得霍天擎的眉頭一挑,像是聽到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似的,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的顏兒想要得到的,是我的愛嗎?」
方顏的身子微顫一下,眼中帶著盈盈的光芒,「天擎我真的愛你,難道到了現在你還不信嗎?」
霍天擎將身子俯下,英俊的臉龐一點點靠近她的,唇邊帶著一絲譏諷,「怎麼你愛我嗎?我以為在你心中愛著的是,左凌辰呢?」
「天擎。」方顏一臉的受傷,「我要怎麼說你才能相信呢?我已經答應要嫁給你了,自然愛的就是你,我和凌辰是過去的事情了,你要我——」
「好了好了。」霍天擎打斷了她激動的情緒,薄唇微勾將她摟入懷中,大手漫不經心地輕拍了一下她的身子,「我知道你現在跟他只是朋友而已,沒關係,縱使你還愛著他也無濟於事,終歸成為你丈夫的人是我,不是嗎?」他淡淡地說著,眼底卻早已經森冷一片。
方顏窩在他的懷中,耳畔間男人漠然的聲音令她的心倍感不安,這種不安就像漣漪一樣漸漸擴開,直到自己再也無法控制,她從來就不曾了解這個男人,雖然在他身邊很多年,而今她越來越不了解了。
化妝間的爭執
NCB電視台一向是眾多明星青睞的地方,尤其以女性話題為主的欄目組,更是受到眾多女明星們的喜歡,可以說,這完全是權威電視台打造出的權威節目,全程都是採用現場直播的形式進行,沒有絲毫的作假,而一向潑辣大膽的主持風格也是收視率可以節節攀升的重要原因。
化妝間中,通透光潔的鏡子映出郁暖心略顯緊張的臉頰,雖然她出道三年了,不過像這種重量級的節目她參加的次數少之又少,尤其還是現場直播的形式,以前她趕的通告都是錄製的方式,即使哪句話說錯了或者不得體都會進行後期處理,今天她要謹慎一些才好。
「郁小姐,你似乎很緊張?」化妝師是一個年輕的男子,似乎感受到手底女孩子的輕顫后,他溫柔地看著鏡中的她笑了笑。
「是啊,我是第一次參加現場直播的欄目,所以比較緊張。」
化妝師聞言后微怔一下,在電視台工作了這麼多年,他見到的明星太多了,不過沒有一個像眼前這個藝人一樣這麼直率,如此坦言自己是第一次參加現場直播的節目,很多藝人都是即使沒有參加過也會裝成自己的經驗有多豐富的樣子,生怕會被別人瞧不起。這個女孩子真的與眾不同,但願以後她紅了之後,也會保持這種謙遜的性格。
化妝師笑了笑,「放輕鬆些,第一次參加現場直播都是這樣的,說實話,我做化妝師這麼多年,也畫出了眾多的美女明星,可是像你這樣的天生麗質就少之又少了,你的皮膚天生就像凝脂一樣白皙,透明得像中國的水晶玉石一樣,我都用不上太多的遮瑕霜了,你真的很漂亮呢,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一位。」
郁暖心自然明白他話中的安慰,笑了笑,「我要被你說得不好意思了,比我漂亮的藝人大有人在的。」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化妝師覺得她一點架子都沒有,也倍覺親切起來,「她們的漂亮可都是在化妝品上,卸去妝容後會嚇死你的,就拿在隔壁化妝的虞鈺來說吧……」說到這裡壓低了聲音,「她可沒有你這樣的天生麗質,雖然我不是她的私人化妝師但看也能看出來,她要塗上不知道多少層的化妝品才能打造出裸妝效果呢,她的皮膚屬於油性,這是天生的,如果不用化妝品的話永遠不可能呈現出清清爽爽的感覺,郁小姐你就不同了,你看你的皮膚天生就水水的,不上任何的粉裝都白皙剔透,令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把試試能不能捏出水來。」
郁暖心被他的話逗笑了,「你說的好誇張啊,我又不是水蜜桃。」
「咦?水蜜桃,嗯,我覺得這個形容很好啊,很適合你呢。」化妝師笑著說道。
郁暖心被他這麼一調侃,緊張的心情頓時輕鬆不少。
「暖心。」化妝師剛剛完事,小宇便推門走了進來,上前看著她道:「哇塞,好美哦,KEN,謝謝你哦。」
「哪裡哪裡,郁小姐天生就漂亮,給她化妝啊是我的享受呢。」化妝師KEN爽朗一笑,末了說了句:「好了,我不打擾你們了,郁小姐,加油,不要緊張。」
他做了個加油的pose,郁暖心朝他笑了笑,心頭暖暖的。
「暖心,你沒事吧?」化妝師走了之後,小宇關心地問道。
「放心吧,我會努力調整好的。」郁暖心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
「嗯,不要緊張。欄目組的導演可是看好你的,哦,對了,要跟你說件事情,剛剛一打岔差點忘記了。」
「什麼事?」
小宇坐下來,「節目組聽說你彈了一首好鋼琴,所以臨時決定要你在現場演唱,我已經替你答應了。」
「什麼?」郁暖心被小宇的話嚇了一跳,連連擺手,「不行啊小宇,這也太突然了,沒有事先的練習,我跟樂隊一定不合拍的。」
「放心吧,節目組替你準備好了鋼琴,你只要彈唱就可以了,不用考慮樂隊的。」小宇一臉凝重地看著她道:「暖心,這次是個絕好的機會,你絕對沒問題的,想想你的父母。」
有關郁暖心父親生病的事情,小宇也知道了。
郁暖心蹙眉思考了一會兒,小宇的最後一句話提醒了她,重重一點頭,「好,我已經會儘力的。」
小宇笑了,「嗯,加油,你一定沒問題的。」
郁暖心也笑了,心中暗自打氣。
「呦,我說這裡怎麼這麼熱鬧呢,原來是小宇給暖心打氣呢。」化妝室的門被推開了,虞鈺走了進來,她一臉精緻的妝容令郁暖心不經意想起剛剛化妝師的話。
空氣頓時有些凝滯。
虞鈺走到小宇面前,輕輕一笑,「小宇,好久不見了,哦,暖心啊,」將視線落在郁暖心的身上,「可能你還不知道,我第一位經紀人就是小宇。」
「是嘛,那很巧。」郁暖心唇邊勾著固有的淡笑。
「小宇,你的確挺能幹的嘛,導演竟然聽了你的話,親自為一個新人準備好鋼琴,暖心,我以為你也只會彈給老人家聽的那種,呵呵。哦,不好意思,我不應該笑得這麼大聲,否則被媒體聽到可不好,一個小小藝人為了想要博得金主的關注不惜拿老人作為擋將牌,這一消息傳出去可不好啊。」虞鈺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眼底有著顯而易見的鄙夷。
「虞小姐,請你說話注意些。」小宇不滿蹙眉。
小優走了上來看著小宇,冷淡,「小宇不是吧,一看你就不知道這件事情,你的藝人啊為了能夠上位,特意跑到霍先生家去為霍家老夫人彈鋼琴呢,真是下賤到極點。」
小宇臉色更加不滿,「你嘴巴最好放乾淨些,一個小小的經紀助理在這裡大放厥詞。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沒受過教育就跑出來的呢。」
「你——」
「小優。」虞鈺出聲制止她,冷笑一聲,「你怎麼可以對前輩這麼無禮呢,畢竟人家現在以為自己找到了一張王牌呢。」
小優也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小宇啊,你真以為她是可造之才嗎?的確,她贏得了與天擎度假的機會不假,但有什麼用呢,以為自己可以靠上一座金山,到最後竟然是鏡花水月,真是可笑。」
「笑到最後的人才是真正的勝利者,我的藝人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言諷刺?你現在是天後級的身份幹嘛要自降身份呢?」小宇冷著臉說道。
「是哦。」虞鈺笑了,笑得很開心,甚至笑出聲音來,她走到郁暖心面前,「我怎麼可能跟你一般見識呢?畢竟你是個新人,剛入行也沒有多久,這個圈子的水深著呢,我當然要對你提點一下你才不會走錯路嘛。」
郁暖心美麗的眸光閃爍了一下,隨即凝向虞鈺,如櫻花般清潤的唇慢慢勾起一道漂亮的弧度,「的確,我入行不深,以前也只是飾演一些小角色罷了,如今還真要靠前輩提點呢。」她故意將「前輩」兩個字咬得重重的。
小宇背地裡掩唇偷笑。
虞鈺聞言后,臉色突變,「你說誰是前輩?」在娛樂圈中,「前輩」這兩個字是最不受藝人歡迎的,因為一旦被人冠上這個稱呼就意味著不再青春、不再走紅。
郁暖心輕輕一笑,「咦?我說的不對嗎?小宇啊,虞前輩比我入行要早很多吧,我叫錯了嗎?」
「沒錯,虞小姐比你出道早多了。」小宇故意裝糊塗地說道。
虞鈺氣得臉都要變形了。
「對了,虞前輩,」郁暖心一臉好心地看著她,笑得極為溫柔和無辜,「你這個年齡也不宜於生氣或者大笑,對你的妝容會有很大影響的。」
「郁暖心,你不要太得意。」虞鈺眼中迸射恨意。
小優上前拉住虞鈺,「不要跟她吵了,節目組說霍先生已經到休息室了,咱們過去吧。」
虞鈺狠狠地瞪了一眼郁暖心,「別以為你一會兒唱首歌就能怎麼樣,你今天只是個陪襯罷了。」離開之際,她遞給了小優一個眼神。
小優瞭然地跟在她的身後也離開了。
小宇鬆了一口氣,回頭看了看郁暖心,忍不住笑出聲來,「暖心,沒想到你損人都不帶髒字的呀,真是高手,你看到剛才虞鈺的臉色沒有,氣得跟豬肝一樣,實在太爽了。」
郁暖心笑著搖搖頭,「其實我真的不想這麼說的,只是看她的語氣咄咄逼人,實在氣不過才會這麼說,這下好了,她不知道該怎麼想我呢。」
「管她呢,下次她再這麼囂張你還這樣,既然她那麼不識好歹,你也不用給她留情面。」小宇爽快地一甩頭。
郁暖心無語地笑了笑。
「怎麼樣?現在不緊張了吧?」小宇揶揄地問道。
郁暖心一笑,「被她這麼一攪合哪裡還來的緊張嘛,只不過,我現在最擔心的還是爸爸,明天那邊的醫院就要辦理出院了,這邊的醫院還沒有答應入院。」
「暖心,事情一定會解決的,你要先把節目做好再說。」小宇安慰著,突然想到,「對了,要不你可以求霍先生幫忙啊,如果有他幫忙的話,伯父入院絕對沒有問題,他現在不就在貴賓休息室嗎?」
郁暖心輕輕一搖頭,「算了,我不想再與虞鈺起衝突了,再想辦法吧,時間快到了,我們出去吧。」
小宇點點頭。
直播現場
節目開始了,這一期的節目註定要受到前所未有的關注,因為不但有人氣超高的影后虞鈺前來參加,更有很少在媒體面前露面的神秘嘉賓霍天擎參與,節目現場播放過程中,就已經有百十家媒體記者將電視台圍得水泄不通,都想要獲得第一手的資料。
上千坪的演播大廳今天也顯得格外熱鬧,觀眾席坐的滿滿的,有虞鈺的影迷們,自然也有慕名而來想要一睹霍天擎樣子的觀眾嗎,顯然他們都很期待今天的嘉賓,就算是主持人也打扮得格外漂亮。
當霍天擎被主持人請上台時,全場都沸騰了。虞鈺故意坐得很靠近霍天擎,郁暖心較遠一些,男人偉岸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后,她的心不知名地跳動了一下,目光情不自禁地追隨著他。
高級制衣將他英挺的身材彰顯無疑,他仍舊是那麼得令人無疑移開視線,英俊無匹五官彷彿是用大理石雕刻出來,稜角分明線條,銳利深邃的眸子卻像是沁泡在寒潭中一樣,表情相當冷峻嚴肅,眉宇之間的剛烈氣息令人只要看過一眼便終生難忘。
郁暖心看著看著,突然感到臉頰一陣滾燙,再看去卻發現霍天擎也在看著自己,那雙如鷹隼般的黑眸透著令人無法琢磨的鋒利,與她的美眸對視后,竟然滑過一抹笑謔。她連忙斂下眸去,卻仍舊感到不遠處那兩道熾熱的目光在巡視著自己,她尷尬地拿起桌上的杯子,若有如無地喝了一口,藉機驅散心中的異樣感。
節目有條不紊地開始了,整場都是圍繞著「美麗女人」的話題進行,暗地裡也為虞鈺捐款一事做足了宣傳,而霍天擎倒也配合,主持人問什麼他就答什麼,即使是尖銳的問題,他也深諳地四兩撥千斤。
「霍先生,我們剛剛說了很多關於女人要如何才美麗的話題,您也發表了自己對完美女人的見解,那麼請問,在您看來,虞小姐算不算是個完美女人?」主持人的鋒利與麻辣一向是被眾人知曉的,這個節目的確是為了宣傳虞鈺不假,但同時他們也要得到想要的信心。
傳聞虞鈺同眼前這位全球金融大亨一向來往密切,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但從虞鈺看向霍天擎的眼神也不難看出,關於這點正是節目組要挖掘的信息。
虞鈺聽聞主持人這麼問,唇角微微勾起,以前她也許很怕媒體知道自己與霍天擎的關係,但現在她反倒是希望越多人知道越好,既然霍天擎都能夠不顧及未婚妻的感受,那說不准她還有機會成為總裁夫人呢。
她就是要媒體都知道這件事情,造成強大的輿論壓力,到時候迫於壓力,霍天擎對她也不能始亂終棄的,畢竟她跟在他身邊三年之久了。
演播廳全部的機器運轉著,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霍天擎的身上,只見他勾起一貫冷漠的弧度,「完美女人的定義很廣泛,虞小姐的影視事業既然發展得這麼成功,在很多人眼裡已經算是完美女人了。」他的回答,令主持人絲毫找不到破綻。
主持人笑了笑,得到導播提示后,直截了當地大膽問道:「霍先生似乎對虞鈺小姐的稱呼太多生疏了吧,聽說您與虞小姐的關係很不一般,也聽說你們兩人其實秘密交往了很久了,請問對於這件事情霍先生要如何回應呢?」
全場都屏住了呼吸,虞鈺看著霍天擎,目光似乎透著一絲急切,而郁暖心也看著霍天擎,眸光雖然淡淡的,但也含著一絲疑惑,她沒想到這個主持人會問得如此直接。
空氣中揚起緊張的氣氛。
霍天擎漠然地掃視了主持人一眼,不疾不徐地說了句:「你剛剛也說了,只是『聽說』而已,我想聽說來的事情未必是真的。」
全場一片嘩然,虞鈺蹙了蹙眉頭。
主持人似乎早已經料到他會這麼回答,笑了笑,掩飾一瞬而過的尷尬,繼續問:「那好,假設要霍先生來選擇一個女人做妻子,您會不會選擇像虞鈺小姐這種類型的女人呢?」
氣氛再度緊張起來,虞鈺的目光中也充滿期待。
「不會。」霍天擎這次幾乎沒有給任何人喘息的機會,直截了當地從唇間迸出兩個字。
全場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虞鈺的臉色倏然變得很難看,她沒想到霍天擎會回答得如此乾脆和不留情面。
「啊?為什麼?」主持人這次也有些懵了,她沒料到這個男人會這麼不合作。
霍天擎眼底漠然,「剛剛主持人已經說了,虞小姐是典型的事業型女人,我想像虞小姐這樣的女人絕對不會甘心只是做個家庭主婦而已,如此一來豈不是耽誤了虞小姐的發展?」他的話,多多少少給虞鈺挽回點薄面。
主持人尷尬地笑了笑,見這個話題再也挖不出來什麼了,只好轉移話題,看向郁暖心,「郁小姐,剛剛您也談了有關自己的看法,我們知道您從小就彈了一首好鋼琴,而且歌聲也很優美,今天讓我們大家開開眼界如何?」
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幾乎都沒有經過刻意地安排和指示,因為通過短暫的接觸,觀眾對這位美得不像話的女孩子似乎很青睞。
郁暖心微微一笑,輕輕一點頭。一側的舞台緩緩升起,一架黑色的三角鋼琴呈現在大家眼前。站起身來,卻在一瞬間感到頭暈,眉頭倏然一蹙,這是怎麼了。
幾乎是硬撐著走到了鋼琴旁,郁暖心眼中的黑白鍵開始出現綽約的模糊。「砰,」手指重重按在琴鍵上,全場頓時安靜了下來。光潔的額頭上開始泛起若隱若無的細汗,這種感覺令她難受極了,她索性閉上了眼睛。
嘉賓席上,霍天擎的黑眸慢慢眯起,似乎他也察覺出有些不對勁,而一邊的虞鈺則微勾著唇角,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琴聲終於揚起,霍天擎唇角微勾,竟然露出一絲不常見的笑容。虞鈺臉色悄然起了變化,黛眉間微微蹙起。
郁暖心閉著眼睛,開始了盲彈,這正是她自小就練習鋼琴留下的功底,這樣一來,反倒是減輕了暈眩感。緊接著,又出現了一個問題,C調的前兩個音鍵走音了。
這架鋼琴被人動過手腳。這是郁暖心最直接的反應,因為在這樣一個重要場合,調音師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的。指尖沒有停下,因為是現場直播,就算是硬著頭皮她也要彈下去,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她的指尖完全調整了方向,整個音域完全提高了。借勢打勢,琴鍵的走音既然是事實了,她不妨將錯就錯,反倒是增添了曲子的異樣感覺。
麥克風中傳出郁暖心優美天籟的聲音,還是那首她曾經創作的歌曲《IMissYou
》,許是頭有些暈暈的緣故,反倒是令她的聲音更加地柔美。對於這首歌,霍天擎是熟悉不過的了,不過這次她彈奏的跟上次有所出入,卻同樣勾人心弦,原本冰澈的黑眸鎖住那抹嬌柔的身影,一瞬不瞬。
虞鈺將霍天擎的神情完全看在眼中,放置在桌下的手倏然攥緊,她跟在這個男人身邊這麼多年,從來不見他用這種迷戀的眼神看著自己。沒錯,那就是一種迷戀。
她又將視線轉到郁暖心身上,眼中頓時充滿恨意,她算準了她會喝水,所以命小優暗地下了鎮定藥物,沒想到她只喝了那麼一小點;她知道節目組準備了鋼琴,於是讓小優趁人不注意調走音了幾個琴鍵,她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郁暖心可以盲彈、郁暖心可以臨時更改曲調。
虞鈺不會彈鋼琴,所以她怎麼也想不到郁暖心會用這種方式來將她的計謀一一逐破。
郁暖心完全用歌聲打動了全場的觀眾,當她重新回到位置上時,掌聲如雷雨般響起。她一一向觀眾回禮,臉色卻顯得有些蒼白。霍天擎眸間滑過一瞬的憂色,目光更是緊緊跟隨著她的身影。
主持人發現了倪端,一切都恢復正常后,她的眼中閃爍著一抹精光,「霍先生,剛剛看到您很感興趣的樣子,這首歌您很喜歡吧?」
霍天擎不難看出主持人的意圖,反倒是勾唇一笑,「我的確很喜歡。」很難得,他在台上第一次這麼配合回答問題。
主持人話鋒一轉,「郁小姐剛剛也發表了自己的見解,據我們所知,郁小姐前一陣子緋聞鬧得很兇,是同投資商有關,在我看來郁小姐似乎真的很受男人的歡迎,因為她太漂亮了不是嗎?」
「你想問什麼?」霍天擎乾脆地直接說了句。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笑了笑,「像郁小姐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應該是眾多男人夢寐以求的情人,不知道霍先生是不是對郁小姐這樣的女孩子也會感興趣呢?或者說,假設您需要一位情人的話,您會選擇郁小姐嗎?」
這個問題一拋出,比上個問題更具有殺傷力,不但全場的觀眾就連工作人員都屏住了呼吸。虞鈺眸帶不滿地看了一眼主持人,她到底是站在哪邊?怎麼將話題扯到郁暖心身上了?
郁暖心怔住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男人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緩緩將原本岑冷的薄唇勾起,「當然。」又是簡短利落的兩個字迸出,如潭水般深不可測的黑眸瞬間閃過一抹笑謔,鋒利地看向郁暖心。
整個直播現場如引燃了一顆原子彈。虞鈺驚得差點從座位上站起來,而郁暖心則是一頭的霧水。
主持人似乎見到起了效果,更是乘勝追擊問了句:「這麼說霍先生對郁小姐這種類型的女孩子很感興趣?為什麼?」
霍天擎將身子依靠在椅背上,眼底似笑非笑,「你剛剛也說了,郁小姐是眾多男人夢寐以求的情人標準,我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有這種想法也不過分。」
一時間,全場的猜測聲紛紛揚起,幾乎快要阻斷了節目的正常運作,在最後散場的時候,郁暖心幾乎是在虞鈺憤恨的眼神中,昏厥了過去,失去知覺前,她只覺得自己被熟悉的男性氣息所包裹,緊緊的。
無法說出的請求
郁暖心是在充滿男性氣息的大床上清醒過來,清眸微怔,下意識巡視,黑白兩色的風格,處處充滿冷硬的氣息。「霍」地一下坐起,柔順的長發順勢滑落,下一刻,一道熟悉的男人聲音揚起——
「醒了。」
郁暖心嚇了一跳,循聲望去正巧對上霍天擎那雙似笑非笑的黑眸,見她醒來他將手中的報紙放下,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這是什麼地方?」她仰頭看著他,清眸如空山泉水般泛起淺淺漣漪,帶著一抹疑惑。
「我家。」霍天擎俯身下來,英俊的臉頰倏然離近她的呼吸,「你有服用鎮定劑的習慣?」今天所發生的一切足可以上幾天的頭條了,尤其是在節目剛結束時她便直接栽倒在自己的懷中,光是這點就成爆炸性新聞,不過令他感到不解的是她為何會這樣,叫來醫生后才知道是服用鎮定藥物導致。
「鎮定劑?」郁暖心一搖頭,「我從來不吃這種藥物的。」她又不是精神患者,幹嘛吃那種控制神經的藥物呢。
霍天擎沉默了片刻,「你彈的曲子又是怎麼一回事?」
郁暖心輕輕一嘆氣,「是琴鍵走音了,想必是調琴師的大意吧。」淡淡的語氣絲毫沒有追究的意味,她情願相信這只是一場意外。
男人修長的手指攀在了她柔軟的臉頰上,像是帶著一絲嘲諷似的說了句:「越是聰明的女人就越會裝糊塗。」
郁暖心不語,只是下意識地舔了一下乾澀的唇瓣。
男人的眸光一緊,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如果你想追究的話,我想我可以幫你。」重如磐石的嗓音低低壓在她的心頭,令她一陣恍惚。
她凝向他的眼,水眸間帶著淺淺的疑惑,「不用了,我不想跟她再有怎樣的衝突。」
尖尖的下巴便被男人的大手捏起,他面無表情的凝著她,唇角緊抿眼神幽深,「你果然是個聰明的女人,不過一味地退讓只會對你不利。」長這麼大,他還頭一次這麼主動提醒一個女人。
郁暖心忽然一笑,那笑,竟帶著一絲的無奈,就像冬季被風吹散的雪花般,飄忽不定。「霍先生,她是你的女人,我得罪不起。」柔柔的嗓音似乎帶著一絲賭氣。
看著郁暖心閃爍不定的眸光,霍天擎更加俯低了身子,高大的身影籠罩在她的頭頂,深深的望入她的黑瞳,似是要穿透她的靈魂,「虞鈺是我的女人不假,當然,你也可以成為我的女人。而且……」他的唇角勾起魅惑的笑靨:「你的確符合做情人的標準。」
他身上淡淡的龍誕香味,頓時將她層層包裹,她的心神不由一窒,「感謝霍先生的好意。」她別過臉去,刻意逃離他的氣息,「今天在節目上您已經給我造成很大的麻煩了,我不想讓我以後的生活變得太過跌宕起伏。」淡淡的語氣有著明顯的拒絕。
霍天擎唇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那種屬於狩獵者的微笑。「嘖嘖,你還真是沒有良心的女人。」他的長指貪婪地刮著她的臉頰,低低地說道:「我只是替你解圍而已,難道你現在的處境就很好嗎?」
郁暖心一怔,美眸倏然瞪大,她目前的境況他已經知道了?
「不用這麼驚奇地看著我。」霍天擎的心情似乎變得很好,連唇邊的笑容都變得格外邪魅,「我已經說過了,沒有我,你將會在娛樂圈中寸步難行。」
他像個審判者一樣,眸中帶著瞭然的笑意看著她,似乎滿意她臉上原本的堅強慢慢瓦解。郁暖心仰著頭,任由他的手指在自己的臉頰上遊走,漸漸地男人的手指下移,一點一點,如蛇般鑽進了領口處,輕撫著她性感的鎖骨,一時間,男人指尖上的氣息使她微醺。
「霍先生——」當男人的大手熟練下游時郁暖心恍然醒悟,小手一下子擋住他的大手,目光透著明顯地拒絕。
霍天擎好整以暇的勾起笑,倒也沒有強迫她做什麼,語氣低低地說了句:「我說過,以你的條件可以跟我要求更多,這個機會我仍然為你保留。」
他摟住她嬌小的身子,結實的手臂圈在她纖細的腰間,危險的氣息更是縈繞在她白皙的耳周,郁暖心不由挺直了脊樑,感覺一股戰慄從背脊直衝上頭頂。
「暖心啊。」霍天擎低沉的嗓音中似乎透著一絲懷念,「當你今天從這個走出去的時候,就會知道你的一切改變都離不開我的影響。」
郁暖心的身子微顫一下,她明白他話中的意思。現在不難想象得到所有的媒體都在猜測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也許因為這一點,她的處境就變得好過一些,但同時也陷入深深的流言蜚語之中。
「霍先生。謝謝您。」她看不穿他黑眸間閃爍的奇異光芒,只能低著聲道謝。
他凝著她,幽深的黑眸散發出冷冽的精芒,郁暖心緩緩抬頭,對上了他的注視,鼓足了勇氣,卻又欲言又止。
「你有事想求我?」霍天擎一向心思縝密,對於這種女孩子單純的心思,更加不用費力。
「霍先生,我的確想請您幫個忙,但、但與我的事業無關。」郁暖心支支吾吾的,長長的睫毛,仿若薄薄的蝶翼在風中抖動,可以看得出她的內心很矛盾。為了父親的病,她真的沒有辦法了,她只想求他幫著父親入院,但她又不敢輕易開口,這個男人令人無法琢磨,他可以好心地幫你解決一切困難,同時也會令你失去一切。正如他自己所說的,他是個商人,一向只會做對自己有利的事情。
「說吧。」霍天擎好笑地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好聽的嗓音帶著些許的揶揄。
郁暖心抬眸,清澈的黑瞳從他修長的脖頸、線條優美的下頜、似笑非笑的薄唇,直直望入一雙染著狂狷的眸子,陽光下,他幽深的眸子,似乎泛著奇異的流彩,瞳仁里像有兩個漩渦。
她鼓足了勇氣說道:「霍先生,請您幫我的——」話剛說到一半,包包中的手機響了起來,歡快的音樂將原本略有些壓抑的空氣打破。
「不好意思。」她道了一聲歉,拿起了手機。
手機另一端傳來小宇急切的聲音,郁暖心聽到一半就迫不及待地掛了電話,抓起包包準備離開。
「去哪裡?」霍天擎幽深的黑瞳里閃過凌厲的冷芒,這個女人,當他不存在嗎?
「霍先生,對不起,我有急事先走了,對不起。」郁暖心頻頻道歉,打開房門就離開了。
霍天擎慢慢站起身來,眉間漸漸泛起疑惑。
約翰頓醫院,院長辦公室
「帕特院長,這是入院押金,我父親的病真的不能再拖了,求求您讓他入院吧。」郁暖心重新回到了這裡,巨額押金中小宇借了她一部分,這就是剛剛她在電話中火急火燎的事情。
帕特院長搖搖頭,臉上帶著歉意,將支票重新推到郁暖心面前,「對不起郁小姐,這不是錢的問題,令尊不符合入院條件,我真的無能為力。
「喂,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啊?你這裡是醫院,又不是什麼高級會所,是病人就要醫治,又不是沒有錢,你們這麼做也太過分了吧。」小宇天生的急脾氣,上前將小手攥成拳,「嘭嘭嘭」地敲打著桌子,將院長嚇了一大跳。
郁暖心連忙拉過小宇,「院長,對不起。」一邊道著歉,一邊將她拉到了走廊。
「暖心,你幹嘛還要跟他道歉?什麼嘛,就是個醫院而已,架子幹嘛端那麼大呢?」小宇氣得真想給那個院長一拳。
「即使你跟他吵也沒有辦法,醫院的確就是這個規矩,我以為只要住院押金夠了就可以了,還是不行。」郁暖心無力地依靠在牆壁上,連聲音都透著無力。
小宇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暖心,你不會想要放棄吧?你不是說這家的心臟科專家是全世界最權威的嗎?」
「我不會放棄的,不過。我真的想想辦法了,畢竟我爸爸在那邊快要辦理出院了。」郁暖心剔透的小臉泛起絲絲蒼白,連眉梢都染著一絲焦躁,難道,她真的必須要去求那個男人嗎?
小宇也無語了,兩人一時間陷入沉默之中。
「凌辰,我的傷勢都已經好了,真的不用把我當成是病人一樣,剛剛複查的時候,醫生不也說沒事了嘛,你工作那麼忙,根本就不用陪我的。」醫院走廊的大理石地面上映出一對男女的身影。
「方顏。」左凌辰停住腳步,輕輕扳過她的身子,「我們從小長到大,你跟我這麼客氣,我會傷心的。」
方顏溫柔一笑,「好了好了,我錯了還不行嗎?嗯,其實我知道你今天來陪我是其中一個原因,最重要的是,你想去探望帕特院長不是嗎?」
左凌辰微微一笑,「當然了,不過上次他說也挺想念你的,今天他也剛剛飛回來,一起去吧。」
方顏點點頭,唇邊勾起溫柔的笑。
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幾個醫護人員行色匆匆,推床的滑輪也因快速地前行而發出吱吱的聲音,就在左凌辰與方顏走到走廊的拐角處時,病患的家屬由於焦急,將方顏整個都撞到了一邊。左凌辰眼疾手快地一把將她摟在懷中,才阻止了她與地面來個親密接觸,陽光透著窗子映在這一對男女的身上,顯得異常惹人關注。
走廊的另一邊,小宇正在發著牢騷,「暖心啊,你說這家醫院真是見鬼了,沒事定出這麼個狗屁規矩來,這些專家就是為這些沒病沒災的名門服務的嗎?你看那對男女,」她的視線正好瞥向拐角處的左凌辰與方顏兩人,癟了癟嘴道:「一看就沒什麼大病,這些人還真是嬌氣得很。」
一直望著窗外沉思的郁暖心不乏聽著她的牢騷,低低說了句:「算了小宇,我決定了,再去求霍先生一次。」她的眸光泛著淡淡的盈光,終於做出了這個決定,因為她無路可走。
身邊的小宇沒有說話,甚至都沒有聽到她的歡呼聲,郁暖心奇怪地扭頭看著小宇,她以為自己做出這個決定小宇一定會樂得跳起來,卻見她怔怔地看著不遠處,眉間泛起疑惑,
「小宇?」
「那個男人簡直帥得沒有天理呢。」小宇似乎沒有聽到郁暖心的呼喚,一臉著迷地看著拐角處,喃喃道:「唉,怎麼帥哥身邊總是要跟著美女呢。」
「小宇,你說什麼呢,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郁暖心好笑地看著她一臉痴迷的樣子,下意識地沿著她的視線望過去,下一刻整個人都呆愣住了,猶如雕像般。
不遠處的那對男女親昵地摟在一起,女的,她認識,是上次安慰她的女人;男的,她更加認識,他竟然就是……
「方顏,你沒事吧?」左凌辰不放心地摟著她的肩膀,輕聲問著,卻敏感地感覺到空氣中一絲絲異樣,像是有所感應似的,他突然抬起頭來,凌銳的視線向四周掃了一圈,又迅速轉回來,正確無誤地鎖住不遠處正一瞬不瞬看著自己的那個女人。
瞬間,左凌辰呆住了,高大的身子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眸間儘是深深的震驚。郁暖心也站在那裡,一動未動,大大的美眸漸漸滲出淚霧。
一時間,恍如隔世。
「暖心。」小宇疑惑地看著她,又看了看不遠處那個同樣怔愣的英俊男人。
方顏也察覺出事情的不對勁,她輕輕拉了一下左凌辰,「凌辰,怎麼了?」
左凌辰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摟住方顏的手臂慢慢放下,一句話不說地朝郁暖心的方向走來,每走一步他的心就痛一次,鎖住她眼睛的黑眸一瞬不瞬。小宇長大了嘴巴,看著眼前這一幕。郁暖心的手指開始微微顫抖,旋轉在眸底的淚水終於滑落了下來,櫻唇微顫著,整個人似乎很激動,真的是他。
淚霧遮住了左凌辰清晰的身影,她只能看到那道朦朧的偉岸朝自己一步步走過來,一時間,多少個午夜夢回全部變成了真實,他的笑、他溫柔的嗓音、他的懷抱。凌辰,他變得更加成熟了。
相遇
那晚殘忍的一幕將她眼中最後一滴淚水砸落在地,如同喚醒了她所有的知覺。
「小宇,我們走,」郁暖心猛然轉身,慌亂地拉過小宇的手臂,急匆匆地朝著相反的方向疾步走去。
「暖心,你怎麼了?」小宇在她耳邊急聲問道,怎麼他們兩人認識嗎?為什麼要走?
「暖心——」身後傳來男人急促的腳步聲,下一刻她的身子便跌入男人熟悉的胸膛之中。
小宇瞬間瞪大了眼睛,連同後來趕上來的方顏見到這一幕後也顯然驚呆住了。
走廊上,左凌辰緊緊摟住郁暖心,結實的手臂似乎都在顫抖,生怕一放手她就會飛走似的。「暖心,我沒有做夢吧?真的是你,三年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他忘情地抱著她,在她耳畔落下深情的話音。
郁暖心的心倏然一痛,如被千頭針紮下般,她下意識地想要摟著他,但揚在半空中的手臂僵住了,慢慢地,最終放下。「先生,你認錯人了,請放手。」這次的相遇是偶然的,是她始料未及的,但,即使相遇了又怎麼樣呢?
左凌辰的身體一怔,隨即將她微微拉開,看著她刻意迴避的神情,臉色倏然變得難看和焦急,「暖心,你說什麼呢?你是郁暖心,是我左凌辰最愛的女人。」一句話,鏗鏘有力地回蕩在醫院的走廊上,小宇的嘴巴張得不能再大了,方顏的神情也差不多。
郁暖心猛然抬頭,對上左凌辰那雙熟悉的黑眸,他眼中的真摯一如既往,連同那語氣都仿似令她回到了從前。
劍眉星目,英氣畢露,他永遠有著王子般的優雅,而那眉宇下漆黑的瞳仁像深不見底的潭水般幽靜清淡,一塵不染的白色更是襯托得他俊美矜貴,不可方物。
郁暖心想要給他一個完美的笑容,卻,櫻唇勾了勾,眼眶再次紅了。他是那麼溫柔深情的王子啊,她有資格同他站在一起嗎?三年前她不配,三年後,她更不配,微顫地開口:「我、不是你口中的那個人,我,唔——」
沒等她的話說完,左凌辰便倏然俯身下來,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深深吻住了她的唇。洶湧而來的吻似乎帶著怒氣,但在接觸她熟悉的柔軟后,轉而變成了萬般柔情,濃烈輾轉。
熟悉的唇息令郁暖心徹底融化了,心痛得快要抽在一起,他是左凌辰啊,是自己深愛的男人,縱使三年不見,她還是這麼愛著他,可他們還能回到從前嗎?眼淚再也忍不住落下,沿著她的臉頰,滑落唇間。
小宇和方顏都傻眼了,大眼瞪小眼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就連來來往往的病患和醫護人員都忍不住駐足停留。
左凌辰終於眷戀不已地放開了她的唇,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撫她的臉頰,心疼地沾染晶瑩的淚水,低低地說了句:「傻丫頭,如果真的不認識我,這眼淚又為何掉下呢?」
郁暖心如鯁在喉,耳畔儘是他溫柔的低語,淚流得更凶了,她說不出話,任由他一遍遍溫柔地拭去臉頰上的淚水。
見到兩人這般,小宇終於忍不住走上前,疑惑地問了句:「這位先生,你們,哦,你和暖心很熟?」傻子都能看出來這兩個人不一般。
左凌辰的唇溫柔地勾起,「暖心,她是我的未婚妻,只不過她太喜歡跟我捉迷藏,讓我一找就找了三年之久。」他深情萬種地凝視著眼前的郁暖心,視線一刻沒有離開。
「凌辰。」郁暖心沒料到他會這麼說,心頭騰起連自己都無法說清楚的複雜情感。
左凌辰眼中騰起激動,將她猛地拉入懷中,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處,像是重新拾回了寶貝似的,「暖心,你終於肯開口叫我的名字了,我的暖心。」
郁暖心貪婪地窩在他的懷中,呼吸著屬於他的氣息,這一刻,茫然不安的心漸漸靠岸,她從來沒有感到如此安全過。
兩人忘情地擁抱,直到方顏走了上來,「原來你們兩人認識啊,真是太巧了。」靜美的聲音透著友善。
郁暖心這才反應過來,她猛然推開左凌辰,看著方顏,忐忑不安地說了句:「對不起啊。」
剛剛是太忘我了,一時間竟然忘記了眼前這個女人,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剛剛左凌辰還摟著這個女人,難道他們兩人是情人關係?想到有這個可能,郁暖心的心又開始隱隱泛痛。
左凌辰被她的舉動搞得一愣。方顏是女人,自然最明白不過女人的心理,她上前,勾唇間竟有些調皮,低聲對她說道:「我的確快結婚了。」
郁暖心怔住了,臉色漸漸變得蒼白,他們要結婚了,她情願今天一切都是在做夢。
見她這副神情方顏笑了,拉過她的小手,「我呢不久后就要嫁人了,不過新郎可不是凌辰哦,我和他是從小到大的朋友,說的曖昧一些就是青梅竹馬了,不過啊,讓凌辰這麼緊張的女人,你倒是第一個,不要誤會哦。」
「啊?」郁暖心見到她眼底的揶揄,一時間暈紅了臉。
方顏忍不住笑出聲來,朝她一伸手,「很高興認識你,你就叫我小顏吧。」
小顏?
郁暖心總覺得這個名字似曾相識,不過想不起來了,她紅著眼睛微微一笑,與她的小手相握。
「好了好啦,一切都明白了,某人就不用不開心了。」小宇笑眯眯地上前,緊接著望向左凌辰,一拍他的肩膀,「原來你是暖心的未婚夫,這個暖心跟她在一起這麼久都沒聽她提過,不過見到你就好了,對了我想你應該可以幫助暖心的。」
「小宇。」郁暖心連忙出聲阻止,卻也無濟於事,小宇的話已經被左凌辰聽進了耳朵里。
「暖心,你遇上什麼困難了?」他直接問向郁暖心。
郁暖心覺得尷尬極了,「你別聽小宇亂講,沒事。」
左凌辰一臉的遺憾,他轉頭看向小宇,「你說。」
小宇聳聳肩膀,將郁暖心父親住院遇上的困難全都如實照說,任憑郁暖心在一旁無奈的神情。
左凌辰認真地聽完後點點頭,看著郁暖心輕輕一笑,寵溺地輕撫她的發梢,「傻丫頭,這種事情為什麼要瞞著我呢?雖然你離開我身邊三年,但我對你、還有伯父伯母的感情一直未變,走吧。」
郁暖心一愣,傻乎乎地問了句:「去哪?」
「去辦理入院手續啊。」左凌辰將她摟在懷中,溫柔地說道:「放心吧,帕特院長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了,他會同意的。」
「可是——」
「暖心,其實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沒有出國的話,伯父的病情也不會拖到這麼久,你就讓我為伯父做點事情,好不好?」左凌辰輕聲打斷了她的話,眼中儘是真誠。
郁暖心不說話了,一陣窩心。這個男人永遠都是這般體貼,明明是她犯下的錯,卻被他一力承擔下來,她點點頭,仍由他將自己摟得更緊。
不會再放手
夜色如水,天色如紗,月亮散發著淡淡的鵝黃色的溫柔,連同天籟間的星子都泛起柔和的閃耀光芒,夜色下奢華的商務車緩緩停在了公寓的單元前。
「凌辰,今天真的謝謝你。」這一路上她想得很多,三年前她既然選擇了離開,而今就更加不能跟他在一起了。
左凌辰似乎也察覺出她的冷淡,在她打開車門之際大手拉住她,郁暖心轉頭對上了他溫柔的笑容,心頭一窒。
「暖心,我們好久沒見了,不請我上去喝杯咖啡?」他沒有強迫她做什麼,淡淡的語氣一如三年前那麼動人心魄。
郁暖心斂下眸,考慮了一下,點點頭。
香濃的咖啡縈繞在兩人的周圍,一個刻意想要逃避些什麼,一個卻一如既往地堅持些什麼。郁暖心將一張支票推到左凌辰面前,沒有說話,默默地收回手指。
「這是什麼?」左凌辰對她的行為感到一絲不滿。
郁暖心垂下眸,「凌辰,能使爸爸入院你已經幫了很大的忙了,今天你又交付了住院押金,這筆錢我不能讓你拿。」
「暖心,雖然你離開三年,但我的心意一直沒有改變,他不僅是你的父親,也是我的。」左凌辰的態度很明確,「這錢其中一部分不是小宇的嗎,還給她吧,伯父住院的治療費用我會全權負責。」
「凌辰。」郁暖心抬頭看著他,柔柔的眸光帶著一絲堅定,「我很高興再次遇上你,不過。我們以後還是做朋友吧。」
「這次我不會放開你的。」左凌辰意外地說了這麼一句話,鏗鏘有力,堅定的語氣帶著不容忽視的決心。
郁暖心一怔。
「暖心,我愛你。這三年來,我每一天都過得很痛苦。」他深情地望著她,臉上的神情極度認真和凝重。
郁暖心不難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她無法拒絕這個男人,就像第一眼見到他,心就會被他的溫柔所俘獲一樣。「我記得當初你說過,你不喜歡我走演藝道理,但我現在已經從事這個行業。」
「我不在乎。」左凌辰說道。
「也許,我已經沒有以前那麼清純。」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不在乎。」左凌辰仍舊堅定。
「我也許跟其他藝人一樣變得那麼貪婪物質呢。」
「我不在乎。」左凌辰凝視著她,神情地說道:「無論你變成怎樣的女人,在我心裡,你就是郁暖心。」
他的話令郁暖心更加心疼。
左凌辰伸出大手,細心地將她凌亂的頭髮捋到了耳後,「告訴我,你還愛不愛我?」
他的眸像是帶著魔力一樣,緊緊扣住了她的心,一時間她的心收得很緊很緊。半響后,在他的注視下,她終於點頭。左凌辰眼底儘是動容,在她額頭上輕輕落下一枚吻后,將她的小手拉至自己的胸口處,低低地說道:「暖心,三年了,我這裡一直在疼。所以,我不能讓你再次離開我的身邊,縱使三年前你有你的迫不得已,但都過去了不是嗎?」
聽到他貼心的話,她的心反而更難過了,彷彿有什麼東西堵在喉嚨,無聲的淚水湧出眼眶,從細滑的臉頰上慢慢滑落。他越是溫柔,她的心就越不安。這種不安就像是一張網一樣將她籠罩,初見他的安全感倏然消失,取之而代的則是深深的恐懼。她在恐懼什麼,連她自己都無法說清楚,只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她怕只是一場鏡花水月。
「暖心,你,在害怕?」溫柔的嗓音透著男性獨有的魅力,就連語氣中淡淡的遲疑都聽上去那麼得動聽。
「我。」郁暖心的長睫抖動了一下,美麗的櫻唇張了張,話硬生生咽了下去。
頭頂上的男人輕嘆一聲,低低的語息掃過她絕美的臉頰,「告訴我,你在怕什麼。」
他溫柔得令她的心都快要碎掉了,這個永遠有著高雅味道的男人,縱使離別三年,還是給了她這般的寬容和執著。「沒、沒什麼。」她最終還是苦澀地笑了一下,其實她知道自己怕什麼,見到他的那一瞬,她就會想到三年前的那個晚上,所以他的出現即是幸福的,也是痛苦的。
「傻丫頭,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我不能沒有你,暖心。」左凌辰的大手溫柔地攬著她的纖腰,眷戀不已地俯身,溫柔的唇低低淺淺地落在她的額頭上。挺翹的鼻尖上。最後,覆落在她微顫而飽滿的紅唇。
他用溫柔來撫慰著她的輕顫和害怕,就連他一貫深沉溫柔的眼神都迸發出灼熱的火花。郁暖心閉上了眼睛,這一刻她無法拒絕,因為他是她深愛的男人。唇間溫柔的攻勢,她的雙手由剛剛的抵觸變成了漸漸纏繞,使得左凌辰更加深了對她唇舌的佔有,將屬於他的狂魅的男性氣息,傾吐入她的檀口。
郁暖心的腦海中倏然閃過一個人影,是一個全身充滿冷漠氣息的男人。
霍天擎!
「不——」她猛地推開身上的左凌辰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長長的秀髮將她蒼白的臉頰遮住。她現在已經是一個千瘡百孔的女人,為了自己的前途不惜將身子奉獻給霍天擎,無論是在三年前還是三年後,她的身子是髒的,而她的靈魂也是髒的。如此骯髒的一個女人,再也不配跟他在一起。
左凌辰怔愣了半晌后低聲問道:「暖心,你怎麼了?」說著想要伸手將她摟在懷中。
她條件反射地躲開了,強忍住自己過於紛雜的心情,「凌辰,時間不早了,我、我想休息了。」
「暖心……」
「凌辰,什麼都不要說了。」郁暖心的心情很亂,「你還是走吧,今天謝謝你。」
左凌辰還想說什麼,但見她神色憔悴的樣子也就不忍心了,「那好,你今天早點休息,明天我來接你一起去醫院。」
「凌辰,不用了。」
「我說過,我不會放手,所以不要再拒絕我好嗎?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他深情地吻了下她的額頭,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郁暖心跌坐在床頭,聽著左凌辰緩緩下了二樓的走廊,那沉穩的腳步聲就像踩進了她的心頭一樣,疼痛不已,下一刻猛站起身跑出來卧室,
「凌辰——」就在左凌辰打開一樓玄關門的一刻她喊住了他,緊接著無法自已地跑下了樓梯,玄關的門大開著,男人張開手臂穩穩接著了她如蝴蝶般的身子。
「凌辰,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給我時間好嗎?不要怪我,真的不要怪我。」郁暖心緊緊地摟著他,聲音哽咽地說道,她以為自己能夠瀟洒地像三年前一樣放手,可真的做不到啊,她的心好痛。
「傻丫頭呵。」左凌辰很溫柔地回摟著她,唇邊勾起寵溺而動容的笑,「暖心,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無論你經歷過什麼,我都會愛你,一如既往。」深情地看著她:「所以要相信我,好嗎?讓我們重新來過,一切,都從頭開始。」
「從頭開始?」郁暖心眼底有著動容,輕喃著他說的話。
「對,從頭開始。」左凌辰說完這句話吻上了她的唇,纏綿許久后才勾起滿足的笑靨,輕拍了一下她的頭,「早點休息吧,不過要是想我的話,隨時打電話給我,對於你,我一向沒有關機的習慣。」
郁暖心微微勾起唇,雖然眼底有絲苦澀,心卻是微微泛起甜美。門口處,兩人都沉浸在只有彼此的世界里,沉浸在說不清道不明的重逢中。誰都沒有發覺,不遠處電梯的拐角處,一雙燃著怒焰的眸子正凝著相擁的他們,刀刻般的俊臉已是一片陰沉,仿若一片密滾滾的烏雲,低低壓來,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煙落在地上,下一刻被一隻光亮高檔的皮鞋踩滅。
諱莫如深的男子
送走了左凌辰,郁暖心無力地依靠在沙發上,美眸帶著一絲迷惘,又帶著看似的期待。她與他,真的可以重新開始嗎?一切都回到從前?就在她呼吸亂想不知所措時,門鈴響了。
一聲接著一聲,不難看出按門鈴的人有著足夠的耐力,郁暖心的手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站起身來,是左凌辰嗎?是他又回來了?
只是分開一小會兒,她才發現自己原來這麼想他。幾乎是帶著一絲迫不及待上前一把將門打開——
「凌辰,你……」郁暖心驚喜的聲音在見到門口處站著的男人後頓時消失了,美眸倏然瞪大,驚訝程度不亞於見到一個外星人,怎麼會是他?
一時間她怔愣住了,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不打算請我進去坐嗎?」門口處,霍天擎看似悠閑地依靠在門框上,看著她眼中漸漸熄滅的希望和喜悅后,黑眸倏然變得猶如利鷹般。
郁暖心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一側身,「霍先生,請進。」雖然她一肚子疑惑,但還是禮貌地請他進了屋。
霍天擎微勾了一下唇角,二話沒說大步走進了客廳,坐在了沙發上,黑眸像是帶著巡視般看著眼前略顯惴惴不安的女人。
空氣中,流淌著令人惶惶的氣息,一絲絲冷氣也似乎從對面男人的身上透出,郁暖心張了張唇,想要問他為什麼會來她家,甚至想問他怎麼會知道她的住所,轉而一想這個男人她一向不了解,他的性子變幻莫測又是哪個人可以猜測得到呢。
不過他的眼神太過犀利,看著她全身發毛,就像迅猛的獅子一樣隨時都能夠將自己吞併,她得罪他了嗎?
原本平放在膝蓋上的兩隻小手,拚命的絞成一團。
安靜,仍是一片熬人的安靜。她不說話,他也不說,只是靜靜地凝著她低垂的小臉,眼底似乎有怒火在隱隱翻滾著。
巨大的平靜中,醞釀著駭人的危機,彷彿藏匿著一隻獸,隨時會撲出來,將她吞噬入腹,郁暖心掃了一眼,正巧看到他正在盯著她,狠狠地盯著她。兩道熾烈的視線里,充滿了令人無法忽視的霸佔意味。
郁暖心終於忍不住了舔了舔略乾的唇,「那個,霍先生,你想喝點什麼?」倉皇的黑瞳鳥般撲閃而過,雖是與他對話,但下意識地躲開與他的對視,不知為何,在見到這個男人的一刻起,空氣中就已經布滿緊張的空氣。
霍天擎聞言后,意外地一勾唇,「現在才想起待客之道?」他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她,充滿惡意的欣賞著她的不知所措,深邃的眸子里儘是會令人惴惴不安的戰慄:「剛剛離開你房間的男人,你跟他什麼關係?」
郁暖心一愣,看著他半天沒說話。
「如果我剛剛沒聽錯的話,你叫他,凌辰?」霍天擎唇角的笑意漾得更深了,修長的右腿疊放在左腿上,像是審察犯人一樣盯著郁暖心,一字一句地問道:「他是你下一個要找的金主?」
「不是。」郁暖心迅速地否認,對上他那雙難以讀懂的眼睛,說道:「霍先生從什麼時候起開始關心我的私事了?」
似乎不難看出她帶有抵觸情緒,霍天擎反倒不怒而笑,狀似充滿寵溺的凝著她,仿若容忍著一個孩子的淘氣。「不用視我為毒蛇野獸,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危罷了。」一句話,說得完全不像他的風格。
郁暖心一陣詫異,不明白他這句話的含義,擔心她的安危?她怎麼看怎麼不像,他剛剛的眼神似乎可以吃人了。
霍天擎薄細的唇邪魅的微勾,流露出無可救藥的性感,漫不經心地解釋了一句:「你今天匆匆忙忙就走了,我們相識一場,擔心你的安危也是正常的。」
郁暖心這才想起來,心中的警覺一下子放了下來,緊接著便是淡淡的內疚,
「不好意思,霍先生,我剛剛不是故意的。」真是好糗,她越想越覺得很愧疚,他是一片好心嘛,自己卻狗咬呂洞賓。
霍天擎意外地笑了笑,但那笑容,一絲未入眼底,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鷙滑過。今天當這個女人急匆匆跑出去之後,一整天他竟然煩躁不安,想到她有可能遇上了什麼麻煩,一向以工作為重的他竟然破例推掉會議,跑到她的住所,沒想到卻看到了令他意想不到的一幕。
左凌辰!他在心底狠狠暗笑,那雙深沉的眼變得愈加深諳不已。
「你遇上了什麼麻煩?」
郁暖心聞言后微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連連搖頭,「沒事了,已經解決了。」
「解決了?」霍天擎的唇角慢慢地勾起,岑冷的眼底竟然泛起一絲譏諷,倏然起身,鷹般健碩的身影一步步欺向她。
一股熟悉的危險氣息撲面而來,令郁暖心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這個男人喜怒無常和深不可測的性子令她不知所措,前一刻還令她有些感動、有所內疚,這一刻就變得危險異常,看著他冰封無表情的臉,就像隨時可以爆炸的原子彈似的。
「霍先生,你……」
沒等她的話說完,男人的大手出其不了地探向她的衣襟處,來不及驚喘,她便覺得胸口處一陣發涼。性感完美的鎖骨暴露在空氣中,隨之映入霍天擎眼中的還有那看似男女廝磨才會產生的暈痕,令任何人看上去都會浮想聯翩。
男人幽深的眸子因此不由一黯,更甚陰霾,「原來你一貫用這種方式來解決問題。」他的唇慢慢勾起譏諷的弧度,冷然地看著瞪大了雙眼的她,「迫不及待地拒絕我就是為了搭上剛剛那位金主的列車?還是,他是你的老主顧?」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險氣息從他低低的語息中透出,席捲而來。
「我沒有。」郁暖心知道他誤會了,但只是蹙了蹙眉頭,沒有解釋太多。
聽到她言不由衷的否定答案,霍天擎眼中的陰鷙一閃而過,高傲的眼環視了房間一圈,彷彿來自黑暗的魔鬼,勾著戲謔的笑,「嘖嘖,我真是想不通,你選上的金主能給你的就只有這麼少?我明明可以給你任何想要的,卻被你拒絕,」他冷笑一聲,隨即將頭轉向她,「你過來。」
郁暖心不明白他要做什麼,但也不敢輕易違抗他的話,乖乖上前,清澈的眸子毫不閃躲地看著他。
「我突然來了興趣。」話甫落,拽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攬入自己的懷中,緊緊地桎梏在雙臂之間,邪惡的薄唇抵在她敏感的耳邊,「剛剛你是如何伺候他的,今晚你就要如何伺候我。」說完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時便將她輕鬆地攔腰抱起,大踏步走上了樓梯,竟然準確無誤地朝著她的卧室走去。
「你要幹什麼?放開我!」郁暖心慌了,在接觸到噬人般熾烈的眼神后,所有的冷靜全都被擊散,奈何她越是掙扎越被他結實的手臂摟得更緊。
「嘭!」隨著房門被男人的長腿踹開,郁暖心整個人也被拋在了床榻之上,悶哼了一聲,男人的力量幾乎快要將她的五臟六腑都摔了出來。
坐起身,小手下意識地揪住床單,一雙想要冷傲卻萬分驚恐的明眸戒慎地盯著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男人。這種感覺令她難受極了,甚至萬般的抵觸,這種抵觸迅速轉換成如同三年前那晚的惶恐。
她神情緊繃地咬白了下唇,血絲似乎忽隱忽規,而霍天擎,卻像在享受她的恐懼,噙著嘲弄的笑意,將身影停在床沿,雙手橫胸,漠然而冷傲的眸上上下下地打量她,鋒利的視線彷佛在與她的眸光較勁。
郁暖心很想強迫自己不要躲開他的逼視,縱使男女力量有別,她也不能示弱,但這個男人的眼神太過犀利,就像利刃一樣可以划傷她的眼睛,內心最深處漸漸滲透無法言喻的恐懼,就像。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的感覺一樣。
「你不打算好好地伺候我?」霍天擎雙手扶在床沿,整個上半身向她俯靠過來,
郁暖心倒抽一口氣,嬌小的身子下意識地向後退縮,卻被他有先見般的一把扯住,英俊而狠鷙的臉幾乎要貼上她的。
「霍先生,我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了,請你馬上離開,」危險的男性氣息幾乎迴旋在她的唇邊,像是輕吻,又像是挑逗。她忙別開臉,但他的手更快的扳過她的臉,然後他的唇就罩了下來。
「放開。」郁暖心拚命推搡著身上的男人,甚至揚起拳頭捶打著他剛硬的胸膛,然而都像是擊在鐵板上,對方無所覺,反倒弄疼了自己。她不想再跟這個男人有任何的瓜葛,尤其是與左凌辰再度重逢之後,如果可能的話,她很想將一切過去都忘記,重新開始自己的幸福。
她想也不想地狠狠地咬向他的舌尖,頓時,腥甜的血腥味蔓延了兩個人的口腔。
男人終於離開了她的唇瓣,冷冷地望著她,嘴裡的血腥味,更助長了他骨子裡野蠻的征服欲,她真的太不了解他了,他天生就具有侵略的本性,越是對他抗拒的東西,他就越是要得到,縱使將其毀掉,他也一定要據為己有,好看的唇角勾起陰鷙的笑,那笑,竟宛如地府撒旦。
郁暖心幾乎顧不上他的神情,猛地推開他,朝房門跑去。男人不急不緩地直起身,勾著薄唇的譏諷,在她的手就要碰到門把手之際,才一把將她捉住,如同矯健的豹子般殘忍地打碎她所有的希望。強壯的身子更加毫不憐惜壓住她,將她牢牢桎梏。
郁暖心的整顆心都在顫抖尖叫,她不敢輕易動彈,只能無力地說道:「霍先生,我們的交易很早就結束了,求你放開我,我不想,真的不想……」
男人的俊臉微側,近在咫尺地盯著她的無助與蒼白,低低的語息透著一絲陰狠,「這麼快想撇清關係?他給了你什麼好處?你竟然寧可去取悅他?你不就是小小藝人嗎?喜歡玩欲擒故縱的手段是吧?那好,今晚你就好好取悅我,只要你陪的我高興,你想要什麼我都會滿足你,來啊!」
明知掙扎沒有用,她仍緊咬住唇,不讓自己再痛叫出聲,這樣也只會助長他侵略的獸性。
見她不語,他眸間的怒火燃得更旺了。
「霍先生,求你……」女人苦澀的淚水終於滑落,落在兩人的唇間,許是品嘗到那一瞬的濕咸,霍天擎猛地放開她。
無力的身子終於跌落,沿著門框緩緩坐在了地毯上,如同一隻破碎的娃娃般,淚水七零八碎地盈在眼眶中。
「他不是……」她終於開了口,帶淚的黑眸染上無盡的傷悲。
見狀后霍天擎蹙了一下眉頭,高挺的身子緩緩半蹲,伸手將她的小臉執起,隨即,一滴淚水從她的眼眶滑下,跌落在他的手背上,許是眼淚的炙熱,他的心頭竟然泛起莫名的心疼,收回了手指。「你和他,到底什麼關係?」危險的狂狷漸漸收斂,恢復到一貫的漠然。
郁暖心緩緩抬頭,淚眼幽怨而傷痛,「他曾經是我的未婚夫。」
冷漠的聲音透著徹骨的冷意在她頭頂上盤旋,「他是你的未婚夫?」
郁暖心斂下長長的睫毛,沒有看到他眼底漸漸升騰出的陰狠之勢,點點頭,「沒錯。」
霍天擎突然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恨意,一瞬而過。「這麼說你們算是情人約會,你迫不及待投入他的懷抱?郁暖心,既然你的愛情觀如此高尚,還那麼下賤地躺在我的身下?你還真是人盡可夫。」他的唇慢慢勾起耐人尋味的意味。
「人盡可夫?哈哈,」她喃喃地重複著這幾個字,陡然大笑了起來,眼淚從眼角處滑落,絕美得令人心碎。「我是人盡可夫。所以我才要遠離他,我配不上他,三年前配不上,三年後也同樣如此。」
霍天擎沒想法她會這麼說,怔愣了一下,眉頭緊鎖。
「怎麼?你很奇怪是不是?你不是一向好奇我的事情嗎?那好,我就告訴你,滿足你霍先生的好奇心,」她陡然抬頭看著他,淚眼中帶著儘是自嘲地笑,「三年前我和凌辰訂下婚約,就在我要嫁給他之前的那晚,我被強暴了,被一個縱使我要去警局報案都無法提供長相證據的陌生男人給強暴了,所以我離開了凌辰離開了家人,離開了原本屬於我的一切幸福。三年後我又為了前途將身體出賣給你,你告訴我,如果你是我的話,要如何再能接受自己深愛的男人?你告訴我啊!」最後一句她幾乎是喊出口的,一改往日冷靜的情緒,變得極度激動。她真的熬不住了,也堅持不住了,三年了,她一直用堅硬來偽裝自己,偽裝著自己曾經受過的傷痛,然而可笑的是,今天她卻在這個冷漠得近乎沒有人性的男人面前將一切和盤托出,真的是累了嗎?所以她才這麼不分時間也不分對象地將心中的苦楚倒出?當她大聲發泄完心中的一切苦痛后,空氣中一片岑寂,靜得似乎都能聽到微弱的氣流聲。
霍天擎看著腳下脆弱不堪的女人,漠然的眼神在整個過程中早已不知道轉換了幾種神情,由最初的微怔,到中間岑冷,最後狹長的黑眸竟然泛起令人深諳不已的精光,那是一種恍然後的狠鷙,甚至帶著令人驚悚不已的恨意,但這種神情只是一蹙而過,下一刻恢復了一貫的漠然。
在他心底一直存留的疑惑終於有了答案,他心中不斷冷笑。
「不要蹲在那裡,起來吧。」盤旋在頭頂上的男人聲音似乎變得有些鬆軟,郁暖心抬頭,對上他那雙諱莫如深的眼睛,卻見他唇邊勾起一絲貌似溫暖的弧度。
她微怔了一下,似乎也顧不上眼角的淚水,這樣一個霍天擎是她陌生的,任由他的大手將自己拉起,連同輕撫自己淚水的臉頰都是輕柔的。
「沒想到你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不要再哭了,我收回剛剛的話。」霍天擎看著她,眼底躍過一抹奇異的光,速度之快絲毫令人捕捉不到。
郁暖心愣愣地看著他,他這算是道歉?櫻唇微啟了一下,還沒等說出任何話語,她的身子便被他重新抱起,緊張恐懼的情緒再度貫穿她的全身,「霍先生,」
將她輕放在床上,沒有餓虎撲食的舉動,甚至連同眼底原有的慾望都在漸漸隱退下來,他忽的一笑,將被子蓋在她的身上,「很晚了,你也累了,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好好休息一下吧。」
郁暖心像是看著外星人似的看著他,她真的沒有想到他還會有這麼溫柔的一面,竟然可以放過自己,不再強迫。
「放心吧,我雖不是什麼君子,但也不會趁機占你便宜,睡吧,等你睡著了,我就離開。」霍天擎唇角一直掛著笑容,男人獨有的魅力笑靨令郁暖心美麗的臉頰上浮現一絲芙紅。
這一刻她才發現,這個男人似乎沒有看上去的那麼可怕,「霍先生,謝謝你。」輕輕的嘆息飄落唇邊,許是將心中多年的苦悶一道而出,她像是抽盡了全身的力氣,閉上了眼睛,沒過多久,她終於沉沉地睡去。
見她黛眉間的蹙動鬆開了,連同那呼吸都變得規律而平穩,霍天擎終於抬起手指,輕撫在她的臉頰上,一下又一下,指尖的柔軟令他眷戀。修長的手指一路沿下,挑起一縷長發,扣在指間,一圈又一圈的繞著,若有所思。她的發質一向很好,而且,從未經過燙染之類的人為傷害。扣在他指間的烏黑髮絲,柔韌的逃過他的指,而後,傾瀉而下,別有風情。
手指終於停住了,再看男人的眼底,儘是一片冰冷。他從來就不是拯救世人的天使,而是喜歡摧毀別人希望的撒旦,這才是真正的霍天擎。終於鬆開她的髮絲,轉而看似溫柔的停在她纖細的頸子,感受著她頸間的動脈有力的搏動。
原本含笑的唇角轉為狠鷙,帶著令人心顫的魔魅,低嘆:「天真的女人,有時候,緣分真的妙不可言。既然上天都將這緣分安排好了,我不用豈不是太可惜。」
黑暗,倏然來臨,映著男人越加冰冷的黑眸,恨意、報復,無處可逃。
求婚
淡淡的花香修飾了整個醫院,這家醫院不愧是排名世界首位的場所,一年四季都可以培育出不同的花種,藉以美化整個醫院,讓患者每天都處於新鮮乾淨的環境之中。
帕特院長辦公室傾瀉了滿滿的陽光。
「郁小姐,我院已經將你父親的病理調了過來,一切事宜都已經安排妥當,請放心吧。」
郁暖心點頭,感激地說道:「帕特院長,謝謝你。」
「哪裡的話,如果我早知道你與凌辰認識,也不會惹出這麼多的誤會,實在抱歉。」帕特醫生藍眸透著真摯的歉意。「我已經為你的父親安排了海頓醫生為主治醫師,不知道你是否滿意。」
「海頓醫生?」郁暖心眼睛陡然一亮,欣喜地問道:「就是那位世界心臟科權威專家海頓嗎?」
「沒錯。」帕特院長點點頭。
「謝謝你,真的謝謝。」郁暖心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郁小姐不用這麼客氣。」帕特院長笑了笑,翻開了檔案看了看,「你父親患下的是罕見的TAPVC心臟病,並且還引起了嚴重的BAD併發症,雖然如此,只要及時進行幾次矯正手術,其實還是有康復的可能性的。」
郁暖心深深嘆了一口氣,臉上揚起憂慮:「帕特院長,我聽說這種矯正手術危險性很大,我真的有些擔心在手術過程中會出現怎樣的意外。」
帕特微微一笑道:「郁小姐,你要知道,但凡手術都會存在風險,何況是罕見的心臟矯正手術,這種風險性更大,很多醫院不敢輕易去做,是因為他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海頓醫生是這方面的權威,並且有多年的臨床經驗,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郁暖心點點頭,心中這塊石頭終於落了下來,卻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院長,請問治療我父親這種病,前後手術再加平時的用藥,全部治癒的話會用到多少資金?」
帕特院長笑了笑,「你在擔心費用?其實你父親這筆手術治療的費用已經交完了。」
「交完了?」郁暖心又愣住了,「怎麼可能?誰交的費用?」
帕特見狀后,疑惑不解,「咦?郁小姐不知道嗎?凌辰在你父親入院的時候,已經將治療期間的所有費用都交齊了。」
郁暖心頓時傻住了。
當郁暖心推開特護病房時,歡笑的聲音鑽進了她的耳朵里。
「凌辰?」見到正在陪自己父母聊天的凌辰后,她怔了怔,走上前。
「暖心啊,你再次遇上凌辰的事情怎麼沒跟媽媽說呢?你這孩子還真是會瞞事。」郁媽媽高興地將她拉到身邊,輕聲說道。
「是啊,暖心,我這次能入院也全都因為凌辰,凌辰幫了咱家不少忙,一點都沒有因為你當年的——」
「好了,當年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人家凌辰也沒有怪暖心啊,現在看著他,還跟以前一樣,我這心裡就高興。」郁媽媽聰明地打斷了郁爸爸的話。
「伯父伯母,你們一直當我是兒子般照顧,現在我照顧你們也是應該的。」左凌辰溫文爾雅地笑了笑。
「這孩子。」郁爸爸心疼地看著他,又看了看郁暖心,「你這個丫頭,看到凌辰對咱們家有多關心,對你有多好了吧,如果你再對不起凌辰的話,我這個做爸爸的也不饒你了。」
「爸。」郁暖心終於忍不住了,無奈地說了句:「您就不要操心了,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你的身體。」
「這傻孩子,要我身體健健康康的也好辦,只要看著你和凌辰和好如初,我就什麼病都沒了。」郁爸爸的確很心疼自己的這個女兒,但更心疼這個准女婿,畢竟當年是暖心毀婚約在先。
郁暖心輕嘆一口氣,刻意迴避左凌辰深情的目光,輕聲說道:「爸,您今天覺得怎麼樣?剛剛聽到您的笑聲我就放心了,連院長都說了,您的病一定會痊癒的。」
郁爸爸輕嘆了一聲,拉過郁暖心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暖心啊,其實爸爸活到這個歲數也不圖什麼了,就算身體有什麼疼痛也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你能幸福。暖心啊,爸爸能夠看得出來凌辰有多在乎你,就算三年後的今天,他還是一樣地關心你,我希望你們能再在一起。」說完便將她的手放在了左凌辰的手上。
郁暖心的心一顫,剛要收手,卻被他反手一握,將她的小手完全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之中。
「對啊,暖心,你爸爸說的在理。」郁媽媽見狀后連忙說道:「你倆經歷了這麼多應該在一起的,就不要再耽誤時間了,能夠在今年就結婚最好不過了。」
「媽。」郁暖心看著郁媽媽,瞪大了眼睛。
「伯父伯母,你們放心吧,今生我認定唯一的女人就是暖心,無論她逃得有多遠,我都不會再讓她離開我身邊。」左凌辰一臉堅定地說道。
郁爸爸與郁媽媽連連點頭,笑得合不攏嘴,心中多年的陰霾終於一掃而光。
病房中,蔓延著陽光的味道,所有人的臉上都是幸福的,只有郁暖心。有著淡淡的苦澀。
女人,從來都是矛盾的。
當深愛的男人不在身邊,她的心是彷徨的,是不安的,縱使每個音符都會為這份不安和彷徨而戰慄;但當深愛的男人就坐在身邊時,她的心更會惶惶,因為她怕。很多美好的幸福,會在瞬間失去,當初的誓言太完美,因此不斷地逃避。
旋轉餐廳
悠揚的小提琴聲如水般地流淌在左凌辰與郁暖心的兩人身邊,這裡很安靜,因為男人包下了全場。溫暖如金的燭光,人卻倉皇,一束汪藍如海的矢車菊映入郁暖心的眼帘,美得恍若從前,她怔了一下,「凌辰。」
「你不喜歡玫瑰,也不喜歡百合,只愛矢車菊,你說過,它是安徒生之花,你希望我倆的愛情能像童話的故意一樣完美。」左凌辰溫暖的嗓音在她耳畔落下,他執起了她的小手,細細把玩著。
郁暖心將視線拉到他的身上,左凌辰盈盈的目光中帶著深情的笑意,迷離的水晶燈光,順著他柔美的臉頰線條延伸。他的笑容,在她眸間,忽明忽暗,動人心魂。心,倏然微顫,她不著痕迹地將手輕輕抽回。
男人月光般的笑容,緩緩落下,「暖心,」
「凌辰,我有事要問你。」沒等他說完,郁暖心便打斷了他的話,將美麗的矢車菊放在一邊,卻不經意看到花間那個深紫色精緻的小禮盒,手指微微一顫。
左凌辰順著她的視線同樣落在禮盒上,溫柔的笑靜靜漾在唇間,「你問。」低醇的嗓音如同美酒。
郁暖心抬眸對上他笑盈盈的眼,深嘆一下,「你提前交好了我爸爸的醫療費?」
「對。」他默默一點頭,唇邊仍舊漾著笑。
郁暖心心口處一窒,「那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是。」男人仍舊好耐性,溫柔如水。
莫名的感覺湧上她的心頭,低低地說了句:「我不能接受這筆錢,我的戲馬上就開拍了,我會將全部定金拿出來還你,」
「暖心。」左凌辰輕嘆一聲,將她的小手拉住唇邊,輕吻了一下,以全然的保護的姿勢,「到了現在,你還要跟我計較這麼多嗎?」雖是輕鬆的表情,可是,胸口處卻因她的刻意冷漠而開始隱隱作痛。他的心,縱使過了過久,還是對她難以割捨,所以只能得到不是嗎?
「一碼是一碼,這筆錢我一定要還的。」郁暖心的手指在他的輕吻下變得顫抖,卻貪戀地不想離去。
「傻丫頭。」盈盈的燈光下,他溫柔的眼神竟如月光般皎潔,俊美得如同天神,輕輕勾起她的下巴,醇香般的嗓音落下,「真想還我,嗯?」
郁暖心點點頭。
溫柔的唇邊倏然勾起一抹邪氣,透著對她的萬般憐愛,「那好辦啊,我倒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那股透著溫柔的美令郁暖心的心深深震撼,她下意識地問道:「什麼辦法?」
「暖心啊。」他捧起她小小的臉,溫柔地:「我愛你。」三個簡單的字,卻透著左凌辰一直以來對她最真最透徹的承諾。
一股感動的暖流湧上她心頭,她的黑眸不由再次浮上一層薄薄的霧氣。
左凌辰的長指移到矢車菊,從花朵間將那個精緻無比的禮盒拿了出來,輕輕放在她的手心中,「暖心,在我眼裡,伯父就如同我的父親,你說呢?」低低的反問,透著最明顯不過的意味。
郁暖心眼底騰起疑惑,卻在聞言他的話后,一下子明白了過來,看著手心精美的禮盒,怔愣了好久。
左凌辰凝著她,直到眼底透著暖暖的笑,「三年前,你將我要給你的幸福還了回來,三年後,我要重新給你幸福。」
「凌辰。」郁暖心低喚他的名字,眼淚還盈著眼窩,嘴角卻拚命地扯出一抹笑靨,卻將手中的禮盒緩緩放下。
左凌辰眼中的笑微微停滯了一下。
「暖心,打開看看喜不喜歡。」他又勾起淡定自如的弧度。
郁暖心輕抵禮盒上的手指若有如無地輕顫著,「凌辰,」她抬眸看著他,在他的注視下將禮盒慢慢推到他的面前,「你送的花我收下了,但這份禮物,我不能打開。」聰明的她怎麼會不知道禮盒中是什麼呢,只是她壓根就承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幸福,雖然她很想從頭開始。
左凌辰唇邊的笑終於凝固了,眼底慢慢騰起一抹傷痛。「暖心,你應該知道我為你準備了什麼。」
郁暖心點點頭,長長的睫毛如同風中輕顫的蟬翼,「正是因為知道,我才更加不能打開,對不起,凌辰。」
「我要聽的不是你這句對不起。」左凌辰動情地看著她,眷戀不已,卻透著萬般執著,「娶不到你郁暖心,我這一輩子還有什麼快樂可言?」
「你這又是何必呢?」郁暖心的淚滴落,她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完美啊。
「因為我愛你啊。」左凌辰忍不住將她摟入懷中,輕輕地拭去她眼角的一滴眼淚。她的眼淚,停駐在他的指尖,晶瑩剔透,在燈光下熠熠閃亮:「暖心,不要再哭了。」他修長的指尖抵著自己的胸口,淡然道:「你的眼淚,讓這裡好疼。」
聞言她嬌小的身子卻不由微微一震,耳邊似乎傳來另一道魔魅而低沉的嗓音:「不要再哭了。」
「暖心。」左凌辰不明究竟,只是更擁緊了她,「我知道現在跟你求婚是急了點,我要給你時間讓你慢慢適應重新有我的日子,但是答應我,不要讓我等太久,好嗎?」他俊美的臉龐上,勾著溫柔的淺笑。
郁暖心窩在他的懷中,溫暖的言語令她的心不由怦然一動。這個男人對她的感情就是這樣,看似月光般清淡,卻又能讓她感覺到陽光般的溫暖。
這一刻,她真的迷惘了。
被停用
「溫導演,你剛剛說什麼?怎麼會這樣?」溫揚辦公室中,郁暖心一臉蒼白地跌坐在沙發上。今天她興緻沖衝來到劇組,沒想到卻被告知演員停用,這是她盼了很長時間的大戲,為此她夢想了很久,希望了很久,但結果怎麼會是這樣?
溫揚的臉色也不見得好看到哪去,他煩躁地扒了扒頭髮,在落地窗前走來走去,末了說了句:「暖心,你先不要著急,是投資商那邊的環節出了問題,我會想辦法的。」
「在試鏡之初,投資商不是已經同意了嗎?他們怎麼會單獨針對我一人?」郁暖心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看著溫揚目光閃爍,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她。
溫揚揉了揉眉心,話鋒一轉,「暖心,我想他們對你並不了解,所以才會妄下判斷,你放心,你是我看好的演員,衛子夫的角色非你莫屬,我一定會幫你爭取回來。」
郁暖心冷靜了下來,「雖然我在娛樂圈待得時間不長,但其中的是是非非看的也不少,投資商是以盈利為目的,不會輕易停用演員,更別提是突然針對我這個新人了,這次既然違反常規這麼做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原因,就請你告訴我好嗎?」
溫揚看著她認真的眼神,重重嘆了一口氣,從煙包中拿出一根煙直接叼在了嘴裡,想必為這件事情他也操心了不少。「暖心,既然你明白這些,那好我問你,你是不是得罪虞鈺了?」
郁暖心一愣,得罪虞鈺?最近的一次就是在節目上了,不過她才是是受害者啊,她還將自己當成是假想敵?想想有這個可能,尤其是霍天擎最節目中沒心沒肺地說了那番話,虞鈺一定是誤會了。她恍然看著溫揚,「你的意思是說,投資商停用演員是跟虞鈺有關?」
溫揚吐了口煙,眉間帶著一抹思考,「這只是我的懷疑,這一陣子我經常會看到虞鈺從投資商的辦公室走出來,兩人的關係看上去,呃,很熟。」
郁暖心怔愣了半響,她明白溫揚口中「很熟」是什麼意思。「溫導,即便虞鈺跟投資商很熟,也不能肯定就是她動了手腳啊。」
溫揚聳聳肩,「許是巧合吧,我也是無意間聽到他們兩人說到了你的名字,我想這件事十有八九跟虞鈺脫不了干係。」
郁暖心臉上儘是疲累,進入演藝圈之後她才覺得一個人想要做成一件事怎麼就這麼難呢。
見她不語,溫揚上前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疑惑問道:「暖心啊,你到底跟她有什麼梁子?我聽說當初拍攝《深宮計》時,她也不少為難你。」
郁暖心唇邊若現苦笑,沒有回答。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其實她很感謝溫揚,一些媒體已經將她與霍天擎的關係炒得沸沸揚揚的,但他從未好奇地提及過,在這麼多的導演中,溫揚是第一個真正從演員自身條件上考慮的人。
溫揚見她無心回答這麼問題,也沒有再追問,只是輕聲說了句:「如果你和虞鈺真的有過節那就盡量去調節,在這個圈子裡,雖然交不上什麼真心朋友,但也不一定要多結交個敵人,不過你放心,無論怎樣我這邊都會努力跟投資商溝通,你是我看好的演員,眾多演員中也只有你才能演活衛子夫。」
「謝謝你。」郁暖心勾起淡淡的笑靨,心卻騰起一股暖流。
「剛剛空運過來的拉菲古堡紅酒,年份是1986年的,嘗嘗吧,口感很不錯。」
波多菲私人會館的貴賓包房中,霍天擎唇邊噙著一貫的弧度,為坐在對面的郁暖心親自倒上一杯紅酒,緩緩地,紅色液體如同美麗的罌粟般在剔透的杯中盛開。
酒香四溢。
「我對紅酒沒有研究。」郁暖心有必要提醒他一句,這次的飯局是她主動邀請他來的,但沒想到他卻搞得跟盛宴一樣。
霍天擎挑眉,「紅酒不難懂,正如女人也是如此。就拿眼前這瓶拉菲古堡來說吧,它是以百分百新橡木桶釀做紅酒,再經過22個月釀藏才入瓶,自然酒色就很深厚、雄渾,酸度低所以酒身柔順、細緻,加上大部分以梅洛釀造,因此本身已有動人的香味及味道。這樣一瓶酒拉菲酒庄一共只產生出了200瓶,其中100瓶酒庄用來封藏,剩下100瓶就留給了全世界的紅酒愛好者來爭,你剛剛喝下的就是這100瓶的其中一瓶。」
郁暖心凝視著眼前這瓶紅酒不由得咂舌,她不是紅酒愛好者,自然不明白一瓶紅酒有什麼好爭的,在她喝來,天下所有的紅酒味道都是一樣的,沒什麼區別。「你想說什麼?」她將視線轉移到他身上,聰明地問了句。
霍天擎這個人說話做事一向是有目的的,他不可能這麼有閑情雅緻在這裡為她傳輸紅酒知識。
他平靜地對上她的眸子,平靜下的兇險,更讓人不由深深忌憚,「我只是希望你知道自己是幸運的,而這種幸運並不是人人都可以得到了,一個擅於把握幸運的女人才是真正聰明的女人。」他輕輕搖晃著酒杯,美麗的燈光折射在杯子上,紅色的光紋在他手指間流動。
他的話郁暖心再明白不過了,她斂下眸子,清了清嗓子,再抬眸時,唇邊勾起淡淡笑靨,「霍先生,感謝你剛剛的那番話。不過我今天將你請到這裡來,是有重要的事情麻煩你。」
「說吧。」
郁暖心輕嘆一口氣,將酒杯放在桌上,看著他的眸說道:「霍先生,請你跟虞小姐解釋清楚我倆的關係,我不想讓她有所誤會,更不想因為她無謂的猜忌而影響我的前途。」
霍天擎勾了勾唇,悠閑地依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漫不經心地說了句:「我為什麼要同她做解釋?」
「因為她會聽你的話,只要你跟她解釋清楚我們並沒有任何關係,她就會相信。」郁暖心眉間泛起急促。
霍天擎好笑地看著她,「我沒有同女人做解釋的習慣。」
郁暖心一愣,隨即說道:「這件事情就是因你而起,你不能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耽誤別人。」
「可是我不大擅長說謊。」霍天擎聳聳肩,不疾不徐間像是在慢慢設下陷阱的獵人一樣。
美麗的清眸泛起疑惑,「說謊?霍先生,你這句話什麼意思?」
霍天擎英俊的臉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他伸出手指,輕撫著剔透的紅酒杯的邊沿,就像是觸摸女人滑美的身體一樣,眸光倏然轉暗,「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倆的確有關係。」
郁暖心用手抵了抵發漲的太陽穴,有些疲累地說了句:「霍先生,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是嗎?」霍天擎唇邊的笑靨竟然透著如魔鬼般森冷的氣息,他凝著她略顯蒼白的臉頰,慢條斯理地說了句:「如果我不想呢?」
郁暖心聞言心涼了大半截,看了他良久后,似乎明白了他唇角的嘲諷,於是冷聲,「我以為霍先生是明事理的人,現在看來是我想錯了,虞鈺之所以如此隨心所欲,原因在於你一直的縱容,算了,今天算我白來,告辭了。」說完拿起包包準備離開了。
霍天擎倒也沒有出言阻止,反倒是悠哉地拿起酒杯,慢慢地品嘗著杯中美酒,眼中卻勾著一抹冷鷙的光。
包房門拉開,卻被門口處的幾個看上去冷漠如冰的保鏢給攔了回來。「讓開。」郁暖心不滿地看了看他們,聲音變得清冷無比。
保鏢們不出聲,甚至連眼皮都沒有轉動一下,手臂仍舊是攔在半空,令郁暖心無法前進一步。
「砰,」又一把將門甩上,走到霍天擎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聲問道:「霍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啊——」話還沒說完便被男人一股勁力拉住,緊接著整個人被拉至男人賁張結實的胸膛中,直接坐在了霍天擎有力的大腿上。健碩的手臂下一刻將她整個人圈住,氣氛倏然變得曖昧異常。
「霍先生,放開我,」郁暖心不經意對上他那雙漠然而冷狂的黑眸,心不由得「咯噔」一聲,用力推搡著他的身子,卻被他趁機摟得更緊。她總會隱約感覺到,在他的眸間有一股令她不安的危險氣息,雖然他的表情很平靜,但越是這樣就越令她從心底驚顫。他就像一頭蓄意勢發的野獸似的,隨即都可以將她撕碎、吞併。
「放開你?」男人像是聽到最可笑的笑話似的,勾了勾唇,語氣雖然聽上去很輕很輕,卻透著一股子森冷,「可惜我一點都不想放開你,怎麼辦呢?」
郁暖心身子一顫,美眸倏然瞪大,「你想做什麼?」
欺近她的英俊臉龐如天神般透著高高在上的權威,卻如魔鬼般帶著毀滅一切希望的力量,「你這麼急著跟我撇清關係,就是為了他吧?」話莆落,他騰出一隻大手,猛地將桌布一掀,一陣稀里嘩啦的撞擊聲,桌上的酒杯餐具紛紛落地應聲而碎,這一刻,她明顯看到騰在霍天擎眼中的恨意。這抹恨意很明顯,明顯得幾乎毫不遮掩,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一樣,狠狠刺向她。
雖然霍天擎一向難以琢磨,但如此岑冷的一面她還是頭一次見到,她,得罪他了嗎?
「霍先生,」許是保鏢們聽到嘈雜聲,他們警覺地推門而入,卻在發現房間中曖昧一幕後,嚇得立刻連連道歉。
「這裡沒你們什麼事,出去守著,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準進來。」
「是,霍先生。」
包房中一片死寂。
霍天擎又將目光落在郁暖心的臉上,俯身下來,深深呼吸了一口屬於她的清香。郁暖心下意識地扭開頭,她不敢輕舉妄動,因為她知道這個男人什麼事情都會做得出來。
「暖心啊。」他強悍而危險的氣息籠罩她,熠熠黑瞳在包房的燈光下閃動著似笑非笑的光芒,口吻像是一種愛撫,「遊戲是否結束是由我霍天擎說了算,知道嗎?」
「你想做什麼?」郁暖心急促地喘著氣,但一雙眸子泛起冷意看著他,身子輕顫著。
「你說呢?」霍天擎英俊的臉龐上,勾著天真的殘酷:「我沒有吃飽,所以只能拿你填充了。」一邊說一邊直接了當的解開她牛仔短褲上的扣子。
「呵,」郁暖心聞言后竟出其不意地冷笑了起來,雖然從她顫抖的手指不難看出內心的害怕,卻足以令霍天擎暫時停住動作。
「你笑什麼?」
郁暖心冷冷地看著他,清澈的眸光映出男人耐人尋味的笑意,「我一直以為霍先生你算得上是位好人。可惜沒想到,堂堂的霍氏總裁在行為上竟然跟強姦犯沒什麼兩樣。」
身為女人的她怎麼會解讀不了剛剛他身上所散發的危險氣息呢,他全身透著的勢在必得的冷硬,就如同三年前那個如魔鬼般的陌生人一樣,帶給她無盡的恐懼和傷痛。
她的話音落下,霍天擎輕撫她臉頰的長指有一瞬是停滯的,連牟波似乎都暗淡了一下,許久后才抬起頭,唇邊勾著嘲弄的淡笑,「我從未說過我是個好人。但……」話鋒一轉,放開了她,站起身來冷漠地說道:「我說過,我更喜歡主動的女人。」
緊張的氣氛終於解除了,郁暖心也暗自深深地喘息了一口氣,她支起身子,站了起來,面色尷尬地說了句:「對不起,霍先生。」其實剛剛也是她一時性急才脫口而出的話,像他這種男人,剛剛的行為想必也只是嚇嚇她而已。正如他所說的,女人都巴不得主動上前獻上自己的身子,他完全沒有必要去用強行的手段來得到一個女人。
霍天擎冷漠地瞥視了她一眼,隨即拿出了手機,撥了一串數字后,對著話筒沉穩地命令道:給我去找一個叫溫揚的導演,同製片方聯繫,霍氏接手投資《衛子夫》。」
「是,霍先生。」手機另一端連忙應聲。
不到一分鐘的電話,卻令郁暖心徹底驚呆了,她站在原地幾乎都忘記了動彈,剛剛沒聽錯吧?霍天擎決定投資《衛子夫》?
「霍先生,你為什麼這麼做?」他是個商人,一向以利益為重,古代題材的片子一是沒有辦法做投資商的企業宣傳,二是沒法植入任何現代廣告,這點誰都清楚的。
霍天擎沒有表情,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就當我花錢看你跳舞好了。」
郁暖心抬頭看著他。
「不過——」他話鋒一轉,滿意地看著她唇邊的感動有些許僵硬。
郁暖心略顯緊張地看著他,清澈的眼眸含著淡淡的疑問,難道他又要對她提出怎樣的要求,想到這裡,她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
「不用緊張,我的要求很簡單。」霍先生那雙X光眼幾乎穿透她的內心所想,笑得很是狂狷,「明天晚上有一場名馬拍賣會,你要陪我出席。」
「就這個條件?」郁暖心更是疑惑了。
霍天擎雙臂橫胸,唇邊勾起揶揄,「當然就這一個條件,你以為還有什麼?」
郁暖心咬了咬唇,心中的巨石落地。
警告
夜色浪漫異常,連同那淡淡的月光都帶著一絲清涼的感覺,風如娑,月如鉤,遠離了城市塵囂的月白色別墅以一種傲視天地與古今的姿態矗立,整幢別墅融合了浪漫與莊嚴的氣質,挑高的門廳和氣派的大門,圓形的拱窗和轉角的石砌,盡顯雍容華貴。
罕見的竹林幾乎成了整幢別墅的亮點,鬱鬱蔥蔥的竹子沿著鵝卵石小路錯落有致地站成兩排,翠綠的竹葉則在頂端逐漸合圍,夜色間的星子從中間的縫隙間灑落餘光,竹林之後,則是別墅精心修建的花園,說是花園,更像是宮廷花園,連同園間假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是從原產地空運而栽,綠蔥間,側面則是一處天然的溫泉瀑布,四季如春。
這是霍天擎平時進出最多的別墅,屬於私人別墅。
精緻的落地窗,紗幔輕舞,如金般的月光透過玻璃幃幕落在一個男子英俊挺拔的體魄上,他負手而立於窗前,透過通透的玻璃窗俯視著腳下的世界,頎長的身軀包裹在深色襯衫里,超過186身高的他,僅僅是這樣佇立便給人一種難以呼吸的壓迫感。
光潔而又冷硬的黑色大理石的地面上映出女人妖嬈的身影。
「天擎。」她裹著白色的浴巾,完美地將胸前高聳遮掩,美麗的溝壑從男人視線的角度一覽無遺。
霍天擎緩緩轉過身銳利深邃的眸子卻像是沁泡在寒潭中一樣,表情相當冷峻嚴肅,眉宇之間的剛烈氣息令人只要看過一眼便心中生寒,尊貴的臉上雖然沒有任何錶情,但一雙銳眼卻已犀利地眯起。
虞鈺不由得抖顫一下,但還是大膽地走上前,輕輕摟住了他的腰,「天擎,我好想你。你知道嗎,那晚我等了你好久呢。」
「你應該知道我從來沒有去女人家的習慣。」他的聲音一如他冰冷的眸子般毫無溫度。
虞鈺眼神一暗,她怎麼會不知道呢,雖說她現在住的別墅是霍天擎出錢買下的,但他從來沒有踏進去一步,每次都是她主動來他的別墅,所以那天他在方顏面前說的話也只是無心一句罷了。
「人家當然知道了,所以接到你的電話后,都推掉了今晚上的通告呢。」虞鈺主動將身子纏在他健碩的身子上,風情萬種地勾著他的頸部,妖媚地說道。
「是嗎?」霍天擎漠然地看了她一眼,將她輕輕推開后坐在了沙發上,翹起二郎腿看著她。
虞鈺被他看得心底一陣發慌,外面的天氣雖然很熱,房間里的溫度卻令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好像很緊張?」男人開了口,犀利的目光看穿她刻意偽裝的冷靜,卻在一句話后,如同利劍一樣將她的冷靜擊垮。
虞鈺面色怔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笑得極其妖嬈,「哪有嘛,人家只是好久沒有見到你,想你了。」她說著便坐在了男人大腿上,手指也挑逗著撥動他的發尾。
不安分的手被霍天擎的大手扯下,連同看向她的黑眸,也透著一絲不滿,「你要背著我搞多少事,嗯?」
虞鈺的手指微微一顫,美眸騰起隱隱恐慌,「天擎。你說什麼呢?」
「怎麼?自己做過的事情忘記了?」霍天擎的大手看似輕撫在她的頭頂上,卻透著顯而易見的危險氣息,鷹眸倏然一眯,長指狠然一收!
「唔——」虞鈺的頭皮傳來一陣劇痛,眼中的淚水都快要掉下來了。
「還用我提醒你嗎?」男人冰冷的聲音在她頭頂盤旋,就像揮舞著一把死神鐮刀一樣令人驚顫。
虞鈺揚起臉頰,目露楚楚地看著他,「天擎,你到底怎麼了嘛,人家真是沒有背著你做什麼事情啊,好痛。」
霍天擎冷哼一聲,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道:「我說過我不怕女人貪婪,但是私下做太多小動作只會令我厭煩,不要妄圖以為會瞞過我,這只是我想不想查的問題。奉勸你一句,好好拍你的《深宮計》,如果再針對郁暖心做什麼手腳,我就徹底毀了你。」
虞鈺心中大驚,美眸倏然瞪大,「天擎,你不要聽郁暖心亂講啊,她是嫉妒我,我、停用演員的事情根本就與我無關,我——」她陡然停口。
霍天擎眼底的冷然越來越濃烈了,唇邊也勾起魔鬼般的笑,「終於承認了?我說是停用演員的事情了嗎?」
「天擎,你聽我說……」虞鈺徹底慌了,連忙拉住他的手臂解釋道:「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當時我也不知道主演就是郁暖心,只是當時看到了那個劇本覺得很感興趣,又那麼湊巧我又和投資商認識,所以,」與其否認,還不如找個恰當的借口承認,再認錯,霍天擎這個人一向是吃軟不吃硬的。
「所以就勾搭在一起了?」霍天擎替她說完接下來的話,聲音冷漠地一點情緒都沒有。
虞鈺打了個激靈,連連搖頭,「天擎,我和那個投資商只是認識,我們沒有關係。」
「是嗎?」霍天擎邪魅地一笑,英俊的臉頰靠近她的,「我不管你和那個投資商有什麼關係,給我記住,以後不準打郁暖心的主意。」一聲冷喝,透著他一貫的殘冷。
虞鈺艱難地咽下口水,看著這個自己伺候了三年的男人,胸口處急促地起伏著,「天擎,你就這麼在乎她?」這是她第一次敢反抗他的話。
「在乎?」他像是聽到了笑話似的,扯唇漾開。
「那為什麼……」
霍天擎沒有說話,眼中殘冷之氣卻越來越明顯。
虞鈺嚇得咽了一下口水,她陪在他身邊三年了,從來沒見過他眼底這般的恨意,這哪是對女人的一種佔有,分明就是毫不遮掩的恨意,難道他恨郁暖心?
畢竟跟他時間最久,她最擅長看著他的臉色行事,如棉花糖般重新黏在他的懷中,輕柔地說道:「人家知道錯了,你就不要生氣了嘛,剛剛你都嚇到人家了呢。」
「知道錯就好,你應該最清楚,我喜歡聽話的女人。」霍天擎將她攬過,眼底雖是冰冷一片,但薄唇勾了勾。
見他眼底似乎沒有怒氣,虞鈺的心情大好,「以後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這樣還不行嘛。」
霍天擎漠然地瞥了她一眼,點點頭。
「天擎。」虞鈺的身子立刻如水般,拉過他的大手覆在了自己的長腿上,帶著撒嬌地試探問道:「人家聽說你投資了《衛子夫》,是嗎?」霍氏從來不投資電影的,這次怎麼突然一改常態?
見霍天擎不語地看了自己一眼后,虞鈺癟了癟嘴巴,小聲說道:「人家只是好奇嘛。」
「好奇?」霍天擎好笑地一挑眉,揚起大手將她的下巴緊箍,「我看是替你的相好問的吧?怎麼?擔心他虧本?」
虞鈺大驚,「天擎,我沒有……」
「我不想聽任何的解釋。」霍天擎抬手打斷了她的話,唇邊竟然泛起漠然的弧度,淡淡的語氣就像是在說一件跟自己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
拍賣會
世界皇家名馬拍賣會
奢華的投標主廳四處充滿了商業氣息,而台下則是眾多商業成功人士、名馬愛好者及名馬收藏家、各地富翁。
「各位先生女士,接下來你們將要看到的是FlorePegan,它的父係為FusaichiPegasus,母係為CrownCrest,外祖父是MillReef,兩年平均累計獎金超過5億元,現在開始拍賣,底價為一千萬,每口叫價五百萬,開始叫價。」主持人站在主席台上宣佈道。
「暖心啊,喜歡這匹馬嗎?」貴賓席中,霍天擎攬著郁暖心的纖腰,輕聲問道。
偌大的展示台上,那匹名馬全身都泛著美麗的光澤,一看就是全場拍賣的名馬中的亮點。
「我不懂馬,但是它的確很漂亮。」郁暖心如實地說道。
「好。」霍天擎意外地笑了笑,結實的手臂更加摟緊她的身子,英俊的臉頰俯下,在她耳邊低低說:「如果你喜歡,我就送給你。」
低沉的嗓音中竟然透著如情人般的溫柔。軟軟的,柔柔的,恍惚美酒的香氣般在唇邊漾開。郁暖心一愣,擱放在腰間滾燙的大手以及耳邊那過於曖昧溫柔的聲音令她的心「咯噔」一聲,心神恍惚,「霍先生,我不要。」她要這匹馬有什麼用呢,難不成要養在家裡嗎?正想著,手中被他硬生生塞了一個舉標牌。
「霍先生?」
「幫我拍下它。」霍天擎輕拍了一下她的小手,「你喜歡的話,我可以送給你一個馬場用來養它,放心競拍吧。」
今天的霍天擎似乎怪怪的,從他出現在片場接自己到這裡,整個過程都是這般的溫柔,那股冷窒的感覺似乎消失了,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不過這也不算什麼,這個男人許是令人捉摸不透的,現在她最關心的就是現在的競拍,花這麼多錢就是為了競拍到一匹馬?她環視了四周,不由得輕嘆,這些有錢人還真是吃飽了撐的。
「二千萬。」正想著一個胖得流油的中年人大聲喊道,一邊喊著一邊用手絹擦著額頭上的汗。
「這位先生叫到二千萬,還有沒有高於二千萬的?」主持人在台上大聲說到。
「暖心,舉紅色這面。」霍天擎不疾不徐地教她如何舉牌,英俊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俊美得像是王子般。
郁暖心傻傻地舉起了牌。
「三千萬。」主持人見狀后大聲說道:「這位小姐叫到三千萬。」
郁暖心嚇了一跳,連忙看向身邊的霍天擎,「霍先生,剛剛不是說每口叫價五百萬嗎?」
見她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霍天擎好笑地輕撫了她的腦袋,「傻丫頭,紅色這面是翻倍牌,也就說你每次舉牌叫價都是一千萬。」這是他第一次這般親昵地叫她,落音后,一絲曖昧而莫名的感覺在兩人之間遊離。
郁暖心吐了吐舌頭,在這裡金錢似乎只是個數字了,好奢侈。
「四千萬。」那個胖子顯然不服氣,繼續叫囂。
郁暖心嚇了一跳,還沒等反應過來,手便被霍天擎強迫抬起,紅牌再次亮出。
「五千萬。」主持人興奮地歡呼著,「這位小姐出到五千萬。」
她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全場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郁暖心的身上,一直圍在場外的媒體們似乎也認出這兩人來,開始躁動,郁暖心連忙將牌子放下,不滿地看了霍天擎一眼。
霍天擎倒也沒說話,只是勾唇笑著,深色的太陽鏡遮住了他那雙深邃的眸子,令郁暖心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麼。
「各位,這位小姐出到了五千萬,還有高出五千萬的沒有?」主持人大聲問道。
那個流油的胖子氣急敗壞地離開了。
就在這時——
「六千五百萬。」如寂靜夜空中的天籟男聲,透著乾淨的低沉揚起,卻響徹了全場。
全場嘩然,紛紛朝來者望去,熟悉的聲音令郁暖心手牌一顫,也下意識地扭頭。
頎長英挺的身姿一步步走下台階,劍眉星目,剪裁得體的襯衫將他偉岸的骨骼彰顯無遺,眉宇下,漆黑的瞳仁像深不見底的潭水般幽靜清淡,滿滿自信的笑容沿著他性感的唇邊落下。
主持人似乎都忘記喊價了。
男人顯然是半場進入,他沒有找位置坐下,反倒是不疾不徐地朝霍天擎的位置方向走去。霍天擎沒有回頭,健碩的身子悠閑地依靠在椅背上,涔薄的唇緩緩勾起意料之中的弧度,竟帶著無比森冷的意味。
他果然來了。
身邊的女人早就是驚訝萬分了,那抹熟悉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近,最後直到兩人的目光相遇。
男人的腳步陡然停止,清潤的黑眸在看到郁暖心的一瞬變得疑惑和震驚。牌子終於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凌辰。」郁暖心緩緩站起身來,眸間含著難以置信。
「這位先生剛剛出到了六千五百萬,請問還有高過六千五百萬的嗎?」主持人的聲音再度揚起。
「八千萬。」霍天擎低沉的聲音終於揚起,他微微抬了一下手,唇邊的笑儘是冰冷。
全場都轟動了,但在看清叫價的兩人是誰時,紛紛開始了議論。
「這位先生叫到八千萬,還有沒有高過八千萬的?八千萬一次,八千萬第二次,八千萬第三次,成交。」主持人重重地落下了標錘。
霍天擎滿意地站起身來,走到仍舊處於怔愣狀態的郁暖心面前,當著左凌辰的面,親昵地攬過她的肩膀,將太陽鏡摘了下來,「沒想到左先生和我霍某喜歡上同一匹馬,不過實在不好意思,左先生還是晚了一步。」話中透著再明顯不過的意味,轉頭看著懷中的女人,輕聲道:「暖心啊,你喜歡的馬已經投到了,從今天起,它就屬於你了。」一副曖昧不堪的口吻,任人看到都會產生理所應當的聯想。
左凌辰英俊的眉宇倏然一蹙,當他看到落在暖心肩頭上的大手后陡然看向霍天擎,下一刻拳頭悄然攥緊。
郁暖心的呼吸變得略顯急促,而肩頭上的大手就像是鐵鉗一樣緊緊箍住自己,令她無法掙脫。
「暖心,為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左氏最年齡的總裁左凌辰先生。」霍天擎故意說了一句,冰冷而低沉的聲音如磐石般重重砸在郁暖心的心頭。
她蹙著眉扭頭看著身邊的男人,終於明白了,他是故意的,原來他與凌辰一直認識,卻從來沒有告訴過她,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一時間,她覺得身邊這個男人好可怕。猜不透,真的猜不透。
空氣中,氣流僵硬。
拍賣會結束的紅燈亮起,媒體呼啦一下子全都闖了進來,將最惹人注目的三個人團團圍住,一時間,閃光燈相機拍照的聲音充斥著他們周圍。
「霍先生,左先生,請問兩位同時出現拍賣會,是不是對鍾情於名馬FlorePegan?」
「左先生,左氏與霍氏一向是命定對手,現在你們兩位又全都出現在媒體面前,這是否跟兩位下一步要爭的完美城市建築投標有關呢?」
「是啊,聽聞『完美城市建築』這個投標項目是眾多商家爭奪的目標,其中爭奪最厲害的就是霍氏與左氏,請問兩人是否可以透露些什麼?還有,霍氏與左氏這兩年的競爭很大,是否就意味著沒有合作的可能?」
媒體的記者們你一嘴我一嘴,紛紛緊張地提問心中所想,生怕落下什麼。
「商場如戰場,」霍天擎意外開口,全場媒體記者都安靜了下來,紛紛將鏡頭對準了他,而霍天擎則將目光看向眼中岑冷的左凌辰,意有所指地繼續說道:「在商場上,難為知己難為敵,所以,霍氏與左氏也並無合作的可能,只要利益允許,沒什麼不可能的,左先生,你說是吧。」他將話題拋給了左凌辰,唇邊勾起狂狷之意。
媒體將關注的目光又轉向左凌辰。左凌辰深深看了郁暖心一眼后,唇邊勾起不自然的弧度,雖然他有一千萬個不情願,但也不會在媒體面前表現太多。「沒錯,這一刻也許左氏與霍氏是競爭對手,下一刻也許就是最親密的合作夥伴,這種例子以前也不是沒有過。」
兩個集團的掌舵人刻意輕鬆的言語令媒體們紛紛大悅。
「郁小姐,這段時間關於你和霍先生的傳聞有很多,今天你們又同時出席這場拍賣會,請問你們兩人的關係是?」
「郁小姐,自從霍先生上次在節目中說了那番話后,你的名氣就一路攀升,我們是否可以理解你已經快要取代虞鈺小姐的位置了呢?」
「霍先生,請你回應一下,上次在節目中那番話的意思,難道你們兩人目前在拍拖嗎?」
記者們將話題又轉在了郁暖心的身上。郁暖心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她下意識地看著左凌辰,正巧也碰上他詢問的目光,而他眉間的蹙意顯然加深。她開口想要解釋,卻被身邊的男人赫然打斷——
「我的確在節目中說了郁小姐適合做情人的話。」霍天擎竟然明晃晃地攬過郁暖心的身子,極為曖昧地看著她,聰明地留下話尾,「我想有可能的話,郁小姐應該是我不錯的選擇。」
左凌辰眼底倏然一暗,緊攥的拳頭上青筋爆出,不難看出他正在壓抑著胸中的怒火。
記者們聞言后近乎瘋狂了,
郁暖心瞪大了眼睛看著霍天擎,對上他那雙盈盈帶笑的黑眸,他看上去笑得那麼得真誠,就像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可她明白,他只是在做戲,做戲給媒體看,甚至做戲給凌辰看,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霍先生,聽聞你已經有未婚妻了,這要如何解釋呢?」
「不好意思,霍先生還有重要的會議要趕,下次再回答大家的問題。」媒體們還要紛紛發問,霍天擎的保鏢們紛紛上前,攔住了媒體們的所有關切目光,記者們只好怏怏離去。
一切偽裝都解除了,郁暖心一把將霍天擎的手臂甩開,下意識地攥緊了手指,她感到很冷,是那種從心裡泛起的冷。一切,都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暖心,我送你這麼一份大禮,今晚你要好好謝謝我才行。」霍天擎冷笑著,滿意地看著左凌辰近乎鐵青的臉。
郁暖心的指尖都快要陷入掌心之中,她抖著唇,終於忍不住朝他大吼一聲,「霍天擎,你太過分了。」不知為何,眼中竟然泛起淚霧,狠狠擦拭了一下后,她跑出了會場。
「暖心,」左凌辰二話不說,直接追了出去。
霍天擎負手而立,看著遠去的兩人身影,唇邊的弧度慢慢放下,取之而代的儘是冷意。
「霍先生,要不要我們去將郁小姐追回來?」其中一位保鏢上前恭敬問道。
「女人有什麼好追的?」霍天擎蹙眉,眼底一片森冷,剛剛面對媒體的雲淡風輕全然不見,全身透著令人不寒而慄的殺氣。
保鏢們紛紛退後,不敢再多言。
霍天擎狹長的鷹眸緩緩眯起,鋒利的精銳目光透出。
「你一定要用這種方式來擊垮凌辰的自信嗎?」會場上,人漸漸散去之際,一道女人靜美的聲音輕輕揚起,如花般的嗓音甚至透著一絲心疼。
霍天擎看去,與那綽約的身影相遇,冷笑一聲沒有說話,而是徑直朝會場外走去。
「天擎。」方顏追上了他,攔住他的去處,「你放過凌辰好嗎?不要再跟他爭了。」
霍天擎眸間倏然一狠,大手如鉗子般扯住了她的胳膊,幾乎一路將她拖到車子前,打開車門一把將她扔了進去。「我警告你,安心等著做你的霍家少奶奶,其他的事情一律不準管。」他長腿跨了進來,英俊剛毅的臉頰儘是冰冷,「還有,你給我搞清楚,不是我跟他爭,而是你的凌辰在同我爭。」
方顏的心口倏然一痛,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越來越覺得陌生了。
「暖心、暖心——」郁暖心跑遠的身影被後來追上的左凌辰一把拉住,卻看到她滿臉的淚痕,心中倏然一痛,將她一把摟在懷中。
「凌辰。」窩在他的懷中,郁暖心早已經泣不成聲,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心情複雜得連自己都說不清楚。
左凌辰緊緊摟住她,什麼都沒說,只是體貼地輕撫著她的後背,寬厚的大手充滿了安撫的作用,任由她在自己懷中哭泣著。英氣畢露的眸底,心痛慢慢漾開,閃爍的眸光染上一縷暗色。良久后,懷中女人的哭聲變成了抽泣,他才輕輕拉開她,萬般憐愛地將她眼角的淚水吻去,「暖心,不要哭了,看到你哭,我的心會痛。」
郁暖心的心口跟著他的吻漾上一絲心痛。「凌辰,你與他是認識的?」含淚的眸光對上他的,淚霧中竟然泛起連她都未察覺的複雜神情。
左凌辰輕輕點頭。
「為什麼你從來都沒有說過?」郁暖心心中很難受,這種難受竟然大過剛剛的欺騙。
左凌辰唇邊慢慢漾開一抹包容的笑靨,「你從來沒有問過我啊。」
郁暖心斂下眸子,哭泣過的樣子惹人憐愛,好半天她才又抬頭,看向左凌辰,「凌辰,其實事情並不像霍先生說的那樣,我之所以陪他出席拍賣會,是因為……」
「暖心。」左凌辰好溫柔好溫柔地再次摟住她,輕聲打斷了她的話,「你不需要同我解釋,我相信你。」
郁暖心一陣窩心,在他懷中低低地說了句:「難道你不生氣嗎?」
「生氣。」左凌辰仍舊溫柔的嗓音輕輕落在她的耳畔,聞言后她抬頭凝視著他,眼底泛起緊張,他真的生氣了?一定是的,任何人看到那一幕、聽到那襲話都會誤會的。
「傻丫頭。」左凌辰見她一臉緊張的樣子后,不由得笑了,輕撫她的長發道:「你是我最愛的女人,所以看見你站在其他男人身邊時,我會生氣,看到其他男人看著你曖昧的眼神時,我也會生氣,但我知道我的暖心是愛我的,你只能屬於我,這樣想著就不氣了。」
郁暖心被他的話感動,主動摟住他的身子。這個男人似乎永遠都是這樣,包容她、理解她,甚至從來沒有對自己發過脾氣,有這樣的男人愛著自己,是一件很幸福很幸福的事情。
可是……郁暖心的眼神慢慢暗淡了下來,下意識地問了句:「霍先生似乎很針對你。」隱約可以感受到左凌辰的身體微顫一下。
「凌辰?」
左凌辰的眸間閃過一抹晦澀,卻是轉瞬即逝,漂亮的唇邊勾起溫柔的弧度,「左氏與霍氏目前在爭奪同一個項目,你也知道商場如戰場,彼此可以用任何的方式來進行攻擊,不要擔心,這是正常現象。」
郁暖心輕輕一點頭,斂下長睫將眼底那深深的疑惑遮掩。事情真的像凌辰說的那樣嗎?如果真是這樣,為何他在解釋的時候,眼底泛起一掠而過的沉重?
還有霍天擎會因為一個項目而採用這樣的手段嗎?像他這樣高高在上的人,在商場上面對任何的競爭已經可以做到談笑風生,縱使遇上荊棘也不該是這種態度吧?為什麼?她的心總覺得不安,卻無法問出口。
她再度望向他,卻發現他早已經換上一貫的溫柔神情,將她一把拉起,「凌辰?」
「暖心,跟我來。」
道出真相
美麗的別墅幾乎蔓延在綠野間,獨特的建築風格令郁暖心恍如置身童話世界一樣,高高的落地窗直面儘是蝴蝶飛舞的花園,清風拂過,淡淡花香伴隨著呼吸輕飄四溢。棕櫚樹下的甬路用紅似焰火的玫瑰花瓣鋪成,一路延綿至別墅的主廳的大門,伴著周圍清脆的鳥兒歡叫,這一幕,美得恍似神話。
「凌辰,這是?」
左凌辰只是淡淡含著笑,一路牽著她的小手走進了如夢如幻的別墅中,主廳幾乎是一片花海,清雅之氣撲面而來,郁暖心的美眸儘是驚愕。「喜歡這裡嗎?」他從身後輕輕摟住她,弧度優美的唇輕柔落在她的耳邊,低醇如美酒的嗓音如水紋般漾開。
郁暖心感到心跳加快,她能夠預感到什麼,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應對。
「暖心,這將會是我和你生活的地方,滿意嗎?」他勾唇,扯開溫柔的笑容。
郁暖心的身子微顫一下,眼神閃爍。左凌辰將她的身子輕輕扳過,命她看著抬頭看著自己,深情地說道:「我要娶你為妻,這點無論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都沒有改變過。」說著他從花叢間拿出精緻的禮盒。
郁暖心傻傻地看著他手中的禮盒,是上次被她拒絕的禮盒。
「上次你沒有打開它,今天無論你是否同意,我都要將它親自帶在你的手指上。」左凌辰溫柔的眼神中多出了顯而易見的霸氣,堅定的口吻也似乎不容拒絕,他含笑將禮盒緩緩打開。
郁暖心的呼吸漸漸加快。
別墅的水晶吊燈反射出的光芒霎那間與禮盒中的物品形成耀眼的光芒。一枚閃耀的鑽石戒指泛著奢華的美麗,高雅的光芒幾乎刺傷了郁暖心的眼睛,不難看得出這枚鑽戒的鑽石切割格外精緻。
「暖心,這是我讓珠寶大師Winston專門為你而設計的,全世界獨一無二,它,只配帶在你的手上。」左凌辰輕輕執起她的手,戒指拿出,幾乎沒有詢問她的意見,緩緩將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
凝滑的肌膚觸碰白金生成的指圈,微涼的感覺令郁暖心猛然反應過來,「凌辰,」她倏然收起手指,將帶到一半的戒指輕輕脫下。
左凌辰眼底倏然一驚,疑惑地看著她,「為什麼要拒絕?難道,」說到這裡心突然產生一股不祥的預感,低低地說了句:「你愛上他了?」
「不,我沒有。」郁暖心眼中一怔,條件反射地否認道,「我拒絕不是因為他。」
左凌辰凝視著她,漸漸地眼底騰起一絲心痛,「你知道我口中的他是誰。」
在拍賣會上看到她意外地陪同在霍天擎身邊的那刻起,他就開始了恐慌與害怕,他害怕失去,所以唯一保險的辦法就是真正將暖心變成自己的妻子,只有這樣他才會安心。
郁暖心苦笑,「你口中的他是指霍先生。可是,我不可能愛上他,永遠不可能,但我也不能嫁給你。」
「為什麼?」左凌辰見她否認了這番話,心中的石頭落地,但仍舊是不甘心地追問。「暖心,不管我們分開了是三年還是三十年,我都要娶你為妻。除非你親口告訴我,你不再愛我。」
深深的情狠狠撞痛了她的心,看著他那雙清澈得毫不遮掩的眼眸,心頭倏然一緊,放置兩側的手慢慢地、慢慢地攥成拳頭。她怎麼會不愛他呢?這三年來,每一天每一秒她都沒有停止過對他的思念,這種思念就像是毒藥一樣,慢慢侵蝕著她的堅強。
「你愛我。」左凌辰看著她略顯蒼白的小臉,心疼而堅定,「相愛的人就應該在一起,無論怎樣都要在一起,」
「凌辰。」郁暖心顫抖著聲音打斷了他的話,抬頭看著他,眼神也透著痛而堅決的光,
「你有多愛我?」
「我愛你。」左凌辰輕撫她的臉頰,一字一句地說道:「愛到死心塌地。」
毫不遮掩的情感令郁暖心身子一顫,「你真想娶我?」
「沒錯。」左凌辰不明白她的神情為什麼變得如此蒼涼和無奈,伸手想要輕撫她臉上的脆弱,卻被她避開。
「凌辰,我要跟你說些事情,當你聽完這些事情后再重新選擇你的決定。」她的心口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撕裂一樣,走到落地窗前,無力地扶住玻璃,因為她怕最後一點力氣也會抽光。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她應該告訴他曾經發生的一切,包括三年前和三年後的。雖然她很想自私一次,將所有事情隱瞞,幸福地戴上這枚戒指,但發生過的事情終於還是掩藏不住的,紙包不住火的道理她還是懂,更何況,看著左凌辰如此的深情,她更加不能騙他,尤其是在他一切都不知情的情況下邁入婚禮的殿堂。
三年前她已經因為不想欺騙他而做出了決定,那麼三年後,她更不應該欺瞞他。
看著她簫冷的身影,左凌辰的胸口也漸漸起伏,眼神透著一絲楚痛,半響才緩緩走到她的身後,輕聲說道:「你說,我聽著。」他的心中漾起濃烈的不安。
空氣中一片死寂。
郁暖心的眸光悠遠,如霧般充滿朦朧的楚痛,眸光漸漸轉暗,如三年前那晚的夜色,透著一絲不可預知的恐懼。左凌辰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等著她開口,呼吸卻變得顯然沉重起來。
「你從不會來問我為什麼悔婚,但……」可以看得出,郁暖心說的十分艱難,她深深地喘息了一口氣,「我還是要告訴你一切。」
「暖心。」左凌辰心中不妙的預感終於發生了,他的大掌倏然攥成了拳頭。
一直面對著落地窗而立的郁暖心並沒有看到身後左凌辰複雜的神情,艱難的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無力。「凌辰,其實三年前我真的很想嫁給你,很想很想。」她倏然停口,小手緊緊按住胸口處,蔥白的手指早已經冰冷,她的思緒又回到三年前的那個晚上,她知道,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去面對這種油然而生的恐懼。
左凌辰同樣緊張地看著她的背影。
「可就在結婚前的那晚,你離開之後我被迷暈。」她顫抖著回憶著那晚的情形,「當我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更可怕的是還有一個陌生的男人,他、他,他將我強暴了……」
「你、你說什麼?」身後的左凌辰顯然震驚了,高大的身子顫抖了一下,語氣急促地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我、我被一個陌生的男人給強暴了。」
「是誰?看清楚他是誰了沒有?」左凌辰的情緒顯得極度激動,一貫溫雅的眼神早已染上憤怒與不可置信。
郁暖心搖頭,淚水慢慢溢出,「我只感覺房間很大,但房間太黑了我看不到那個男人的長相,他將我綁在床頭就像一隻野獸一樣一直折磨我。事後我好害怕,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面對這場婚姻,我不能將一個如此破碎的自己交給你……」她最後泣不成聲了。
左凌辰一下子將她摟在懷中,緊緊地,臉上卻是深深的痛楚,「暖心……」他一遍又一遍地低叫著她的名字,心卻像是活生生被刀割一樣,「為什麼要這麼傻,我愛的是你的人。發生這樣的事情你應該告訴我,我們一同去面對,你怎麼可以這麼任性地一走了之,為什麼不給我機會聽聽我的決定呢?」
雖然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卻萬萬沒想到暖心會遭受到這種事情,緊摟住她的手臂更加用力了,生怕一鬆手便會失去她似的,痛楚的眼神卻透著燃燒的怒氣和恨意。傷害暖心的男人,他一定不會放過。
時間彷彿伴隨著這句話而凝結住了,郁暖心緩緩抬起頭,看著那張俊美而傷痛的面孔,清淚順著眼角止不住的往下流,顫抖的雙唇不安的問道:「凌辰。」
「傻丫頭,我怎麼會嫌棄你呢?這不是你的錯,一切都是那個男人,付出代價的應該是他。」左凌辰手上的青筋爆凸,可以看得出他強壓的怒火。
「不,凌辰,三年前雖然不是我的錯,但三年後我卻跟妓女無異。」既然要說,就將一切都告訴他吧。
左凌辰輕撫她髮絲的大手聞言她的話后,停住了,眼神儘是驚愕。
「如今站在你面前的郁暖心跟其他女藝人一樣,為了自己的前途,不惜用身子來迎合男人喜歡。」郁暖心將自己說的一無是處,她深深喘息一下,強忍著不讓眼中的眼淚落下來,「就在我們沒有相遇前,我為了讓自己有條出路主動引來霍先生的注意,他幫我解決了所有的事情,而我也履行了答應他的條件,陪他七天七夜,這七天我所做的事情都跟妓女沒什麼兩樣。這就是我,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郁暖心。」她終於說完了,身子早已經無力地依靠在牆上,看著他的臉上由最初的震驚到憤怒,再到最後的痛楚,一時間,她覺得自己殘忍極了。
內心的不安漸漸擴大,最後變成了一隻強有力的大手緊緊箍住呼吸,左凌辰終於頹廢地跌坐在沙發上,一切似乎都像是註定的。
看著他憔悴痛苦的神情,郁暖心那顆跌跌撞撞的心也如同刀絞,她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無力地拿起自己的包包,步伐沉重地朝門口處走去。一切該結束了不是嗎?凌辰也許能夠接受三年前發生的一切,但三年後呢?她像個援助女似的為了利益尋求金主,用自己的身體來換取前途,這種事情連她都無法接受,何況是個男人?
就在她的手指搭在門把手上時——
「你去哪裡?」男人低啞的嗓音輕輕揚起。
「該說的我已經說了,我想我們應該結束了。」郁暖心強忍著不讓自己回頭看他,因為她怕自己忍不住會抱著他哭,如今的她有什麼資格這麼做?
「我要你。」左凌辰站起身來,語氣變得一如往常堅定。
郁暖心猛地回頭,與他那雙黑如子夜的眼睛相對,他的神情和語氣都傳達著極其認真的意味。
淚水終於跌落。
「我已經是這個樣子了,你還要我?」淚霧中,漸漸勾勒出屬於他的高大輪廓,他走近他,越來越近。直到兩個身體徹底貼合在一起。
左凌辰低下頭輕吻著她的淚水,拇指不斷婆娑著略顯蒼白的面頰,生怕她不懂般,不斷的低喃:「要,只要是暖心我都要。」
所有偽裝的堅硬瞬間倒塌了,郁暖心終於忍不住緊緊摟住他,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救命草般,在他懷裡放聲大哭。
遠處的天空似乎有些放晴,可是誰也沒注意到後面那團更大的烏雲。
大打出手
夜色如水,一處別墅籠罩在如金子般的月光之中,散發著朦朧的光芒,四周似乎很靜,卻透著不同尋常的氣息。
「霍天擎!」警報系統大作,別墅主廳的大門也被硬生生撞開了,緊接著,一群黑衣人闖了進來。怒吼聲揚起,24小時守著別墅安全的保鏢們下一刻將這群黑衣人圍住。
「左先生。」帶頭的保鏢見來人後,雖是恭敬地一欠身,但全身的警備絲毫沒有放鬆。
「我要找你們霍先生,我想他不會笨到猜不出我今晚會找他來算賬吧?」左凌辰如霧氣般的黑眸此時此刻殺氣騰騰,一股子冷窒的氣息從他的全身透出來,冰冷地摞話后便想直接闖入。
「不好意思,左先生,您不能上樓。」帶頭的保鏢如鬼魅般擋在左凌辰的面前。
「滾開。」左凌辰的臉色顯然很不好看,而隨他而來的幾個保鏢們也顯然有些按捺不住。
「你們退下。」就在僵持不下的時候,一道低沉的聲音自樓上揚起,緊接著,整個主廳的燈光全都亮了起來,沉穩的腳步聲緩緩揚起。
別墅中的保鏢們紛紛退下。
左凌辰微眯黑眸,鋒利的眸光打量著從樓梯上走下來的霍天擎,眼神如刀子般滑過他略帶譏諷的薄唇,大手倏然攥緊。
「我從來不知道左先生還有夜闖別墅的習慣。」霍天擎漠然地對上他那雙鋒利的黑眸,漫不經心地落話后,坐在純黑色的真皮沙發上,英俊的臉頰上找不出一絲驚愕。
左凌辰眼中騰起熊熊怒火,二話沒說直接掏出一把手槍對準霍先生,緊接著別墅中的保鏢們紛紛舉槍對準左凌辰,而左凌辰身後的保鏢則拿槍對準別墅中的保鏢們。
一時間,劍拔弩張,夜晚,竟然充滿了森冷之氣。空氣中安靜極了,幾乎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似的。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霍天擎,甚至扣下扳機。
「這就是你今天來的目的?」霍天擎冷笑一聲,絲毫沒有顧忌整個主廳的緊張氣氛,反倒是拿出一根上好的古巴雪茄,點燃。一灘灘煙圈升起,他將高挺的身子依靠在沙發背上。
「霍天擎,今天我就來跟你算算三年前的事情,你自己做過些什麼應該不會忘記吧。」左凌辰絲毫不在乎眾多槍支對準自己,他大踏步上前,槍口猛地頂在霍天擎的腦袋上。
「放開霍先生。」別墅中的保鏢們見狀后,紛紛有所行動。
「你們退下吧。」霍天擎慢條斯理地對著保鏢們下了命令。
「霍先生?」
「退下。」
保鏢們紛紛手槍,退到了遠離他們幾米的地方,全身仍舊保持著高度的警備。
「為了一個女人拿槍頂著我?」半晌后,霍天擎側頭看著滿臉怒氣的左凌辰,唇邊揚起譏諷的笑意,「你很清楚自己,這一槍你是打不下去的。」
左凌辰狠狠地盯著他,一瞬不瞬,目光中的鋒利幾乎要將他凌遲,
「你們也給我退下。」他大吼了一嗓子,身後的保鏢們紛紛後退。
只剩下兩個看上去是死對頭的男人。
衣領被左凌辰猛然揪起,緊接著拿槍的手揚起,毫不留情地朝霍天擎揮了過去,
「霍先生——」
在保鏢的驚呼聲中霍天擎硬生生地挨了一拳,卻絲毫沒有還手的意思。
保鏢們急了,剛要上前。
「給我退下。」
保鏢們只好站在原地不動,他們都不明白為什麼霍先生要挨這一拳。
「霍天擎,三年前那晚是不是你強暴了暖心?」左凌辰咬牙啟齒地在他耳邊問道,俊逸的臉上透著陰寒:「一切都是你早已經安排好的是不是?三年前你早就準備好了不但想要毀掉我的婚禮,還毀掉了暖心的清白,你簡直是禽獸。」緊接著又是一拳。
霍天擎猛霾的眼眸中燃燒著冷冽的火苗,仍舊沒有還手。
「怎麼,還不還手嗎?」左凌辰額前的髮絲凌亂地遮擋了原本溫柔的眸子,他的嘴角也揚起一絲冷冽,再度揮起拳頭。
霍天擎眼中一抹犀利閃過,他並沒有閃躲而是就站在那裡第三次接下了左凌辰的拳頭。用手將凌亂的頭髮撫后,狂肆的笑:「真是好樣的,三年沒見了,你還是這麼能打,可惜,你的拳頭始終不夠硬,讓我來教你!」說完勁手一收猛地將左凌辰摔過肩頭,狠狠地將他摔在沙發旁邊的玻璃茶几上,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擒住了左凌辰的脖子,揚起拳頭向他揮打下來,「我已經讓你三拳,但三拳頭過後,你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不妨跟你明說了吧,我就要看著你痛苦,看著你的幸福一點點毀在我的手裡。」說著又一個勁狠的勾拳打在了左凌辰的臉上。
力道之大令左凌辰連連後退了幾步。
霍天擎的嘴角如嗜血般的嗤笑。
「霍天擎,為什麼你要出爾反爾?為什麼你要對暖心那麼做?她只是最無辜的人,你卻將她活生生卷了進來?」左凌辰眼底一片陰霾,往日的溫柔形象全然不見,換上的只是跟霍天擎一樣有著陰狠眼神的男人。
霍天擎聞言后冷笑著,走上前英俊的臉頰幾乎要貼上左凌辰的,一字一句地說道:「左凌辰,你我都不是小孩子打架,有些事情是用拳頭也解決不了的,怎麼?遇上那個女人你轉性了?看看現在的你,想要徹底忘記以前,可能嗎?」
左凌辰攥緊了拳頭,幾乎都可以聽到指關節的響動聲,脊背僵直地站在那裡,陰冷地說道:「霍天擎,我真是信錯了你,三年前我以為你真的善心大發來幫我,沒想到竟然做出如此禽獸的事情。」
「幫你?我當然幫你了,沒有我,你今天又怎會站在我面前?」霍天擎忽的笑了,大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道:「凌辰,其實我們都是一樣的人,又何必把自己說的那麼清高?三年前,你不是已經決定要放棄那個女人了嗎?甚至利用她來達到你的目的,所以今天你跑到我這裡來興師問罪,難道你不認為自己才是罪魁禍首嗎?」
左凌辰的眼底倏然一痛,他冰冷地看著霍天擎,「當年是你說的,只要雷胤能夠拿到那組貨物密碼,他就可以放過克里斯,而你也不再追究克里斯的罪行,但你為什麼出爾反爾?」
霍天擎唇邊揚起譏諷的笑,漸漸擴大,一直漾在眼底。「三年前,你的手下克里斯是一等一的黑客高手,不但侵入霍氏系統,貪污了巨額的財富,甚至動起了雷胤的主意,是你最後決定要將貨物密碼製成項鏈戴在郁暖心的脖子上,她那晚已經註定了自己的角色,怎麼,這點你忘記了?」
「霍天擎,當初可是說好的,在不會驚動暖心的前提下,你會將這件事情解決,結果你卻對暖心做出這種事來?」左凌辰的目光中透著深深的楚痛。
霍天擎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左凌辰,我真的很不明白,三年前你為了一個兄弟寧可來得罪我和雷胤,三年後你又為了一個女人闖到我這裡來,拿槍指著我?你永遠是這個樣子,在錯的時間做錯的事情。」
左凌辰的身子抖顫一下,半響后,他才頹廢地跌坐在沙發上,思緒填滿了巨大的痛苦,
一切事情的確源於克里斯。
克里斯是左凌辰最得力的手下,因為他的父親曾經救過自己的命,所以他也視克里斯為自己人,好兄弟。克里斯精通各類尖端密碼程序的破解,是一位難得的天才。三年前的一場競標,令霍氏贏得頭彩,足足幾千億的生意就這麼從左氏流向霍氏,正所謂商場如戰場,任何人在生意場上都可以使用任何手段,無論是善意的還是卑鄙的。
但,生性單純的克里斯看不透這點,在他認為一定是霍氏在競標中動了手腳,於是便鬼使神差地偷入了霍氏系統,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破解了霍氏後台設置的六道國外安全系統,進入後台系統的克里斯被眼前巨額的數字嚇傻了,也許,長這麼大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龐大數額的金錢。
人,越是單純,動起貪念來就會越可怕。
克里斯就是這樣,他知道左氏的競爭對手是霍氏,但他絕對沒有料到原來霍氏的固定資產加起來是一個天文數字,完全是一個財富帝國,他終於動了貪念,生平第一次的貪念,毫不猶豫地將一筆巨資分散到自己匿名的各個賬戶中,誰知就在他挪用最後一筆資金準備撤手時,他發現了一個重大的秘密。
原來,霍氏、左氏一直與雷氏有著巨額的軍火買賣,雷氏的身份背景極為複雜,連同其掌舵人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克里斯不明白左氏一向是做白道生意的,怎麼還同黑道有了聯繫。
當他看到那組存放在系統中的貨物密碼時,也順手牽羊拿走了,禍端引起!
克里斯的行為完全在霍氏和雷氏兩大集團掀起了龍捲風暴,反追蹤系統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終於找到了罪魁禍首,雷胤大怒之下對左氏下了黑道通緝令,認為是左凌辰指使手下盜取了貨物密碼,而損失了巨額資金的霍天擎也找到了左凌辰,命他交出克里斯才能將事情解釋清楚。
然而左凌辰為了報恩壓根就不會交出克里斯,因為他明白即便交出克里斯,左氏也會因為這件事被牽扯進商業犯罪案中,這樣一來,左氏的股票將會大跌,有可能只是需要一天的時間就會宣布破產。
當時的左凌辰一方面要準備婚禮,一方面要同霍天擎周旋,因為相比他而言,霍天擎與雷胤走得最近,由他出面是最好不過的了。
霍天擎似乎也意外地答應幫這個忙,不過他提出一個很怪的要求,那就是,讓他取消與暖心的婚禮,而且要讓暖心親自將這組貨物密碼交給他,否則他將會公事公辦。
為了左氏的境況,左凌辰憔悴萬分,而霍天擎提出的怪異要求也令他陷入兩難狀態,最後他還是咬牙答應了,原因是,婚禮可以延後,但左氏不能丟,克里斯也不能沒命。雷胤一向按規矩辦事,要是被他抓住克里斯,只有死路一條。
在臨近婚禮的前幾天,他將一條精緻的項鏈戴在了暖心的脖子上,這不是一條普通的項鏈,而是一條藏有貨物密碼的精密項鏈,只是他沒想到,霍天擎竟然將交易的日期定在了婚禮的前一天晚上,看著暖心的離去,左凌辰就知道她第二天不會出現在婚禮上了,因為交易是需要趕赴另一個城市,這樣一來,婚禮就不得不延後了。
暖心什麼都不知道,她只是幸福地等待著要做新娘,看著她單純美麗的笑靨,左凌辰最終還是下了狠心,踩下油門離開了,他發誓,只要克里斯能夠平安度過這關,左氏相安無事,他一定要為暖心補辦一場最隆重的婚禮。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霍天擎竟然侮辱了暖心,一切都是騙局!
「霍天擎,你當年為什麼要那麼做?」左凌辰看著他那雙過於冰冷的眼眸,狠鷙地問道。
霍天擎唇邊的笑容不見,「你說呢?我這個人真的有個習慣,看你幸福我就很不痛快,像你這種人怎麼可能要得到幸福呢?沒想到你的好兄弟克里斯竟然陰差陽錯地搞出這種事情來,我損失了金錢不要緊,因為錢對我來講只是個數字而已,最重要的是毀掉你的幸福。」
「可是,你憑什麼毀掉暖心?她什麼都不知道,你堂堂的霍氏總裁竟然做出這麼卑劣的事情,你還算個人嗎?」左凌辰的眼神幾乎都可以殺人了。
「你這算是什麼?為那個女人進行審判嗎?你有資格這麼做嗎?當你將她推給我的時候,你就應該心平氣和地接受這一切。」
「當年暖心只不過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進行交易罷了,是你說的,只要你的手下將暖心帶到你那裡,你拿到了那組密碼就會放她回來。」
霍天擎看著氣急敗壞的左凌辰,笑得格外惡意,「你怎麼就確定是我強暴了郁暖心,而不是她主動的呢?」
「你說什麼?」左凌辰眼中怒火中燒,他上前再次揪住他的衣領。
「不要這麼衝動。」霍天擎勾了勾唇,「怨就怨你的女人太迷人了,我只是順應了自己的需求而已,再說她到最後也挺享受的。」
「你給我閉嘴。」左凌辰實在聽不下去了,揮起拳頭,狠狠朝他的臉打過去,拳頭在半空中被截住,緊接著,一道勁力甩過,左凌辰被狠狠甩了出去。
「我不妨告訴你,」霍天擎一臉的陰狠之勢,大步上前一把將他揪起,「我不會讓你好過,你不是愛那個女人嗎?那好,我就徹底毀掉她。」
「你想怎麼樣?」左凌辰一把將他甩開,力量之大令霍天擎微微後退了一步。
霍天擎笑了,笑中帶著魔鬼才用的狠絕,「我會讓她心甘情願成為禁臠,供我發泄。」主廳中漾起冰冷的狂笑聲,那笑卻帶著一絲絲令人心疼的落寞。
「我不會再讓你有機會來騷擾暖心的。」左凌辰站起身來,剛剛的憤怒早已經不見,換上的是冷靜,聲音也透著徹骨的寒。
「那好啊,希望你能看好自己的女人,可惜你的話令我很難信服了,你不是沒有過失敗的經歷吧?比如說,方顏。」
「方顏是真心愛你的,你對我有恨不要緊,但是,方顏是無辜的。」
「你放心,你也說了方顏愛的是我,我當然好好好待她了。」霍天擎慢條斯理地說到這裡,眼神一恨,「還有你的,郁、暖、心。」狠鷙而冰冷的語息從他的齒縫間落下,一字一句都透著令人寒冷無比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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