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體宗
金烏西落,玉兔東升。
蘇城位於帝國的東部,與無盡東海相連,深夜時分必有海風遠隔萬里吹來。
山巒之上,朱旭叼著一根細草靜靜地躺在草地上,任憑初春的寒風吹拂在自己身上,藉此消去心中雜念。
對於自己被罰在烏雲居內為奴一年,朱旭並不覺得這個懲罰過分,反倒心中還有一份僥倖,皇室雖說不會追究王騰皇子的死,但作為下屬家族朱家卻必須做點什麼,這是臣子之道,加之自己本身就有錯,受到這些象徵性的懲戒也是應該的。
再者因自己的歸來,貝貝的病情得到了及時的治療,不會再往壞的方向發展,雖然在治療期間自己看不到貝貝,但有父母在顯然不會再出什麼問題,如此一來朱旭也好安心去接受家族的懲罰,一年很快便會過去。
「哎!兩年了,傷是好的差不多了……不過此生難道真的無望武道了嘛?」朱旭輕嘆一聲,換了個姿勢雙手枕在腦後,眼神變得恍惚起來,說到底修為被廢在朱旭心中依舊是一個巨大的傷疤,一個可能今生今世都無法癒合的傷口……
二年前,朱旭力敗群雄以無可爭議的實力晉陞天才戰總決賽,獲得了真武聖地的修行名額,那個時候的朱旭可謂是風光無限,不知道有多少豪門望族,宗派幫會向朱旭,以及朱家伸來友好的橄欖枝,那媒婆更是將朱家的門欄。
可之後那一卻是跤摔得太重,太痛,不但摔掉了朱旭十六年的努力,更是將朱旭一顆心摔得粉碎。
「兩年了,我之所為的確辜負了父母的期待!」想起今日早些時候回到家中,母親不受控制的眼淚,弟弟妹妹溫暖的懷抱,朱旭第一次發現自己的頹廢是那麼的無知,難怪在議事堂上父母以及爺爺會那般看自己了。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或許便是親人們對於自己失望的根本……
深深的吐出一口氣,朱旭忽然轉過頭,對著黑兮兮的山道溫和的說道:「父親,你來了?」
「呵呵,旭兒,怎麼晚了還不休息……山上風大,趕緊回去吧,免得你母親擔心!」山道上,傳來男子關切的笑聲。
草木皆倒,中年男子一躍而起落在朱旭身邊,充滿笑意的臉頰望著自己那躺在草叢間,嚼著一根稻草,凝視夜空的兒子。
中年人衣著華貴樸實,龍行虎步間流出出一份強大的自信,抱拳虛握間隱隱好似天下在握,如此一位霸主級的人物便是朱旭的父親,朱登魁,朱家一線強者,執掌執法堂十幾年來,素來以公正嚴明為代名詞,對於朱旭兄妹的教育更是苛刻異常,在南方諸郡中有冷眼閻王之稱。
「父親,你不也沒休息?」望著中年男子,朱旭眼中的笑意越發濃烈,武道沉浮,世俗滾打,到如今朱旭豈能不明白了當年父親的苦心。
朱升魁笑意陣陣,坐在朱旭身邊,拿出一袋酒漿遞給朱旭,淡淡地問道:「喝過嗎?」
面前這位在自己處於人生巔峰的時候,除了苛刻的教育外,將一切的溫情都暗暗的埋在心底,而當自己頹廢后,卻是對自己百般呵護的父親,這兩年中自己雖然淪落街頭,但如果沒有父親的暗中關照,自己又憑什麼扛過這兩年的風霜,但此行為就足以讓朱旭以最為恭敬的聲音喊一聲父親。
抿了一口酒袋中的酒水,朱旭抿了抿嘴說道:「是白興樓的醉春紅!」
「很有見識!往日你可不懂這些,其實啊……有時候放鬆一點也是不錯……對了,旭兒,你今年十八歲了吧?」
「嗯!」
「等你出來之後,也該十九歲了,到了那個時候也該娶媳婦了……」朱升魁搖頭笑道,看到兒子並沒有接話,朱升魁的語氣變得低沉起來,「旭兒為父心中明白你在想什麼,其實這世上上無解的事情的確很多,但對你而言卻並不這樣,你可曾聽說過,氣宗與體宗的傳說?」
「沒!氣宗的說法孩兒倒是知道,就是如今的武學體系,以養氣為主,講究循序漸進,從而以人力對抗天地,最終達到逆天改命的境界!」
「那今晚為父就給你好好講講。九州大陸,實則應該有十一大州,至於九州之名則來自於我們腳下這塊完整的大陸,但在大陸邊緣的無盡海中卻還有兩塊陸地,分別為瀛洲,北冥而這兩處地方又被九州之地稱之為放逐之地,意為一塊被九州遺棄的地方,在放逐之地內武學雖然還是以氣宗為主,但卻夾雜了其他一些流派,比如為父要說的體宗,體宗與氣宗原本都是九州大陸上的主流武學,只不過體宗相對其氣宗則更像是一種貴族武學,極為講究天資不說,修行難度也難如登天,能有修至大成這億萬人中沒有一個!」朱升魁望著傲氣盡去,涵養倍增的兒子,越看越發滿意。
「哦,還有這等稀奇事情,不過北海,瀛洲的事情,家族典籍中可是沒有一絲記載!」聽了父親的話,朱旭也不再躺著了,同父親一起坐起。
「那是當然,如今九州大陸中也只有少數一流勢力才知道,只不過我們朱家曾今出過一位體宗強者,甚至可以說那位體宗強者存在的時候,是我們朱家最為鼎盛的時候,不然像是我們也是沒有資格知曉。」朱升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修鍊體宗對於你而言卻是有兩個關卡要打破,一是廢除氣宗修為,第二步依靠內息打通十二條正經!」
「廢除氣宗修為好說,但我十二條正經已損,不談修復有如何打通?」朱旭這個時候只感覺有一把火在心底燃起,只不過前途依舊漫漫……。
「單一的修復十二條正經確實不難,難則難在後續的事上!」
「不難?」朱旭急促的問道。
「的確,這方面為父已經幫你想好了,只不過自從五千年體宗與氣宗大戰,體宗敗走北海后,九州內的體宗門派不是被滅,就是遷移去了北海,雖說如今九州大陸門戶之見已經看得很淡,體宗也有了再次回歸的可能,不過家族之中卻沒有一卷完整修鍊法門,最全的也不過記載了三重境界,兩年來為父花費無數精力想要湊全一本,卻不料此事竟如大海撈針尋不得,如果要確定要修鍊體宗,就註定了你將來很多時日要花在尋找後續功法上!這才是真正的難處!」朱升魁不願絕了兒子的念想,淡淡地說道。
「原來如此!只不過聽父親你說體宗相當強大,那當年體宗為何而敗!」朱旭沒有繼續問下去。
「體宗乃是精英式的武學,而氣宗但凡有所天資就可以修鍊,體宗最鼎盛的時候修道到大成級別的強者也不過寥寥數人,這如何與氣宗相比?」
「旭兒,別擔心,體宗不行,我們再再想辦法便是!」朱升魁豈能不知其中的困難,不然之前也不會那般說了,本意是好心幫助兒子,卻沒有料到是這個結果。
「爸爸,把功法給我,既然家族中有功法,那就表示途徑並不只有一條,或許別的世家也有,某些遺迹中會有保留,三重就三重,先修鍊了再說!至於後面的事情後面再說!怎麼說也要試一試!」朱旭再次抬起頭來,靜靜的望著父親夾雜著銀髮雙鬢,堅定的說道。
「好,不愧是我的兒子,有信心就好,好好修鍊背後一切都由為父給你打點!」用力的拍了拍朱旭的肩膀,顯然是為朱旭能夠說出這番話而感到滿意,說著一卷灰黃色捲軸從朱升魁衣袖中取了出來。
望著手中灰黃色捲軸,感受到封印的強大,朱旭豈能不知道這卷捲軸的珍貴,話語雖輕但其中的堅定之情卻沒有半絲減少,雖然沒有多說什麼,但心底卻暗暗發誓:「爸,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和母親再失望的!」
「好了,該說的也都說了,我們回去吧,貝貝如今在李藥師那治療,你放心好了,待那孩子身體好了我便讓人帶她去看你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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