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2】

神荼記得，她第一次見姬少典，還是在不足百歲之時。

那是仙歷一萬三千年，《仙歷》記載：

仙歷一萬三千年，混沌初開，眾神初生之際，時值魔族蚩尤作亂，率百萬魔軍連破數城，一時間六界人心惶惶。

后南冥山戰神一族族長奉軒轅帝君之命，攜戰神一族出征，並於半月後大破蚩尤軍，重振神族威望。

然蚩尤抵死頑抗，派座下魔將暗殺戰神族長，得手，未曾料戰神族長死前以畢生神力封印蚩尤於混沌之地。

此時天地同悲陰雨數月，軒轅帝君追封戰神族長為東極戰帝，戰神一族受無上尊崇。

至此，為禍天界數千年之久的蚩尤之亂告一段落。

諸神歸位，天地六界恢復平靜。

······

仙歷一萬三千年，仙界，天宮聚賢殿。

金碧輝煌的大殿上，祥雲繚繞，龍紋泛金，層層祥瑞之光籠罩之間，眾神位列，匯聚一堂，殿中一片肅穆。

「宣——南冥山戰神少帝姬，神荼覲見。」

宣聖使開口，尖銳的聲音彷彿能刺破天際。

神荼聽著那聲音微微抬了抬頭，但依舊跟著教養仙侍站在漆紅的金紋大門外，只見話落後，漆紅金紋的大門緩緩打開，沉重而又莊嚴。

「小帝姬，請隨奴婢來。」

教養仙侍回頭看了看她，眸中似乎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過，但只是瞬間，她便牽起了她的手，在一眾天兵的護衛下，慢慢走入殿中。

金碧輝煌的殿上，密密麻麻的站著許多神荼並不認識的神仙，她略有緊張的攥了攥教養仙侍的衣袂，抿了抿唇，再抬頭時，便見大殿之上有琉璃珠簾逶迤而下，簾后似乎有人銀白錦衣，流紋尊貴。

「南冥山小仙碧月攜小帝姬，見過帝君。」

神荼側頭，看見帶著自己來的教養仙侍正單膝跪著行禮，她抬頭再看向琉璃珠簾，朦朦朧朧不見人影，神色有些怔怔的，似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不必多禮。」琉璃珠簾後傳來溫潤雅緻的嗓音，像極了她幼時在雪夜裡聽到的笛音。

身邊的教養仙侍碧月領命起身，將小小的她牽到了宣聖使前，驀的低聲道，「拜託帝君了。」

神荼聞言只覺得有些不對，她猛地側頭看向碧月，清亮的眸中閃過一絲慌亂。

「小帝姬，奴婢只能陪您到這兒了。」

此時神荼才注意到，碧月的眼眶中已滿是水光了，她對著神荼恭敬的行了個禮，然後一點點的，將自己的衣袂從小帝姬的手中抽出，旋即退下。

獨留她一人茫然站在宣聖使面前，木木的，直到豆大的淚珠滑下，她才如夢初醒般的向碧月離去的方向跑去。

「碧月，碧月！」她訥訥的開口，卻被一道神力絆住了步子。

周圍的諸神都悄聲嘆了口氣，神荼這才發覺，周圍的那些神仙們，看著她的眼神里，都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憐憫。

這裡是哪裡？

她訥訥的環顧四周，拚命的掙扎著，卻被那陣渾厚的神力束縛著，動彈不得。

她只能帶著哭腔的開口，稚嫩綿柔的嗓音，帶著濃濃的淚意，在空曠的大殿上格外清晰，「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小帝姬，別鬧了。」宣聖使上前牽著她，神色略帶無奈，「從今以後，您便是我神族的帝姬，封號蓮翊。」

神族的帝姬？

她怔怔的，也就是說以後再也不能回南冥山了？

她開口，本想再說些什麼，卻只覺得頭一陣昏沉，便再也沒了意識。

只是朦朦朧朧之間，又聽見了宣聖使尖銳的聲音——

「帝君聖旨，南冥山戰神一族破蚩尤有功，特封其帝姬為神族正一品帝姬，封號蓮翊，交由帝君親自照看，待其及笄，許其南冥神尊之位，欽此。」

······

那是她第一次見他，卻也就這樣模模糊糊的寫定了一生。

於眾神之面，於巍峨大殿之前，若早知餘生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未入此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