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秘古怪的綁架

他毫不猶豫地吻住她的唇，溫柔的，試探性的，如風滑過，如水流過。

在「蘭」私家菜館的洗手間對蘇韻說過那番話之後的一個星期，非常平靜。

那番話，葉曉是故意說給她聽的。蘇韻會牢牢地纏著利天傑，不讓他有過多的閑暇打擾葉曉的生活，而且，利天傑會更加反感蘇韻，一箭雙鵰，實在是妙！

葉曉在拍一部時裝劇，每天往返於皇后電視城和御景閑庭公寓兩點一線，加之布萊恩已經飛回歐洲，她的生活回歸平靜和充實。最開心的是狗仔隊不再追她的新聞，輕鬆不少。

拍了半個月的戲，總算有一個周末可以自由安排，但是她必須飛到紐約參加一個銀行家的雞尾酒會。

「真巧。」

葉曉習慣在長途飛行的飛機上闔眼靜神，卻突然聽到一道略微熟悉的聲音，睜眼一瞧，有點驚訝，「你好，柏先生。」

柏晉揚在她身旁的位子坐下來，「你也去紐約嗎？」

二線藝員坐頭等艙去紐約，說來有點稀奇，她去紐約做什麼？

她點點頭，閉目養神。

飛機提速，起飛，翱翔於浩瀚藍天。

「關於你的八卦新聞，我都看過。」話剛出口，他就後悔了，卻又覺得必須說點什麼，不浪費這麼幸運的相遇機會。

「你是關注布萊恩才會關注我的八卦吧，你想跟布萊恩談什麼項目嗎？」她輕鬆地轉移敏感話題，實在不想提起「被潛」的那篇報道。

柏晉揚坦誠道：「公司打算接一個大型基建工程，要融資，布萊恩跟紐約的銀行家很熟悉，所以希望能有機會跟他談談。」

葉曉挑眉，「據我所知，布萊恩已經離開華爾街三年了。」

他笑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嘛，我知道利天傑和布萊恩在『蘭』私家菜館聊過，當時你也在場。」

她聳聳肩，「神通廣大。」

「湊巧罷了。」柏晉揚眉毛微揚。

「那天晚上你也在？」葉曉眸光一滯。

「不是，我一個朋友在那裡吃飯，朋友告訴我的。」他含笑解釋。

「原來如此。」她做出一副恍然的樣子。

兩人頗有默契地沉默，飛機平穩地飛行，越來越高。

不知過了多久，他轉過臉凝視著她，卷翹的睫毛，豐盈的嘴唇，白皙的肌膚，美麗的臉龐縈繞著一種奇異的魔力，吸附著他的目光和情緒。

他流連忘返地望著她，聞著淡淡的香水味，忘記了這是在飛機上，忘記了他此行的目的，忘記了他和她根本不太熟。

這次相遇，真的很意外。

這次航程，他們交談的時候不多，安靜的時候多。

柏晉揚總想跟她聊聊，增加了解，但想不出適宜的話題。

「你和布萊恩很熟嗎？」話音剛落，他又後悔了。他懊惱得想要咬斷舌頭，平時能言善辯的，怎麼在她面前總是說錯話、總是提起不合時宜的敏感話題。

「你是不是想問，我和他是什麼關係？」葉曉翻著一本美國版的時尚雜誌，頭也不抬地說。

「我也很懷疑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八卦了。」他自嘲地笑起來。

她的目光從雜誌移到窗外，「偶爾八卦一下，對健康有益。」

柏晉揚愉悅地說：「為了健康著想，以後我要多多八卦。」

「嗯哼。」她的目光又回到雜誌的時裝上。

「那麼，為了我的健康，還請葉小姐幫我解答一下疑惑。」柏晉揚幾乎要佩服自己鍥而不捨的精神了。

「其實，那八卦是真的，我是布萊恩的情人。」她煞有介事地說。

他怔住，原想著她的回答跟報道完全不一樣，沒想到她居然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他忽然想到一個人，「那丹尼斯……」

葉曉有意捉弄他，「丹尼斯是上一任情人，現任情人是布萊恩。」

柏晉揚笑得不自在，「你的男朋友都不是池中之物，為什麼你要當藝員這麼辛苦？其實你可以很瀟洒的。」

「興趣咯。你知道的，當有錢男人的情人是很無聊的，我就給自己找點事做，算是打發時間。」

「可是拍戲很辛苦的，而且緋聞很多，布萊恩看見你和利天傑的報道，不會生氣嗎？」他不解地問，看她對自己提起的話題並不生氣，略微放心。

不過他覺得，葉曉確實與眾不同，娛樂圈裡多少女藝員想攀龍附鳳、想釣金龜胥、想嫁入豪門，千方百計地出風頭、搏上位、搶鏡頭，無非就是為了贏得豪門的青睞。而她與丹尼斯、布萊恩關係非淺，竟然覺得無聊才進娛樂圈，而且只是找點事做、打發時間，她是幽默風趣還是說大話？

葉曉煞有介事地說：「兩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坦誠和信任。

柏晉揚點頭道：「這麼說，這次去紐約，就是跟布萊恩約會？」

她微笑，「可以這麼說。」

柏晉揚無語，對於她這樣的女子，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原先對她的好感和好奇，蕩然無存。

飛機行駛在太平洋上空時，突然的一陣顛簸，讓所有乘客惶惶不安。緊接著，劇烈的起伏更讓大家驚慌失措。廣播員說著安撫人心的話，乘務員耐心地安撫情緒激動的乘客，頭等艙里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葉曉和柏晉揚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微笑。

這是最危險的時刻，很有可能，他們無法逃過這一劫。

「你在想什麼？」他鎮定地開口，轉移彼此的注意力。

「情況還不是太糟糕，至少和一個認識的人在一起。」她艱難地牽動嘴角。

「你知道嗎？我想起了家人，卻沒想到未婚妻。」

「為什麼？」

「因為柏氏和秦氏是政治聯姻。」柏晉揚的眼睛里充滿了遺憾。

「你的未婚妻不是你的意中人？」葉曉第一次發現這個男人有一種沉穩而冷酷的帥氣，跟利天傑的英俊迷人不一樣，他的帥氣來源於冷硬的面部線條和穿透力強的目光。

他輕聲一嘆，「我喜歡的女子，至今還沒出現，這是我最大的遺憾。」

她眸色迷茫，「我最愛的男子，也還沒出現，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出現。」

又一陣可怕的顛簸，葉曉毫無預警地倒過來，柏晉揚連忙扶住她，而她也順勢握住他的手臂。

這一刻，四目相對，深深凝視，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似乎有什麼不一樣的東西讓他們凝在對方的瞳孔深處。

他毫不猶豫地吻住她的唇，溫柔的，試探性的，如風滑過，如水流過。

她沒想到他會這樣做，腦子裡轟隆一聲，徹底地蒙了。

但是，又有何不可？也許這是他們生前的最後一次激情，就讓這次激情更為生動一些、猛烈一些吧。

她激烈地回吻，激發他更多的熱情。

唇舌忘情地糾纏，他們的上半身緊緊地貼在一起，壓得心臟無法通暢地搏動。

火辣的吻抽走她全部的氣力，她喘不過氣，想要推開他，卻引來更狂熱的壓制，兩人更加緊密地抱在一起。

激烈而纏綿，深入靈魂。

火焰漸漸熄滅，葉曉意識到頭等艙里有很多雙眼睛欣賞著他們的表演的時候，猛地推開他，羞窘地低下頭，避開那些憐憫的陌生目光。

是的，所有的乘客都可以理解這種臨死之前的恐懼以及恐懼下所激發的本能。

一支手臂攬在她的肩上，讓她靠在他的身上，彷彿一對生死與共的情侶。

能夠一起經歷一場死亡的預演，一起感受死亡來臨的幻滅感，也許是一種非常難得的緣分，雖然這種緣分是他們並不想要的。

這次飛到紐約，柏晉揚希望能有所收穫。

夜幕降臨，他隨著好友亨利來到紐約某知名銀行家所舉辦的雞尾酒會。按說他沒有入場的資格，不過亨利和銀行家交情不錯，跟著參加酒會當然沒有問題。

紐約郊外的一棟美式鄉村別墅，燈光旖旎，衣香鬢影，樂音悠揚。

滿目衣冠楚楚，男士都是筆挺的西服，女士則是繽紛靚麗的晚禮服，優雅氣派，大多年紀偏大。柏晉揚知道，來到這個雞尾酒會的賓客，都是紐約金融界的人尖兒、華爾街的大亨。

無疑，他是興奮的。

隨著亨利一路寒暄過去，柏晉揚認識了一眾紐約的牛人，從容應對，以幽默風趣的三言兩語贏得他們的好感。當這些銀行家和投資家知道他就是「東方明珠」珠灣四大家族之首的柏氏掌舵人，部分人士把禮節性的客套轉變成有興趣的探討。

這樣的結果，他很滿意，這一趟沒有白來，至少為柏氏集團的進一步擴張和發展打開一個良好的新局面。

突然，他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人身材瘦而修長，一身奶白色西服更襯得他玉樹臨風，而他身側的女伴，一襲桃紅色露肩式禮服，下擺呈魚尾狀，襯得肌膚更為光色瑩潤。她笑容淡淡，遊刃有餘地應對在場男士的恭維，但是難掩眸心深處的厭惡。

奶白與桃紅，俊男美女，萬分驚艷，卻又那麼養眼協調。

葉曉出現在這裡，並不奇怪，畢竟布萊恩在華爾街風雲數年，名聲響徹全美，波及歐洲。

只是，有一點很奇怪，為什麼所有的男士都對她表現出一種實實在在的尊重。

是因為布萊恩的關係嗎？

柏晉揚想不通。

太平洋上空飛行的飛機恢復平穩，所有乘客心有餘悸，而他們則是尷尬地將臉轉向兩邊，互不理睬，直至飛機降落，總共才說了三四句話。

下飛機之後，兩人揮揮手，分道揚鑣，連一句最簡單的「再見」都沒有說。

他看見布萊恩和舉辦酒會的銀行家離開大廳，而葉曉落單，端著一小塊糕點很有教養地享用著，於是他走過去打招呼。

「人生何處不相逢。」她露出一抹淑女式的微笑。

「你到紐約就是陪布萊恩參加酒會？」他笑飲雞尾酒。

「你也知道，有一個名聲在外的男朋友，就要付出這種被剝奪自由的代價，其實我一點兒也不想參加這種無趣、無聊的雞尾酒會。」她無奈地抱怨。

柏晉揚黑眉微動，「我能夠理解。」

葉曉挑高細眉，「你不要告訴我，你飛到紐約的目的就是為了參加這個酒會？」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隱約的笑，「我想，我要讓你失望了。」

她做出一副「哦，上帝」的表情，俏皮得不夠淑女。

柏晉揚艱難地吐出在心中醞釀良久的話，「很冒昧，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我想跟布萊恩談談，你能否幫我？」

她一點兒也不驚訝，思索片刻，點頭。

他道謝，「為什麼你會幫我？」

她說：「雖然我不懂生意之道，不過，在商言商，柏氏集團財力雄厚、規模不容小覷，我想布萊恩會慎重考慮的。」

兩人相視一笑。

布萊恩回來之後，葉曉就介紹兩人認識。

柏晉揚聽聞，布萊恩什麼都好，就是傲慢無禮，饒是再有名再有錢的大財團、大集團，也是用他那俊俏挺拔的鼻孔對人。而這次，布萊恩非但沒有用他傳說中傲氣與霸氣兼具的鼻孔，而是用他閃耀的憂鬱眼睛表示出他對柏氏集團大型基建項目的興趣。

柏晉揚想，葉曉和布萊恩的關係果真如她所說她的「情侶關係」，否則，布萊恩不會對她的介紹這麼看重。

更可喜的是，布萊恩願意給他十分鐘的時間談談大型基建項目。

哦，上帝！太棒了！

葉曉看著這兩個男人熱烈地討論著，深感無趣，便走出大廳、別墅大門，來到屋外的道路上，呼吸著新鮮而冷冽的空氣。

披著貂毛大衣，她仍是冷得瑟瑟發抖，可是大廳里太悶太無聊，她早已憋不住了。

郊外的夜晚空闊寧謐，周邊的別墅亮著溫暖的燈光，燈光下應該有生活充實的一家人在一起吃飯聊天。在這個世界上，她的家人只有一個哥哥，可是兄妹倆卻各忙各的，鮮少有一起吃飯的時候。

也許，是時候回去一趟了。

她長嘆一聲，走向布萊恩的座駕——她要先走一步，布萊恩自有法子回城。

剛走不遠，葉曉驀然停住，敏捷地側身一閃，避開後面的襲擊者。她猛地回身，看見一名黑衣人慢慢地逼近，她用英文問了一句，黑衣人漠然以對，驟然出招擒拿她。

可是，黑衣人顯然不知道她身手不弱，過了數招仍然不能將她制服。

又兩名黑衣人從黑暗中詭異地現身，她從容應付，但是，突然有一隻手握著一塊棉布蒙著她的口鼻，她漸感無力，黑暗襲來，暈了過去。

暈過去的前一刻，葉曉聞到一種淡淡的香味，如果沒猜錯，棉布上有迷藥。

她是被寒冷凍醒的，身上只穿著晚禮服和貂毛大衣，紐約的寒氣鑽入體內，全身麻木，骨頭就像一根根冰棍，冒著寒氣。

她並不急著睜開眼睛，而是耳聽八方。

「這妞身材火辣，如果讓我爽一爽，死也值了。」色狼的聲音。

「你每次都這樣，執行任務還想著女人。我告訴你，這次任務很重要，你最好別動歪念頭。」

「即使我動了這個女人，又怎麼樣？」色狼不以為然地反駁。

「我說不能動就是不能動，拿到錢，你找多少個女人都可以。」

「我保證，絕對不會有意外的，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

「亡命之徒也要有職業道德。」

「你膽小怕事，大爺我就好這口，我先爽過了，你們再拍照。」色狼似乎站起來了。

葉曉聽到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忽又聽到一聲陌生的叱喝，「已經三小時，還不弄醒她？」

沉默。

停滯一分鐘，色狼的腳步聲轉到另一個方向，葉曉鬆了一口氣，閉眼思索著他們的對話。

他們說的都是國語，可能是華人，也有可能是從珠灣飛到紐約的國人。可是，她明明記得，綁架她的那三個黑衣人不是華人。他們綁她是受人指使，誰是幕後指使者？綁她的目的是什麼？不是劫色，而只是拍照？拍什麼照？艷照嗎？

很有可能。

心中已有主意，葉曉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睜開眼，掃視著屋子裡三個身形高大、衣著普通、眼神冷漠的男人。其中一雙眼睛色迷迷地盯著她，應該就是色狼。

這是一間很簡陋的木屋，屋子中央燃著一堆篝火，三個男人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照此看來，這三人很有可能是黑幫。

她深吸一口氣，朝色狼拋了一記媚眼，示意他過來。

他驚喜地走過來，蹲下來，葉曉刻意壓低聲音，「你很帥。」

色狼露齒一笑，捏住她的下巴，「你在勾引我。」

「行動，快點。」呼喝的男人應該是老大。

「我很冷，你可以給我一點酒嗎？」她在他耳畔低聲道，「我全身都凍僵了，如果你幫我把繩子松一下，我保證你一定銷魂。」

「真的？」色狼不太相信，卻躍躍欲試。

「很公平的交易，是不是？你只是想要我，我只想暖和一點、舒服一點。」葉曉以嬌媚的眼神蠱惑著他，「如果你能拖延一下，時間就更充裕了。」

色狼點點頭，在她臉頰親了一下，「等我。」

他跟其他兩個男人低聲說了幾句，那兩個男人說了聲「快點」就無可奈何地出了屋子，接著，色狼笑眯眯地奔過來，鬆開葉曉身上的繩子，然後迫不及待地抱著她又親又啃。

突然，色狼感到後腦勺被銳物重重地敲了一記，下一秒，一雙冰涼的手扼住他的脖子，他喘不過氣，瞪大雙眼看著這個柔弱的美人，想不通她為什麼有這麼大的力氣，為什麼她的高跟鞋這麼尖銳，敲得他的後腦幾乎炸開……

葉曉推開暈過去的色狼，穿上高跟鞋，打開窗戶，從窗口翻出去。

濃夜靜謐，寒氣直逼身體，她下意識地攏緊大衣。

這是一片並不茂密的樹林，大樹森然聳立，稀薄的月光下，一條羊腸小道通向鄉間大道。

剛走兩步，那兩個男人緩步走來，神色冷酷。

當她使出不俗的格鬥術，兩個匪徒非常驚訝，顯然沒料到她會有這一手。

他們身手不錯，招數又狠又快，卻也不能在短時間內製服她。

葉曉漸處下風，卻招數突變，既有跆拳道的招數，又有中國武術的輕靈，很詭異，搞得兩個男人暈頭轉向，一時間應付不來。

兩個大男人打不過一個女人，這臉真是丟到家了。

於是，他們一對眼，齊齊發功，以源源不絕的招數左右夾擊，逼得她步步後退。

正當她疲於應付的時候，忽有一人加入戰鬥，挺拔的身板，敏捷的身手，出招快、狠、准，不多時就擊暈一人……解決兩個匪徒之後，葉曉緊繃的神經驟然鬆懈，如果不是柏晉揚及時攬住她，她肯定滑倒在地。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任由他摟著，虛弱地說。

「我在酒會上看不到你，你的手好燙……」他把手擱在她的額頭上，驚訝道，「天，你在發燒。」

經他這麼一說，她才覺得頭重腳輕、渾身不舒服，估計是凍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