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血殺陣獵魔人
我吶吶的問道:「什麼是獵魔人?」
師父於是就跟我解釋了獵魔人的來歷。
師傅告訴我,獵魔人和木匠一樣,都是供奉同一個祖師爺魯班。
魯班,春秋時的魯國人,擅長製造各種機械,木匠的鼻祖,其實,為人所不知的是,魯班其實還是世上第一個獵魔人。
人世之上,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出現,這些人披著人皮,和普通人並無什麼區別,常常會花言巧語,將人哄騙到一個僻靜的地方,而後露出猙獰面目,將人殺死,或者剝皮,或者抽筋去骨,種種殘酷,不一而足。
這些人其實不是人,而是披著人皮的惡魔。
魯班有大慈悲之心,於是就造下了七十二門陷魔陣,三十六種機關秘術,專門用來對付這些隱藏在人群之中的惡魔。
只不過殺戮這些惡魔之際,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只有魯班的親傳弟子才知道其中秘奧。
獵魔人全盛之際,有七十二弟子,每一個弟子又是收徒無數,只不過在秦始皇一統天下的時候,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這獵魔人也被秦始皇視為邪術,拘捕捉拿,以至於漸漸凋零式微。到得我師父這一帶,更是只收了三名弟子,大弟子二十五歲的時候,得了一場大病,無葯可治。二弟子二十八歲的那一年,突然無緣無故就失了蹤。
現在唯一在門下的只有墨楓。
我如果入了他們門下,就是獵魔人第四個弟子。
說罷這些話,師父目光炯炯的望著我。墨楓也站在一旁,望著我。神色之間有一絲期待。
我看著師父,慢慢點了點頭。
師父大喜,道:「好,那你就給三十六個頭吧。」
我一呆,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會磕這麼多個頭?但是沒有詢問,我知道師父要我磕這麼多頭,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跪倒在地,咚咚咚咚的磕了三十六個頭,每一個頭都是擲地有聲。
磕完頭之後,師父笑道:「明月,你這幾個頭磕的真實在。」
我臉上一紅。
師父接著笑道:「不過,師父喜歡。師父跟你說,你知道為什麼要你磕三十六個頭嗎?」沒等我回答,師父徑直說道:「祖師爺傳下來七十二門陷魔陣,三十六種機關秘術,不過那七十二門陷魔陣差不多都已經失傳,那三十六種機關秘術,倒是一一保存了下來,所以要你磕三十六個頭,師父的意思就是將這三十六門機關秘術一一傳授給你——」
我大喜,跪倒在地,又是接連磕了幾個頭。
從那以後,我就算正式入了獵魔人的門下。
師父也給了我一把獵魔弓,一隻箭壺。我這才知道,原來獵魔弓是一把軟弓,平日里無事的時候,可以當做腰帶圍在腰上,等到發現食人魔,或者剝皮惡魔的時候,就可以從腰間一抽而出。那箭壺則可以掛在肩膀之上,普通人看到,也只會以為是一個裝飾,並不知道那箭壺之中,裝著的是可以殺戮惡魔的獵魔箭。
師父讓墨楓帶著我,去繼續將那鬼窟廠房旁邊,遊盪出沒的食人魔殺了。
我和墨楓隨即出發,第二次來到那廠房之中。
這一次墨楓手裡拿著一個酒壺,然後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出來,而後從門口將酒壺傾側,倒出來一滴滴鮮血。
那鮮血其實是師父去到一個血站之中,買通了其中的一名主任,從血庫之中偷出來的這麼一袋血漿。
我看到墨楓將那袋子之中的鮮血,順著車間門口一路滴了進來,而後在車間正中化了一個大大的殺字。
那殺字鮮紅刺目,看上去讓人觸目心驚。
做完這一切之後,墨楓順著樓梯走了上來,跟我並肩站在一起。
我有些糊塗,於是問道:「這個有什麼用處?」
墨楓看著前方車間之中,那個大大的殺字,慢慢道:「這人血可以吸引那食人魔的到來,而這車間正中,這個大大的字,其實乃是一個陣法,叫做血殺陣。是祖師爺傳下來,專門獵殺惡魔的。」
我這才明白。
墨楓忽然轉頭看著我,對我道:「你應該叫我三哥。」
我一呆,抬頭看著墨楓,只見墨楓眼睛裡面似乎閃過一絲狡獪的微笑。
我沒有開口,而是轉過頭去,看著前面車間地上的那一個大大的血字。
夜風從破爛的窗戶之中穿了過來,依舊發出嗚嗚的彷彿鬼哭一般的聲音。我感覺到一絲寒意。正要問墨楓,那食人魔會不會來的時候?
忽然間,就看到一個身穿一身黑色西服的男子,手中抱著一個身材曼妙的女孩子,奔了進來。
這個黑衣男子,臉容英俊,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歲的模樣,他手中抱著的那個女孩子雙目緊閉,一動不動,似乎是昏迷不醒的樣子。
我一呆,心道:「這個黑衣男子,難道就是食人魔?看上去不像啊?」
我側頭向墨楓望去,只見墨楓的雙眼盯在那黑衣男子身上。一動不動。如臨大敵一般。
黑衣男子進到車間之中,似乎聞到了這車間之中血腥的氣息,鼻端聞了聞,然後看到那車間正中那一個大大的血字,黑衣男子大吃一驚,正要轉身奔出。
地面之上那一條人血灑出的血線,募地有如長蛇一般,從地上一躍而起,半空之中,便向那黑衣男子卷了過去。
黑衣男子急忙轉身逃了出去。誰知道他逃得快,那一條血線也追的更快。只一眨眼就奔到那黑衣男子的身後,募地一卷之下,纏住那黑衣男子的腳踝,黑衣男子立足不定,猛地摔倒,手中的那個女孩子立時飛了出去。
那個女孩子腦袋向車間一座兩米多高的衝壓車床撞了過去。
這一下撞上,一定是頭顱破裂,腦漿流出。
我大驚失色,情急之下,口中叫道:「三哥,快救那個女孩子——」
墨楓飛身從二樓的平台上一躍而下,一把抱住那個女孩子,將那女孩子穩穩放到地上,而後抬起頭來,向我微微一笑。
意思似乎是說,你終於肯叫我三哥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臉上微微一紅。
墨楓向我一笑之後,隨即轉過頭來,向那黑衣男子望去。
只見黑衣男子被血線捲住之後,整個腳踝彷彿被烈焰炙烤燒灼一般,正自慢慢變為焦黑之色。
黑衣男子不住掙扎,那一條血線募地將他扯了起來,而後一甩之下,將這黑衣男子擲到那大大的血字之中。
那個血字竟似立時活了一般,募地將黑衣男子裹在其中,那血字彷彿烈焰凝結成的鐵鏈,不住收縮,黑衣男子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我有些於心不忍,向墨楓求肯道:「三哥,這個人真的是食人魔嗎?要是殺錯了,怎麼辦?」
墨楓眼睛盯著那個黑衣男子,沉聲道:「絕對不會殺錯。」
我正在心中半信半疑之際,只見那深處烈焰之中的黑衣男子,一張臉孔竟是慢慢變了,變得猙獰可怖起來。
那一張原本英俊的臉孔,也是慢慢現出黑黢黢的毛髮,鼻翼,兩頰,額頭都是一絲絲一縷縷的長了出來。
到的最後,這黑衣男子忽地仰天大叫一聲,叫聲更像是狼嚎一般,凄厲可怖。隨著這一聲叫喊之後,黑衣男子最終化為一堆黑色灰燼,散落地上。
那血字也漸漸平復如初,依舊是地面塵土之中的一個大大的字而已,只不過依舊是凄艷如花,而那花心之中的黑衣男子化成的一堆黑色灰燼,更像是這血花之中的花蕊一般,讓人心頭驚悸——
墨楓慢慢走到那一堆黑色灰燼之前,俯下身來,伸出一隻白皙的右手,在那灰燼之中一陣搜尋,數秒之後,便從那黑色灰燼之中,撿起來一粒烏黑髮亮的手指蓋大小的晶體。
墨楓拿著那一枚晶體,向我招了招手,我急忙從二樓奔了下來。
來到墨楓身前,墨楓拿著那一枚晶體,笑吟吟的問我道:「看見這一枚晶體了嗎?」我點點頭,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
墨楓目光閃亮,慢慢道:「這是魔晶,鬼有魂,魔有晶,這一枚魔晶就跟鬼魂一樣,食人魔就靠這個魔晶四處獵殺人類,你說食人魔該不該殺?」
我看著那一枚閃閃發亮的魔晶,心中竟升起一絲厭惡之意,對墨楓道:「食人魔該殺,這魔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墨楓搖搖頭,道:「你說錯了,食人魔不是什麼好東西,這食人魔體內的魔晶可是好東西。」
我一呆,問道:「為什麼?」
墨楓這才跟我解釋起來。
原來這魔晶有大補之用,普通人服下這魔晶,可以延年益壽,獵魔人服下了這魔晶之後,便可以耳聰目明。據說,獵魔人的第二代弟子,伏以就是多食魔晶,最後活到二百四十歲這才壽終正寢。
我艷羨不已,看著那一枚魔晶。
墨楓微微一笑,對我道:「張嘴。」
我依言,張開嘴。
墨楓伸手將那一枚魔晶送入我的口中。我只覺喉頭一涼,那一枚魔晶順著咽喉進入肚腹之中,隨即在裡面化了開來。
片刻之後,我只覺得肚腹之中一陣清亮,跟著眼睛望出去,竟是也比平常的時候,多看出數米。
我大喜。
就在這時,那個昏迷倒地的女孩子也醒了過來。
女孩子看到我和墨楓,眼睛裡面露出恐懼之色。
我急忙安慰她道:「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剛才是我們把你救了,現在你趕快回家去吧。」
那個女孩子將信將疑的站起身來,而後急忙轉身,逃也似的飛奔了出去。
墨楓一笑,隨即拉著我的手道:「走吧。」
我只覺得墨楓的手溫暖有力,我不知道的是,三哥墨楓握著我的手,這一輩子就再也沒有放開。
回到師父家中,師父聽說了我們的事情,不住誇獎墨楓乾的漂亮,而後師父對我道:
「明月,師父今天給你開重瞳——」
我好奇,不大明白開重瞳是什麼意思。
墨楓低聲告訴我,這開重瞳是獵魔人門下,每一個入門弟子必須要做的事情,開了重瞳以後,以後行走之際,就可以在人群之中,看出來那一個是普通人,那一個又是披著人皮的惡魔。
我這才明白,於是就坐了下來,師父取來一瓶藥水,那藥水竟然也是鮮紅的,像血一樣。
我看的暗暗心驚。
師父囑咐我不要怕,告訴我道:「你的左眼是一隻陰陽殘眼,師父給你保留著,師父這一次只給你的右眼開重瞳,開眼之後,你的左眼是陰陽眼,可以看到鬼,右眼是重瞳,可以看到魔,以後你就是世上最厲害的獵魔人了,哈哈,更何況你又姓魯,這般天造地設的,就是咱們獵魔人的門下。」頓了一頓,師父接著道:「據說咱們祖師爺魯家的人,後背腰上都有三枚做品字形的黑痣,魯家人說這是他們魯家人獨有的三星痣,嘿嘿,你姓魯,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祖師爺家裡的人,要是祖師爺家裡的人,恐怕就太完美了。」
我聽了師父的話,一呆,隨即對師父道:「師父,我在孤兒院的時候,有一次洗澡,小強就說我的身上有好幾顆痣,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師父說的三星痣?」
師父聽完我的話,眼睛發亮,大喜,急忙要我脫下上身的衣服。
我依言脫了下來,然後轉過身來,給師父看我背後的痣。
過了很久,我感到身上涼意襲來,但是不見師父有什麼反應。我大惑不解,慢慢轉過身來,只見師父雙眼發直,獃獃的看著我,眼中滿是驚疑不信之色。
我心中有些不安。側頭看墨楓的時候,只見墨楓也是這麼一副神情。
我忍不住低聲道:「三哥,怎麼了?」
墨楓還沒有說話,師父募地伸出手,一把抓住我的手,激動的道:「明月,你知道嗎,你的腰上真的有三顆痣,是三星痣啊,你真的是祖師爺家族裡面的人,師父這一次發達了。」說著,師父,竟然不由自主的轉了三個圈。
墨楓臉上也是露出喜色。看著我,對我道:「看來那一天,將你帶回來,是對的。」
師父激動了好久,這才讓我躺到床上,然後睜開一隻右眼,給我的右眼之中滴了一滴鮮紅的藥水,而後對我低低道:「有些痛,不礙事的,忍著點。」
我點了點頭。滴完藥水之後,我的眼睛漸漸失去感覺,迷迷糊糊之中,我就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感覺天色已經黑了,我迷迷瞪瞪的張開眼,這一睜眼,立時嚇了我一跳,原來我的左眼並沒有什麼變化,我的右眼之中的瞳孔竟是擴大了,右眼望了出去,什麼也看不到。
我大叫一聲,心中驚慌失措。
墨楓從外面走了進來,臉上露出詢問之意。
我顫聲道:「三哥,我的右眼看不見了。」
墨楓笑道:「沒事的,你的右眼開了重瞳之後,現在只是散了瞳,再過一會就好了,你的眼睛就會恢復如初。只不過你的右眼現在已經開了重瞳,恢復正常以後,就可以看到食人魔了。所以,要記住,以後出去的時候,看到食人魔或者剝皮惡魔的時候,千萬不要出聲,要將食人魔引到沒人的地方,再用獵魔弓殺了它——」
我的心這才慢慢凝定下來,我知道我現在已經是一個獵魔人了,我要做一個和三哥墨楓一樣優秀的獵魔人。
從那以後,師父就傳授我三十六門機關秘術。七十二門陷魔陣法,雖然大多已經失傳,但是依舊保存下來十七種。師父將他所有的獵魔人的機關秘術,陣法玄奧盡數傳給我們以後,已經過去了八年,我已經二十歲,三哥墨楓也已經三十一歲了,不過三哥墨楓的一張臉孔就好像被歲月定格住了一般,這八年的時光竟是沒有在三哥墨楓的臉上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迹。
三哥還是那麼年輕。
師父卻是已經老了。老了的師父在一個夏天的黃昏,突然不辭而別,桌子上只留下了一張字條。
字條上寫著:「我去找老二,你們倆自己保重。」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師父就走了。
我有些悵然若失,問墨楓:「三哥,你說師父找不找的到二師哥?」
墨楓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我和三哥墨楓每天就躲在屋子裡,也不出去,有單子來的時候,就接一下單子,半年期間,也殺了四五個食人魔。直到半年之後,我們收到了一封快遞,這一封快遞卻徹底將我和三哥帶入了一份徹骨的恐懼之中。
原來這一封快遞之中,送來的是一截指骨。
拇指的指骨,指骨上有一枚扳指。
那扳指已經生鏽,但是依稀可以看到扳指上的一個鬼臉圖案。鬼臉圖案正中有一處磨損的十分厲害。
這一枚扳指,這一根拇指,在我和墨楓看到的那一剎那,立時就心裡大跳,一種恐懼感立時襲遍全身。
因為這一枚扳指是戴在師父金萬流的拇指上的,而這根拇指皮膚鬆弛乾癟,一眼望去,就是屬於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的。
我的心慢慢沉入無邊的大海,我看著墨楓,緩緩道:「師父,他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在我心裡卻是不敢說遇害這兩個字,我生恐我一說出來,就會被我這一張烏鴉嘴不幸而言中。
墨楓臉色也是十分凝重,對我道:「咱們去找師父。」
墨楓說出這六個字的時候,堅定有力,我心裡頓時一陣凝定起來,因為墨楓所說的話,從來都是一是一二是二,他說出的話就是一個唾沫一個坑。
墨楓看著外面的天空,慢慢道:「師父一定不會有事。」
我心裡也是暗暗祈禱,心道:「但願如三哥所言,師父一定不要出事,否則的話,我和三哥這一輩子就再也沒有親人了。我們倆人只能相依為命了。」
我和墨楓決定以後,現在就是怎麼尋找師父下落的事情了。
我和墨楓幾乎同時把目光放到了桌子上,那一張快遞的抬頭上面。只見快遞抬頭上面寫著寄件人姓名張三,寄件人地址,廣西北海。下面還留下了一個模糊的電話號碼。
我試著撥打那個電話號碼,果然,不出所料,是一個空號。
號碼都是空號,那麼想必這個名字張三也是隨口編的了,也是一個假名。
我看看墨楓,墨楓看看我,然後我們二人幾乎異口同聲道:「去快遞公司。」
我們那時候已經知道,電話號碼是假的,寄件人的姓名也是假的,但是這快遞上面的快遞單號卻一定是真的。
我們只要趕到快遞公司,查詢是從哪裡發出來的快遞,最好還能夠查詢出是誰發來的這一封快遞,那樣,我和墨楓查找師父的下落就靠譜的多了。
果不其然,我們趕到那一家快遞公司,仔細一文中之下,立時就知道了這一封快遞來自廣西北海。
我和三哥墨楓面面相覷,誰也想不到師父大老遠的竟然跑去了廣西北海?是被人脅迫而去,還是他自己願意去的?這一切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我們二人現在能夠做的只能是去找到師父,如果師父置身險地,那就將他救出來。
我和墨楓買了兩張去北海的機票,然後戴上那一枚師父留下來的扳指,師父的那一根手指被墨楓小心翼翼的放入了一個錦盒之中,收了起來。
這一枚指骨自然不能帶上飛機。
我和墨楓上了飛機,系好安全帶,閉上雙眼等著飛機起飛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食人魔的氣味。也許是殺了好幾隻食人魔的緣故,我的鼻子現在聞到這食人魔的氣味便異常敏感起來。
比夏天聞到花粉的氣息還要敏感。
我心裡一震,心道:「這食人魔也太膽大了,竟然敢上飛機上來行兇?」
我慢慢睜開眼,只見墨楓還篤自閉著雙眼養神,我慢慢將頭轉了過去,只見前方隔著我們三排的靠窗的一個座位上,坐著一個男子。
我坐在後面,只能看到這靠窗男子露出的濃密的黑髮。看樣子年紀不大。
我正要琢磨是不是該現在叫醒墨楓,商量如何對付那一名食人魔的事情,畢竟要是等到飛機起飛了,這食人魔在飛機上要是顯出原形,恐怕會嚇壞飛機上的乘客。
誰知道,我剛剛轉過頭去,便看到閉著眼睛的墨楓,慢慢張開口,低低道:「前,三排A。」
說完這四個字的時候,墨楓才慢慢睜開眼睛,看著我,微微一笑。
那一笑竟然比飛機舷窗外面的藍天還要讓人心醉。
我一呆,久久這才回過身來,對墨楓道:「你都知道了。」
墨楓也沒有回答我的傻話,而是站起身來,將嘴巴貼近我的耳朵,低聲道:「咱們倆一人一邊,夾住那個食人魔,讓他不能出手,然後到得北海,再將它殺死。」
我明白墨楓的意思,畢竟同著這麼多人,當眾殺死一隻食人魔,太過聳人聽聞,還是等飛機平安抵達北海之後,這才將這食人魔找到一個沒有人注意的角落,將它殺死。
我點點頭,隨即起身站了起來。邁步走到前面那個食人魔的座位那裡,然後向著那一名食人魔微微一笑,道:「借光。」
那個食人魔轉過頭來,看著我,臉上露出不解之意。
我笑道:「裡面的座位是你的嗎?」
我心裡思忱著,如果這個食人魔說是,那麼自己再找另外一個借口。
那食人魔臉上露出歉然的神色,對我道:「不好意思。你進去吧。」
他還以為我是裡面座位的乘客。
我向他微微一笑,邁步進到裡面,坐了下來。
便在這時,墨楓也走了過來,坐到這食人魔的一旁。
就這樣,我和墨楓一左一右,將那食人魔緊緊夾在裡面。
食人魔似乎察覺了什麼,有些局促起來。站起身來,想要出去。
我伸手拉住他的一隻手臂,低聲卻堅定的道:「不許動,動一動我就殺了你。」
墨楓目光也轉了過來,看了看那食人魔。
食人魔目光之中露出一絲恐懼,顫聲道:「你們是什麼人?」
我將嘴巴湊到這食人魔的耳朵邊,低低道:「我們是獵魔人。」
然後離開尺許,冷冷的看著那食人魔,慢慢道:「這一次你明白了吧。」
那食人魔渾身一震,慢慢又坐了回去。隨即四肢不住顫動,似乎是心中害怕至極。
我冷笑,心道:「像這麼膽小的食人魔,我倒也是第一次看到,第一次遇見。」
墨楓也在一側,眼神冰冷的看著那食人魔。
飛機慢慢起飛。我們都是並不說話。
當飛機飛到三萬英尺的高空的時候,那一個食人魔竟然流下了淚水。
食人魔的淚水竟然是綠色的。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食人魔流淚,以前我遇到的都是兇悍的食人魔,被殺死,直到粉身粹骨都不會流一滴眼淚的食人魔。此時此刻,遇到這麼一隻流淚的食人魔,也是生平未遇之奇。
我站起身來,看了看四周,只見四周的乘客大多已經眯著眼睛,養精蓄銳,剩下幾個也都是戴著耳機,聽著音樂,或者兩三人竊竊私語,倒是沒有人注意到我們三人。
我這才放心,坐了下來,而後低低對那食人魔道:「你哭什麼?我們現在也沒殺你。」
那食人魔啜泣道:「我知道下了飛機,你們就會殺死我的。」
這食人魔看上去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滿頭濃密的黑髮,一雙大大的眼睛之中滿含淚水。
我皺眉道:「現在知道怕死了?早幹什麼去了?好端端的人不做,偏要去做什麼食人魔?」
那食人魔拚命搖頭,道:「不是我想要乾的,是他們逼我的。」
我心裡一動,和墨楓對視一眼,墨楓沒有說話。只是向我點了點頭,我這才低聲詢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你說你是被人逼得,那你說說看,是什麼人逼你的?你說清楚了,也許我們就不殺你。」
那個食人魔顫聲道:「我叫方天明。」隨後慢慢講述起來。
原來這個方天明,是四川人,從小隨著父母到了北京打工。慢慢長大以後,方天明就跟隨著父母做些生意。當他十六歲的時候,有一次父母就讓他親自送一批貨物去買家那裡。
方天明上了火車,找到他的那一節卧鋪車廂,放好行禮,就躺了下來。
那一間卧鋪車廂裡面,只有他和另外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那中年婦女臉色出奇的白,長得也挺好看,看到方天明,和我打了一個招呼。
方天明那時候,不知道就是這一個招呼,讓那時候年少無知的他,一步就掉進了無底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