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君心漸憐

第七章:君心漸憐

郁暖心的好心

霓裳華麗,音樂如水,這是一場頂尖的商業聚宴,來者儘是商業權貴。

郁暖心安靜地坐在霍天擎的身邊,眼神平靜而漠然,見他酒杯空了,像是機械人一樣為他重新斟滿。男人的大手輕撫了撫她的頭頂,像是很滿意她這般乖巧一樣,轉而繼續與其他商家談笑風生。

「霍先生,聽聞前一陣子左氏出了些問題,股價大跌,不過竟然是您給補了倉,霍氏與左氏不是一向水火不容嗎?我們都以為霍先生會藉機狙擊。」一位企業總裁舉起酒杯與霍天擎的杯子輕輕碰了一下后,疑惑問道。

他的話令郁暖心的手指輕微顫抖了一下。

霍天擎狹長的眸貌似漫不經心地掃過郁暖心眉間的緊張,輕輕啜了一口酒:「雖說商場如戰場,但人有時候也不要做得太絕,這種股價漲漲跌跌的事情是司空見慣的,能幫則幫了。」

他的話引起眾多商家的點頭贊同。

郁暖心恨不得將杯中酒直接潑在霍天擎的臉上,今天她終於見識到了什麼是睜眼說瞎話。

「霍先生,我看您放過左氏是另有收穫吧,您身邊這個美人兒不就是左氏總裁的未婚妻嗎?不會被你……」另一位面帶曖昧的笑容,聰明地留下話尾。

霍天擎笑而不答,只是悠閑地品酒,郁暖心感到一陣羞恥,敏感地感受到來自對面鄙夷的目光,下意識地看去,卻發現原來坐在對面企業家身邊的女人竟然是當紅歌后菲茨曼,不由得一怔。從進了這個商宴,她就沒有關注其他人。

「哈哈,今天宴席上還真是熱鬧,郁小姐是影視界的新星,而我身邊是當紅的歌后,菲茨曼,去給霍先生敬杯酒,如果你哄得霍先生高興了,今年的唱片金獎得主非你莫屬。」一位中年企業家言語毫不遮掩地說道。

郁暖心怔愣了一下,看著菲茨曼,菲茨曼卻起身高傲地看著中年企業家,一臉厭煩:「萬先生,我是看在你與經紀人的交情上才會答應陪你出席這次的商宴,我不會陪另一個男人喝酒。」

她的話令在座的所有人都驚愣了一下,尤其是剛剛要求她去陪酒的萬先生,更是尷尬加氣憤。

霍天擎倒是饒有興緻地看了她一眼,隨即轉頭看向郁暖心低低一笑,「你倆的個性還有點相像。」

郁暖心擔憂地看著菲茨曼,聽聞自從網上曝光她與一名富家子弟的照片后,她就杜絕參加任何商業場合,也不再做任何的應酬活動,許是這樣的個性,反倒令更多的富人們趨之若鶩,不過,今天的場合,她這麼做很顯然是不理智的。

果不其然,她的念頭還沒有落下,便聽到一聲清脆的耳光聲,萬先生肥厚的大手一巴掌打在了菲茨曼的臉上,一臉的怒氣,聲音不大卻透著令人難堪的言辭,「你裝什麼清純?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明星,各個表面上都裝的多清高,在床上不也是個蕩婦嗎?讓你陪酒委屈你了?你不是不喝嗎?好——」他邊說著邊拿過一瓶烈酒,咕咚咕咚地倒了一大杯,「你給我把這杯酒喝了再跟霍先生道個歉,這事我也不追究了,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菲茨曼原本白皙的臉上赫然出現五道紅印子,眼底的淚水強忍著沒有掉下來。

宴席上的男人們各個看好戲的樣子,霍天擎則像是沒發生任何事情似的,若無其事地喝著酒。郁暖心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了,她看著菲茨曼,又看了看那大杯酒,那可是烈酒啊,一個女人怎麼可能受得了?

「還不喝?要我灌你嗎?如果你不喝了這杯酒,不去好好陪一下霍先生,我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還想在娛樂圈裡混?」萬先生見霍天擎沒有反應,更是將怒氣轉移在身邊的女人上。

菲茨曼眼底閃過一絲不屈,但很快就被打壓了下來,她拿起杯子,郁暖心分明看到她的手在顫抖。烈酒的味道令她蹙緊了眉頭,閉上眼睛剛要喝下——

「等等。」郁暖心終於忍不住開口,站起身。

霍天擎有了反應,放下酒杯抬頭看著郁暖心。

菲茨曼拿杯子的手停在了半空,在眾人皆愕的情況下郁暖心快步上前,一把將菲茨曼手中的酒杯奪了下來,再面對萬先生時早已是笑靨如花。

萬先生眼睛一亮。

「萬先生,菲茨曼是我的前輩,許是她今天的身體不適所以才出言頂撞,還請萬先生不要見怪。」

霍天擎不悅地蹙起了眉頭。

郁暖心看了菲茨曼一眼后拿過一個小杯子,從大杯中倒了一些烈酒出來,「萬先生,霍先生一向心胸寬廣,他不會計較這種小事的,反倒是萬先生你不要被這種事情氣壞了身體,畢竟萬家企業還要靠你來掌舵,不是嗎?這樣吧,這杯酒就當我替菲茨曼前輩賠罪了,如果萬先生能原諒的話,就賞臉喝杯酒,如何?」

萬先生著實被郁暖心的笑容迷得顛三倒四的,立刻拿起桌上的酒杯,與她的相碰了一下:「還是郁小姐惹人憐愛,這才對嘛,」說到這兒下意識地看向霍天擎,見他臉色似乎變得有些難看立刻改口:「郁小姐敬酒還真是令我受寵若驚。」他真的有點拿不準了。

「霍先生,您看這杯酒……」

「給我。」霍天擎開口,眾人一陣唏噓。

郁暖心愣住了,眼神愕然地看著霍天擎,他站起拿過她手中的酒杯,另一隻大手則順勢搭在她的纖腰上,摟她入懷。

「女人喜歡鬧鬧脾氣,使使小性子是正常的,有什麼好生氣的,來,幹了。」霍天擎勾唇一笑,杯子輕碰了一下萬先生的,仰頭,一飲而盡。

眾人皆驚。

菲茨曼瞪大了眼睛,而萬先生也一時愣住忘了動作,就連郁暖心也萬分愕然。

霍天擎一口飲盡后,看到萬先生舉著杯子一動不動,冷笑一聲:「怎麼萬總,不給我霍某面子?難道,還是不甘心沒有同郁小姐對飲?」

萬先生一下子反應了過來,連忙將酒喝下,「哪裡哪裡,霍先生主動敬酒是我的榮幸。」

「我這個女人身體不大好,喝下萬先生這杯烈酒就相當於間接害了我,懂嗎?」霍天擎言辭曖昧。

宴席上,眾人先是一愣隨即紛紛大笑,各個都明白其中的含義。

「霍先生,雖然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但過於縱慾,您懷中的小美人可是吃不消的。」其中一位企業家說笑著。

霍天擎哈哈大笑,「你這張嘴可要好好罰酒了。」

剛剛尷尬的一幕全然不見。

郁暖心的臉早已經紅一塊白一塊,輕聲說了句:「不好意思,我去洗手間。」掙脫了霍天擎的懷抱,快步走開了。

洗手間的鏡子,映出郁暖心略顯蒼白的臉頰,剛剛的萬般風情不見,換上的是她流露在眸間的無奈何疲累。

水龍頭的水嘩嘩流著,很冷,卻沒有郁暖心的心頭冷,這樣的場合、所謂的高雅人士就在玩著這種無聊的遊戲。她怎麼會不明白那群人口中的意思,今晚又有幾個不知道她是霍天擎用來發泄的玩具呢?既然如此,他幹嘛還要假惺惺地替自己擋酒,想必真是怕自己喝醉無法伺候他了吧。

水珠拍打在自己臉上,多少能讓她的心好過些。

洗手間的門被打開。

「為什麼要幫我?」一道清冷的女人聲音揚起,鏡中映出菲茨曼妖嬈的身影,盯著郁暖心的背影眼神儘是疑惑。

水聲停住。

郁暖心直起身,沒有馬上轉身,優雅地接過一邊女服務生的毛巾輕輕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水珠后,輕聲地說了句:「麻煩你先迴避一下。」

女服務生接過毛巾,禮貌地一欠身離開了。

「你根本就沒有幫我必要。」菲茨曼走上前,聲音冰冷地說道。

郁暖心轉過身,美眸凝著她,堅定平靜,「當然有必要,我們都是一類人。」

菲茨曼微微一怔,隨即眼底泛起不屑和厭煩,「真是可笑,我和你怎麼會是一類人?你只不過是寄附著男人才能生活的女人罷了,看你剛剛在霍天擎面前一副順從的樣子,真是給我們女人丟臉。甘心為錢淪為男人的玩物。」

郁暖心眸間有一瞬是暗淡的,但唇邊卻泛起淺淺的笑,「你還是渴望霍天擎的。」

「你說什麼?」菲茨曼臉色尷尬異常,像是被人揭了老底似的,「你不要胡說。」

「我是不是在胡說只有你自己最清楚。」郁暖心眼神略顯無奈,「明明渴望他卻又要扮淑女,難道你以為像霍天擎這種人可能為一個女人放下身段,對你三跪九叩?你這種做法不適合迎合金主,反倒會為自己帶來麻煩,不是嗎?」

菲茨曼臉色一凝,「我想還輪不到你這個新人來教訓我。就算我渴望他又怎麼樣?至少我沒有你這麼下賤,至少我活的比你有尊嚴。」她今天之所以會來這裡,其實最大原因還是因為霍天擎,自從那一次虞鈺挎著霍天擎從她身邊走過時,她的心就再也沒有拉回過。

郁暖心轉過身,鏡中露出苦笑的臉,拿出粉蜜輕輕補了一下妝,「既然你是前輩,就應該知道有時候尊嚴是最無力的象徵,尤其是在現實面前。」她也很想要回尊嚴,但還不是一樣只能順從地搬進臨海別墅,夜夜伺候那個男人?

「郁暖心,我越來越鄙視你了。」

「隨便吧,既然前輩你有這般傲骨和尊嚴,那就不用這般憤恨的眼神看著我,他們羞辱你,而我幫了你,你應該感謝我才對。這場戲沒有按照你的方式來演的確有些可惜,但我要告訴你,霍天擎是什麼人我最清楚,他怎麼可能會折服於你的傲骨,像小說中痴情的男主來對你苦苦追求?他既然被叫做花花公子,那就說明他根本就不認為花心是一種罪過和缺點,自然也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改變。你應該慶幸,沒有像我這樣不顧羞恥地淪為他的玩物。」

菲茨曼看著鏡中那張精緻的臉頰,眼神淡然得如同清水般,自然也被她說得啞口無言。

「補一下妝吧,外面可是有一些媒體記者在候著呢。」她將手中的粉蜜遞上。

「你知道我不會感謝你的。」菲茨曼眼神滑過一抹異樣的情感,語氣稍微鬆弛了很多。

「我要的不是你的感謝。」郁暖心淡淡說道:「女人進入娛樂圈本來就是很苦的事情,如果相互不攙扶,只會輸得更慘。」

菲茨曼手指輕輕顫抖了一下,她沒有說話,只是看了郁暖心半晌,「你真的認為霍先生不會為女人而改變嗎?」

「他一向視女人為衣服。」

菲茨曼一蹙眉,「你來之前沒上網嗎?」

郁暖心一愣,她怎麼可能有時間上網?

「霍天擎與方顏已經解除了婚約。」菲茨曼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

郁暖心眼中一瞬疑惑,隨即恢復淡然,「我不知道這件事。」

「也許。」菲茨曼的語氣帶著一絲思考,「霍先生已經在改變了,是你沒有發覺罷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菲茨曼苦笑,將粉蜜還給郁暖心,語重心長地說了句:「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你比較好,只能說,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說完轉身走到門邊,眼神複雜地補上一句:「還有,小心你的緋聞,不要步我的後塵。」在宴席上她看得很清楚,當霍天擎起身為郁暖心擋酒的瞬間,她分明敏感地捕捉到他眼底一瞬而過的情愫。

洗手間中,郁暖心愣愣地站在那裡,半天,眉宇一直深鎖。

緋聞當道

郁暖心深信菲茨曼的話絕非空穴來風。

果不其然,當霍天擎攬著她的纖腰一同走出大廳等車的功夫,所有圍在門口的記者們像蜂擁一樣上前,如果不是有保鏢及時上前攔住,她非得被這群人踩死。

「霍先生,聽聞你與方顏小姐已經取消婚約了,請問是不是真的?」

「霍先生,方顏小姐向媒體澄清這只是謠傳,請問這消息是真還是假?」

記者們紛紛提問,甚至有的已經將相機高高舉起,卻被其中一個保鏢利落地奪了下來,一時間,現場混亂不已。保鏢們見情況變得難以控制,紛紛上前攔住不斷湧上的記者們,甚至會館的警衛們也跑出來幫忙。

「霍先生,請回應一下。」

「霍先生,傳聞是真是假請回應一下好嗎?」記者們七嘴八舌的提問,大有一副刨根問底的「新聞職業精神」。

郁暖心下意識地看向身邊一直眉頭緊鎖的男人,清冷的眸泛起淺淺疑惑,她竟然發現,自己原來也有些在乎這個消息。如果消息一旦是真的,那麼她就搞不懂了,他與方顏不是挺相愛的嗎?縱使方顏以前與凌辰是戀人關係,但從方顏追隨的目光中她不難看出那個女人很愛很愛霍天擎。

霍天擎似乎沒料到會有記者群圍的情況發生,繼而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保鏢驍,「這個消息怎麼出來的?」

驍是跟在霍天擎身邊有近十年的保鏢,特訓於東南亞最大的黑幫組織,身材結實健碩,一身黑色西裝彰顯這個男人的沉穩幹練,他的臉上有著特級保鏢該有的毫無表情,卻不難看出眉宇間的男子氣概。目前他除了平日保護霍先生的安危和訓練保鏢技能之外,還是霍氏商業帝國還擔任著不可或缺的位置。「霍先生,消息似乎傳播得很突然,應該是對方有意這麼做的,否則我們的媒體監控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霍天擎眉間泛起思考,眼底的不悅是顯而易見的,他一向是喜歡掌控和操縱的人,自然不喜歡這種意外的情況發生。

看到這裡,郁暖心心底竟然泛起一絲可笑,這個霍天擎,沒想到他也會有被人問得啞口無言的這天。似乎察覺到她唇邊的幸災樂禍,霍天擎的眼底先是不滿繼而竟勾起好笑,

他清了清嗓子看向各位記者。

記者們是何等地敏銳,原本混亂的場合竟然瞬間就像海水退潮般平靜異常,一點聲音都沒有了,他們各個都在緊張地等著霍天擎的開口澄清。

「關於我與方顏小姐的婚約,」霍天擎不疾不徐地開了口,鋒利的目光從郁暖心的臉上滑到各位記者臉上。

現場頓時緊張一片,似乎大家都不敢大聲呼吸。

「已經解除了。」他低沉宣布,話音平常地就像是在敘說一件很普通的事件一樣,「也就是說,霍家與方家的商業聯姻正式取消。」

郁暖心猛地轉頭看向他,看著他唇邊若有若無的笑意,竟然心底泛起一陣陰涼。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現場陡然沸騰了,記者們的臉上先是驚愕轉而就是爭先恐後。

「霍先生。」驍上前,眉間泛起疑惑,這個霍先生是怎麼了?像今天的這種行為著實不是他的作風啊,取消婚約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就如此輕率地跟記者們澄清了?

霍天擎微微抬手,阻斷了驍的疑惑。

「霍先生,方顏小姐的說辭跟您的完全不一樣,請問這是怎麼回事?」

「沒錯,方顏小姐否認婚約取消,是不是你們兩人還沒有達成共識?」

「對啊,霍先生,請問是誰主動取消婚約的呢?是您還是方小姐?」新一輪的問題大戰又開始了。

而霍天擎倒也難得配合,「結婚是人生的一件大事,自然要選擇最適合的,婚約的取消是方顏小姐主動提出的,我尊重她的選擇。」

「霍先生,如果真是方顏小姐主動提出的,那麼為何她還要否認呢?」

「對啊,這完全說不通嘛。」

「有何說不通?方顏小姐心底一向善良,她主動提出婚約這已經令她感到內疚了,難道還要在媒體上大肆渲染嗎?做不成夫妻可以繼續做朋友,方顏小姐只不過是想為我霍某留些顏面罷了。」他的回答令記者們無懈可擊,只有一人不相信,那就是他身邊的郁暖心。

她下意識地看著他,看著他微勾的唇世故城府的回答,不由得暗自深嘆,這個男人果然不一般,竟然能睜眼說瞎話騙過所有人。方顏那麼愛他怎麼可能主動提出解除婚約?想必這婚約一定是他主動提出的,卻在媒體面前主動出言維護方顏的尊嚴,倒是挺會做人的,難道還想讓方顏對他感激流涕?真是有夠卑鄙的了。

「霍先生,方顏小姐悔婚是不是因為您跟身邊的郁暖心小姐走得太近的緣故呢?有傳聞郁小姐是左氏總裁左凌辰先生的未婚妻,現在怎麼又和您一同出席商宴了呢?」

「眾所周知,郁小姐是今年一路走紅的藝人,有傳聞說是霍先生不惜重金投資多部影片與廣告,目的就是為了捧紅郁小姐,請問這是不是真的?」

「據我們調查,郁小姐自出道以來一直默默無聞,直到今年你藉助話題上位,不斷傳出你與眾多知名企業家、政客有關係,請問郁小姐你是怎麼回應這個問題的?」

話題越演越烈,由霍天擎與方顏的悔婚,到霍天擎包養郁暖心上位,再到郁暖心被傳與多個富商同時交往,林林總總,一時間令郁暖心傻愣住了。

「不好意思,這種問題霍先生與郁小姐都不會回應的,大家麻煩讓一下。」驍察覺到霍天擎眉間的不耐,立刻上前沉聲說道。

深色的高級房車緩緩停下,在保鏢們的保護下,霍天擎與郁暖心朝車子的方向走去,完全不理會記者們的七嘴八舌,然而就在這時——

「郁小姐,你是怎樣看待網上關於你的裸照事件的?」一個記者高聲揚出,令全場人都為之震驚,吵鬧的現場再度平靜下來。

郁暖心猛地停住腳步,連同霍天擎也停住了步子。

「郁小姐,難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艷照已經傳到了網上了嗎?我想現在很多媒體都在爭相報道呢,對此你不出面解釋一下嗎?」那名記者見郁暖心停下了腳步,臉上勾起如願以償地笑。

其他記者們的興緻也被瞬間挑起。

郁暖心怔愣住了,一時間沒明白那名記者的話。什麼艷照?她怎麼可能有艷照?

難道是……她倏然看向旁邊的霍天擎。

霍天擎不難察覺她質問的眼神,二話沒說,穩步上前,英俊而冷漠的臉頰籠罩在若隱若現的光暈中,稜角分明透著令人心顫的生猛之勢,走過之處,紛雜的人群主動讓開一條路。

記者們紛紛噤如寒蟬,就連剛剛拋出話題的記者也被他眉間的危險氣息所震懾,嚇得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他的身後,記者們的唏噓聲和緊張的呼吸聲如潮水般湧起退落,「把你剛剛的話再說一遍。」低沉的聲音一改剛剛的平和,鷹隼危險地一眯,盯著那位記者緊張不堪的臉。

「那個……霍先生,我剛剛可沒有瞎說,消息是剛剛傳來的,你們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吶,我已經拿到了一手資料了。」

霍天擎眼神一厲。

記者慌了,「您不信?不信現在就給您看看,我真的沒有亂說。」手忙腳亂地從包包中拿出一些高清晰照片來。

照片一亮相,有站在旁邊的記者們紛紛開始了涌動,各個都蠢蠢欲動。

霍天擎鋒利的眼神掃視了一周,令記者們儘管想要上前探個究竟,卻沒人敢有這個膽子。「拿來。」他大手朝前一攤,聲音低沉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

記者想了想,為難地將手中的照片交到了霍天擎的手中。

霍天擎眯起了眼睛,照片上曖昧不堪的姿勢幾乎要刺傷了他的眼睛,拿著照片的手指也下意識地攥緊,倨傲的下巴綳得緊緊的,不難看出他眼底漸漸泛起的冰寒。

數張的照片上,男女主角的身體毫不遮掩,男主角各個不同,女主角卻只有一個,郁暖心,倏然將臉轉向身後的郁暖心,眼神犀利不堪。

郁暖心被他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的,心底泛起不安,快步上前從霍天擎手中拿過照片,麗靨倏然變得震愕,繼而蒼白。

「這不是我。」她立刻說道,「我根本就不認識這些男人。」腦海中一下子浮現出剛剛菲茨曼的話,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起來,這些照片是假的,是有人故意散播的緋聞。

「郁小姐,這上面難道不是你嗎?你千萬不要說這些照片是假的,是有人故意做出來的,至於這些男人,也許你真的不認識,但只要知道他們各個都是富商就行了。」記者的言語中帶著一絲鄙夷。

「我真的沒有做過,這些照片根本就是假的。」郁暖心雖然出道三年,但面對這種事情還是一點經驗都沒有,畢竟她才剛剛被關注沒有多久,自然學不會如何應付記者,應付這些突如其來的緋聞。經驗尚輕的她壓根就不知道,在這個時候往往過多的解釋就是掩飾。

「郁小姐,你也只能這麼說了,有哪個藝人敢承認這些呢?只不過媒體一向是有責任報道最真實的事實,現在這麼多粉絲支持你,我想你也不應該讓支持你的粉絲們傷心吧?」另一位記者大膽地問道。

郁暖心蹙緊了眉頭,她感到一陣陣的眩暈,連手指都有些顫抖了。

「霍先生,我想這些艷照流出,對您投資的影片和廣告一定會有影響的,您要如何處理這種狀況呢?」

所有記者們的目光都看向霍天擎,大氣不敢出地等著他的表態。

氣氛變得更加謹慎。

驍上前,試圖想要圓話,卻被霍天擎揚手打斷。郁暖心感到又氣憤又委屈,尤其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這些照片上的內容就像一把把刀子一樣將她的心剖開。

「這些照片,是假的。」頭頂傳來低低的男音,下一刻她的纖腰一暖,男人結實的手臂將她攬入懷中,熟悉的龍誕香再度將她籠罩,伴隨著她急促不安的呼吸沁入五臟六腑之中。

記者們紛紛大驚,頓時混亂,「霍先生,您這麼說是什麼證據嗎?」

霍天擎涔薄的唇微微勾起,卻看向懷中的郁暖心,而她也下意識地抬頭,四目相對,竟然令她的心莫名地狂跳一下。

男人低低的笑回蕩在胸口處,幾乎震蕩著她的耳府。「郁小姐是有職業操守的藝人,我想在這麼重要的時期,她不會這麼傻自毀前途的。」

郁暖心凝著他,湛清的下巴倨傲而威嚴,他鋒利的眸已經看向記者們,大有一副自信滿滿之意,他是在出言維護她?

「記者的職責就是挖出真相事實,而不是在這裡造成人心恐慌。」霍天擎再度警告了一句后,摟著郁暖心轉身走向了車子,對於記者們的紛紛追問不再有任何的理睬了。

「驍,給我立刻著手調查這件事。還有,那個記者太多事了。」車門關上之際,霍天擎冷冷地下了一道死命。

「明白了,霍先生。」驍一欠身。

曖昧的澄清

緋聞,並沒有因郁暖心的不回應而消失,也沒有隨時間的流逝而減少,反倒是愈演愈烈,郁暖心的大名基本上每天都會上頭版頭條,甚至她的艷.照事件由一個娛樂事件轉化成公共事件,成為了各大電視台討論紛紛的話題。

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郁暖心還是一如平常地接戲、拍戲、進錄音棚,唯獨不同的就是小宇推掉的電視台通告越來越多。更是因為,霍氏非但沒有撤資,反倒是加大了投資的力度,接二連三地注資了幾部大製作準備拿獎的影片,條件只有一個,郁暖心成為女一號。除此之外,霍氏的企業形象廣告一反常態,不但高調推廣,而且連往年的形象代言人都換成了郁暖心。

正是因為這點,郁暖心徹底站在了浪尖上,前面是蜂擁一般的媒體團,背後是財大氣粗的霍氏集團。沸沸揚揚間她的人氣也一路飆升,有褒有貶,爭論不休,如果要是評選年度最具爭議獎的話,那一定非郁暖心莫屬,她的關注程度一而再再而三地超過了虞鈺。

《衛子夫》就在這種流言蜚語中一天天進行拍攝,導演溫揚封閉了拍攝現場,不允許任何的媒體前來探班,由於這部片子投資大,又是一線級大師進行拍攝,前提的宣傳和包裝已經吊足了人們的胃口,所以簽約電視台特別與製作方達成了最新的協議,提前拍攝出的前十五集先做播出,邊拍攝邊公映。

果然,電視劇一播出便刷新了收視率的記錄,成功地坐上了收視王的寶座。而戲中男女主角可圈可點的演技也令觀眾們驚嘆不已,尤其是郁暖心,在她精湛的詮釋下,一個全新的衛子夫形象在人們心目中誕生了。

拍攝現場,化妝間內。

「暖心,昨天的收視率出來了,結果你猜怎麼樣。」小宇拉了個椅子坐在了正在化妝的郁暖心身邊,神秘兮兮地說道。

「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結果呢。」郁暖心笑了笑,這個小宇,什麼時候學會賣關子了。

小宇清了清嗓子,站起身來拍了怕手,大聲豪氣地宣布:「大夥們注意了啊,《衛子夫》昨天已經成功取代了《深宮計》坐上了收視寶座,而且是一路領先。」

化妝間中一片歡呼聲。

「暖心,恭喜你哦,我看今天這場戲拍完大家都要慶祝了。」化妝師笑著對郁暖心說道。

郁暖心笑了笑。

「暖心啊,你說電視台和製片方也夠精明的了,竟然能想到跟《深宮計》同一時間播出,我想那個虞鈺現在說不準早已經氣得吐血了,想當初是她害得你在《深宮計》的劇組中待不下去的,還公報私仇借拍戲來要你難堪,真是惡毒啊,現在好了,讓她知道害人的下場。」小宇一臉輕蔑地說道。

「小宇,我們只管做好自己分內事就行了,其他的不要管太多了。」郁暖心一向不關注這些的。

「拜託,你現在可是緋聞纏身,我懷疑說不準也是虞鈺搞出來的呢。」

「這種話不要亂講。」

「我哪有說錯啊。」小宇壓低了聲音,不滿地抗議道:「你想想看啊,虞鈺之所以能一路走紅全都是因為霍先生,現在你完全取代了她的位置成為霍先生身邊的女人,她怎麼可能不報復呢,再加上一向不喜歡投資娛樂事業的霍先生竟然破天荒地出面投資,意圖已經很明顯了,這種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那也不能這麼妄下判斷啊。」郁暖心輕嘆了一口氣。

「我的傻暖心,真是不知道該誇你善良還是太傻了,跟你報個料吧,知道歌后菲茨曼當年的照片門事件吧,其實就是虞鈺指使助理搞出來的,只不過菲茨曼倒霉就倒霉在那些不雅照片的確是真的,虞鈺才佔了大便宜沒有被告,結果如她所願,菲茨曼退出影視無法再與她爭奪影后的位置。哼,現在她又用這招來害你,我看她這次要陰溝裡翻船了,她還以為你會和其他明星們一樣喜歡交際呢,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查出來的。」

郁暖心一怔,這才徹底明白菲茨曼當天所說的話,「你的意思是,虞鈺也會因影后的位置來害我?不可能啊,依照我的資歷壓根就沒有機會拿到影後頭銜呢。」

「想都想得到了,虞鈺這個人手段一向狠絕的,在外界總是笑眯眯的樣子,呸,她是什麼人我難道不知道嗎?再說你出道三年了,就算今年才大紅大紫,還有前兩年的片子作為鋪墊,再加上你現在已經紅遍半天了,身後還有霍先生,她自然要擔心了。」

郁暖心斂下睫毛,掩去眼底深深的痛楚,縱使她拿到了影后又如何,圈內人也只會說她是靠霍天擎才上位的,霍天擎,這三個字將會成為她一輩子的枷鎖。

正黯然傷神間,有人叫了句,「呀,原來他就是霍氏總裁啊,真的好年輕帥氣啊,他不是從來都不接受媒體訪問的嗎?」

所有人看向劇組臨時準備的液晶顯示屏,可以隨時看到最新的外界消息。郁暖心一愣,原來是霍氏召開的記者招待會,除了有集團的傳播公關部高管們出席外,正襟危坐在中間位置的竟然就是從來不喜歡在這種場合下露面的,霍天擎。

霍氏記者招待會,上萬尺的會議大廳中早已經虛無坐席,甚至還有遠道而來的媒體記者只有站在的份兒。這次的記者招待會之所以會受到廣泛關注,一是因為集團總裁霍天擎先生親自出席,二是因為郁暖心話題的影響。

這是一場年度事件公開的傳播會議,記者們的提問也由剛開始的金融問題漸漸變了味道,矛頭徹底轉向了霍方兩家退婚、郁暖心網路艷照曝光事件上。但記者很聰明,他們自然知道有些話題是不能直接提出的,就像前兩天的那位記者無緣無故消失了,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沒有真憑實據誰都無法證明什麼,因此今天在問題的提問上記者們都變得小心翼翼。

「關於郁暖心艷照一事,我想在這裡為大家做個澄清。」見記者們言辭閃爍,想問還不敢明目張胆地提問后,霍天擎滿意地一勾唇,主動提出了這個問題。

他的話音剛落下,整個招待會現場都瞬間沸騰了,每個記者都像是打了興奮劑似的,所有的攝像頭和相機都對準了霍天擎。

化妝間中,郁暖心早已經驚得站起身來,美眸瞪得大大的。

小宇緊張兮兮地問了句:「你猜霍先生能怎麼說,」

「噓。」站在旁邊的其他人紛紛示意小宇不要說話,他們各個都在關注這件事。

屏幕中,霍天擎臉上一貫的平靜和自信,倨傲的下巴及深不可測的眼眸,顯得一切都那麼得從容不迫。「想必有些媒體記者還記得我前幾日的表態,這些照片是人為捏造的,我們應通過鑒證科鑒別過這些照片,數據表明的確是拼湊而成。」他揚了揚手中的文件,閃光燈頓時閃爍個不停。

「霍先生,請問這些照片在沒有經過鑒證之前您就如此肯定是假的,您這麼信任郁暖心?難道不怕這些照片一旦是真的,霍氏的投資將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嗎?」其中一名記者連忙問道。

「霍氏在投資上一向謹慎,既然公司的企業形象大使都會選擇郁暖心小姐,自然是對她的人品信得過,再者,這些照片既然不經過鑒定只消看一眼就知道是假的了。」

「霍先生您為什麼說?」記者們的好奇心紛紛被調動了起來。不但是記者們的,就連化妝間的工作人員也一副好奇的樣子。

「很簡單。」霍天擎狹長的眸間有一抹玩味和戲謔,雖然只是一瞬,卻被郁暖心敏感地捕捉到了。「照片中的女人身材比起郁小姐的差遠了。」

一句話幾乎震驚了全場,也令屏幕外的化妝間一片嘩然,郁暖心一愣,麗靨倏然一紅。

「霍先生,您這麼說,有些曖昧啊。」記者們不忘小心翼翼地開著玩笑,實際上卻想通過霍天擎剛剛的話挖出更多有關他與郁暖心曖昧的關係。

「我只是實話實說,郁小姐的身材很好,我想這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的。正因如此,我才敢肯定照片是假的,當然,剛剛只是一句玩笑話,凡事都要用證據說話不是嗎?而我手中的就是你們想要的證據。」

霍天擎很會控制話題,在曖昧與事實間遊走,輕而易舉就將記者們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手中的文件上。

「還有。」他最後補上了一句,英俊的臉頰極其嚴肅和鄭重,「霍氏既然會選擇與郁小姐合作就會相信她的為人,而霍氏也將會一直與郁小姐合作下去。」

他話的最後給了所有媒體記者們一個最肯定的答覆和定心丸。

化妝間內,郁暖心早已是驚愣不已了,雖然她看到的不是現場直播,但也能感受到那份緊張感。她沒料到霍天擎會如此信任自己,並且能夠提出證據在媒體面前證明自己的清白。

心底最深處,竟然泛起一絲絲暖流,一直蔓延全身。這一刻不知為何,她竟然有些期待見到這個男人,是想,跟他說聲謝謝吧,許是這樣,她為自己的這份下意思念頭做出解釋。

「霍先生好酷。」小宇歡呼了一聲,「暖心,看到了吧,霍先生有多關心你啊。」

「小宇……」

「暖心啊,還說你和霍先生沒有關係,如果真的沒有關係,人家也不用這般費神了,那可是霍氏的商業記者招待會,完全沒有必要為你澄清的。」

「對哦,不過啊暖心,霍先生剛剛的話還挺曖昧的嘛。」一時間大家都開始了七嘴八舌了。

郁暖心的小臉紅一塊白一塊的,她想解釋,但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時簫銘熙敲門走了進來,許是察覺到大夥在議論什麼事情后笑了笑,「暖心,到時間了,這是今天的最後一場戲,拍完后我請你吃宵夜。」

郁暖心抬頭感激地看了一眼簫銘熙,這段時間他總是在她最尷尬的時候出現,為她保留一份默默安撫的空間,雖然他是紅遍全球的明星,但身上一點架子都沒有,溫文爾雅使人溫暖。

她點了點頭,跟他走了出去。

「哎,聽說今晚這場戲可是他們兩人感情的對手戲呢,是一段浪漫的床戲呢,要我說啊,簫公子可是如願以償了。」

「整個劇組誰不知道銘熙喜歡暖心啊,但你們想可能嗎,我覺得霍先生也不是省油的燈呢,從左先生的事件中就能看出來了。」

「對呀對呀,小宇,你是跟在暖心身邊最近的人,她和左先生真的取消婚約了嗎?是不是真的跟霍先生也有關啊?」

大家又圍上了小宇。

「喂,你們真的很無聊,沒有事情做嗎?我是暖心的經紀人,又不是保姆,她的私事我怎麼可能知道,你們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出去幫幫忙呢,小心一會兒導演罵人。」小宇叉著腰大聲喝道。

工作人員們紛紛一聳肩,無語了。

被刪掉的對手戲

今天最後一場感情戲很難拍,最起碼郁暖心沒有像往常一樣一條通過。其實,非但沒有一條通過,整個晚上,這最後一條的對手戲已經被喊停了不下二十遍,最後導演溫揚只能暫停,給郁暖心一個適應的時間。

說是床上戲其實有點過,嚴格說來是一場浪漫的對手戲。這場是關於衛子夫沉冤得雪后,皇上對其愧疚難當,夜晚入宿她寢宮的一幕,兩人纏綿悱惻,除了親吻是真的外,其他的都是借位再加上後期製作。郁暖心也知道這場戲並沒有什麼裸露的鏡頭,但不知為何,每每進行到簫銘熙即將吻下來時,她就會難以入戲。

「導演,對不起,讓大伙兒都陪著我一遍一遍地過。」郁暖心接過溫揚遞上來的咖啡后,一臉歉意地看著他。

溫揚嘆了口氣,「暖心啊,這倒沒有什麼,不過你的狀態應該調整一下,吻戲是演員必然要遇上的,這點你應該很快適應才對,調整一下,我們再拍一條,好嗎?」

郁暖心深呼了一口氣,點點頭。

「好。」溫揚站起身來,拍了拍手,「燈光、劇務準備,各工作人員準備,我們再來一條,化妝師過來,給暖心補一下妝。」

拍攝現場各崗位的工作人員紛紛起身準備。

誰都沒有注意到,在片場的另一側,一輛深色暗調的房車悄然駛入停下。燈光的側影將男人偉岸的身影拉長,他的鷹眸在見到那襲白色身影后變得微微柔和。

未央宮

皇上與衛子夫深情相擁,帷幔隨風輕落,宮女們紛紛掌燈退下,未央宮充滿浪漫的花香。英俊的男子與美麗的女子深情相對,皇上深愛衛子夫的舞蹈,在梨花飄滿宮的空間中,衛子夫翩翩起舞,而皇上忍襟不住上前,與她一同翩舞。簫銘熙與郁暖心的演技精湛,鶼鰈情深的神情和狀態令導演溫揚不住地點頭,全場都被這唯美的一幕震撼了。

只有一個人的臉色是凝重的,黑暗中他眸間的暖意漸漸變冷,盯著郁暖心的眼神中充滿了顯而易見的霸佔和獨享,英俊的臉部輪廓變得難看至極。

片場上神情的一幕仍舊在上演。

舞動中,皇上情不自禁地將衛子夫整個人抱起,兩人雙雙疊在了偌大的床榻之上。

黑暗中的男人眉頭倏然一蹙。

昏暗的光暈將郁暖心的眉宇映得格外美麗,她滿眼深情地凝視著「皇上」,就連唇邊都儘是風情。簫銘熙的眼底泛起情愫,情不自禁地俯首,卻在敏感地捕捉她眸間的閃躲時薄唇微微一偏,炙熱的吻落在了她的頸部之上。

「CUT!」溫揚喊停,站起身來,臉上流露不滿,大步上前,「銘熙,你剛剛的吻應該是從她的額頭落在她的唇上,怎麼隨便改了環節?」

「導演,我——」

「對不起導演,是我的緣故,銘熙是因為怕我不自在才臨時修改的。」郁暖心連忙解釋道。

溫揚煩躁地一抓頭髮,「不能這麼改,否則會影響唯美效果的。」他又重新為兩人說了一遍戲。

黑暗中的男人再也忍不住,大踏步上前來到製片人身後,不耐地拍了一下他。

「誰啊,沒看忙著呢嗎?還這麼,啊——」製片人一邊發著牢騷一邊生氣地回頭,卻在看清楚身後的男人後一下子蹦了起來,「霍、霍先生,您怎麼親自到片場來了?」

霍天擎眉間早已是不悅了,「你過來。」

製片人連忙跟上。

黑暗中,霍天擎對製片人說了幾句話,神情格外地嚴肅,製片人聽完后先是一愣,隨即立刻賠笑地點點頭。

霍天擎重新回到了車子里,製片人連忙走嚮導演。

正在為演員說戲的溫揚被製片人拉到了一邊,聽聞他的一番耳語后蹙了蹙眉頭,製片人又神情迥異地在他耳邊說了句,還指了指不遠處與黑夜相融合的車子。

溫揚似乎妥協了,點了點頭後走向了簫銘熙和郁暖心。「那個,這場吻戲採用借位的方式。」說完重新回到了監視器的位置,「各人員準備,」

現場又一陣忙碌。

郁暖心與簫銘熙面面相覷,他們都不明白溫揚為何改變了初衷。

最後一場戲由於溫揚的修改,終於一條通過,全場的工作人員鬆了一口氣,紛紛活動著酸痛的腰身。

「暖心,辛苦你了,走吧,我請吃飯。」簫銘熙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柔聲說道。

郁暖心頭泛起歉意,「是你辛苦才對,要不是我的話,你今晚早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簫銘熙笑著上前,攬過她的肩膀,「誰說的,說過要與你共進晚餐嘛,就算不是我的戲,我也會陪到最後。」

郁暖心微微一笑。

現場的工作人員也哈哈大笑。

氣氛顯得很和諧,卻在瞬間,冰到了極點,像是受到傳染一樣,大家的笑聲在下一刻就消失了,冰冷的氣氛如氣流襲來一樣。

燈光,將男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幾乎將郁暖心小小的身影覆蓋。

簫銘熙搭在郁暖心肩頭的大手由片刻的滯愣。

郁暖心麗靨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

「暖。」熟悉的嗓音透著低低的曖昧,又像是原本就是屬於他的似的,燈光下,他的臉部輪廓漸漸清晰,映在郁暖心過於震驚的黑眸之中。

「是霍先生。」人群中早有低語的聲音。

郁暖心看著他走向自己,越來越近,直到,仰頭看著他。男人漠然的眸底有一瞬變得溫潤,卻在看到放置她肩頭上的大手后,眉間不悅地蹙起,掃了一眼簫銘熙后,又將目光落在了郁暖心身上。

「可以走了吧?」他的語氣淡淡的,卻有著夜風一樣的柔和,令郁暖心稍稍怔愣了一下。

見狀后霍天擎竟然笑了,二話沒說拉起她的小手,走向了車子。

簫銘熙的大手落在半空之中,看著郁暖心溫順跟從的背景,心底泛起一陣陣酸痛。

片場所有人也怔愣了,好半天才有人說了句:「哎,你們發現沒有,他們兩人看上起好般配,就像是,哦,對了,就像天造地設地一樣。」

簫銘熙眼底更加落寞了。

臨海別墅,月色正明,如水的月色傾瀉在豪華主卧的床榻上。

一場令人耳紅心跳的激情后,男人將女人柔軟的身子摟在懷中,他的大手輕撫著她的長發,健碩結實的胸膛上下起伏著,不難看出他貪歡后的滿足。

「今天,謝謝你。」這是郁暖心第一次發自內心對他的感謝。

小臉被男人的大手執起,對上他唇邊款款的笑意,「所以今晚才會這麼聽話?」

郁暖心的臉不爭氣地一紅,斂下眸子,清了清嗓子道:「我只是沒想到你會這麼信任我。」更加沒想到他會查的這麼快。這句話她留在了心裡沒說出來。

「因為你的身體我很熟悉。」霍天擎壞壞地說了句,相同意思的話,白天與晚上從他口中說出的感覺完全變了味道。

郁暖心瞪了他一眼,本來有些泛起感激的心情被他這麼一說頓時打消了。

「不信?」霍天擎一改平日嚴肅漠然的樣子,唇邊儘是邪魅,他將她摟得更緊,語氣竟像情人般寵溺,「照片上的女人身體上有一顆痣,而你沒有,所以壓根就不是你。」

郁暖心一愣,臉色頓時紅得跟燙熟了似的,「誰說我沒有,你怎麼看得那麼仔細?」

霍天擎故意疑惑:「怎麼你身上有痣嗎?來,我來仔細檢查一下。」說完就像一隻老虎一樣將她壓在身下,大手貪婪地下游。

「別、別……」郁暖心被他弄得心中直痒痒,連忙求饒躲閃,小臉憋得通紅,又羞又憨的。一時間,兩人竟像一對熱戀地情人一樣,一個進攻一個躲閃,任何人看上去都會覺得這一幕格外溫馨。

「暖。」霍天擎終於將她逮住重新壓回了身下,邃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落在她美眸上,修長的手指情不自控地輕撫著她臉頰上的肌膚,時間就像空格一樣被定住了。

兩人就這樣靜靜凝視著,四目相對,難言的情愫在悄然蔓延。

「說你是我的,好嗎?」男人低低的嗓音聽上去就像罌粟般具有蠱惑的味道,龍誕香的氣息從她的唇邊掃過,前一句帶有一貫的命令,后一句卻有著令他都察覺不到的鬆軟和懇求。這一刻,他竟然很期待她的回答,心中泛起絲絲的不安,生怕她會拒絕一樣。

郁暖心的櫻唇微啟著,在男人修長手指的輕觸下微微抿緊。她是怎麼了?這一刻聽著他貌似旖旎的嗓音,還有他的眸深邃得就像海底一樣,令她移不開眼,更重要的是,她竟然不想移開眼睛。

「我是你的。」他一定是妖精,否則怎麼會蠱惑她這般聽話地說出這句話呢。

霍天擎終於滿意地勾唇,眼底是淡淡的笑意,像是為了獎勵她似的,俯首下來,在她的額上落下一枚輕吻。

男女之吻分為很多種,往往最直接能夠表達情感的便是吻嘴巴,透著明顯慾望的便是吻耳部和頸部,而吻額頭則代表著神聖之愛,這種吻,往往比前兩種更能令人欣悅和悸動。

額頭上的一吻,她的心也狂跳了起來,就像,要跳出來似的。

溫熱的吻沿著她的額頭落在了她的鼻尖,最後是櫻唇。吻漸漸變得潮濕,郁暖心的整個身體都隨著輕顫。

「只有我才能這麼吻你,明白嗎?」他將額頭輕輕抵住她的,語氣帶著自豪和霸佔。

郁暖心身子一激靈,下一刻被他的大手緊箍,「以後,不準再跟簫銘熙那麼親密。」男人的霸道彰顯無遺。

「我跟他只是朋友關係。」郁暖心對上他的眼睛,心中一下警覺。

霍天擎的薄唇慢慢勾起,沒說話,卻低頭將她的櫻唇含住,吮吸,進而輕輕用力。

「唔,痛。」她無力地哀求。

櫻唇被釋放了出來,霍天擎眼底泛起淡淡的心疼,「乖乖聽話,不要惹我生氣。」

郁暖心太了解他善於變化的性子和脾氣了,上一刻他可以笑得很無害,下一刻可能受害人就是她自己。

「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他低低的語息似乎又泛起令她熟悉的慾望。

郁暖心連忙輕輕推開他,「你對虞鈺,也有這種要求嗎?」

霍天擎支起身子,不悅地看了她一眼,眉間漸漸泛起冰冷,「我說過,虞鈺是虞鈺,你是你。像她這種只會給自己挖坑的女人,我怎麼會眷戀?」

「難道,真的是她做的?」她的小手下意思地抓住他的隔壁,緊張地問道:「如果真的是她做的,你想對她怎麼樣?」

看著隔壁上的小手,霍天擎眼底泛起淺淺的笑,他重新將她拉入懷中,不滿地說了句:「女人,在我懷裡還想著其他事情?」

他的答非所問令郁暖心知道自己無法再問下去,如果他想說的話,不用她問也會說的,閉上眼睛,任由他的吻落下。

等等……

她似乎落了一句話。

他剛剛說,像虞鈺這種只會給自己挖坑的女人他怎麼會眷戀?他怎麼會用「眷戀」這個字眼來形容?難道說他對自己是,眷戀?怎麼可能呢?像他這種自大的男人又豈會知道眷戀的含義?

暗夜悚意

夜晚,總是瞬息萬變。

就在郁暖心熟睡的時候,一陣窸窣的細微聲音傳入她的耳朵之中,令她猛然驚醒。身邊的男人已經不在了,伸手摸了摸旁邊,溫熱的氣息證明他離開不長時間。聲音是從卧室的客廳傳出,她疑惑下床,走出內室卻只見到霍天擎匆匆離去的身影。

大半夜的,他穿戴如此整齊準備去什麼地方?

落地窗旁,月光灑下,當郁暖心敏感透過窗子發現樓下已經站好了幾名保鏢后才意識到事情不簡單。心中下意識感到不安,二話沒說,連忙換好衣服,匆忙跟了出去。

月牙白色的別墅遮掩在月影中,影影綽綽煞是夢幻。別墅不大卻精緻異常,而且所在的位置也極度的隱秘。

「啪,咔嚓!」一隻花瓶破碎的聲音陡然劃破了別墅中寧靜的氣氛。

小優站在那裡,一臉尷尬地看著正在發脾氣的女人,好半天才深嘆了一口氣上前道:「虞姐,你先不要發那麼大的脾氣,事情可能沒有你想得那麼嚴重呢。」

虞鈺氣呼呼地反身坐在沙發上,拿出一根細長的女人煙點上,不難看得出她眼底的煩躁不安。「沒那麼嚴重?你說得輕巧,霍天擎在記者招待會上所說的話你難道沒聽見嗎?他早晚會查到我頭上。」

「這件事做得挺隱秘的,未必想要查就能查得到的。」

虞鈺狠狠地吸了一口煙,惡狠狠地說道:「都是格納那個死丫頭,辦事手腳不利落,現在又聯繫不到人,也不知道她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小優,這件事你得幫我處理了,有必要的話,給處理照片的那個人一筆錢,讓他出國避避風頭,還有,給我儘快找到格納那個死丫頭。」

「虞姐,你說得這兩件事我已經替你處理好了,所以你不用擔心霍天擎會找到證據,再說了,女人之間爭風吃醋這點小事霍先生也未必喜歡搭理的,你現在不要自亂陣腳,有很多的通告都需要你來趕,目前你的工作最重要嘛。」

「工作工作工作。」虞鈺聞言后,氣得一把將手中的煙摁滅,站起身來,眉間不悅地說道:「你就知道這麼說,如果我現在不抓緊處理好這件事情,就再也不用工作了。你現在也看到了,通告的質量在不斷地下滑,知名電台、電視台和訪談都找了郁暖心,而要我去趕的通告都是些什麼?什麼色彩嘉賓、什麼選秀評委,真是笑話,她郁暖心有什麼本事可以一夜爆紅?我真是搞不懂霍天擎究竟在想什麼,竟然為了捧她,不惜投資影視業?當初我費勁了心思,甚至像個妓女一樣不顧廉恥地來取悅他,他也只是跟投資商們打個招呼而已。」

「虞姐,我真的搞不懂,你完全可以不用理會那個郁暖心啊,當初你命格納去散播消息的時候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一聲呢?為什麼要搞這麼多無謂的事情呢?郁暖心現在的確很紅,但最起碼你還是影后,萬一被人查出來這件事是你搞出來的,你讓公眾們該如何想你呢?再者,霍先生的確現在很關注郁暖心,但虞姐你不要忘了你也是因為霍先生的關注才大紅大紫的,而且你在他身邊一待就待三年之久,郁暖心怎麼可能與你相比呢,霍先生對她也只是一時的貪新鮮罷了,要不了多久就會玩膩的,這種情況以前又不是沒有發生過,以前你可以沉住氣,現在怎麼反倒這麼衝動了呢?」小優這一陣子很顯然是受盡了虞鈺壞脾氣的影響,將一肚子心裡話全都倒出來了。

虞鈺聞言后眼底的怒氣顯而易見,「你現在是跑出來質問我啊?我怎麼會不著急?你是我的經紀人不假,但你自己看看為我做了些什麼?你看郁暖心的經紀人小宇,雖然手上帶著新人,但一心還是撲在郁暖心身上,前一陣子她正在為郁暖心能夠進入影后提名而到處奔波,再看看你,你將多少心思花在我身上?要你先將手頭上的新人放一放,你不聽。好啊,難道我還要全指著你不成嗎?現在是關鍵時期,如果我不指使格納這麼做的話,郁暖心說不準就會爬到我的頭上,取而代之成為新一屆的影后,到時候難道再讓我反擊嗎?」

小優被她說得臉上紅一塊白一塊的,剛要反駁想了想又咽了下去,她是經紀人不假,但也是從助理做起的,她深知這個時候說得越多錯得就越多。想了半天後才開口:「虞姐,算了,總之該善後的問題我都已經幫你做完了,想必霍先生查不出什麼,即使知道照片是假的又怎樣。你就不要擔心太多了,好好工作吧。就算被霍天擎知道又怎麼樣,你不是還有賈先生嗎?《深宮計》與《衛子夫》的收視率現在爭得很厲害,我已經替你接下來一些通告,藉機來進一步做宣傳。」

虞鈺心煩地一揮手,「我不管你給我接了什麼通告,前提條件是要先給我找到格納。」

小優剛要回答,主客廳的大門便被一股力量打開!

「你不用找了。」一道冷冽的男人聲音揚起,緊接著兩個麻袋被扔在了郁暖心和小優的面前,嚇得兩個人一下子跳了起來。

「你們是什麼人?」虞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剛剛的憤怒早已經不見,換上的是深深的驚悚。

四名保鏢模樣打扮的男人,黑色西裝、黑色皮鞋,甚至連裡面的襯衣領帶都是黑色的,在這樣一個夜晚顯得格外令人害怕,就連月光也陡然失去了光華,躲在了雲層之中不敢出來。為首的同樣是身著黑西裝的男人,只不過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與眾不同來,他的身材健碩高大,整個人俊挺異常,雖然他的眼睛被黑色眼鏡所遮蓋,但不難看出來自眉宇間的生猛之氣,如大理石鐫刻的鼻翼及緊抿的唇,全身都透著一股子冷窒的氣息,他,就像來自地獄的撒旦一樣不苟言笑。

整個主廳的空氣瞬間凝結。

虞鈺徹底傻住了,而小優也早就嚇得說不出話來,她年紀比虞鈺還小很多,哪裡見過這種架勢。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誰讓你們進來的,這是我家,你們出去。」虞鈺好半天才找回聲音,壯著膽子喝道,「你們再不走我就報,」

「虞小姐吧?為首的黑衣男人開了口,聲音又寒又冰,就像從冰窟窿里冒出來的嗓音一樣令虞鈺不寒而慄。

虞鈺眼神警惕地看著他。

男人緩緩將墨鏡摘下,「在下姓雷,單名一個胤字。今天找到虞小姐的府上,完全是為虞小姐送兩個人過來。」他像是很有疏遠的禮貌,卻不難聽出他語氣中的命令和唯我獨尊。

在男人剛剛摘下墨鏡的一瞬,虞鈺的心都快要停止了跳動。她從來沒見過連眼眸都泛著冷凝氣息的男人,他的眸子就像是沁在寒潭中一樣,冰冷而絲毫不帶一絲人類情感。這個姓雷的男人有著跟霍天擎同樣的高大身材,少說也是186之上,一身黑衣也遮不住他卓爾不群英姿,幽暗深邃的冰眸子,不自覺得給人一種壓迫感。

男人指了指不遠處的兩個麻袋,「虞小姐是要找他們兩個的其中一個吧。」

虞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命小優打開麻袋,其中一個麻袋被打開了,竟然是格納。她五花大綁,嘴巴都用厚厚的棉布堵住了,頭髮披散著凌亂不堪,看到虞鈺眼神變得格外激動,卻發覺黑衣男人的存在後倏然又變得驚悚異常。小優尖叫了一聲,虞鈺則嚇得手指發顫。

「虞小姐不去看看第二個麻袋裡裝的是什麼人嗎?」男人開口,有冰又冷的。

虞鈺的身子一顫,忍著駭異將第二個麻袋打開,臉色倏然一變。

「你到底什麼意思?」當看清麻袋中的人後虞鈺一改駭異,情緒變得激動異常。

男人眼底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只是想讓你們老情人聚會而已。」

虞鈺的臉色變得很是難看。

麻袋裡裝的不是別人,正是這一陣子她剛剛搭上的賈先生,著名投資商。

「虞小姐做過什麼自己心裡沒數嗎?」男人上前了一步,麻袋裡的賈先生也同樣五花大綁,嚇得汗都出來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你現在的行為我完全可以控告你蓄意傷人和擅闖民宅。」虞鈺強忍著心頭的駭異說道。

話音剛落便被小優扯了過去,「虞、虞姐,這種警告對他沒用的,他是雷胤啊。」

雷、雷胤!虞鈺這才想起他剛剛的自報家門,嚇得頓時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雷胤,掌控高端地皮的地產大亨,這是其次,因為商界的事情他一向很少露面,真正令人不敢觸動他權威的是他有著黑道背景,著名的「影組織」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黑道組織,大量的軍火買賣也是他們權威地位的象徵,而雷胤就是「影組織」的掌舵人。

關於這點,外界人許是不知道那麼多,但在娛樂圈這個龍蛇混雜之地,沒有幾個不知道的。去年一位因自保誣陷並處死了「影組織」的一些成員,結果一夜之間這位高官家的豪華大宅就被夷為平地,高官一家上下二十幾口,就連下人都難以倖免遇難,全部的屍體在廢墟上一字排開,可見雷胤處事的狠辣。

虞鈺似乎嗅到了空氣中嗜血的味道,她真的搞不懂自己哪裡得罪了雷胤。

男人眼底仍舊是一片的森冷,「虞小姐,這次雷某來只是為了還一個人的人情,至於你們之間的事,我沒有興趣知道。」

「雷先生,你、你什麼意思?」

雷胤似乎懶得理睬她,只是冰冷地看了她一眼,這時另一道男人的聲音揚起,這道聲音是虞鈺最為熟悉的。

夜色,隨著男人高大的背影一起涌了進來,甚至帶著暗夜的味道,有著淡淡的血腥味。虞鈺的臉色早已是蒼白一片,她仰著頭,看著不遠處男人熟悉的身影一步步走近自己,瞳孔因緊張和駭異而緊縮了一下。小優也嚇得不輕,腿一軟也攤在了沙發旁。

一切都完了!這不但是小優的想法,也是虞鈺最後的想法。

霍天擎走到她跟前,一句話沒說,只是漠然地看著她,看得她心底一陣發慌。

「天擎。」虞鈺想要擠出笑臉相對,但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她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都無異。

霍天擎俯身,「照片是你找人做的?」雖是詢問,卻是顯而易見的堅決。

虞鈺下意識地搖頭,眼睛里儘是恐慌。

霍天擎唇邊勾起遺憾的弧度,伸手輕輕拍了一下她的頭頂,低喝了一句:「把他給我帶上來。」

「是,霍先生。」身後的其中一名保鏢立刻出去,沒多久便扯進來一個男人。

小優和格納的臉色紛紛蒼白,因為她們都認得這個男人,就是他做了郁暖心的假照片。

虞鈺敏感地發覺她們兩人的神情后,心裡也明白了七八分,徹跌落了下來。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霍天擎甚至沒回頭,只是冷冷地下著命令。

「是是是。我說。」滿臉是汗水的男人立刻開了口,直接指向旁邊的格納,「就是她找到我,給了我幾張照片,讓我合成一下,還給了我一筆不少的錢,但要求是一定要有多逼真要多逼真,我是賺錢的嘛,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格納的臉色幾乎都要失去了血色。

「繼續說。」押他上來的保鏢見他停住了,抬腳踹了他一下后,冰冷地喝道。

男人嚇得嘴唇都發抖,「我做完這些照片就給了她,沒想到後來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這個女孩子,就是她,」他又指向一邊的小優,「她又給了我一大筆錢,讓我到國外避避風頭,我也知道事情肯定是暴露了,也就同意了。幾位先生,我真的是無辜的,我只是做生意而已,哪會想那麼多呢,求求你們放過我,唔——」話還沒說完便被保鏢塞住了嘴巴。

整個過程霍天擎都在看著虞鈺,眼神像把刀子一樣一點點將她所有的堅強都割斷。虞鈺慌了上前抱住他的大腿,眼淚都流出來了,「天擎,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啊,他也說了,他是受格納的指使,我壓根就不知道格納與郁暖心會有芥蒂啊,我是無辜的。」

霍天擎一動未動,看向一邊的保鏢,保鏢心領神會,上前一把扯開格納嘴裡的棉布。

「霍先生、霍先生我是無辜的,是她,就是虞鈺指使我這麼做的,我不想的,但虞鈺怕今年影后的位置被郁暖心取而代之,所以要我在這個時候放緋聞出來,我當時也想拒絕,但虞鈺說當初也是用這種方式搞垮的菲茨曼,這次也沒什麼問題,我、我真的不想的。」格納指著虞鈺,痛聲泣淚地說道。

「你這個死丫頭竟然出賣我?」虞鈺恨不得上前將她碎撕萬段。

格納在這個時候也顧不上那麼多了,聲嘶力竭:「難道我說錯了嗎?當時你讓我這麼做的時候其他三個助理也在場,我壓根就沒有說謊,就是因為你嫉妒郁暖心一路走紅,怕蓋了你的風頭,也是因為霍先生現在寵愛郁暖心你嫉妒,才會這麼做的,我跟郁暖心無冤無仇,我根本就沒有害她的道理。霍先生——」格納又將目光轉向霍天擎,「我真的是冤枉的,如果不是受了虞鈺指使的話,小優也不可能拿著一筆錢來讓這個技術人員跑路啊。」

「臭丫頭你給我閉嘴。」虞鈺徹底要瘋了,小優則一副大勢已去的樣子。

霍天擎終於笑了,冷冷的,一絲都未入眼底。

「虞鈺,是你自己害了自己,與人無尤。」他像是嘆息,又像是遺憾似的搖搖頭,大手狀似輕柔地撫了撫她的頭頂,卻在這時倏然一用力!

虞鈺一陣吃痛,她感到自己的頭皮快要被他揪下來了。

「你說我該如何處置你比較好呢?」霍天擎大手狠狠揪住她的頭髮,將她的小臉扭在了靠近自己臉頰的位置,聲音一貫的平靜,卻令人不寒而慄。

「天擎、天擎你聽我說,我、我真的只是想給郁暖心一個教訓,我、我沒想到……」

「沒想到我會動真格地來調查是吧?」霍天擎替她說完了她想說的話,冷冷一笑:「我曾經說過的話你難道忘了嗎?」

虞鈺痛的眼淚一個勁地往下落。

「我曾經就警告過你,讓你安分守己點,不要來搞郁暖心,我的話你當耳旁風嗎?」霍天擎的聲音就像從地縫中鑽出來的一樣嚴苛。

「天擎,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真的記住了,我向郁暖心道歉,我、我會向公眾解釋這件事情,還郁暖心一個清白。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虞鈺不顧一切地求饒,她甚至被霍天擎查到后的下場會是怎樣,就算是不死也差不多沒了半條命。這個時候她再蠢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霍天擎是不會將自己交給警方的,如果他真想這麼做的話,就不會讓雷胤出面了。

霍天擎冷冷笑著,手勁倏然加重了,落在她耳邊的話也是毫無情感的,「向公眾解釋?你以為自己還會有這個機會嗎?」

虞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滿了恐慌和絕望,「不要啊,求求你,看在我陪了你三年的份上,看在我曾經帶給你歡愉的份上,求你……」

「歡愉?」霍天擎冷笑,「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歡愉?我想你所謂的歡愉,是他給你的評價吧?」他看了一眼早已經一臉豬肝色的賈先生,目光如炬。

「我……」虞鈺的眼淚流的更凶了,這個時候她才知道,不是她瞞得好,而是霍天擎一直沒有追究。

霍天擎似乎很懶的見她那張哭泣的臉,狠狠將她甩到一邊后看向一邊站在那裡看熱鬧的雷胤道:「雷胤,既然你欠我人情,那就一併還了,這個女人交給你處理了。」

「不——」虞鈺一聲嚎叫,不顧一切地上前,跪著抱住他的大腿,「天擎,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你不能把我交給別人,不能啊。」

霍天擎眉間厭煩地蹙起,保鏢們紛紛上前將虞鈺一把扯開。

雷胤看了半天好戲,悠閑地雙臂環胸,「真是不好意思,你只是讓我幫你找出兩個人而已,我只是一時手癢,將給你帶綠帽子的男人也揪了出來。」

霍天擎眉頭一挑,冷冷嗤笑,「綠帽子?雷胤,你這個人一向不懂幽默這點我清楚,不過今天我才發現,你不是不懂幽默,而是太會冷幽默了。」

雷胤唇邊似有似無地牽動了一下,「也許。不過我欠你的人情已經還完了,她是你的女人,理應由你才處理,不過你既然開口了,那好吧,你說我該如何處理?斃了還是直接活埋?還有其他這幾個共犯,一併像垃圾一樣處理了?」

幾個人聞言后,嚇得臉都白了,一直被堵著嘴巴的賈先生,竟然嚇得尿了褲子。

霍天擎拍了拍雷胤的肩膀道:「你看著處理。」

雷胤聳聳肩,給自己的保鏢遞了個眼神,幾個保鏢上前——

「住手。」一個白色身影突然闖了進來。

正與雷胤談笑的霍天擎陡然一怔,笑容倏然凝固在唇邊,「你怎麼來了?」他的聲音變得不悅。

「她只是散播了一些謠言和照片罷了,事情澄清就可以了,你還想怎樣?」郁暖心瞪著他,美眸儘是不可置信。

虞鈺一見來了救星,立刻上前抱住郁暖心的胳膊道:「暖心、暖心,求你救救我。」

霍天擎的大掌倏然一收,二話沒說大步上前一把扯住虞鈺,緊接著一個耳光打過去!虞鈺猛然撲到在地,嘴角流出鮮血。

「霍天擎,你做什麼?」郁暖心大吃一驚。

雷胤則在一旁搖頭,「霍天擎,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你動手打女人。」

「該死的女人,別在我面前耍這招。」霍天擎恨不得將虞鈺一把從窗子扔出去。

虞鈺的臉上儘是驚駭。

「夠了,她已經接受了教訓,你還想怎麼樣?難道真的要弄出人命才開心?」郁暖心上前扯住霍天擎的手臂,大聲喝道。

霍天擎將虞鈺一把甩開,看向郁暖心,不難看出他正在壓制剛剛的怒氣,「暖,你不要忘了自己是受害者,你太好心只會毀了自己。」

「大不了我可以提起申訴啊,這件事交給警方來處理吧,你沒有權利私下解決。」郁暖心強忍著心底的驚顫,將語氣放低了一些,幾乎懇求。

霍天擎眼底竄進隱隱的火苗,「你這是在為她求情?」

「放過她吧。」郁暖心看著他道,眼底因哀求而變得恍惚閃耀,流露出點點柔情。

「你真的希望放過她?」霍天擎深嘆了一口氣,伸手將她攬住懷中。他發現,有時候面對郁暖心這種柔柔的目光時,再大的氣憤也瞬間消失。

郁暖心看了虞鈺一眼後點點頭。

霍天擎思索了一下,半晌后道:「好,我答應你,但……」

郁暖心一瞬不瞬地看著霍天擎,心中產生異樣。

跪趴在地上唇邊流血還在不斷哭泣的虞鈺、早已經嚇得如一攤爛泥似的小優、麻袋中竟然被捆綁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女的她不認識,男的,賈先生?怎麼他會出現在這裡?郁暖心腦海中又浮現出他當初威脅自己時的一副色迷迷的嘴臉。

賈先生許是見到郁暖心將目光轉向他,急得一個勁地嗚嗚叫,肥胖的身體不停地掙扎著,滿頭大汗,看到這一幕,她厭惡地將頭轉向了另一邊,與對面那兩道墨綠色眸光相對,美眸驚愣了半晌!

這個男人……

她的大腦不斷飛轉,沒錯,是電梯里的那個男人,他與霍天擎認識?臉色陡然變得不自在,怪不得那晚當他看到那張照片時怪怪的神情了。

看到麻袋中的賈先生不斷朝郁暖心傳達求救眼神,霍天擎眉心頓時不悅,他大步上前,一把扯走他嘴巴中的棉布,突如其來的力量令賈先生吃痛了一下。

「霍先生、霍先生,你放了我吧,我什麼都沒做,是最無辜的,暖心,暖心,求求你為我說句話,」他終於有了開口的機會,立刻苦苦哀求,猥瑣地跟他一貫的趾高氣昂完全是兩個樣子。

郁暖心有些於心不忍,剛要開口卻聽到霍天擎冷哼一聲,「你求我的女人來救你?」

賈先生一下子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連搖頭道:「不不不,霍先生我絕對沒有別的意思,求求你放過我吧。」

「放過你?」霍天擎冷冷的笑容滑至唇邊,像是貓逗老鼠一樣饒有興緻,「放過你也不是不可以……」他故意拉長了聲音,保留了話尾,見賈先生眼中亮起希望的神情后,狹長的眼瞟向了一邊的虞鈺。

虞鈺的呼吸變得緊張起來。

郁暖心也感到空氣中有一種詭異的氣氛在漸漸升騰起來。

霍天擎將目光重新落回到賈先生的臉上,目光如炬,像是鋒利的利劍穿透他的內心,他開了口,一字一句,字眼間儘是沁心的寒意,「想要活命是吧?那就照著我的話去做。如果你表現得令我很滿意,你就可以走出這個別墅。」

賈先生一聽連連點頭,神情急切而卑微。

霍天擎唇邊勾起滿意的弧度,反身坐到了沙發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賈先生,冷淡地命令道:「你,過去,跟她要像動物一樣交配。」

「什麼?」

除了雷胤和身邊的保鏢神情無異外,其他所有人都被霍天擎的這句話震驚了。

「霍天擎,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虞鈺最先反應了過來,一雙淚眼瞪得大大的,又紅又腫的臉上布滿不可置信的神情,「天擎,不要啊——」

話沒說完霍天擎便一臉厭煩地將她踢開,臉轉向驚愣不已的賈先生,「怎麼?你們在一起鬼混不是一次兩次了,今天在我面前裝清純?賈先生,與女人做愛不會嗎?要不要我找個保鏢『親自』教你?」

他連連搖頭,幾乎快要將一臉的肥肉甩下來了,「不、不用了,我會我會,我答應。」為了保命,他已經顧不上什麼禮義廉恥了。

虞鈺早已經將身子縮成了一團,眼中儘是絕望和不可置信,她不斷地朝後縮著身子,不斷地看向霍天擎,「天擎,你不能這麼做、不能。」

「把這一幕拍下來。」霍天擎置若罔聞,對其中一個保鏢下著命令。

虞鈺一下子明白了一切,眼中一片渙散。

郁暖心實在看不下去了,由剛剛的震驚到騰起的驚愕,再到徹底地清醒,剛要上前勸說卻被站在一邊一直保持沉默的雷胤阻止了。

「郁小姐,我想這件事你還是不要插手去管了,霍天擎這個人最恨就是背叛和背地搞小動作的事情,他已經為你破例了,這是他最後的底線,不需要規勸。」

郁暖心的身子一抖,美眸儘是驚怔,他們到底是些什麼人啊,難道連人性的最低線都沒有嗎?不行,雖然虞鈺散播謠言和照片很可惡,但讓她在眾目睽睽之下與男人發生關係這的確太過了,她明白霍天擎一向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然而他的做法令她真的難以接受。

一咬牙,大步上前走到霍天擎面前,剛要開口卻接到了霍天擎警告的眼神,咬咬唇卻還是硬著頭皮坐了下來,「她是影后啊,難道你真想徹底毀了她的前途嗎?」

霍天擎冷笑著看了虞鈺一眼,一臉的鄙夷,「影后?她怎麼坐上的影后位置心裡應該有數,她今天的成就是我給她的,就算毀了也是理所應當的事。」

郁暖心心頭一堵,不知是為虞鈺的命運,還是為自己的命運。

「就算,為了我,放過她可以嗎?」她的唇瓣快被細細的貝齒咬破了,小手下一刻輕輕攬住他結實的手臂,溫潤清冷的雙眸漸漸染上柔軟,「天擎。」

柔柔的聲音像是春露般倏然滴在了霍天擎的心頭,令他眸間的冰冷漸漸退散,換上的是連他都未察覺的柔情,就連一貫涔薄的唇都下意識地染上輕柔。這是她第二次主動這般親昵地叫他的名字,第一次是因為左凌辰,第二次是因為虞鈺。這一刻他很想知道,什麼時候她能為了他而這般溫順喚他一聲名字。

「暖,這種女人不會因為你放過她而悔改的,相反她會變本加厲。」霍天擎抬手輕撫了一下她的長發,語氣雖是帶著責備,卻也有著一絲寵溺在其中。

郁暖心看著他,凝視間有著一絲嘆息和無奈,「這怎麼能怨得了她呢,在這個圈裡人人自衛是很正常的,尤其是爬到那麼高的位置更是不易,我想這次的教訓對於她來講已經夠了,不要再為難她了,這樣只會令我的心更加不安。」

「你會為她傷心?」霍天擎一挑眉。

郁暖心點點頭,「一介影后弄成這樣樣子怎麼可能令我不傷心?」

霍天擎沒有再說話,輕輕拍了一下她的頭,眼底卻泛著思考。

兩人濃情的樣子令虞鈺眼紅,她死死地盯著郁暖心,霍天擎看她的眼神竟然是溫柔的,她在他身邊待了三年,從未享受過這種眼神。為什麼?為什麼郁暖心總能輕而易舉地得到霍天擎的關注?她現在一定很得意吧?就連為她求情,她也是得意的,心中不知道該如何嘲笑自己。

「郁暖心,我用不著你假惺惺地替我求情。你以為自己是誰?你現在開心了是吧?你為我求情只不過是想看著我以後再娛樂圈要如何出醜,你這個女人心腸還真是歹毒。」

郁暖心一驚。

「真是死性不改。」霍天擎的臉色陡然變得很難看,深諳的瞳孔倏然一縮。

「霍天擎,你以為你給了我很多嗎?在你眼裡我只不過是供你發泄的工具罷了,每次我都像你的使喚丫頭似的供你享樂,就像個花瓶一樣陪你出席各類商業場合,結果又如何,還不是被你像塊抹布一樣扔掉?我對你付出這麼多,你是怎麼對我的?你的那群商業合作夥伴哪個寂寞了,你就大方地讓我去陪他們,供他們發泄享樂,呵,霍天擎,你可以這麼對我,難道我就不能為自己找條後路嗎?賈先生雖然一切都不如你,但最起碼他將我當人看,他將我捧在手心裡,不像你一樣,只是拿我當件衣服。」虞鈺豁出去了,該說的一切都說出來。

小優嚇得臉色已是蒼白,她上前拉住虞鈺,暗示她不要再說下去了。

「不要拉著我,讓我說。」虞鈺又將矛頭指向郁暖心,聲嘶力竭地冷笑道:「郁暖心,你以為你是贏家嗎?我告訴你,我的今天就將會是你的明天。你以為霍天擎會寵愛你多久?一年?兩年?就算三年又怎麼樣?他遲早也會玩膩你,將你狠狠地丟掉。你以為自己會飛上枝頭變鳳凰?不妨告訴你,霍天擎真正愛的女人是方顏。是與霍家名當戶對的方氏千金。只可惜,方顏愛的是左凌辰,哦,對了,也就是你那位未婚夫。霍天擎自然氣不過,他把你留在身邊也只不過是要報復左凌辰、報復方顏而已!」

郁暖心的心猛烈抽搐著,不知是因為虞鈺的話,還是因為虞鈺即將面臨的下場。下意識地看向霍天擎,他愛的真是方顏嗎?既然愛著,為何還要取消婚約?或者,正如她所想的那樣,她與方顏同樣都是他打擊左凌辰的棋子?心口倏然一堵。

虞鈺的話徹底將霍天擎激怒,他一下子站起身來,怒火瞬間在他的眸間燃燒,上前一腳揣在賈先生的身上,冷聲喝道:「不想活命了是不是?還不過去?」

「是是。」賈先生知道這個時候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自己,只能自救了。

「還有你們!」霍天擎的眸光掃了一眼所有的保鏢,當然也包括雷胤手下的,一指虞鈺,冷冷地下著命令,「你們給我好好伺候一下當今的影后,一起試試影后虞鈺有多風騷。」

「不!」虞鈺這下子徹底瘋了。

郁暖心瞪大了眼睛,還沒等反應過來,便被霍天擎攬入了懷中,朝門口處走去,雷胤搖搖頭,走了出去。

「你怎麼可以——」庭院中郁暖心的話還沒說完,從主廳中便傳來虞鈺一聲聲的尖叫,外加眾多男人們獰笑喘息的聲音。

心跟著猛地一顫,三年前的一幕再度回來。她的腿一軟,眼前一黑,緊接著便跌入了霍天擎的懷中失去了知覺。

麥溪的警告

虞鈺事件過去了有幾天了,這一段時間無論是紙媒還是網路,到處都是有關虞鈺的消息。不過,媒體報道出來的內容是與郁暖心所知相反的內容。

網路上大量曝光了當今影后與著名投資商賈先生的艷情照片,甚至還有虞鈺與多位男子同時發生關係的照片,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虞鈺的私生活徹底曝光,配合著照片將她的私生活描繪得愈加糜爛,再加上幾任金主送給她的幾幢別墅紛紛在媒體上亮相,一時間她成了千夫所指萬人唾棄的淫娃蕩婦。

幾乎是在一夜間虞鈺的身價一落千丈,片約像雪花一樣飛走,原本排的滿滿的通告現如今也沒了蹤影,《深宮計》的收視率受到重創,投資商一怒之下要求換人,整個劇組因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終於停拍了,一度與《衛子夫》相爭高下的片子變得無人問津。

虞鈺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打擊,郁暖心後來聽說她被送往了精神病院,想想就一身寒。只是短短的幾天,一個影后多年來處心積慮的努力就毀之一旦,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不由得令人感嘆娛樂圈中的現實和殘忍。

「暖心姐?」影視公司的咖啡間里,郁暖心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落地窗旁的椅子上,陷入了沉思,直到被一個女孩子甜美的聲音喚醒。

循聲看去,卻是一張她很有印象的小臉,精緻白皙的肌膚,卷卷的棕色長發,晶瑩剔透的眸子就像沁泡在水中的水晶般。

「你是,麥溪?」她記得小宇曾經告訴過自己這個女孩子的名字。

女孩子手中抱著一大杯可樂,許是沒料到郁暖心會知道她的名字似的,眼中驚喜閃過,猛地點頭。「暖心姐,你知道我的名字呀?」她高興地像個漂亮的洋娃娃似的,還沒等郁暖心開口就主動坐在了她的對面,迫不及待地問道:「你怎麼會知道我呢?」

「我們見過面,你忘記了嗎?」郁暖心覺得自己好像打心眼裡喜歡這個麥溪,許是她那雙真摯而清澈的大眼睛,像這種保持清純氣息的藝人現在很少見了。

麥溪長長的睫毛微微斂下,點點頭,「我知道那次,是在電梯里。」她抬頭看著郁暖心,眼中閃過歉意,「上次嚇到你了吧?不好意思。」

郁暖心輕輕一搖頭,美眸卻含著淡淡的疑惑,這個女孩子似乎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麼開心。

「麥溪,那天,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呢?」郁暖心小心翼翼地問了句。說實話,她自認為自己不是那種特八卦的女人,但這個女孩子第一面見到就會令她忍不住心疼,再見面后看著她不停地跳舞,似乎用舞蹈來發泄著心中的不快,第三次見面,也就是今天,雖然她是笑著的,郁暖心卻總是能看到她微笑背後的不快樂。

麥溪用力地吸了一口可樂,倏然笑了,「因為我住在那裡啊。」

郁暖心一愣。

麥溪微微一笑,「我喜歡暖心姐,所以通過公司知道了你的住址后就搬到了你的隔壁,不會嚇到你吧?」

原來如此,經過她這麼一說,郁暖心倒是有點印象了,怪不得那一陣子隔壁好像總是有聲音傳來,想必就是搬家的聲音,只不過自己懶得動彈沒有出去看,沒想到是這個丫頭搬了進來。

「暖心姐,我很崇拜你,你知道嗎?當我第一次在屏幕上看見你時,就覺得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美的女人呢,在頒獎典禮上是我那麼近距離地看到你呢,我真的很高興能跟暖心姐一同被提名呢,只不過,事後有太多記者圍著你,我沒有辦法上前。」麥溪舔了舔嘴巴一臉的遺憾。

「麥溪,你也很棒呢,上次我看到你在跳舞,我想要不了多久,新人獎就會落在你的頭上。」

「借你吉言。」麥溪笑得很甜很甜,就像棉花糖在唇間融化似的,帶給別人開心和溫暖。「哦,對了,暖心姐,這一陣子我沒有在公寓看見過你,你都沒有回家嗎?還是太忙住在劇組中了?」

郁暖心被她這麼一問,頓時怔了一下,隨即拿起精緻的咖啡勺,下意識地在咖啡中攪動了幾下,「最近的確很忙。」

麥溪看著她,漸漸地,眼底像是湧上一絲哀憐似的,突然問了句,「是因為霍天擎嗎?你是不是,跟霍天擎住在一起?」

精緻的咖啡勺無意地碰撞了一下杯子,發出輕微的撞擊聲,很明顯,郁暖心拿勺子的手指輕顫了一下,抬頭看著麥溪,似乎想要解釋些什麼,卻被她眼底那抹有意無意的哀憐震撼,她的年齡看上去很小,怎麼竟會有這種愴然的神態呢?

「麥溪,我和霍先生他……」

「暖心姐,其實你不用跟我解釋的,我都懂。」麥溪朝她淡淡地笑了一下,低頭喝著可樂。

「麥溪,你還小,剛剛進入演藝圈又不久,很多事情你可能還不明白,」

「不,我明白的。」麥溪的語氣有著與她年齡不符的成熟,她看了一眼郁暖心,苦笑一下,「一個女人跟在一個男人身邊,無非有兩種,一種是有所圖,一種是沒所圖。」

郁暖心一愣。

「有所圖的,可能是圖感情,也可能是圖物質地位;無所圖的就只有一種,」

「是什麼?」郁暖心下意識地問道。

麥溪深深地看著她一眼,一字一句地說道:「受到威脅。」

「咣當。」郁暖心手一松,精緻的咖啡勺落下,掉在地上。

「暖心姐,你屬於後者,對嗎?」麥溪拉著她的手,眼神極為認真地問道。

郁暖心慌忙別眼,卻怎麼也掩不住心中的狂跳。

「麥溪,你為什麼會這麼說,其實我和霍先生沒有什麼的。」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想向這個女孩子解釋,這一刻,她的話竟然能夠引起自己的慌亂。

現在的娛樂圈沒有一個人不知道她與霍天擎的關係,最初也只是猜測,但到後來,隨著她被迫要陪同霍天擎出席各種公開場合,再加上霍天擎在媒體面前從不掩飾他們兩人的曖昧后,她與霍天擎兩人幾乎成了大家心知肚明的秘密。

自從虞鈺失利被送往精神病院后,今年的影后位置基本上已經沒有懸疑了,花落誰家大家心裡都有數。郁暖心知道有很多人在背後如何議論她,什麼難聽的話她都聽到過,在其他藝人眼裡,她郁暖心只不過是取代了虞鈺的位置成為了霍天擎的新寵而上位,說一千道一萬都會認為她是為了走紅出賣了自己的身體,與高級妓女無異。為何只有這個女孩子不這麼認為?難道只是僅僅因為她的崇拜?這個女孩子雖然看上去年齡很小,但為何她的眼神可以將人心看得如此透徹?

「暖心姐,我真正了解的人不是你,而是霍天擎,我知道他就是那樣的一個人。」麥溪輕聲說了句。

郁暖心眉間泛起疑惑,「你很了解他?」她突然想到了小宇曾經提到過這個女孩子的背景,說是很複雜,也很神秘,難道她跟霍天擎有什麼關係?

麥溪微微一笑,卻略微苦澀,「算是吧,因為霍天擎跟他是同一類人,他們都是會為了達到目的不折手段的人。」

「他?」郁暖心敏感捕捉到她話中的訊息,「你口中的他是指誰?難道是,電梯中的那個男人?」腦海中下意識地竄出一個男人冷冰冰的身影。

麥溪眼神黯淡了下來,卻毫不掩飾地點點頭。

「麥溪,他究竟是什麼人?」

麥溪拿著可樂的手指輕顫了一下,隨即抬眼看著郁暖心,像是有驚悚和恐懼的神情在她清涼的眸間劃過似的,「他、他不是人。」

郁暖心一愣。「那你和他是什麼關係呢?」

「我……」麥溪支吾。

「他是你的,哥哥?又或者是……」郁暖心思考了一下,「戀人?」見麥溪搖頭后眼神微怔一下,小心翼翼地說:「難道他是你的……」金主兩個字沒有說出來,她有些不忍如此問這個女孩子,她這麼小,難道就知道找一個靠得住的男人做金主?

麥溪像是猜到她想什麼似的,苦笑一下,「我和他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總之很複雜。」

郁暖心沒有再問下去,人人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她是如此,別人亦如此。

「總之暖心姐,你要記住一件事。」麥溪一臉謹慎地看著她道:「千萬不要忽略霍天擎平時提出的警告,每一個警告你都要記著,千萬不要明知故犯,否則你會吃苦的。」

她的話令郁暖心一頭霧水,微蹙了蹙眉,「麥溪,你在說什麼呢?什麼警告?」

「總之霍天擎說過的每一句話你都要斟酌,尤其是他不願意你做的事情,你千萬不要做,記著了嗎?」

郁暖心下意識地點點頭,雖然仍舊是不理解她為何這麼說。

「我也是為了你好,誰讓你是我的偶像呢。」說到這裡她又笑了,就像剛剛的笑容,棉花糖一般的美麗甜蜜,她站起身來,「還有一件事要拜託暖心姐。」

「什麼事?」

麥溪搖了搖手中可樂杯子,「千萬不要告訴我的經紀人說我喝可樂了,否則一定會罵死我的,她啊竟然怕我會胖,天天盯著我的飲食。」她就像個偷了零嘴的小孩子似的。

「好。」暖心也笑了,輕聲應允。

舅父之死

從攝影棚出來已然是黑夜了。

一個知名化妝品品牌找到郁暖心合作代言,除了拍戲外,她最近都在忙著廣告片的拍攝,今晚宣傳海報終於拍攝OK了。

這幾日她都住在自己的公寓中,因為霍天擎這一陣子出差,落得她一身的清閑,只不過耳邊又多了父母的擔憂。與凌辰退婚的事情還是不可避免地落入了父母的耳中,他們紛紛不解,然而面對他們的質問,她也只能選擇無言以對。

心中始終是疼的,就像是刻意被她忽略的傷口似的,不去想它、不去碰它,但到最後還是被人硬生生地掀開,再度引發錐心疼痛,一切既然是註定的,那她也只能順應天命了。

夜晚的霓虹燈閃爍,像每一個繁華的城市夜景一樣,當她從攝影棚出來將自己徹底投放在夜色中時,才發現自己內心深深的落寞。

「暖心。」夜色中,低低的男人聲音揚起,就像溫潤的夜風吹過她的耳畔,卻令她停滯的腳步略顯輕顫。

身後的腳步聲加快,下一刻,她的身體被一雙男人的大手扳過,直直與那雙縱使在夢中也熟悉不已的黑眸相對。

一時間,郁暖心有片刻地恍惚和震驚,短短几天,這個她最深愛的男人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很多,眉宇間是深深的蹙痕,一貫含笑的黑眸此時此刻也染滿風霜,全身透著的仍舊是優雅高貴的貴族氣,然而卻不難看到其中的憔悴。

她的心一疼,她何嘗想將他傷成這樣呢?

「凌辰。」只是輕輕一喚,她便如鯁在喉,強忍心中的苦澀,唇邊勾起刻意的弧度,輕聲說了幾句:「好巧。」

「我等了你一晚上。」左凌辰的聲音有些低啞,疲倦的黑眸卻一往情深地看著她。

郁暖心的氣息變得有些不勻,斂下長長的睫毛,遮住眸間泛濫的觸痛,低低地說了句:「凌辰,該說的話那天我已經說得很明確了,是我對不起你,我想適合你的女孩子會很多的,」

「離開他身邊。」左凌辰英挺的眉宇間儘是深深地的擔憂,柔聲說道:「縱使你不會嫁給我,也不能跟霍天擎在一起。」

「凌辰……」

「暖心,我不管你是真愛他,還是只是為了要離開我而編織的謊言,總之你不能留在霍天擎身邊。」左凌辰的語氣有著不容忽視的堅決。

郁暖心抬眸凝視,半晌后才問了句:「凌辰,你在怕?」

「沒錯,我是在怕,我很怕你受到傷害。」左凌辰毫不遮掩眼底的擔憂,雙手箍住她的肩頭,一臉鄭重地說道:「對於霍天擎,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從一開始他就將目光對準你,目的就是阻止我獲得幸福,在他眼中,我的不幸才是他最大的快樂。他將你留在身邊是有目的的,城府之深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你怕我,像方顏一樣?」郁暖心的聲音很輕,就像浮雲在天際間遊走一樣,卻令左凌辰的身子微微一顫。

緊箍她雙肩的大手漸漸變得無力,直到垂落,他蹙緊眉頭,沒有說話。

郁暖心曾經心底的疑問再度慢慢上升,「凌辰,方顏她,曾經是你的戀人對不對?」

左凌辰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份異樣,「暖心,我和她,現在只是朋友關係,你不要誤會。」

心,漸漸滲出疼痛,果然,她曾經的猜測是真的。

「這麼說你們曾經真的相戀過。」

左凌辰看著郁暖心,眼神卻似有似無地飄遠,但瞬間又恢復了一貫的神情,「暖心,我和方顏的確相戀過,但,已經是很久的事情。」

「能告訴我,當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

左凌辰深吸了一口氣,深深看了她一眼,半晌后,思緒再度飄遠。

「我和方顏是大學時期的戀人,她樂觀、愛笑、善良,雖然出身豪門卻一點千金小姐的架子都沒有,當時我們都同屬學代會,自然日久生情,直到,霍天擎的出現。」他似乎也不想掩藏了,對著郁暖心娓娓道來。

「感情往往有時是不可靠的,正如方顏在見到霍天擎第一眼時就產生了深深地迷戀。而當霍天擎得知她是我的女朋友后,便開始了有目的地接觸,甚至當著所有人的面公開追求她,直到方顏終於如願以償投入他的懷抱。」說到這裡,左凌辰戛然而止,倏然將目光轉向郁暖心,「暖心,想必霍天擎與方顏解除婚約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他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解除婚約?就是因為他知道在我心中最重要的女人是你,所以才會調轉方向,故技重施,將你從我身邊奪走。」

郁暖心凝視著他過於焦急的眸,靜謐的眼底泛起淡淡的落寞,她意外地勾唇一笑,「凌辰,我想你誤會了,是方顏提出的悔婚。」

「暖心,你一向很聰明,難道會相信霍天擎的話?方顏很愛霍天擎,怎麼會無緣無故悔婚?難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替霍天擎說好話?」左凌辰壓根就不相信郁暖心愛上了霍天擎。

郁暖心又何嘗不知道,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一切都沒有迴轉的餘地,她輕輕一笑,「凌辰,他們兩人的婚約取消已經是既定事實,所以是誰提出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愛的人是霍天擎,而我也很想在他身邊,就是這麼簡單。」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演技已經練得爐火純青,縱使面對心愛的男人撒謊,也一樣的從容不迫。

左凌辰情緒變得顯然很激動,上前二話沒說將她摟在懷中,眼底深深地楚痛。「為什麼要這樣?你怎麼可以愛他?他是因為恨我才接近你的,傻瓜啊,你會受傷的,就像方顏一樣。」

郁暖心一陣窩心,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從他懷中抬起頭,心情縱然難過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句:「凌辰,霍天擎的父親到底是怎麼離世的?」

她記得凌辰曾經只是簡單地提到了一嘴,但具體是怎麼回事,他從來都沒有同自己詳細講過,現在看來,霍天擎對左凌辰存在的仇恨挺深,事情不像她剛開始想象中的那麼簡單。正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必除了日積月累的時間積壓外,還有不為人知的原因。

左凌辰像是被她揭開了一個傷疤似的,走到路旁的木椅上坐了下來,痛苦地閉上眼睛。他的樣子令郁暖心於心不忍,剛要開口說算了,卻沒曾想左凌辰提前開了口,「其實在小時候,我和霍天擎的感情很好,是那種特別特別地好,基本上好到能夠穿一條褲子的,也許這就是『同病相憐』的緣故吧,他是霍家唯一的繼承人,而我也是左氏的繼承人,因此我和他身上承受的壓力自小就比同齡人要大得多。舅父和舅母,也就是霍天擎的父母很疼愛我,尤其是舅父,已經到了那種近乎寵溺的程度,有時候連霍天擎都不由得抱怨,說比起他來,我更像是霍家的親生血脈,原因是舅父對他太過嚴苛了。其實他也是一句玩笑話,天底下哪個做父親的不想讓自己的子女成龍成鳳?舅父也一樣。」

她靜靜地坐在了他的旁邊,沒有催促他,只是耐心的等待,她知道,凌辰的確有心相告,只是在調整一下情緒罷了。

「直到十六歲那年,一切都變了樣。」左凌辰停頓了半晌后,繼續緩緩說道。

郁暖心心中一顫,她知道他開始說到關鍵的地方了。

「我一向喜歡到郊外去兜風,那年秋天,也就是在我生日那天,舅父特意接上我到郊區去賞紅葉。我記得頭一天下了一整夜的雨,路況不是很好。當時霍天擎有些擔憂,他勸說舅父改天再去,因為山深路滑,怕遇上泥石流,可是,就是因為我當時年輕氣盛,央求著舅父無論如何也要在生日那天一同去賞紅葉,舅父答應我的事情一向是說到做到,結果那天下山的時候,真的就遇上了泥石流,舅父為了救我,不顧一切地將我推出了車子,而他自己連車帶人都被泥石流覆蓋,等到救援隊趕到的時候,他已經撒手人寰了。」

「那,當時霍天擎在哪裡?」

「當時因為他利用假期在公司幫忙的緣故,沒能跟我們前往。我想如果當時他在身邊的話,舅父一定不會遭遇不幸,畢竟他一向比我冷靜沉著,所以後來這麼多年他一直恨我害死了舅父也是有原因的,是我不好,如果當時我不那麼任性,就不會造成舅父的離世。」說到這裡,左凌辰將臉頰深深埋在了雙手之中,他的喘息變得有些沉重,低低的嗓音充滿了難言的痛苦,連肩頭也在有意無意地抽搐著。

原來事情是這個樣子。

郁暖心終於瞭然,美眸一直落在左凌辰的身上,她沒有想到一貫儒雅的他竟然承受了這麼大的心裡壓力,想必這幾年他是不好過的吧,霍天擎在痛恨他的同時,他自己也在為自己判刑,也許,在凌辰心中承受的痛苦遠遠甚過霍天擎。

心泛起疼痛,輕抬手放在了他的肩上,輕柔間帶著連她都會感到無力的安慰,「對不起,我不應該問這麼多,一切都過去了,你和霍天擎的心結,我相信早晚會打開,」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左凌辰摟入了懷中,緊緊地,就像一鬆手就會飛走似的。「我失去了很多親人,暖心,對我而言,你是最重要的,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想讓你受到傷害。」

月光將兩人的身影拉長,夜色,漸漸變得更加濃郁。

郁暖心沒有說話,只是任由他緊摟著自己,這一刻,她不想推開他,因為他是脆弱的,而她的心,更加脆弱。

原來,不但愛是這麼傷,就連情,有時也會令人傷痛不已。

風吹過。

拖著心中的倦意,郁暖心回到了自己的公寓中,一進客廳,卻沒曾想房間的燈一下子亮了起來,一直習慣夜色的眼睛一時間不適應,她下意識地伸手遮住眼睛。

「這麼晚去哪了?」隨著客廳的燈光大作,男人冷冰冰的聲音也揚起來,像個鞭子一樣狠狠抽打在她的耳邊。

郁暖心著實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驚叫了一聲后,掩住了唇,瞪著大眼睛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沙發上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她以為還要幾天後才能回國的霍天擎。這才幾號他就回來了?不是還要一周的時間嗎?

「你、你。」郁暖心只剩下驚訝加不可思議的聲音了,在見到他眼底越來越濃郁的怒火后,連忙知趣地閉上了嘴巴。

與她的慌亂相比,霍天擎則是將身子依靠在沙發背上,義大利的高級西裝制衣將他最本質的野性用文明遮掩,卻怎麼也遮不住全身透著的壓迫力,一雙鷹隼黑眸像狼一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像是在盯著可口美味的獵物,有著嗜血般的獨佔。

郁暖心不由得縮了縮身子,她似乎嗅到了空氣中越來越濃烈的危險氣息。

「這個時候你應該回臨海別墅,而不是在這兒。」霍天擎見她眸間閃爍,低沉的嗓音帶著命令的指示。

郁暖心咬了咬唇,「這是我的家,我自然想回來就回來,倒是你,總是擅闖別人的住所,未免太不禮貌了吧?」不得不承認,剛剛在見到他的瞬間時心中的確閃過淡淡的喜悅,但在見到他眼底的不悅后,清冷再度將她蔓延。

「如果我不來這裡,還不知道原來你的生活這麼精彩。」霍天擎翹起了二郎腿,深色的西裝褲將他結實的長腿包裹,整個人都散發著冷凝的氣息。

「你什麼意思?」她的心「咯噔」一聲,卻還是硬著頭皮與他對視。

霍天擎起身上前,直到她面前停住腳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涔薄的唇慢慢地勾起,龍誕香彌散開來,裹著淡淡的酒味。

郁暖心心頭一窒,他喝酒了?不安漸漸擴大開來。

「今晚去了哪裡?」他伸手輕捏她的下巴,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問題,暗如深海的眸迅猛得如同野獸。

「拍戲、趕通告、拍攝廣告。」郁暖心這時反倒平靜了下來,清澈的眸子絲毫不都躲閃地與他鋒利的目光相對,如空山清泉一點瑕疵都沒有,淡淡的語氣也一如往常。

捏住她下巴的手勁陡然加力,男人深諳的瞳孔也隨之一縮,像是看穿她的刻意堅強似的,冷笑了一聲,「也許,你忘了最應該告訴我的。」

郁暖心一愣。

「今晚十點三十分,你從攝影棚出來后與左凌辰見了面,直到剛剛才分手,現在是凌晨一點三十分,也就是說,你趁我不在的時候與左凌辰約會了三個小時,我很想知道這三個小時你們做了什麼、說了什麼。」

霍天擎慢條斯理地說著,聲音不大,聽在郁暖心耳中卻像是凌遲一般痛苦,他臉上的笑容也是慢條斯理的,一點點卻未入眼底,修長的手指由捏住她下巴的動作變成了輕撫在她的臉頰,漸漸地,大手像是寵愛動物一樣,輕拍了一下她的頭頂。

她下意識地躲開他的大手,眼神充滿了質疑和惶恐,陡然脫口,「你,派人跟蹤我?」只有這麼一種可能。

「怎麼,不習慣?那以後你就給我慢慢習慣。」霍天擎語氣中的冰寒越來越明顯。

「你憑什麼派人跟蹤我?憑什麼干涉我的自由?」郁暖心眼底驟然怒火中燒,她狠狠地瞪著他,目光恨不得變成一把刀子,狠狠插在他的心臟處。

「憑你是我霍天擎的女人。」霍天擎陡然提高了聲音,許是她憤恨的目光將他激怒,他伸手一把掌控她的後腦,命她不得不注視著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我曾經警告過你,不準再與左凌辰見面,你將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撲面而來的危險氣息夾雜著酒氣,令郁暖心掙脫不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越來越狠佞的眼神。

郁暖心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遇強則強,直到,無路可退,呼吸變得急促,眼神鋒利,「霍天擎,我也說過,只要我在你身邊多待一天,我就多恨你一天。想讓我聽你的話,除非我死了。你要還算是個男人,好,現在你就掐死我或者直接殺了我。你不是一向視人命為草芥嗎?反正我現在活著跟死了沒有什麼區別,對你而言,我也只是發泄工具,我死了,你照樣可以和我的屍體做.愛。」

「你——」霍天擎怒火中燒,陡然舉起大手。

郁暖心仰起臉,閉上眼睛,毫不畏懼地等著他一巴掌打下去,他最好一巴掌將她打死,這樣她也就解脫了。

然而……

「郁暖心。」霍天擎的大手改了方向,驀地箍住她的雙肩,力道大得像要把她嵌入身體,惡狠狠地冷喝著。

「放開我,好痛。」郁暖心用力地想要推開這發狂發瘋的酒鬼,奈何他力氣大得很,根本不為所動。

「為什麼還要見左凌辰?」霍天擎發瘋地啃咬著她誘人的小菱唇,慍怒的嗓音中竟帶著若有若無的哀傷,「為了那個男人,你情願來激怒我?」

郁暖心蹙著眉頭,他粗魯的動作令她吃不消,男人下巴上新生的胡茬幾乎快要將她嬌嫩的肌膚划傷。

「放開!」

「放開?在我決定要了你那刻起就沒打算放開你。」霍天擎的手勁愈加地發狠,「郁暖心,你最好給我記住,我是你第一個男人,無論是你的身子還是你的心只准屬於我,聽到了沒有?」大手狠狠地扯住了她的長發,痛得令她驚呼,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他一貫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脾氣,自持力之好一向是他自傲的地方。但今晚他徹底失控了,當保鏢將郁暖心這幾天的情況一一同他彙報后,他變得怒不可遏,尤其是知道她竟然大膽地離開臨海別墅時,他更是一副抓住妻子紅杏出牆的心態。

天知道他是怎麼了,在他心中,公事一向高於任何事,但出差這幾天每每開會他竟然都會走神,腦海中不斷閃現郁暖心的身影,破天荒第一次他竟然為了要見一個女人縮短了出差行程,加班加點,只為了心中那股莫名的渴望,但沒想到,卻讓他知道了最不想知道的事情。該死的女人,竟然還念念不忘左凌辰,他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縱使三年前是他的無心,但這也是無法更改的事實。

又痛又怒的郁暖心壓根就無法正常思考他的話,用力地掙脫著道:「霍天擎,你這個瘋子,我不想聽你在這裡胡言亂語,放開我。」

其實原本她有一些話想跟他說來著,是關於左凌辰與他父親的事情,這原本就是一場誤會,為什麼還要讓這場誤會折磨彼此呢,這一路上她就在思索,霍天擎這個男人除了霸道一些外,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可惡,尤其是跟在他身邊的這段日子,雖然有時候他說話有些冷淡,但有時候還會令她有意無意地產生一些感動。她很想將他與左凌辰之間的疙瘩解開,畢竟他們是兄弟關係,沒想到,一回到家,卻遇上了這種事情。

郁暖心的話令霍天擎幽暗的眼神凌厲一閃,抬起她小巧的下巴,「瘋子?好,今天我就讓你看看真正的瘋子是什麼樣。」說著一手狠狠地扯下來領帶。

「你幹什麼?」被猛然摔在沙發上的郁暖心驚叫,奮力想要掙開他想要綁住她的手的領帶。

霍天擎一聲不吭,牢牢地在她雙手上打了一個死結。「嘶」一聲,她身上的裙子被撕成了碎布。

「霍天擎,你這個瘋子、魔鬼。」郁暖心也徹底失去了平靜,修長雙腿拚命踢打他,今晚粗暴的他令她害怕。

霍天擎終於有點反應了,郁暖心心驚地看著他扯開皮帶,拉下西裝褲,每一個動作都一氣呵成。「我是瘋子,為你而瘋,郁暖心。」他一字一句慢慢地說,聲音低沈溫柔無比,凝視著她絕美小臉的目光卻冷酷絕然。

「霍天擎,你如果再敢強迫我,我會更加恨你,甚至會殺了你。」郁暖心踢打著他紋絲不動的強健軀體,這樣的他好危險,她一定要逃離他。一定要逃離他。

「好,我等著你拿把刀來將我殺了。」霍天擎聞言全身狠佞之勢更加濃烈了,把她的內褲撕成兩半,毫無預警、毫無前戲地衝進了她的身體。

郁暖心的唇在這一瞬間都咬破了,細細的貝齒上沾染著蔓延開來的血絲,她不再叫喊,因為她知道越掙扎就越會令身上的男人興奮。

殊不知這樣更加激發了霍天擎的怒氣和慾望。

「給我叫!」霍天擎粗暴地侵蝕著她的身體,大手狠狠地扣住她的纖腰,怒火在他的眸間燃燒,幾乎要將她燃成灰燼。

郁暖心仍舊是死死地咬住唇,血絲從她的唇邊緩緩落下,身體上的疼痛幾乎令她快要失去呼吸,然而卻抵不過心中的痛楚。

她的倔強徹底將霍天擎激怒,他的鷹眸一縮,俯身下來,張口狠狠咬住了她的鎖骨,瘋狂而粗魯地吮吸著屬於她的芳香,幾乎是嘗到了血腥的味道后,流淌在他血液中的興奮分子陡然沸騰了起來,他的眸間愈加陰暗,力量陡然增大,

「啊——」劇烈疼痛令郁暖心再也忍不住了,失聲痛呼,下一刻流血的櫻唇便被霍天擎含住,屬於她的血液與他口中的氣息相融合,深深地怒火化成了瘋狂而粗魯地啃咬。

他恨不得將她一口吞下。

「痛……求求你……不要這樣。」郁暖心這時才終於求饒害怕了,身上的男人就像魔鬼一樣,時刻告誡著她男女力量原本的懸殊。她掙扎的力氣漸漸流失,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下,落過唇邊,與唇邊殷紅的血滑到了性感的鎖骨上,卻更加增添了男人野獸般的侵略行為,被領帶死死拴住的手腕因不過血而變得冰冷,手指越來越麻。

「痛?有我痛嗎,嗯?」霍天擎咬著她小巧的耳垂,聲音溫柔至極,吐出的話卻岑冷無比,痛得她心底一陣緊縮,她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身體上的疼痛,還是。

沒錯,他現在竟然痛恨起自己來,看著她眼中的淚水他竟然會心疼,但怎麼也比不過當他知道身下這個女人,竟然瞞著他去見她的老情人三個小時這般心痛。心痛,他很清楚這種感覺。他竟然會為了這麼一個女人而心痛。因此,她要付出比心痛更痛苦的代價才行。

看著她在自己身下痛苦的申吟和尖叫,他雖然心痛但同時也是快樂的。

尖銳的疼痛卻又泛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無比快感,這種感覺和他以往帶給她的歡愛中是完全不同的,那是一種幾近毀滅性的銷魂,讓她極度懷疑自己下一刻是不是就要死去了。

她哀叫,雙手被他綁在身後抓住,身體被他彎成一個極其下賤的姿勢,就像一個卑賤的女奴,承受她的主人加諸在她身上的一切。「霍天擎,我會殺了你的,一定會殺了你。」她厲聲尖叫著,像是在釋緩身體的疼痛也像是一種宣告。

「我等著。不過在你還沒有能力殺我之前,你註定還是要依附我的,你不要要名要利嗎?那好,我就給你名給你利。你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像妓女一樣供我享樂。」霍天擎從她的身後探出大手,粗魯的牽扯和蹂躪使得她的傷口再度擴大,鮮血從他的指縫間流下。

郁暖心回過頭,美眸充滿了怨恨死死地盯住他,身體劇烈的疼痛令她的額頭早已經沾滿了汗水,下一刻小臉被霍天擎的大手扳過,深深地怒氣化作了吻,吞噬著她檀口中的清香。

驚悚的一夜過去,床上的人兒早已是全身布滿青青紫紫的吻痕和淤痕,狠狠的蹂躪令她縱使在昏睡中都顯得不安,就像個絕美而破碎的洋娃娃般。

霍天擎一直都沒有合眼,從天亮放過她后就這樣看著她看了整整幾個時辰。大手帶著遲疑將她沾在臉頰上的長發掖在耳後,目光順勢看下去,滿目瘡痍,落在她的小手上,男人的眸光倏然一緊。

小心翼翼地執起她的小手,修長的手指輕撫過皓腕上因捆綁而留下的淤痕,甚至還有掙扎時撞傷的痕迹,手指因長久的不過血似乎一直很冰冷。一貫沉靜的眼眸閃過心疼,將她冰涼的指尖拉至唇邊,輕吻這些痕迹,俯頭,涔薄的唇輕輕落在她乾澀的唇瓣上。

如此的暴怒和失控他還是第一次,就連他父親去世的時候,他仍是能夠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這個女人令他一次次失控、一次次破例、甚至一次比一次變得暴戾。只是因為她見了自己最恨的男人?還是因為她對自己憤恨的眼神?更或者是她始終對自己冷冰冰的態度?直到現在,他真的搞不懂自己的心情了,難道這一切只是因為她曾經是屬於他的?一切只是單純為了報復嗎?

理不清心緒,甚至他不想再去理會這份紛雜,見她長長地睫毛顫抖一下后,他重新挺起身子,倚靠在床頭。

紅腫微濕的大眼睜開,郁暖心看見那雙思緒不明的狹長黑眸緊緊地鎖住她,令她記起了昨晚可怕的一切──下一秒,她迅速地縮在床角,顫抖的身子瑟縮著,睜大眼驚恐地盯著他。

霍天擎眼底劃過一抹歉意,卻什麼都沒說,不過因她的躲閃,倒是產生一絲不悅。她不應該這麼懼怕自己的,不是嗎?細細的嚶嚶哭泣震痛了他的靈魂,昨晚,她也是這樣哭了一整夜哀求他放過她。

「暖。」霍天擎低低的聲音帶著一絲心疼,伸手想要抱住她,見她害怕地瑟縮了一下,停頓在半空。「你不該這麼怕我的,過來。」

她紅腫的眼睛令他心口處疼痛不已,深諳的黑眸竟然充滿他從未有過的情感,漸漸蔓延開來。那眼裡有悔、有痛、有著不屬於他這個傲視全球的天之驕子的歉意,可是郁暖心只看得到昨晚那雙如同禽獸般在她的哭喊哀求下依然冷血森然的黑眸。

「暖?」見她仍舊一臉驚悚地盯著自己,霍天擎眼神有些怔愣,喃喃地喚著她的名字,卻怎麼也消除不了她心底對他深深地抵觸。

倏然,霍天擎的手狠狠握緊,手關節發白,咬緊牙關忍受巨大的煎熬,終於鬆開手,二話沒說,拾起散落在一地的衣服,下了床沖了出去。

扯線木偶

剛剛沐浴完的身子沒有一絲的遮掩,站在鏡子前,郁暖心看著鏡中那個白皙肌膚上布滿青青紫紫瘀痕的女人。兩隻眼睛腫得像核桃,很明顯的哭過的痕迹,巴掌大的小臉蒼白得像鬼,才一個晚上,她竟變得這麽憔悴。

微勾起嘴角,她對著鏡中的自己笑了,笑得好苦、好澀。原來,成為一個男人的禁臠是要付出如此的代價,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不是嗎?她連連搖頭,眼淚潸然而下,她不會再有自由、不會再有愛人的權利。

強忍著身體上的酸痛,她換上了能夠把身上痕迹遮蓋的長衣長褲,在包包中翻來翻去,原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徹底不見一絲血色,她的避孕藥吃完了!

郁暖心的呼吸變得急促,眼底更是一片慌亂。昨晚,那個禽獸沒有採取任何避孕措施。

想也沒想衝到了樓下,打開門,熟悉的情景再現,六名彪形大漢像四尊門神般杵在她公寓門口。他還真是抬舉她,竟然用了六名保鏢來看著她。

「滾。」她冷冷地開口。

「郁小姐,你不能離開公寓半步,這是霍先生交代的。」

「滾。」郁暖心眸光清冷,再度重複了一遍。

「對不起,郁小姐,你不能出去。」

一股怒火在郁暖心的胸口處炸開,她二話沒說,怒眼一掀毫不畏懼地沖了出去。然而,還沒等她邁出第二步,其中兩名保鏢便將她鉗制住,其他四名保鏢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仍舊是冷漠地站著不動。

「你們要做什麼?」郁暖心怒喝了一嗓子。

「郁小姐,請你回房。」

「我還要去拍戲,難道你們想關我一輩子?」

「郁小姐,請你安靜地回房。」

「這麼說我有需要,你們可以為我效勞了?」郁暖心冷笑。

「是。」

郁暖心眼底儘是憤恨,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的避孕藥吃完了,去給我買回來。」說完「嘭」地大力關上了門。

時間過了不到半小時,剛剛好的時間,客廳的大門被打開了,走進來的卻是霍天擎。郁暖心身子一抖,蜷縮在沙發上。

霍天擎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伸手輕撫她的長發,「餓了吧?我剛剛叫了ARRTU餐廳的法國廚師做了你最愛吃的主食和甜點,一會兒就送過來了。」

郁暖心轉過臉避開他的大手。

一直以來她以為自己挺適合做演員的,今天看來霍天擎更加適合,他裝得還挺像的,在經過昨晚后他竟然可以這樣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更加會給她一種錯覺,覺得昨晚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場噩夢,但身上的疼痛,這一室的狼藉,都在告訴她那不是夢,是真的。他真的那樣狠狠地傷害了她。

「來,先喝點東西,看你的唇都幹了。」霍天擎看似耐心地哄她,然而,她知道,他遠不如表面上的無害,在經過昨晚之後,她已經了解到了,其實,他就是一隻潛伏著的猛獸,上一刻對你笑著,下一刻能狠下心來咬你一口。

他將一杯牛奶遞到她唇邊,見她絲毫不想張口,於是便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說道:「我真是粗心,你的唇上有傷口,這麼喝一定會不方便。」走進廚房拿出精緻的勺子,親自喂到她的唇邊,「暖,聽話,好不好?」

唇邊抵著奶香。

「張嘴。」他難得的耐心哄勸。

郁暖心仍舊是一動不動。

「想要我『親口』喂你嗎?」語氣漸漸有點威脅的意味。

「啪。」郁暖心一揮手,整杯牛奶都散在了地上,連同杯子,也應聲而碎。

空氣中,倏然窒冷。

郁暖心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殺了她。這個時候她情願死掉。

霍天擎看著她,英俊的臉頰有瞬間的抽搐,隨即卻聽他輕嘆了一口氣,拿出紙巾替她擦拭著沾上牛奶的手指,力量輕柔。「真是任性的丫頭,萬一劃破了手指怎麼辦呢?」他的語氣竟然不見一絲動怒。

郁暖心微微一怔,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一份警惕,他又想怎麼樣?

「好好好,你不想喝牛奶,那一會兒要乖乖地吃飯,嗯?」霍天擎突然笑了,伸手輕拍她的頭頂,像是在縱容發脾氣的女兒一樣。

郁暖心反倒不敢輕舉妄動了,這個男人喜怒無常,她不想再受到傷害,「我的避孕藥呢?」

「不要再吃那種東西了,對你的身體不好。」

「我不想懷孕。」

「為什麼不想?連你的人都是我的了,為我生孩子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他平靜的語氣聽不出半點不高興。

郁暖心看向他,隨即眼底的譏諷越來越深,「怎麼做你的情.婦還要負責給你生孩子的嘛?那我請問你,其他女人為你生了幾個?還有虞鈺,怎麼沒見她懷孕?」

霍天擎不怒反笑,「你跟她們怎麼能一樣?」

郁暖心眉心一蹙,眼底冷意蔓延,「你也沒有資格要求我為你生孩子。」

「是嗎?」霍天擎挑眉笑了笑,輕駭依舊存在隱隱的笑靨中,他拉開她的衣服,露出白皙肌膚上的點點曖昧痕迹,「你身上的這些痕迹都是屬於我的,只有我才能這麼對你,而你也只能懷我的孩子。」突地他話鋒一轉,狠厲地盯著她,「聽到了嗎?」

郁暖心的眸漸漸變得清冷,「霍天擎,我真是替你可悲。」她的語氣雖輕,卻充滿了顯而易見的嘲諷和不屑。

「這也挺好,最起碼可以證明你現在對我有感覺了。」

郁暖心被氣得無話可說了,「放開我,我要出去。」

「出去?這樣吧,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就是乖乖待在這裡,第二就是跟我回臨海別墅。」

「你這個瘋子,你沒有權利這麼要求我。我還要拍戲。我還有一大推的工作要做。」

霍天擎拉過她的小手,為她一邊輕輕按摩手指一邊說道:「哦,你不說我還忘記了,我已經命人通知劇組和你的經紀人,這幾天你要好好休息。」雖說一直出差在外,但昨晚第一眼見到她時不難察覺到她眼中的疲累。

「霍天擎,你不要忘了,我和你之間只有身體關係,其他的一切你都管不了我。我要拍戲、要工作是我的自由,你憑什麼干涉?」郁暖心將手抽回,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就憑著你當初的心甘情願。」霍天擎的好耐性漸漸流失,大手將她的下巴掐起,黑眸閃爍著深諳不定的暗芒,「你的一切都是屬於我的,我說過,我才是你的第一個男人。」

郁暖心一愣,美眸泛起隱隱的光芒,像是疑惑又像是自嘲。「我想你搞錯了,你不是我的第一個男人,不過,你倒是與佔有我清白的那個男人無異,都是一樣的禽獸。」

霍天擎的黑眸有瞬間的暗傷,卻被很好的掩蓋,略顯低啞的嗓音有些發澀,「無論怎樣,你現在是我的女人,所以,不要試圖想要用拍戲這種拙略的借口出去,想去找左凌辰?休想。」

郁暖心眼底的怒火燃燒。

「乖乖呆在我身邊,他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你,他不能給你的我照樣能給你。前一陣子我們在一起不是很好嗎?」

「如果我堅持要出去呢?」郁暖心不想讓自己徹底變成他的扯線木偶。

霍天擎挑眉看了她一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俯首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后低低說道:「我的暖這麼急著出門一定是想見父母了吧?沒關係,等你一會兒乖乖吃完飯,我陪你一同過去,好嗎?」

過於商量的語氣卻令郁暖心一驚,憤怒的美眸中滲出不解。

霍天擎凝視著她,眼神貌似認真而執著,「你可能還不知道,我真的很關心伯父的病情,所以,除了多請了一位主治醫師外,還請了專業的陪護人員。」

郁暖心這才反應過來,她盯著她,死死地,呼吸變得急促而紊亂,「瘋子。霍天擎,你這個瘋子!」半晌后她陡然站起身來,踉踉蹌蹌地朝門口跑去。他怎麼可能那麼好心?他口中的那些人只不過是他用來鉗制她父母安全,威脅她就範的工具罷了。

「你給我回來。」還沒等到門口,她的身邊便被霍天擎扯住隨即按在了牆上,男人鷹隼般的黑眸閃爍著冷鷙的光芒,就像兩道X光線一樣具有強大的透析力。

郁暖心心頭的鬱結越來越大,她的眼神漸漸地終於變得脆弱無力,「你到底想要怎麼樣?你要我怎麼樣?」疲倦不堪的身子終於忍不住緩緩下滑,直到,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霍天擎苦笑地扯開嘴角,下一刻也蹲下身來,大手愛憐地落在她的臉上,「很簡單,要全心全意地留在我身邊。」

「我不是答應了留在你身邊嗎?為什麼還要這麼做?」郁暖心眼淚徹底流了下來,原本就紅腫的眼睛現在變得更加憔悴。

「那就證明給我看。」霍天擎的目光閃爍。說到底,就是他心裡沒有安全感,和他在一起,是他強迫她的,她總是不冷不熱的對他滿不在乎,好像隨時都能毫不留戀地離開他,他沒把握,他該死的對她沒把握。他討厭這種脫離自己控制的感覺,只有牢牢地拴住她,他才有一點點安全感。

郁暖心緩緩抬頭看著他。

霍天擎捧起她的小臉,修長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擦拭她的淚水,「很簡單,給我生個孩子,我才能徹底相信你。」有了孩子,就算她的心還在左凌辰那裡,也能把她絆住,哪裡也去不了。

空氣瞬間凝固住了。

沈默了好半響,郁暖心才從驚怔中反應過來,勉強吐出一句:「霍天擎,你果然瘋了。」他竟會想出這麼可笑的辦法。

「我清醒得很。」他搖搖頭,臉上是不顧一切的堅決,「我要你給我生個孩子,不然哪裡也別想去。」

郁暖心像是盯著外星人似的盯著他。

「你愛左凌辰,所以只想為他生孩子?」霍天擎的大手摩挲著她的臉頰,動作和語氣一樣輕柔,卻透著不寒而慄。

「沒錯,我愛他,所以只有他才有資格做孩子的爸爸。」

「如果我非要你懷上我的孩子呢?」

「你做夢。」

霍天擎將她一把抱起,踹開房門把她扔到床上,狠狠地道,「你會知道這是不是做夢。」

昨晚的記憶驟然浮上心頭,她的小臉煞白,顫抖著身子,「你還想要再來一次強暴嗎?」

強暴?

霍天擎的心猛地一陣劇痛,黝黑的瞳孔縮得像針那麽細,沒錯,昨晚他就是一個禽獸,就跟三年前那晚一樣,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體內還會有如此邪惡的因子,三年前的是無心,三年後的昨晚卻是他有心為之,不過,這種誤他絕不會再犯。「不,暖,我不會再傷害了你。」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一種承諾。

郁暖心心驚地看著他拿出一瓶不知名的東西,心臟驚恐地跳了起來,原來他一切都早有準備。

大手抓住她的雙手高舉到頭上,他以身體上的優勢按住她不讓她扭動掙扎,只手脫下她的褲子,他把她白皙修長的雙腿分開。

郁暖心猜到他要做什麼了,她紅了眼眶,放棄了掙扎,「霍天擎,難道你只喜歡用這種方式來得到女人?」

霍天擎的心狠狠地抽痛,現在,在她的心目中他已經淪為卑鄙之流了?在沒有遇上她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用這種東西,在他看來只有無能的男人才會用這種卑賤的手段得到女人,可是現在,他也要用這種手段才能徹底令她就範。

他苦澀地笑了,狹長黑眸深沈地看著她,說了一句連他自己都難以解釋的話來,「也許吧,因為只有這樣,你的心才能徹底屬於我。」打開那瓶透明的東西,一股誘發人情慾的芬芳撲鼻而來。

郁暖心絕望地閉上眼睛,眼淚,從她的眼角再度滑落,幾乎燙疼了霍天擎的心。

冰涼的液體令郁暖心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但立刻的,一股熟悉的灼熱在她的體內蔓延開來,她明顯地感到身體深處湧出難以抑制的感覺。

霍天擎凝視著床上漸漸發生變化的女人,深諳的眼竟然泛起心疼和不舍。就在郁暖心呼吸變得越來越灼熱時,樓下傳來一陣陣打鬥聲,霍天擎眉心一蹙,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樓下一片狼藉,餐車上的美食早已經被打翻,那位法國大廚嚇得早已經躲在了沙發後面,驚悚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左凌辰與六名保鏢打成了一片,不過很顯然佔據了下風,雖然他出手勁狠,但畢竟面對的是六名身手了得的壯漢,沒過多久他已然被死死按住,身上也掛了彩。

站在二樓的走廊,霍天擎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一幕,「凌辰,真是好身手。」

「霍天擎,你把暖心怎麼樣了?」左凌辰壓根就顧不上自己的傷勢,臉色腫青地盯著他,厲聲喝道。

今天他去了劇組才知道暖心請了假,心中擔憂不已就跑到了她的公寓,沒想到卻看到霍天擎的人守在門口。

霍天擎涔薄的唇慢慢勾起,清冷的笑帶著對他的譏諷,「表弟,你要弄清楚,郁暖心現在是我的女人,就算我現在殺了她,你也管不了。」

「你敢。」左凌辰惡狠狠地抬頭看著他,眼中幾乎如劍般鋒利,「你敢這麼做,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

「從你十六歲那年起,你就沒讓我好過過。」霍天擎冷漠的聲音陡然提高,眼中的狠鷙陡增,「你以為你很委屈?難道你不知道真正難堪的人不是你而是我嗎?像你這種人就不應該在世上活著。」

左凌辰鋒利的眼底倏然一痛。

霍天擎雙手支在樓梯的欄杆上,眼底竟然勾起與左凌辰一樣的痛楚,但瞬間就消失了,語風一轉變得曖昧無比,「不過你放心,我怎麼會捨得殺了暖心呢?在我沒玩夠之前我是不會放手的,知道嗎?你的女人可真是天生尤物——」

「住口!霍天擎你這個禽獸,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

「殺了我?」霍天擎哈哈一笑,再看向他時,眼神勁狠無比,「沒錯,你當初就應該殺了我,我真是想不明白你怎麼會那麼心軟,既然殺了一個人,就順便殺第二個好了。」

「廢話少說!你要怎麼樣才能放過暖心?」左凌辰厲聲喝道:「你只不過是想利用暖心來打擊我,那好,我隨你處置,只要你放過暖心.。」

霍天擎一挑眉,「真是難得,你竟然肯為一個女人任人魚肉,嘖嘖,你的條件真是令我心動,如果在以前我一定會答應的,不過……」他話鋒陡然一轉,冷笑,「比起你,我現在對郁暖心更感興趣。」

「霍天擎,你——」

「想知道你的暖心怎麼樣了嗎?稍等。」霍天擎眼底的冷意驟增,唇邊儘是駭然的冷笑,走進房中,沒多會兒又出來了,懷中摟著的竟然是郁暖心。

她的眼神漸漸嬌媚若水,雪頰泛起可疑的緋紅,她無力地依靠在霍天擎的懷中,似乎想要壓抑些什麼,卻總是不由自主地朝他靠近。

「暖心!左凌辰心疼地朝她大喊,拚命地想要站起神來,卻被保鏢們按得更死。

「凌辰。」郁暖心將眼神飄向樓下的左凌辰,眼中閃過星星點點的理智,卻因背後滾燙的男人大手的遊走和觸摸而抑制不住地發出一聲申吟。

「暖心?」左凌辰心陡然停跳了半拍,這才意識到霍天擎對郁暖心做了什麼。「霍天擎,你這個混蛋,你竟然對暖心做出這種事?」

霍天擎對於左凌辰的質問和怒喝幾乎是置若罔聞,反倒是看向懷中的郁暖心,英俊的臉頰俯下,涔薄的唇落在她滾燙的櫻唇上,肆意地掠奪著屬於她的清香。

「嗯。」郁暖心難耐地扭著身子,感覺全身熱得像要燃燒起來。

左凌辰突然大力地掙紮起來,力道之大令保鏢們一下子打了個趔趄,他踉踉蹌蹌地朝樓梯處跑去,卻還等邁上樓梯,其中一名保鏢拎起重物朝他的背部砸來。

「唔——」硬生生挨了一下重擊后他身體一晃了,緊接著又被保鏢按住。

「凌辰。」郁暖心掙扎著想要脫離霍天擎的懷抱,卻因身體的摩擦體內的炙熱越加控制她的理智。

左凌辰的力量變得很虛弱,再加上傷勢的緣故,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郁暖心。

「真是感人至深。」霍天擎眼底更是一片陰冷,從身後將郁暖心摟住,在她耳邊廝磨。

「暖心,你清醒一下。」左凌辰感到一陣陣無力和眩暈,用儘力氣朝她大喊。

郁暖心想要回頭看向左凌辰,可惜身上的藥效在霍天擎熟練地條弄下變得愈加強烈。

「喜歡被我佔有嗎?」他滿意地看著她愈加欲情難耐的美眸,掌心的柔軟嫩滑觸感讓他愛不釋手。

「喜……喜歡。」藥效的發作讓她終於口不擇言,她不甘寂寞地扭著腰,似乎想要渴望得到更多。

左凌辰的心就像被一隻大手徹底撕碎一樣,他陡然將頭轉向霍天擎,聲嘶力竭地喝道:「霍天擎,你折磨我就夠了,為什麼還要這麼折磨暖心?你這樣同殺了她無異,為什麼你只對暖心這樣?」他真的輕視了霍天擎心中的怨恨,原本他以為霍天擎對暖心也像是對方顏一樣,大不了就像見衣服似的扔掉,沒想到他竟然這麼折磨暖心。

霍天擎滿足一笑,看向左凌辰,卻朝郁暖心的耳垂啃咬,「小妖精,我是誰?」

「天擎……擎。」

下一刻她的身體被霍天擎整個抱起,走進卧室之前他冷言對左凌辰說了句:「最刺激的報復莫過於讓你的女人懷上我的孩子。」

卧室的房門被關上。

沒多久,裡面便傳來女人意亂情迷的嬌喘和男人喘息低吼的聲音,兩種聲音混合在一起重重撞擊著左凌辰的心口處。

「暖心,噗——」左凌辰急火攻心,一口血噴出,不省人事。

蒼白

一切都平靜了下來,空氣中的氣流也是平靜的,樓下客廳紛雜的人與事都被霍天擎得力的手下處理好了,整幢別墅平靜得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落地窗前,紗幔隨風輕揚,窗外,潔白似雪的瓊花樹落英繽紛,美麗的花瓣裹著一陣陣清透的香氣伴隨著淡紫色的紗幔飄進房間,柔軟的地毯上沾滿了瓊花花瓣,瑩白一片。

通透的玻璃映出郁暖心近乎蒼白的臉頰,一貫飽滿潤澤的紅唇也儘是毫無血色的慘白與乾涸,美眸一瞬不瞬地凝視著遠處,透過美麗的瓊花繁落,仔細看去卻沒有絲毫的定焦。

她就像個毫無生機的玻璃娃娃似的依靠在落地窗前,霍天擎在折磨了她半死後終於饜足離開,卻安排了保鏢始終守在門外,不讓她外出一步。

隱約間,她能記起的事情越來越多,凌辰那雙近乎絕望、無力的黑眸直直撞擊著她的內心,每每想起,她的心口就痛得要命。從霍天擎當著凌辰的面將她抱進房間的那刻起,她還有什麼資格來奢求什麼,從此之後,她的心也只有死了,再也不會掀起任何的波浪。

陡然站起身,像瘋了一樣開始砸東西、摔東西,大聲尖叫著,甚至不顧一切地將自己的身子撞向有稜角的地方。所有可以摔的東西全被她摔碎了,甚至裸露的腳踝也被飛濺的玻璃碎片划傷,但,她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身體上的疼痛算得了什麼?

房間的聲音將一直守在房門外的保鏢驚動,卧室的門被硬生生撞開,當看到郁暖心駭人之舉時,保鏢們紛紛大驚,立刻想要上前將她鉗制。

「都滾開。」郁暖心眼睛都泛起紅光,見他們還要上前,身子退到了落地窗,聲嘶力竭地朝他們大吼,「你們再敢上前,我就從這裡跳下去。」

夜風倏然大作,將她一頭柔順的青絲吹亂,絕望和堅決的眸光從凌亂的青絲間透出,散發著一股令人震撼的光芒,保鏢們紛紛停住腳步,見到這一幕誰都不敢上前輕舉妄動。

「郁小姐,你的腳正在流血,我們只想替你處理一下傷口,否則會發炎的。」開口說話的正是剛剛接到看守郁暖心命令的驍。

郁暖心認得開口說話的保鏢,絕望大笑著,蒼白的麗靨如凋零的花兒般凄美,她伸手指向驍,「霍天擎竟然能將他最貼身的保鏢用來守著我?你們都是一類人。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驍見她的身子在夜風中搖搖欲墜,很想上前卻又不敢輕舉妄動,於是便放低聲音,「請你冷靜一些,你這麼激動會傷到自己的,」

「滾。我不想見到你們。都給我滾出去。」郁暖心的眼神近乎瘋狂,長發被風吹得更是凌亂,蒼白的臉頰充滿了憤恨和絕望。

「郁小姐——」

「滾。」

「郁——」

「滾滾滾!」郁暖心徹底將耳朵掩住,歇斯底里地大喊著,身子再後退一步就會從窗子掉下去。

驍心底泛起緊張。

「通知霍先生。」他對身後的保鏢說道。

「是。」

沒多久,窗外,閃過一道車燈,郁暖心下意識地朝樓下看去,加長的商務車,光亮的車身、貴氣的架勢。

他這麼快就到了,她冷笑,心臟一陣緊縮,她始終是一個被他牢牢揣在手中的木偶,即使怎麼掙扎,依然擺脫不了他的控制。

走廊,男人沉穩的腳步聲傳來,能夠聽得出,腳步快而匆忙。

卧室的門被打開,一室的狼籍和帶血的紗布令男人的眼神停滯了一下,鋒利的眸光落在了郁暖心身上。走廊強烈的燈光將霍天擎高大的身影投射進來,如莫大的壓力般,透著男性強烈的氣息。他沒有上前,只是在看到郁暖心蒼白著小臉發獃的模樣,心裡一陣抽痛,之前離去的怒火頓時消散無蹤,這一刻,他竟然很想將她徹底摟入懷中好好呵護,輕輕吻去她眼底深深地絕望。

郁暖心緩緩抬頭,對上了他那雙陰晴不定的黑眸,竟然可笑地發現他眼底一瞬而過的憐惜。憐惜?

尖尖的下巴被霍天擎的大手輕輕抬起,房間里只剩下他們兩人,他的眼神竟然變得很柔和很柔和,甚至透著一股子的心疼。「為什麼要這麼傷害自己?我只想讓你留在我的身邊而已。」

郁暖心沒有說話,她就像個玻璃娃娃似的任由他的輕觸,眼神就像夏花一樣枯死在寒冷的冬季一樣。

見她不語,霍天擎重重嘆了一口氣,將她攬入懷中,湛清的下巴輕輕抵在她的頭頂上,眼底痛楚蔓延,「暖,我該拿你怎麼辦。」

白色格調的別墅,精緻充滿女人高雅氣息的卧室里。

當左凌辰醒來時窗外早已是暗夜,高大的棕櫚樹沙沙作響,密匝的影子在玻璃上搖曳,不遠處閃過一道閃電,將一室暗黃映得如同白晝。

乾澀的眼皮動了動,順便看到了依靠在床邊沙發上的女人,她似乎一直在等他醒來,旁邊精緻的桌子上則放著一碗似乎涼了的血燕。他環視了一周,這才有點意識,怎麼他會在方顏的家中?

額頭的酸痛感令他不由得伸手揉了揉,他是昏厥了過去嗎?他還記得自己是在暖心的公寓。腦海中突然又浮現出霍天擎當著他的面對暖心做出的禽獸事情。心倏然抽緊,不顧身體的疼痛下了床,踉踉蹌蹌地朝門口處走去。

室內的響動聲驚醒了淺睡的方顏,立刻上前將他拉住,「凌辰,你醒了,你要做什麼?」

「放開我,我要去找暖心。」左凌辰將她推開。

方顏直接攔在門口,「凌辰,你要怎樣才能明白,郁暖心已經不屬於你了,就算你現在出去,還可能重新得到郁暖心嗎?霍天擎不會放過她的。」

「你是霍天擎的未婚妻,難道就算他解除婚約你也一點反抗都沒有嗎?當初你離開我身邊時是怎麼說的?你說他會好好待你,你一定會幸福的,結果呢?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只會做縮頭烏龜。」左凌辰的聲音略顯低啞,卻字字透著勁狠。

方顏的眼神漸漸暗淡下來,斂下長長的睫毛,聲音透著一絲苦笑和無奈,「怎麼你覺得我有資格去爭嗎?從一開始,霍天擎對我就沒有愛。」

「所以我更不能看著暖心受苦。你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暖心也將會步入你的後塵。」左凌辰額上的青筋爆出,眼神焦急,「暖心是那麼得單純,她壓根就不知道霍天擎這個人究竟有多恐怖。他為了報復我,可以對暖心做出任何殘忍的事情,只要看著我痛苦,就會滿足他變態的慾望。」

方顏輕輕地抬頭,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一種詢問,「難道你不認為,天擎已經愛上了郁暖心嗎?」

左凌辰聞言她的話后,英挺的身子很明顯顫動一下,一貫溫潤清透的瞳孔倏然一縮,鋒利的目光如劍般直攝方顏。「你說什麼?」連語氣都頓時冷卻了很多。

方顏深知他的不悅,唇邊泛起一絲苦笑,淡淡地說道:「我跟在天擎身邊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他還會有那麼緊張過一個女人,他每次看郁暖心的眼神都不同——」

「夠了!我從來不知道你會如此放得開!」

方顏神情漸漸黯淡,眼中的霧氣似乎更加濃烈了,就像一隻被風霜侵蝕的花朵一樣惹人憐愛,「我能爭得過郁暖心嗎?她天生就具有能夠令男人著迷的資本,你是這樣,霍天擎也是這樣。難道你能否認當初與郁暖心在一起的感覺嗎?我想當初你選擇郁暖心的時候,只是為了找到我的影子。」

「我。」左凌辰一時語塞,「方顏,你聽我解釋,我只是……」

「凌辰,我懂,所以你壓根就不用同我解釋什麼。」方顏輕嘆了一口氣,眼中澀澀的,「當吃是我對不起你,是我移情別戀愛上了霍天擎。我知道那個時候你很痛苦,可惜我被愛情蒙蔽了雙眼,壓根就沒有顧忌你的感受。後來當我知道你終於敞開心扉主動追求了一個女孩子后,我真的很高興,但是沒想到那次我們醉酒後發生了關係,你在睡夢中仍然叫著我的名字時,我才知道,你只不過將那個女孩子當成了我的替身。那個女孩子就是郁暖心對嗎?」

左凌辰的手無力地從門把手上滑下,眼中劃過莫名的楚痛。

「當初我真的以為你會一直這樣,會一直只是將她當成我的替身,但當我在醫院中第一次見到你與郁暖心相擁時的樣子后,我才終於明白,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你已經愛上了她,而且用上了你的全部感情。」她的聲音是輕柔的,卻透著一絲落寞,「其實天擎一直知道我們這幾年仍舊是維繫著關係,如果換做是郁暖心,他應該不會這麼平靜吧。」

左凌辰陷入深深的痛苦中,方顏說的沒錯。一切都被她說中。當初方顏選擇霍天擎后他的確很痛苦,畢竟自己女朋友移情別戀,而且還是愛上了自己的表兄,這對於他來講是恥辱和不可思議的,為此他很難再去相信一個女人直到遇上了郁暖心。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郁暖心的時候,那是在一次企業贊助酒會上,他作為贊助商支持演藝學院的各類演出費用出席了酒會。當身著簡單白色紗裙的郁暖心出現在他視線範圍的那刻起,他就移不開眼睛了。

他在郁暖心身上看到了方顏的溫暖氣息,淡淡的笑靨如花泛在唇邊,如同湛露尖尖角的白蓮清純不已,只不過,她比方顏要美,她的美不是艷俗的,而是絕美得如同空山清泉,又像是深谷幽蘭,縱使離她遠遠的,也似乎能嗅到來自她身上的清雅之香,尤其是她的美眸,清透間泛著點點清冷的光,更加驚為天人。從那刻起,他就徹底淪陷了,於是便展開了追求她的行為,直到終於如願以償抱得美人歸。剛一開始,他只是認為郁暖心不過是方顏的替身,但漸漸地,他的情感開始失守、塌陷。最後終於毫無保留。

他愛暖心,用盡全部生命去愛,縱使對待方顏,他都沒有這般用心過。失去方顏,他雖然心痛,但更多的是感到羞恥難當。但現在他失去了暖心,就像有人硬生生將他的身體砍去一半似的,這種痛徹心扉的感覺令他生不如死,度日如年。

在他的心中,郁暖心就像天山聖女般神聖,心中自然對她憐愛不已,他是個生理再正常不過的男人,但每每當她巧笑著依偎在懷時,他都要強行告誡自己千萬不要像只禽獸一樣來侵犯她,他不想帶給她任何的傷害,除非真正踏入紅地毯那天,清純如她,就應該得到最完美的愛情不是嗎?

但,他承認自己只不過是頭徹頭徹尾的禽獸。

在一次醉酒後,他與方顏發生了關係,至此以後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面對郁暖心他不是沒有慾望,她絕美得容顏和姣好的身材是男人都會為之瘋狂,但他情願坐個柳下惠,讓她更加心安地依偎自己。方顏反倒成了他的床伴,這麼多年來他們兩人不再有愛,卻還在維繫著這種微妙的關心。他愛郁暖心,卻捨不得碰她一下;方顏愛霍天擎,卻又無法抑制心中的渴望爬上了他的床。

「凌辰,我們無可救藥了,不是嗎?」方顏走上前輕輕摟住他的腰,將頭靠在他的胸膛上輕聲說道。「你我註定都是一樣的,只能依附著彼此的身體來愛另外一個人。」

「我從來都不相信什麼是註定。」

方顏的淚水終於滑下,郁暖心,為什麼,為什麼愛情我輸給了你,就連最後一點尊嚴也都輸給了你?

奇怪的溫柔

整整一個星期,郁暖心都被霍天擎強行看守在臨海別墅,不讓出門、不讓拍戲、不讓接廣告,甚至手機都被他沒收了,她怎麼會不知自己只不過是他的禁臠罷了,所幸的是《衛子夫》的拍攝提前剪輯了很多,否則真的是給溫陽放鴿子了。

這幾天,這一大片瓊花樹海基本上是她待的時間最長的地方,沒想到在臨海別墅她竟然能夠看到瓊花,如雪紛紛落下的花瓣就像她在自己的公寓一樣,暫且忘記霍天擎曾經帶給她的傷害。

「郁小姐,我們回房吧,如果被霍先生看到你剛剛恢復就坐在這裡,他會不高興的,說不準還會責怪我沒有叮囑你好好休息呢。」管家輕聲說道。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很喜歡這裡。」郁暖心的聲音如飄蕩在空中的柳絮,伴隨著瓊花花瓣一同落下。

管家臉上閃過為難,輕嘆了一聲。

淡淡的清香縈繞在她的呼吸間,使她蒼漠的心泛起一絲絲溫暖。

「這裡的瓊花開得很好。」她自言自語道。

「是啊,郁小姐,前一陣子瓊花樹運來的時候,花匠們都以為臨海別墅的土質不適合飼養呢,沒想到竟然能夠長得這麼好。」管家以為郁暖心在跟自己說話,連忙說道。

郁暖心聞言后一怔,她終於將頭轉向管家,一貫清漠的眸含著淡淡的疑惑,

「這些瓊花是前一陣子才種栽的?」

管家點頭,「是啊,以前這裡種的是百花,不是瓊花樹的,也不知道霍天擎怎麼了,有一天回來突然命人從外地運來成片的瓊花樹,還告誡花匠們要細心打理,如果瓊花樹不開花的話,花匠們就可以收拾行李走人了,真是不明白霍先生的心思,他一向不會關注花園裡種什麼花的。」

郁暖心在聞言這番話后,心竟然不知名地跟著顫抖一下。

他在這裡栽種瓊花樹,是因為她的公寓種著的就是瓊花樹嗎?

想到這裡,她突然為自己的這個念頭感到好笑,想必他也只是心血來潮罷了,怎麼會做出如此浪漫之舉?像他這種性格的男人壓根就不懂得如何關心別人,有的只是對外人無限的傷害罷了。

她莫名悸動的心又漸漸冷卻了。沉寂了下來。

重新將視線落回到紛落的花瓣,不再說話了,靜謐得如同雕塑一樣。

身後窸窣的聲響並沒有引起她的注意,反倒是管家回過頭,在見到來人之後,眼神一驚,剛要開口,卻被一個眼神阻止,識相地悄然離開了。

靜靜飄落的瓊花花瓣映出霍天擎高大英挺的影子,站在瓊花樹下,他的肩頭也沾滿了花香,鷹隼黑眸鎖住不遠處的佳人,見她單薄地坐在那裡,眉頭心疼地微蹙一下,卻仍舊不忍心將這份難得的靜謐打破。

紛落的瓊花樹下,大片大片的花瓣隨風輕飄在她的身邊,她只是穿了一件白色的睡裙,卻顯得與這片花海如此得融合,就好像她是瓊花的化身一樣,守著這片清香,與世隔絕。

飄落的花瓣下,郁暖心的眉如青黛,長長如小扇般的羽睫乖巧地掩下形成一道暗影,小巧的鼻子挺立精緻,蒼白的臉頰上雖然仍舊帶著淡淡病倦,卻在瓊花樹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美若方物,她凝視瓊花的眼神竟讓他心裡溢起一股無以言喻的滿足感。

他很想上前,親手描畫著她如畫般的精緻五官,這眉、這眼。總是有一股莫名的魅力讓他的內心泛起一種陌生的心疼感覺。

起風了,將他本來就紛亂的心情攪得更亂,卻在見到不遠處的身影輕輕環住雙臂后,蹙了蹙眉頭。他不由分說大步上前,將外套脫下后,輕輕披在了她的肩頭上。

正在神遊太虛的郁暖心只覺得肩頭一陣溫暖,熟悉的龍誕香將她密密匝匝地包裹。是他回來了,蔥白的手指倏然攥緊。

「對不起。」他低嘆。她本該是嬌俏如同小精靈般的,卻被他折磨成這副模樣。

她美眸閃過一抹驚訝,如黑夜中瞬間亮起的光星般。他在跟自己道歉?像他這種自大的男人竟然也會道歉?她沒有聽錯吧?

似乎捕捉到她眼底的神情,霍天擎終於緩緩地勾起了唇,「暖,你是我的。」大手眷戀地在她嬌弱的小臉上流連不去,這眉、這眼、嗔笑撒嬌的小嘴,「我不想失去你。」

凄然地看著宛如白雪的瓊花飄落,她任由霍天擎將自己攬在懷中,沈沈的痛苦黑雲般籠罩在她胸口,壓得她好重、好重。

郁暖心是聞到陣陣的食物香味醒來的,張開眼,暈黃的光線,卻看到霍天擎英挺的身影在晃來晃去,在鏤空隔斷的主廳不知道在做什麼,一副忙碌的樣子。

下了床,赤著腳走出內室,站在門口處看著他忙碌的身影。

不得不說,他的身材的確好得令女人耳紅心跳,寬闊的肩膀、健碩的胸膛、結實的手臂,由於是經常健身的緣故,他的肌肉顯得格外的有力,黑色襯衫將他典型的最完美的倒三角型彰顯無遺,許是忙碌得有些熱了,領口的幾個扣子敞開,顯得格外性感魅惑。

美食當道,甚至還擺著漂亮的燭台,燭光晚餐?好看的黛眉微微疑惑蹙起,清淡的眸子雖然一貫的平靜,卻也有著些許波動。

霍天擎抬頭看到她,笑了笑,「醒了?我已經準備好晚餐了。」

馬賽魚羹、法國鵝肝醬煎鮮貝、巴黎龍蝦、紅酒燴啤梨、沙福羅雞、鮭魚奶油凍、生耗魚湯、菊萵苣大排,真是色香味俱全的法式大餐,視線從美食移開,她掃了一下房間。

「不用看了,浪漫的燭光晚餐當然只有你和我兩個。」霍天擎發覺她不說話的時候也挺有意思的,情緒全都能在她的眼中顯示。

郁暖心凝向他,一種微妙的感覺在心間蔓延。這種感覺很奇妙,他好像真的能讀懂她的心一樣,即使她不說出來,他也能猜透她的想法。一時間她壓根就不習慣這般殷勤的霍天擎,一點都不符合他的性格,他不會笨到以為準備幾道美食就讓她輕易原諒他了吧?

「試一下。」他把切好的牛排用叉子叉起一塊送到她嘴邊。

郁暖心眼神微微一怔,他要喂她吃東西?

「我保證你吃了第一口就會忍不住想吃第二口。」霍天擎故意扭曲了她眼神的意圖,笑得一口白牙在燈光下落下細碎的影子。

他的笑盛開在郁暖心的眼底,美得就像花園中聖潔的瓊花似的,她的心神有些恍惚,因為從來沒見過一個男人的笑容會有這般的震撼力。不得不承認,霍天擎其實笑起來很好看,很好看的。

刀叉上的牛排仍舊停留在她的唇邊,大有一副不吃就不放手的架勢。她終於妥協張口,上等的牛排入口即化、鮮美多汁,牛肉和茄汁的搭配剛剛好,吃過這麼多次西餐,她還沒品嘗過這麼好吃的牛排。

郁暖心的眼神很明顯地亮了一下。

「好吃吧?」霍天擎唇邊的笑容有些得意的意味。

郁暖心壓根就不想看到他得意的樣子。

霍天擎像是看穿了她的念頭似的似笑非笑,「這個大廚的手藝不錯吧?」

她看了看桌上的美食,輕輕一點頭。

「把這個大廚送給你只服務你一人好不好?」霍天擎笑得似乎很有所圖似的。

郁暖心疑惑地看向他,無緣無故送給她一個大廚做什麼。

霍天擎又藉機將一塊美食塞進她的嘴巴里,「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可以每天做給你吃,」他抬頭看著她,嗓音低醇真摯。

郁暖心徹底被他的話震懾到了,一時間只會傻愣愣地看著他,移不開眼睛。與他接觸了這麼久,她近乎很少聽到他的語氣會放得這麼低,今天的他好怪,一點都不像平日的霍天擎。

「這些菜是你做的?」她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嗓子因為長期沉默聲音變得有些干啞,像看外星人一樣把他從頭到腳上上下下掃了三遍。像他這種高高在上的男人怎麼可能會下廚,再者他可是霍家少爺,少爺不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嗎?

霍天擎見她開口說話,黑眸瞬間如夜空被煙花點亮一樣,「我會做飯這件事有這麼不可思議嗎?」他邊說著便拿過紙巾,體貼地為她擦拭著唇角。

郁暖心不再說話了,只是默默地拿過刀叉,小口小口地吃著東西,說實話她的確很懷疑他的話。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已經開始學著獨立。」霍天擎知道她不會相信,一邊替她將切好的美食放在她盤中,一邊自顧自地說道。

「想要成為霍家掌舵人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出身豪門一開始就註定了身上要背負的責任和重擔。除了要有超強的獨立能力外,還要不斷學習最先進的商業經驗,所以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接觸家族生意,甚至到了大學,我霍家大少爺的身份也一直是保密的,我從公司最底層的職位做起,一步步了解霍氏整體的運作和產業鏈規劃,沒有一天是鬆懈的,直到我父親去世,整個霍氏陷入從未有過的危機,幸好有母親在。當我從母親手中接過霍氏產業時壓力真的很大,那時我才剛剛大學畢業,試想一下,赫赫有名的霍氏落入一個剛剛畢業的毛頭小子手裡,那些股東又怎會服氣呢?所有的同行、所有的媒體甚至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話,看霍氏的笑話。」

郁暖心手中的刀叉停了下來,凝向他,在敏感地發現他眼底閃過的那抹落寞和孤寂后,心竟然被狠狠撞擊了一下。

「真的那麼愛他嗎?」他的聲音不疾不徐,溫柔低沉,眼神卻泛起絲絲的痛楚。

郁暖心沒有回答,清涼的眼睛迎上他的黑眸,耳邊揚起男人深嘆的聲音,竟然像是一種無奈。

「暖,告訴我,你到底有多愛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捏住她尖尖的下巴,他凝視著她,一貫的命令中帶著不知名的。緊張。

郁暖心也同樣看著他,半晌后一字一句地開口:「我愛他,愛到奮不顧身、死心塌地。」

輕捏住她下巴的大手似乎輕顫了一下,半晌才開口,只不過嗓音似乎變得有些低啞,「那麼,你對我呢?」

「我有多愛凌辰,就有多恨你霍天擎。」郁暖心回答得乾脆利落,連眼神都冰冷無比。

男人的大掌倏然收緊,連同墨黑的瞳孔也隨著緊縮,霍天擎面色變得有些鐵青,連同倨傲的下巴都緊繃起來,高傲的脊樑變得僵直。

郁暖心心中冷笑,果然,一切都是假象,他的真面目終於露出來了,正如她所了解的,他始終是一頭獅子,獅子永遠獅子,只會進攻,哪裡學得會溫柔?

原本靜謐溫情的空氣顯得冷卻了很多,連同飄散在空氣中的氣流都充滿了絲絲寒意。似乎經歷了一個世紀之久,就在郁暖心以為自己又難免遭遇他的進攻時,卻聽到他再度低低地開口,「如果,我要你愛我呢?」一句話,帶著假設的思考,像是拷問著她,又像是在拷問著自己。

郁暖心一愣,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霍天擎靠近了她,低低的唇息落在她的唇瓣上,「暖,我要你的心,我要你從現在開始,愛我。」

她的心一顫抖,看向他的眼,一時間被他眼中那毫不遮掩的清亮嚇到了,漸漸的,她的呼吸變得有些不穩,為什麼這一刻她竟然覺得他說的都是真的。

見她不語,霍天擎眼底泛起一絲心疼,情不自禁地低低說道:「對不起,暖,我不應該這麼逼你,我要你的愛不想要你的恨,給我們時間,我會讓你心甘情願愛上我。」

心,在這個時候就像跳出來一樣,狂跳不止。

他怎麼可以這麼自私?自私到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強行窺探她的心,要求她來愛他?愛情是心甘情願、是雙方都心悅誠服的,為何他要用這種霸道的方式要求她的心從此要愛他?

霍天擎溫柔地輕撫她的小臉,在感覺到她的一絲顫抖后將她摟緊,俯首,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她的唇。

就在空氣中貌似變得溫情曖昧時,管家急匆匆地敲門闖了進來。

「怎麼了?」霍天擎不滿地瞟了一眼管家,卻在看到郁暖心蒼白的臉頰有一絲韻紅后滿意地一勾唇。

管家看了看郁暖心,似乎有難言之隱。

「有什麼事直接說。」霍天擎似乎沒了耐性。

「是,霍先生,那個……方顏小姐來了。」

書房對話

書房中方顏佇窗而立,天際漸漸暗沉了下來將她的影子吞噬,身後揚起沉穩的腳步聲后她轉身,溫柔的眼對上男人英俊的面容。

「你怎麼來了?」霍天擎反身坐在了沙發上,蹙了蹙眉頭。

方顏眼神黯淡了下來,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手指輕輕拂過書房精緻的擺設品。「天擎你還記得嗎,這些擺設品都是我當時精心為你挑選的,我知道你喜歡古董,為此還特意學了很多相關的知識。」

霍天擎挑眉看著她。

「這張書桌也是我為你選的,木質很好,很符合整個書房的格調。」方顏走到他面前,輕輕坐下,手指眷戀地在沙發上滑過,「這套沙發,是我在雜誌上看好的一款,立刻就找到沙發的設計師專門為你打造,這一切你都忘記了嗎?」

她凝視著他,眼神楚楚動人。

「沒有忘記。」這個女人沒事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為他添置東西,時間一長他也懶得去管了。

「這張沙發很大很舒適,但——」方顏語氣一轉,神情愈加悲痛,「我一想到你與哪個女人也許就在這張沙發上歡愉過,我的心就會很痛很痛。」

「方顏,你今天來找我只是想要說這些?」

「天擎,我不想失去你。」

「如果你記性好的話應該記得我們已經取消婚約了。」

「我不要。」方顏的聲音一改往日的溫柔,變得有些尖銳。

霍天擎看著她,與她的激動情緒相比較他冷靜地像個雕塑一樣。

方顏忍不住靠前摟住他的身體,激動地哀求:「我們恢復到以前好嗎?」

懷中女人哽咽的聲音令他不由得蹙緊眉頭,他將她微微推開,「這又是何必呢?你應該知道我接近你的目的是什麼,我就是這麼卑鄙,只是為了想要報復左凌辰而接近你,我這樣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來愛。」

「這是我心甘情願的。」方顏搖頭,「天擎,就算你只是利用我也好,我也不想離開你,你知道嗎,現在一回家我就看到父母唉聲嘆氣的樣子,他們都好像一夜間白了頭一樣,我就不相信伯母也會同意你這樣做。天擎,我不管你外面有多少女人,就算心不在我這,我也不介意,只要你讓我留在你的身邊,不要將我推開好嗎?」

霍天擎低笑,無奈搖頭自喃:「女人真是奇怪,有的想留在我身邊趕都趕不走,有的就想逃離我身邊,只能強行才可以留下。」

方顏的身子一顫,臉色變得蒼白而落寞,她自然明白霍天擎口中所指的女人是誰,不由得心底泛起酸楚和嫉妒,為什麼她會輸給那個女人?

「天擎,我要你一句實話,你之所以提出退婚,是不是因為郁暖心?」

霍天擎漠然的神情令人猜不出他的心中所想,他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我只想想成全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而已。」

方顏眸間泛起怒火,呼吸也開始急促,「霍天擎,你怎麼可以這樣?你讓我死心塌地的愛上你之後卻將我狠狠丟下?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我霍天擎對女人一貫如此。」霍天擎的聲音依舊不溫不火,「至於左伯父那邊,我會找機會親自上門道歉。沒有其他事的話,你先回吧。」

方顏的唇微顫著,雖然見慣了他對其他女人冷酷無情的那面,沒想到今天用在她的身上是這般的疼痛,她的拳頭緊攥,卻不經意瞟到了書房走廊投射進來的那抹身影。「天擎,你要如何才能放過郁暖心呢?她與凌辰真的很相愛,請你不要再折磨他們了,你強行留住一個不愛你的女人又有什麼意思呢?」她的話鋒一轉,終於成功地看到那抹身影停住。

「不愛?」霍天擎像是聽到最可笑的笑話似的,目光透著譏諷,由於他是背對著門口處,壓根就沒看到那抹落寞的身影。「我就偏偏讓她愛上我。」

方顏心底一陣悲壯。

「天擎,你要到什麼時候才放手呢?當初你追求我的時候,一切的甜言蜜語都是為了要我心甘情願愛上你,到最後我卻成了你攻擊凌辰的工具,天擎,你現在又要如法炮製去對待郁暖心嗎?她那麼愛凌辰,你這樣做跟毀了她無異。」

霍天擎蹙眉,她的話令他多少有些不解,甜言蜜語?他什麼時候對她甜言蜜語了?就算是當初他主動追求她,也只是送花約會晚餐或者出去旅遊罷了,至於甜言蜜語,他從出生到現在就從來沒說過,也壓根就不會說。「方顏,郁暖心的事情我想還輪不到你操心。」

「那左凌辰呢?」方顏有些不依不饒,「你知道凌辰有多痛苦嗎?他幾乎夜夜買醉,口裡不停叫著郁暖心的名字,你終於達到目的了?你還想讓郁暖心愛上你?難道你就那麼想要徹底得毀掉凌辰的自信?女人在你眼裡只不過是發泄工具和報復的棋子罷了。」

「沒錯。女人對我而言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意義,除了上床和報復。」霍天擎被她鬧得煩躁不堪,一揮手不悅地說道:「所以你就識相離我遠一點,重新獲得自由你應該慶祝,而不是在這裡自怨自憐。」

方顏的手指幾乎要嵌入掌心之中了,她的眼底泛起淚霧,心中唯一的希望也被他無情的話狠狠撕碎,她哽咽地問了一句:「那麼,郁暖心呢?對你而言是不是也同其他女人無異?」

霍天擎眼神閃過一抹怔滯,隨即腦海中映出郁暖心冷冰冰的神情,不由得心血上升,胸口也感到異常發悶,他煩躁不安地一揮手,「只要是左凌辰愛上的女人,我都不會放過。」

方顏的心徹底沉落了。一直沉到無底深淵。半晌后終於露出苦笑,眼淚卻從眼眶中砸落了下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希望你的固執不要害了你。」說完,拎起包包走向門口處,一把拉開半遮的書房門。

兩個女人四目相對,霍天擎回頭,對上了郁暖心那雙毫無生氣的眸子。

一切如同定格。

直到郁暖心抽身離去,霍天擎這才反應過來,惡狠狠地盯著方顏,方顏卻勾起蒼白無力的笑靨。

「滾。別讓我再看到你。」他的臉色變得瞬間難看,就像狼一樣充滿駭人之勢,低吼一聲后,二話沒說大踏步走了出去。

方顏笑了,卻是如此的痛心和悲哀。

卧室中,落地窗前,郁暖心靜靜地坐在地毯上,修長的雙腿蜷縮著環抱於胸,長長的青絲垂下,伴隨著陣陣清風飄蕩,她美得是如此的落寞和凄涼。窗外,花園中的瓊花花瓣竟然伴著清風飄舞,映入她蒼涼的黑眸間,盡顯孤獨。

很快,男人的腳步聲傳來,她的身子下意識地輕顫一下。

房門被推開。

「暖。」霍天擎進了房間,見她坐在地上后心疼不已,上前將她抱起放在床邊,「不要坐在地上,會涼。」

郁暖心看著他,他關切的眼睛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會令她誤以為一切都是真的,但是她真的不是故意聽到書房對話的,她只是想要去客廳,沒想到會聽到他們的對話,甚至聽到了一直令她放心不下的名字,左凌辰。

她知道了凌辰夜夜買醉,甚至知道了霍天擎當初對方顏也是一樣的甜言蜜語。她真的不想知道這些,因為她竟然發現當她聽到方顏的那些話,甚至聽到霍天擎說的那句「只要是左凌辰愛上的女人,他都不會放過。」,心中竟然泛起疼痛,怎麼會這樣?難道她正在漸漸習慣霍天擎的侵入?

如果她沒有聽到今天的對話,那麼也許她會相信他是真的。起碼這樣,她對他的恨意會多少減小一些。為什麼?為什麼要讓她總是會找到機會更加痛恨他呢?見她不語,甚至眼神也是漠然的,霍天擎的心中竟然泛起不安和煩躁,他坐下來,輕輕攬過她的身子,輕嘆一聲道:「暖,不要聽方顏瞎說,當初我其實——」

「我會乖乖聽話。」郁暖心開口打斷了他的話,似乎壓根就沒有聽到他的解釋,輕聲說了句莫名的話。

霍天擎一怔。

在他的注視下,郁暖心站起身來,窗外,瓊花紛紛飄落,窗內,她的臉頰靜若瓊花,連同眼神都透著如空山清泉的清澈,緩緩抬起手,睡裙的肩帶順勢滑下。

「暖……」

郁暖心臉色依舊平靜,這種平靜就像月光一樣籠罩在她的身上,一澗秋水黑眸有著空前的純凈空靈,就像一朵靜靜開放的瓊花般,美得驚心動魄。

霍天擎命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氣息渾濁,他強忍著想要將她推在床上的衝動,抵住她光潔的額頭,輕聲問道:「是心甘情願給我嗎?」

郁暖心眼神一窒,長長的睫毛緩緩斂下。

「看著我。」霍天擎見狀后,眼神一厲。

郁暖心抬頭。

「暖,告訴我,你是心甘情願的嗎?」他再度問了句。

「是。」郁暖心依舊平靜如水。

霍天擎墨黑的瞳孔陡然一縮,箍住她纖腰的力量倏然加重,終於如願以償打破了她臉上的平靜,見她微蹙了一下眉頭后,他重重地嘆了口氣,「暖,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來折磨我?是你的故意?告訴我你想要什麼,你想要什麼我都給,只要你留在我身邊。」

郁暖心的眼神空洞冰冷,「我要你的命。」

男人的身體有瞬間的怔住,片刻后抬頭凝著她,闃黑深諳的眸一瞬不瞬,心卻像被撕裂一樣,疼痛瞬間擴到每一個細胞之中,他死死地攥緊了拳頭,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減緩心底的疼痛。郁暖心清冷的眼睛迎著他,絲毫不躲閃。

半晌后他走出了房間,郁暖心唇邊勾起冷笑,不消半分鐘她的笑瞬間凝固住了,因為霍天擎又回來了,手中多了一把刀。

他將刀柄的方向遞向了她,月光下,鋒利的水果刀閃爍著寒光,幾乎要刺傷了郁暖心的眼睛,她唇邊的笑容融化消失。眼神泛起不可思議,這把水果刀的長度足以致命。

「拿著這把刀,朝著捅下去你就足可以要了我的命。不消多,只需三寸就可以。」霍天擎將水果刀塞在她的手中,引導著她將刀尖對準他的心臟位置。

郁暖心眼神閃過一絲顫抖,「你……」她攥緊了刀柄。

「如果你真的這麼恨我,就動手吧,放心,不會算你謀殺。」

郁暖心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一貫平靜的眼神變得波動了起來。她想到了凌辰痛苦的眼神,想到了霍天擎是如何一步步強迫自己,甚至當著左凌辰的面凌辱自己?恨意,陡然蔓延雙眼,帶著嗜血般的瘋狂,猛然舉起刀子,朝著眼前這個最恨的男人狠狠揮去!

月光落下,映在刀面上折射出清冷的光芒,霍天擎的眼神依舊執著地看著她,一瞬不瞬,一點閃躲的意思都沒有。郁暖心的眼神在刀光落下後有片刻的遊離,像是質疑又像是不解思考,刀鋒一偏——

黑色的襯衫被鋒利的刀刃劃破,鮮血從霍天擎的右臂上滑了下來,滲透在布料上,刀傷很長,也很深,所幸只是一把水果刀,也所幸她沒有扎在他的心臟。

「為什麼不躲?」郁暖心的聲音變得清冷,看向他的眼神之中泛起淡淡疑惑和不解,他是太自信了還是腦袋被門擠了?

霍天擎拉過她拿刀的小手狀似溫柔地包裹。刀子順勢落在了地毯上,沾著屬於他的血液溫度。

「我就賭你不忍下手。」他的語息低低地落在她的唇邊。

他的話如同一枚炸彈在郁暖心的心頭炸開,緊接著便被他的吻息覆蓋,夾雜著屬於他的龍誕香,她的心也跟著顫抖著,舌尖似乎品嘗到血腥的味道。

她終於閉上了眼睛,頸間的纏綿令她的身體產生最本質的反應,心中不由得苦笑和自嘲,自己剛剛為什麼下不去手,明明有機會從他的鉗制中掙脫出來,卻仍舊一切都恢復到了原點。原來他真的就這麼自信,自信到可以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怎麼可能?就連她自己都無法確定會不會這麼做,他憑什麼要如此肯定?

「暖,你要看清自己的心。」霍天擎嗓音如魅惑的蛇,在她耳邊遊走,引起她肌膚微微的顫抖。

郁暖心的心一緊,半晌后終於抬頭迎上他似笑非笑的黑眸,淡淡地說了句:「我還有所圖,自然不可能要你的命。」這是她對自己也是對他唯一的解釋。

霍天擎勾唇一笑,大手覆上她的長發,「說吧,你還想要什麼?」

郁暖心的鼻息間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輕輕一蹙眉,清冷地說了兩個字:「影后。」

男人溫潤的黑眸慢慢騰起笑意,就像清澈的湖面上泛起淡淡的漣漪一樣,在他性感涔薄的唇邊漾開。

「好。」低沉的嗓音像是帶著情人的寵溺般,任何女人聽了都會為之心動。

救我

MASK,275。

這是一個特殊的地方,一個特殊的走廊,通往275病房。這裡不是醫院,而275也不是普通人住的病房,因為能夠住進MASK的人都是,精神病患者。

郁暖心在院長的帶領下走在這家精神病院的走廊上,小宇則有些戰戰兢兢地緊跟在郁暖心的身旁,時不時還警惕地看著走廊周圍三三五五齣現的患者。這裡的環境很好,鬱鬱蔥蔥,四周不乏花香飄曳,如果不知底細一定會認為這是家高級住所呢,最起碼郁暖心會這麼認為,如果有一天她也像虞鈺一樣被霍天擎逼瘋,也一定要住進這裡。

自從那天之後,霍天擎真的履行了承諾,不但允許她繼續拍戲工作,而且他在投資影視方面越來越大手筆,以至於她的通告又開始如山一樣撲面而來。小宇近日來的埋怨也隨著通告的增加而減少,不再嗔怪她近一周的失蹤,不過今天被她拉到這裡來,小宇的小臉又扭到了一起,甚至都變綠了。說實在的,她實在想不通郁暖心為什麼要來看虞鈺?這種女人已經自作自受瘋掉了,她來見一個瘋子做什麼呢?

院長似乎看穿了小宇心中的駭異,淡淡一笑道:「兩位,你們放心,他們不會主動攻擊你們的,對於陌生人他們一向很好奇,僅此而已。」

郁暖心輕輕一點頭,清澈的目光從每個患者的臉上滑過,他們有的正在好奇地看著她們,有的則在一邊偷偷地笑,還有人大哭,似乎遇上了什麼傷心事,令人看上去不由得為之揪心,甚至有的患者還在自言自語,說得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

寬闊的落地窗幾乎佔滿了房間面積的1/2,通透的玻璃一塵不染,整個房間都是滿目的白,透著令人心驚的乾淨。

「郁小姐,到了,由於虞鈺的病情比較特殊,所以探病的時間不能太長。」院長將病房的門親自打開說道。

郁暖心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四周,儘是多角度的攝像頭,不由得心口一陣窒息,讓小宇等在門外,她一人走了進去。

「虞鈺,」她在鄰近她的位置坐了下來,輕聲換道。

獃獃看著窗外的虞鈺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扭頭看向郁暖心,眼神寧靜而空洞,原本美麗的臉頰早已經凹陷進去,櫻紅的唇如今也蒼白乾涸,擷取妝容的她令郁暖心幾乎沒有認出來。

「虞鈺,我是郁暖心。」她再度開口,眼神堅定地看著靠窗的女人。

「郁暖心……郁暖心。」虞鈺似乎聽了進去,她輕喃著這個名字,平靜無表情的臉上泛起絲絲疑惑,眉頭也緊緊鎖住,「是誰?是誰?」她將手指穿入頭髮之中,無助地思考著。

「想不起沒有關係,虞鈺,我今天來傷害是,替霍天擎來看你的。」她低低的嗓音有著一絲試探。

她的話音剛落,只聽到虞鈺尖叫了一聲,眼底儘是驚恐,臉色變得瞬間蒼白。

「虞鈺——」

「走開,走開!不要靠近我!」虞鈺雙臂環抱,凌亂的長發拚命晃動著,她將自己蜷得更小了,就像一個受到極度驚嚇的孩子似的無助地縮在牆邊。

郁暖心心底泛起一絲疼痛,她想起了之前院長說過的話:虞鈺被送來時全身都是傷痕,我們為她做過檢查,她的身體至少被八個男人侵犯過,力量粗魯已經給她的身體造成一定的傷害。

腦海中又出現三年前那晚驚悚的畫面,這是她一輩子的痛,虞鈺則接受不了這種痛最終瘋癲。

霍天擎啊霍天擎,你究竟有多狠?她畢竟曾經是陪了你三年的女人,怎麼可以這麼狠心地傷害她?看到這一幕,郁暖心真的泛起深深的恐懼,她不知道真的有這麼一天,霍天擎會怎麼傷害自己。看著她,郁暖心只覺得頸部正被一隻大手狠狠卡住一樣,喘不上氣。

「虞鈺,我問過你的助理,知道你最愛喝豬骨粥,特意到老店去買了一份,趁熱嘗嘗吧。」

郁暖心將早已經準備好的粥輕輕推到了她的面前,雖然她不知道現在的虞鈺還喜不喜歡喝這粥,但起碼是份心意,看在同行一場的面上。

飄香的豬骨粥似乎喚醒了虞鈺的味蕾,她將目光移到還冒著熱氣的碗粥上,突然眼中多出一份柔情,但也只是一瞬便消失了,換上的則是深深的困惑。

「天擎。」她輕輕端起豬骨粥,一邊津津有味地喝著,一邊甜蜜地輕喚霍天擎的名字,就像處於熱戀中的情人一樣。

郁暖心恍然大悟,想必霍天擎曾經陪虞鈺喝過這粥,所以她才會叫著霍天擎的名字,原來,虞鈺喜歡喝的不是豬骨粥,而是喜歡霍天擎在她身邊陪她喝粥的感覺。

就在郁暖心胡思亂想之際,一直蜷縮在角落中的虞鈺突然扔了粥,站起身朝她撲了過來,郁暖心一驚,還沒有反應過來衣襟就被虞鈺死死揪住,力量之大令她一時間逃脫不開。

「虞鈺,放手……」

「你是誰?你究竟是誰?」虞鈺死死地盯著她,眼神依舊充滿恐懼,卻還透著一絲歇斯底里的瘋狂。

「我是郁暖心。」她強忍著心頭泛起的不舒服感,冷靜地回答道。這是她始料未及的,因為院長說過虞鈺並沒有攻擊性。

「快去告訴霍天擎,她要害我……她要殺了我。」虞鈺瘋狂地大叫著,長發披散在臉上,顯得格外恐怖,「叫天擎來救我。。」

郁暖心著實被她的樣子嚇到了,不但是她的樣子,還有她的話。

小宇跑進來看到這一幕嚇得臉都白了。

虞鈺很快被醫師們制服了,幾個大男人七手八腳地按住她,更加令她驚恐異常。

「不要傷害到她。」郁暖心見狀連忙喝道。

「郁小姐,你沒事吧?」院長連忙上前,緊張地問道。

郁暖心輕輕一搖頭,目光卻依舊關注著虞鈺。

虞鈺還在瘋言瘋語,目光卻一直盯著郁暖心,歇斯底里地大叫著:「她要殺了我,快叫天擎來救我,救我。她要害我,」

還沒喊完,一針鎮定劑打了下去,她昏厥了過去。

「暖心,我看我們還是離開這裡吧,虞鈺想必瘋的不輕了,剛才她沒有傷到你吧?」小宇緊張地出了一身的冷汗,上前緊張地說道。

「沒有。」郁暖心回答得心不在焉,卻一直在看著早已經昏迷的虞鈺。

化妝間的耳光

霍天擎好死不死地選在這個時候出差,害得郁暖心想要當面跟他提及虞鈺的事情都沒有機會,事後她怎麼想怎麼不放心,雖然知道也許這隻不過是虞鈺的瘋言瘋語罷了,但還是要謹慎一些的話,最起碼不要再讓她受了傷卻沒人管。其實當晚她已經致電給虞鈺所在的療養院了,院方卻聲稱虞鈺壓根就沒有受傷,也不見任何的傷口,這的確令郁暖心感到詫異,甚至開始懷疑療養院的專業態度問題。

一時間,郁暖心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呀!」伴著尖銳的女聲揚起,郁暖心只覺得腳踝骨一燙,緊接著是杯子落地而碎的聲音。

灼熱感令郁暖心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她看向始作俑者,是劇組中飾演一位妃嬪的女藝人,安雅,她也同樣怒瞪著雙眼盯著郁暖心。

安雅這個女孩子的演技的確可圈可點,是不可多得的表演人才,但就是生性自命清高,天生一副不依不饒的性格,由於家世可觀,自然在劇組中不將其他人放在眼裡,跟其他藝人的關係搞得也很不好,尤其是郁暖心,每每的對手戲她都會出點問題,要不然就是想法令郁暖心難看,想必是見劇組中的工作人員和藝人都對郁暖心恭敬有加氣不過吧。

就像此時此刻,郁暖心實在不明白自己只是站在這裡,安雅手中的咖啡杯怎麼會飛到她的腳下?

「喂,安雅,你做什麼?竟然將咖啡灑了郁姐一身?還不道歉?」

安雅一臉不屑:「」呦,還郁姐呢?現在叫郁姐是不是有點早啊?真當自己是未來的影后啊?還是以為自己是虞鈺呢?哦,忘了,做虞鈺的下場可是不好,聽說她現在正在精神病院呢,」

「安雅,你有完沒完?誠心跟郁姐過不去是不是?剛剛明明是你故意將咖啡杯打破的,還在這理直氣壯的,郁姐的腳都被燙紅了,一會兒拍不了戲的話你負責嗎?」藝人助理氣不過跟她爭執起來。

「真是可笑,你哪隻眼睛看見是我故意的了?明明就是她像塊木頭一樣擋住我的去向,碰撞了我的咖啡杯,我還沒讓她跟我道歉呢,還想惡人先告狀?」安雅一副輕蔑的眼神掃了一眼郁暖心,然後說道:「真是什麼人雇什麼助理,一樣的沒素質,沒教養。」

「安雅你——」

「好了,不要吵了。」郁暖心被她們兩人嚷的頭疼,揮了揮手,說了句:「我的腳沒事,大家工作吧。」說完跛著腳轉身準備去處理一下燙傷,這個安雅一天不找事就難受,她已經習慣了。

「呦,就這麼走了?大腕就是大腕啊,明明錯了還當自己委屈?郁姐,你不打算向我道歉嗎?」安雅乾脆坐在了沙發上,看著郁暖心的身影冷笑著。

「安雅,你不要太過分哦,要郁姐跟你道歉?你吃錯藥了吧?」小助理被安雅的態度惹激了,又返回盯著安雅,一臉的不高興。

安雅冷笑了一聲,抬頭看著小助理,又冷冷瞟了一眼不遠處的郁暖心,「怎麼?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還輪到你這麼一個小助理來警告?你還真仗著自己是郁姐的助理就這麼趾高氣揚的?」

「你——」

「桃妮,不要再跟她吵了,過來幫忙化妝。」郁暖心的聲音平淡無奇,安靜地坐在化妝鏡前。

桃妮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安雅后,「蹬蹬蹬」走到化妝師旁邊打著下手。

「郁姐,你的腳傷要不要處理一下?劇組的咖啡一向很燙的。」化妝師將剛剛的一幕看在眼裡,輕聲問道。他在這行做了很多年了,見慣了藝人之間的爭吵,只是這郁暖心的脾氣有些太好了,令他都有些深感氣不過。

「沒事,只是小傷而已,這件事不要讓導演知道,否則會影響拍戲進度。」

化妝師無奈地輕嘆一聲,在這個圈子中並非好脾氣、擅容忍就可以息事寧人,尤其是像安雅這種純心找茬的藝人,越是想讓越是起到相反作用,她不會感謝你的大度不計較,反倒會認為這種漠然視對她的輕視。

果不其然,化妝師手中的眉筆還沒等畫在郁暖心的眉毛上時,鏡中就映出安雅憤怒不滿的臉。「郁暖心,你什麼意思?你認為是我存心故意了?你的傷可是自己造成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郁暖心眉心蹙動了一下,心底一陣發煩。

「喂,安雅,你有完沒完了?郁姐已經不跟你計較了,你還想怎麼樣?剛剛究竟是誰純心故意的大家心裡都明白,你不要太過分了。」助理桃妮將手中的粉盒一摔,叉著腰怒瞪著安雅大聲喝道。

安雅雙臂環於胸,眼神鄙夷地掃過鏡中的郁暖心,「還真不是一般人的助理呢,桃妮,你以為自己伺候的主子是什麼東西?還沒拿影后呢就在這裡裝一姐?在我面前裝大度?真是可笑。也對,你的主子有霍天擎是靠山嘛,當然無往不利了,不過話說回來也真是夠卑鄙的了,為了能上位,竟然活生生地將虞鈺逼瘋,取而代之,你的主子還真是好本事呢,我安雅自愧不如啊。」

「安雅,你不要越說越沒邊了,誰說虞鈺是御姐逼瘋的?你沒憑沒據的憑什麼這麼說?」桃妮憤憤不平。

「桃妮。」郁暖心開口止住了她的話,隨即清淡的眼神在鏡中輕輕從安雅的臉龐滑過,淡淡說了句:「如果你為了剛剛咖啡碰灑的事情糾纏不放的話,很抱歉我不可能向你道歉,不過,你現在出言毀謗,是不是應該向我說聲道歉?」

安雅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似的,一晃三搖地上前,「不是吧郁姐?難道我說錯了嗎?現在誰都知道虞鈺是被你逼瘋的,是你利用美色引起霍先生的注意嘛,聽說你為了能夠一夜成名可是在霍先生身上下了不少功夫,結果你的確成功了,現在誰人不知你郁暖心的大名呢?不過我真的很好奇耶,按理說左先生與霍先生的實力相當,你完全可以腳踏兩條船啊,憑你的實力完全可以將兩個男人掌控在股掌之中,又何必二選其一呢?」

「安雅,你夠了!」

「道歉。」郁暖心的聲音也開始轉冷,連一貫清淡的眼神都透著冰澈的光芒,就像有一柱寒光從她的體內透出來似的,令安雅不由得一怔。

「你、你說什麼?」

「我要你為你剛剛說過的話道歉。」郁暖心再度重複了一遍。

安雅嗤鼻一笑,「要我跟你道歉?你沒有問題吧?我叫你一聲郁姐,是看在你是我前輩的面子上,你不會真以為我對你會恭恭敬敬吧?如今圈內誰不知道你郁暖心手段有多高明啊,連霍先生都被你迷得團團轉,連婚約都取消了,郁暖心,我看你還別這麼得意,你以為自己能威風多久?最後說不准你連虞鈺的下場都不如呢,說白了,你不就是被男人圈養的情婦、蕩婦嗎?還好意思在我面前,」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聲在空氣中揚起,陡然的動作令安雅的話戛然而止,

化妝師半舉著眉筆站在那裡,愣住了。

桃妮原本氣憤的臉也怔住了,瞪著大眼睛、張大了嘴巴獃獃地看著郁暖心。而安雅早已經瞪著驚愕的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對面的女人,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猛然舉起手準備狠狠扇回去——

桃妮下意識地尖叫一聲,還沒等她的聲音完全落定,手被郁暖心機靈地攔住,「啪,」她抬手又是一巴掌,這次狠狠打在了安雅的左臉頰上。

安雅的整張臉都變得紅腫不已,難看至極。「你、你,」安雅哪受過這種委屈,雖說是新人剛剛出道,但家世顯赫的她早已經習慣被人前擁后和的,自然一時間氣急,眼神頓時充滿仇恨。

化妝師和桃妮著實傻住了,其實不光是他們兩人,就連剛剛推門而進的溫陽和蕭銘熙也愣得停住了腳步。

郁暖心刻意忽略大家詫異的眼光,走到安雅面前,明眸如沁泡在寒冰中的水晶一樣,發出令人不寒而慄的光芒,她冷淡地開口:「既然你叫我一聲前輩,那我就要好好教教你如何尊重前輩。如果我把今天你說的話全都交給警方,完全可以控告你毀謗罪名成立,還有,你不但要尊重我,就連虞鈺也要尊重。我可以告訴你,虞鈺只是精神欠佳而已,並不是你們這些新人津津樂道的茶餘飯後。你認為我擺架子也好,耍大牌也罷,今天我就要用這兩個耳光打醒你,有這個時間多去背背劇本,想想以後要如何發展才是正經事,每天這麼憤世嫉俗的有意思嗎?奉勸你以後的態度給我檢點些,不要仗著自己是個富家女就得寸進尺。」

她的聲音雖然不大,語氣卻鏗鏘有力,說得安雅臉上紅一塊白一塊的。

「郁暖心,你,你竟敢打我?我要告你蓄意傷人!這裡所有人都是證人!」她尖銳哭喊,「導演你看到了吧,郁暖心她太過分了,剛剛竟然打了我。」

化妝室的門被撞開,緊接著湧進來一群手拿相機的記者們。原來這群記者原本是來劇組探班的,沒想到聽見化妝室沸沸揚揚的,天生的新聞敏感性讓他們每個人都像是打了興奮劑似的。

安雅則一下子尖叫了一聲,「啊,你們來的正好,快看看這位紅遍半邊天的郁暖心小姐,她在耍大牌,你們看到了嗎?剛剛她在欺負我這個新人,打了我兩個耳光。」

現場,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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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擎天(上、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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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君心漸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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