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眼看

江明順抱著磕破的頭在地上打滾。

「娘誒，娘誒，好疼。」

孟氏一見是兒子磕破了腦袋頓時撒起潑來，沖著顧卿卿就撲了上去。

顧卿卿此刻那還顧得上防備別人？驚魂未定的被江皓楓攬在懷裡的她覺得身心俱疲。

本就是身體虛弱之人，今日又是大婚又是分家的更何況被王氏與江明順兩人連著驚嚇兩次？

累啊，靠在江皓楓胸膛上，顧卿卿發愁，這樣的日子啥時候才能到頭啊。

江皓楓見孟氏撲上來拉著顧卿卿就將她藏在了自己身後，高大的身形攔著孟氏，顧卿卿躲在江皓楓身後看著這個大個子紅了眼睛。

自小長大她便是被拋棄的那個，今日她方知何為珍惜。

屋子裡打鬧成一團，孟氏邊追打著江皓楓邊嚎道：「你個掃把精，病秧子，自你進門起家裡就沒安生過，怎的，今日又克到我家明順身上？你不得好死，我打死你！」

里正也是愣了一會兒，見屋子裡鬧將起來連忙喊著自家兒子與村裡的老少爺們兒拉架，邊拉還邊喊道：「孟氏莫要打了，快去看看你家明順吧！」

江明順如今血流如注的在地上哭喊找自己娘親，等孟氏終於聽得里正的話去看自家兒子，江明順腦門兒上的血都不流了。

躺在地上氣息奄奄，江明順見是他娘過來了悠悠的叫一聲：「娘」，便沒力氣了。

孟氏撲在地上抱起自家兒哭喊道：「我的兒啊，今日，你這是受苦了，被那病秧子克到磕了頭，若是有個啥事兒娘以後可怎麼辦啊，你這是何苦啊！」號喪一般的聲音是響徹整個村子。

王氏見自己寶貝孫子躺地上不動彈了頓時也急了，看不慣孟氏，王氏上前一把將淚如雨下的孟氏推開。

「大夫吶，大夫！」狠狠推一把孟氏「你個掃把星還不趕緊叫大夫！」說完就沖這個顧卿卿罵道：「你個害人的，怎的就躲開，看不見是明順嘛！」

也不顧江皓楓與顧卿卿的臉色，王氏一通喊叫后低頭一臉慈愛心疼的摸著江明順輕輕叫著：「明順兒，明順兒，乖孫兒可還好我，莫怕，奶奶在啊！奶奶在。」那擔驚受怕的樣子好似真的是個慈善的老人。

只是這老人的慈善是別人家的。江皓楓看著坐在地上哭叫的娘，冷眼斜睨著。

他抱了抱顧卿卿：「娘這是說的什麼話難到明順要撞小娘，小娘還受著不成？」說完心疼的看看顧卿卿，安撫的拍著她的後背。

「怎麼？還不應該？」王氏理直氣壯的回嘴：「不過是家裡不要的廢物，遲早要死的病秧子，怎的比得上我的乖孫？撞一下怎麼了，要我說就是打死也不妨礙！」

如此醜惡的嘴臉生生的震驚了顧卿卿，王氏懷裡的明順彷彿恢復了一些體力，聽了奶奶的話也開口叫囂：「對，就是要撞死她，誰讓她欺負我娘的！」

「乖孫，乖孫你醒啦！」見明順迷瞪這眼喃喃著，王氏驚喜的抱著他說：「對，咱乖孫做的對，沒事兒哈，沒事兒，別睡覺，乖，不怕。」

人性的醜陋在這二人身上展露無疑，顧卿卿突然覺得有些冷。

「夫君，我想回家。」看著顧卿卿抬著紅彤彤的眼睛看著她，江皓楓眼睛都紅了，心也碎了。

緊緊抱進懷裡安撫道：「好好，咱回家哈，莫怕莫怕。」

抱著瘦小的顧卿卿，江皓楓覺得這裡好比地獄，他頭一次覺得自己提分家提的對，若是自己還能忍受，只是若是小娘？說不準就被磋磨死了。

「想走？門兒都沒有。」王氏將江明順交給江皓尚剛請來的大夫醫治就聽到了江皓楓這話。

手腳伶俐的從地上跳起，惡狠狠的就沖這抱著互相撫慰的二人衝來。

「磕破了我乖孫的頭想跑？拿十兩銀子來，否則……」

「否則如何？還想殺人不成？」里正是被王氏剛才一番話刺激到了，如此教的小孩子能是什麼好東西？

沖江穆作了個揖，里正是佩服江穆的真才實學的，見此刻江穆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里正便覺三觀受損。

一臉恭敬的看著江穆里正開口道：「江先生您也是這般覺得的？」

江穆見里正問了眼神有些躲閃，但又看見王氏沖他使眼色便狠狠心說道：「殺人償命，傷人？」羞愧的躲避了一下里正正直的眼神遲疑了一刻江穆才說道：「傷人，自是要賠償的。」

里正如今算是看清這群人的面目了，「唉」嘆口氣，又看看面色慘白雙目通紅的江皓楓夫妻二人相依為命的樣子。

也是兩個苦命的。

「也罷！」放下查驗好的銀子，里正對著江穆說道：「將這分家憑證簽了吧，今後這江皓楓的江便於你家是兩個江啦！」

江穆看出來里正眼中沒有了以往的尊敬，心中憋悶的他又想起今日里是他家丟了大人，連帶著對江皓楓夫妻二人不滿了。

狠狠的瞪了二人一眼，江穆看了看里正的憑證就要簽字，孟氏突然又沖了出來。

「爹啊，難道明順兒就白撞了！」孟氏哭哭啼啼的對著江穆，王氏也湊一腳力聲說道：「對，老頭子，不能這麼算了，必須讓她給咱江明順賠十兩銀子，要不誰都別走。」

說完還霸道的擋在門口，自有一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樣子。

「十兩？就是拿他當豬肉賣也沒那麼多錢啊！」里正是打定主意要幫江皓楓夫妻了，擋開王氏轉頭就跟江皓楓催促到二人說道：「你二人還愣著幹嘛，這裡已經不是你家了，還不跟我走？」

顧卿卿知曉洛里正是想幫她，跟著里正，村裡人給三人讓出路來，正要出門就聽一直沒說甚話的江皓尚開口了。

「無知婦人！怎麼傷人還想跑？」江皓尚是對著江皓楓說的，說完又轉身一臉清高的對里正說：「本還以為您是個睿智長者，如今。」

江皓尚頓了一下，一甩袖子，跟戲文里演的似的說道：「吾羞於與爾等為伍！」

周圍的人「嘩」的一聲哄堂大笑。

這江皓尚，怎跟唱戲的一樣？

江皓尚被一眾人笑的臉紅，見顧卿卿也在笑便更加惱火：「你這女子可懂三綱五常？怎的能在外人面前漏齒大笑？」

顧卿卿聽了不滿了：「怎的，孔夫子還管人家喜怒哀樂不成？我雖沒讀過什麼書，但還是聽過以德報怨一說的，」說完看著江皓尚通紅的臉笑著說道：「怎的今日就不聽孔夫子了？」

「你，你……」江皓尚憋的說不出話來：「伶牙俐齒，巧舌如簧！真真是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

顧卿卿想逗逗這個書獃子，說一句：「謝，三哥誇獎！」氣的江皓尚拂袖而去。

有時最氣的不是吵不過而是吵了對方根本不在乎不是？看著江皓尚怒氣沖沖的背影，顧卿卿心裡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