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地獄修羅
「情況不妙?」姜行猛然回頭,「那你還站在這幹嘛?還不進去給公子看看。」
嵐風皺了皺眉,沉下一口氣,道:「我要是能進去,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裡。」
姜行頓時說不出話來,嵐風被趕出來的時候,他剛好從月牙門進來。
主子不讓進去,作為下屬自然不能私自進去,除非……不怕死的硬闖。
想到這,姜行神情古怪的看了嵐風一眼,下一瞬胳膊突然一抬,猛然湊過來勾了嵐風的脖子。
他嬉皮笑臉道:「嵐風,公子要是出事,我們也吃不了兜著走,要不……闖進去看看?」
嵐風側頭看他,正要說話,兩人身後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公子怎麼樣了?」
姜行回頭看了一眼,臉色瞬間一變,胳膊也同時放了下來。他規規矩矩站著,低頭道:「國公爺。」
嵐風上前行禮,態度一樣恭敬:「回國公爺,公子將自己關在房中,屬下不敢貿然闖入。」
「不讓進你們就不進?」盛恆皺了皺眉,不悅的看了一眼面前二人,自己朝門口走了過去。「易兒。」
房間內沒有半點動靜傳出,等了片刻,盛恆的臉色已經完全陰沉下來,他轉頭看向姜行、嵐風,冷聲吩咐:「撞門。」
「是,國公爺。」姜行心裡暗喜,不等嵐風反應,一步就走到門邊,運了運氣,拔腿就朝門上踹去。
嘎吱……
眼看姜行的腳就要落在門上,房門卻在這時被人拉開。姜行猛然愣住,硬生生朝前撲了一下,這才穩住腳,抬頭一看門內站著的,頓時一臉欣喜的喊道:「公子。」
盛易的身上只穿著一套純白中衣,面色看起來雖然還有些慘白,卻是比起之前好了很多。
嵐風走上前,關心道:「公子,可需要屬下查看?」
「不必。」盛易目光不動,直直看著盛恆:「父親,讓您擔心了。」
盛恆盯著盛易看了片刻,見他沒有其他異常,臉色才算緩和,卻依舊語氣低沉的囑咐:「府里的下人說你犯了舊疾,若實在不行,還是從宮裡請個太醫回來,好好替你整治整治。」
盛易微微笑了一下:「嵐風的醫術已經是整個京城數一數二的,再去請宮內的太醫,未必就有效果。」
盛恆皺眉,「那也不能一直這樣拖著,那好歹是你自己的身子,旁人不上心,你自己總得著急著些。」
他這話含沙射影了太多人,姜行縮了縮脖子,低頭哪裡也不敢再看,反倒是嵐風,即便聽出盛恆在數落他,面上依舊波瀾不驚。
盛易沒有直接答話,沉默了片刻,淡淡開口:「天色已晚,父親明日還要早朝,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盛易見他不願聽,知道自己說再多也無用,重重嘆了一口氣,轉身對向了嵐風、姜行。
「你們兩個是自小陪著公子的,上次公子重傷,我念及公子還要你們伺候,已然從輕發落,但是,上次的事再發生一次,你們二人知道後果。」
姜行、嵐風忙低頭道:「屬下定當好好照顧公子。」
盛恆冷冷睨了二人一眼,這才抬腳朝台階下方走去。看到盛易的身影消失在月牙門外,姜行狠狠鬆了一口氣,回頭就對著盛易咧嘴笑了起來。
「公子,您現在感覺好些了嗎?用不用讓嵐風再給您把把脈。」
盛易淡淡掃了他一眼,姜行被看的愣住,再回神,盛易已經進了房間。
「公子,還是讓嵐風替……」姜行依舊不死心,見房門打開,抬腳就跟了進去。可他的話還未全部說完,在桌邊落座的盛易卻突然抬起了頭。
他唇瓣緊抿,眸色冷沉,姜行猛然僵住,只覺脊背陣陣發寒,這種寒意,似乎從心底瞬間散發至了全身,讓他再不敢廢話一句。
嵐風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姜行一臉犯了錯的樣子,他垂了一下眸子,幾步上前,直接站在了姜行身前。
「公子,屬下帶您從侯府離開時,大娘子尚且還在侯府,現在是否派人去侯府查看。」
辛鍾靈在侯府的處境,京城眾人知道的雖然不多,但國公府的下人卻是個個知道的清楚。如今辛鍾靈又再次得罪了言侯,處境自然比之以往還要危險。
「辛鍾靈?」盛易突然眯起了眼睛,臉上的神情染上了一絲迷茫,就好像不認識自己口中說出的這個人是誰一樣。
嵐風和姜行都注意到了這點,兩人對視一眼,眼底同樣流露出擔憂之色,而這時,盛易突然輕笑了一聲。
姜行一愣,遲疑了一下,壯著膽問道:「公子,您、您笑什麼?」
盛易猛然抬眸,道:「你確定想聽?」
「不不,不聽。」姜行瞬間縮了脖子。
盛易這才看向嵐風,上下打量一眼,慢悠悠的道:「侯府那邊先派人盯著,至於嵐風你,明日天亮之前,帶胡二妻女過來見我。」
嵐風瞬間拱手,道:「屬下即刻去辦。」
從房間出來,姜行心裡還在陣陣反毛,他偷偷回頭看了一眼,接著快速拽了嵐風出了月牙門外。
「嵐風,公子之前的舊疾是不是會影響到腦子?」
嵐風側頭,「這話怎麼說?」
姜行撇了撇嘴,道:「你剛才沒看出來嗎?我們公子往日雖然待人疏離,不易親近,但對我們還是挺隨和的,你想想剛才,我怎麼覺得,似乎一夜之間公子好像變成地獄來的修羅了。」
他這比喻雖然有些過分,但嵐風覺得,將這個比喻用在剛才的盛易身上,絕對合適。
修羅?
嵐風默念著這兩個字,皺眉陷入了沉思。
次日,天剛透亮,林中就已經變得嘈雜起來。除了不絕於耳的鳥叫聲,就是不知從哪裡來的商隊行人,大聲說著聽不懂的話,架著馬車從路邊經過。
馬車就被卡在路邊,辛鍾靈即便不想醒,也不得不打著哈欠睜開了雙眼,她單手揉著脖子,看到錦繡抱著盛寶兒睡的正熟,只好起身,自己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