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犢子

舒璟壓制住喉頭的哽咽，高中三年她最孤獨的時候，有兩個人一直陪著她，其中一個就是宋櫪。若說已經沒感情了，那也是騙人的，可是舒璟心中卻是清醒而明白的，她和宋櫪是再也不可能回的去了。

舒璟剛拿出鑰匙準備開門，房門就從裡面打開了，幾天沒見的齊昊楓半拽著她的胳膊進去，然後踢上了房門。還站在院子外面的宋櫪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剛才是有個男人在小舒家裡么？

齊昊楓似笑非笑地看著舒璟，「前男友來求複合了？」

舒璟放下箱子，訥訥地說。「不是，他喝醉了而已。」

齊昊楓剛在站在窗帘後面看了一會兒，他看到舒璟的樣子，就大概猜到那個男人就是背叛的舒璟的前男友，可是舒璟還是那副提不起氣的慫樣。

看著看著，齊昊楓的心裡竄起一股火苗，遇到了背叛自己的人不是應該理直氣壯么！看舒璟那低著頭不敢直視人家，還半天憋不出幾個字的樣子，實在讓他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心情。

若不是他身份不便直接出門去，他恨不得出去提溜著舒璟的耳朵讓她能昂首挺胸一點，做錯事的又不是她！齊昊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激動，他將自己的心情解釋為護犢子，畢竟是他的御用房東兼廚師啊，他這邊還沒欺負夠呢，怎麼能由著別人欺負上門來！

正當齊昊楓忍不住的時候，舒璟自己回來了，不過是逃回來的。齊昊楓挑眉，「眼圈兒都紅了，你心裡，對他還有感覺么？」

舒璟淡然地搖頭，「也許早就不是愛了，只是不甘心罷了。還有……更多的是放不下過去那份回憶吧。」

齊昊楓伸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還不算太笨嘛，我這麼跟你說吧，這種男人想吃回頭草也是現實生活一時失意，跑你這裡逃避責任，順帶尋求溫暖，你要是答應了他，以後你就是那個備胎床伴。」

舒璟說，「我知道，他酒醒了之後愛的還是秦瑤真，不是我。」

「這裡面是橙子？聞起來味道很不錯。」

舒璟沖著他一笑，「我去切幾個過來你吃，然後我就去做飯。」

齊昊楓攔住了她，「舒長工你今天這個樣子還要做飯么？切一盤橙子過來咱們聊一聊，我讓小唐叫了外賣送來就好，今天就不麻煩你幹活了。」

「這，謝謝你了。」舒璟眼睛里滿滿都是感動，然而……這感動維持不過五分鐘。

舒房東、舒助理，現在又進化成了舒長工？舒璟預感有點不太妙。「舒長工……有什麼說法么。」舒璟端了橙子過來，水果的香氣在空氣中緩緩釋放。

齊昊楓笑得溫柔和煦，「舒璟你忘記了么，是你自己之前答應我了，這段時間都要任憑我差遣，絕不反悔，而且，還要做我的粉絲。」舒長工這個稱呼，是齊昊楓這幾天拍民國劇得到的靈感。

做粉絲好糊弄，可是這做長工就是實打實的了，再加上服務對象是齊昊楓！舒璟眼前一黑，恨不得用時空門退回去咬斷自己的舌頭。

當時她又是心虛又是感激，所以不過腦子地就許下了這樣的諾言，誰曾想齊昊楓不但記著，還要她履行承諾。

「……那，三天，三天夠不夠？」舒璟試探著問。

「嗯？之前你只說了這段時間，沒說具體期限啊，難道這個不是應該由我這個受害者定嗎？」齊昊楓睜大了眼睛。

看舒璟站在那遲遲不語，齊昊楓有些委屈地低聲說，「那天晚上我被你折騰的身心俱損，到現在還……」

「好好好，時間隨你定，好不好。」是她理虧在先，許諾在後，現在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反正還有上班時間可以免遭毒手，應該……沒什麼太大的問題吧。

院子外門鈴響了，舒璟跑出去拿外賣，沒看到齊昊楓在她身後笑得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像一隻終於吃到了甜葡萄的狐狸。

吃飯的時候，舒璟把自己和宋櫪的過去簡單說了一遍。最後總結說，「他就算會難過，也只是追憶他自己的青春，不過我就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有問題，像他說的那樣沒有，沒有女人味？」

齊昊楓看著舒璟挑眉道，「所以，照你說的，你們在一起這麼多年都沒滾過床單？」

舒璟紅著臉點頭，「談戀愛不想……不想跟他滾床單，這有什麼問題嗎？以前他提過兩次，我沒答應，然後就沒有了……」

齊昊楓喝了一口果汁，「問題大了，要麼是他對你沒性趣，要麼是你潛意識裡並沒有真的接受他，總的來說，就是你們倆根本就不合適。」

舒璟垂著頭挫敗地說，「果然，是我有問題吧，你說我要不要去看心理醫生？」

「也許，你只是沒遇到合適的那個人。」齊昊楓難得願意安慰她。

吃完飯，舒璟忽然說，「你前幾天不聲不響就消失了，冰箱里準備的食材有些都壞掉了，下次你有事要離開的話，可以跟我說一聲么。」

她飛快地瞟了齊昊楓一眼，遲疑著補充道，「讓唐立說一聲也可以的，這樣，我就不用給你準備吃的了。」

齊昊楓起身往自己房間走，沒有回頭，「好，我盡量。」齊昊楓好心情地微微翹起嘴角，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第二天舒璟準備下班的時候接到秦瑤真的電話，「璟璟你有空么，見個面一起吃個飯吧，我有點事想跟你說，我去你上班地方接你吧。」她似乎早有準備，根本沒打算讓舒璟拒絕。

「好，麻煩你了，地址是……」舒璟掛了電話，齊昊楓說得對，她不能總是逃避，做錯事的人又不是她。

舒璟看著自己一身休閑衛衣和運動鞋，放棄了回去換衣服的打算。鏡子里映出她嬌媚的面容，五官艷麗精緻，跟她的氣質有些迥異。曾經有個朋友曾取笑她這是長著狐狸精的面孔，卻偏偏有一顆小白兔的內心。若是這麼論起來，秦瑤真應該算是跟舒璟完全相反。

一輛紅色奧迪TT敞篷在舒璟面前停了下來，秦瑤真伸出剛做過指甲的手晃了晃。經常與時尚接觸，舒璟認得出那是最近流行的星光款式，也看到了秦瑤真打量她的時候眼神中隱隱流露的優越感。「璟璟，上車吧。」

舒璟上車坐在副駕上認真地系安全帶，秦瑤真有些不信地看著後面的大樓，「你現在在CL公司上班？」

「嗯，是啊。」

秦瑤真眼中閃過一絲妒意，「工作挺忙的吧，看你穿著休閑裝，跟以前上學的時候沒什麼變化。」

嗯，嗯，不如您變化大，舒璟笑著說，「你這身是C家的秋季新款套裝吧，還有H家的包包，嘖嘖，還噴了L香水。高端，大氣。」

秦瑤真得意地握著方向盤，「這輛車也是宋櫪讓我開著代步的。」

舒璟裝作不明地問，「那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啊，到時候一定要請我喝杯喜酒，秦瑤真你這麼玲瓏討巧，宋櫪他爸應該挺喜歡你的吧。」

宋櫪的父親宋南城是X市有名的本土地產商，宋南城白手起家，打拚了多年才有了今天的家業，在他眼裡秦瑤真那些手段還不夠瞧，只知道撈錢耍心機，這樣的女人上不得檯面，玩玩可以，娶回家那是萬萬不能。

秦瑤真被戳到了痛腳，黑著臉含糊地說，「嗯，還好吧，我還想多享受幾年單身時光，不著急結婚，對了你在CL做什麼的，茶水，前台？」

舒璟微微一笑，「我應聘的是明星助理。」意外了吧，驚訝了吧，羨慕嫉妒死你！

秦瑤真狐疑地說，「你現在跟著哪個明星，CL裡面可都是經常出現在熒幕上的大明星，說出來我一定認識。」

你讓我說我就說啊？舒璟笑著說，「無可奉告，若是每個熟人粉絲都來找我套近乎，那豈不亂套？」其實這不算什麼秘密，並不是不能說，可是舒璟偏就看不慣秦瑤真那個裝逼無極限的姿態。

兩人進了一家格調不錯的西餐廳，秦瑤真把菜單遞給舒璟，「這家的菜味道不錯，環境服務什麼的也過得去，你以前沒來過吧，看看想吃什麼，儘管點。」

秦瑤真母親早亡，父親也只是個老實巴交的鄉下人。來X市讀書的時候她每個月生活費很少，月底不夠用的時候，經常是舒璟請她一起去吃飯。現在她也能請舒璟吃飯了，還是在這樣高檔的餐廳，這讓秦瑤真有些揚眉吐氣的感覺。

舒璟大概能猜到秦瑤真在想什麼，她淡淡地對一旁的服務生「DecaffeinatedCoffee（低因咖啡），謝謝。」

「璟璟，你只喝咖啡不吃點東西嗎。」秦瑤真只能聽得懂舒璟點的是咖啡。

「不用了，我還得早點回去，有事要做。」她現在看到秦瑤真就覺得倒胃口，與其冒著消化不良的危險吃免費大餐，還不如回去面對齊昊楓。

「好吧，那我就要一杯鮮榨菠蘿汁。」秦瑤真不甘心地合上了菜譜。

飲料上來之後，秦瑤真吞吞吐吐地開口，「宋櫪去找你了？」

「嗯，怎麼了？」舒璟給咖啡里加了奶和兩塊糖，慢慢攪拌著，「秦瑤真有什麼話你就直說了吧，別兜圈子了，相信你也不樂意跟我坐在一起話家常吧。」

秦瑤真默了一會兒，「舒璟，你終於還是忍不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