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家法

孟宇舟慢慢走到書房門口，敲了敲門，門內傳來孟老爺子帶著咳嗽的聲音，「進來。」

孟宇舟進了房間。

房間里除了孟老爺子外，孟震庭和曹萬欣都在。

孟老爺子連著咳嗽了好幾聲，孟震庭把一件厚外套搭在他身上，「爸，最近晚上天涼，你穿厚一點。」自從一年前孟老爺子感染了一場感冒，卻拖著沒及時治療后，他落下了咳嗽的毛病，身體也弱了不少。

孟老爺子止住了咳嗽，拍了下桌子，「你過來。」

孟宇舟慢慢走到孟老爺子面前。

孟震庭把一沓資料扔到孟宇舟面前，皺眉道：「宇舟，這是怎麼回事？」

孟宇舟平靜地拿起那堆資料，隨手翻了翻。封面是他跟柳悅並排坐的大幅照片，鏡頭恰好捕捉到他側頭看著她的畫面，連他也有些詫異，他看著她的眼神竟然可以那麼溫柔。

而資料剩下的內容，無非是外界媒體猜測他們兩人的關係。

自從兩年前柳悅失蹤后，孟氏直接讓人對外放消息，說孟宇舟和之前閃婚的妻子低調離婚，把柳悅跟孟氏有關的消息封死了。所以眾人默認楊安娜是孟宇舟下一任的妻子，畢竟大小活動，她都陪在孟宇舟身側。如今來了這麼一出，八卦媒體們自然揣測紛紛，猜想孟宇舟是否移情別戀。

孟宇舟放下資料，淡淡道：「有些內容寫得不錯。」

曹萬欣忍不住開口，「宇舟，你在說什麼？柳悅那個女人，兩年前把我們家攪得雞犬不寧，還搭上人命，現在突然回來，你難不成還想跟她和好？」

「對。」孟宇舟很是坦然。

他這個雲淡風輕的「對」字似乎徹底激怒了一直沒說話的孟老爺子。孟老爺子氣得再拍了下桌子，桌面被他拍得發出「嗡嗡」的響聲。

「混賬！孟宇舟，我看你是腦子不清醒了！」

孟宇舟平靜道：「我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你到底圖柳悅什麼？她不是頂好看，也沒什麼過人的才藝，家境也一般，你跟她也沒什麼長久的情誼，你為什麼一定要她？」孟震庭不解地開口。

「他就是叛逆！不想服我們的管！」孟老爺子呵斥道。

「我最初娶她，的確是因為不想順著你們的要求去安排婚姻，但是到了後來，漸漸變了味。」孟宇舟的視線落到窗外，那沉沉的夜空，綴著繁星，像極了她的雙眸。

「誠然，她不是什麼頂好看的女人，也沒什麼顯赫家世，但是我的目光沒辦法從她身上移開，之前我也沒看明白這一點，直到她兩年前離開，我才發現，我是真的愛上了她。」

「胡鬧！」孟震庭眉頭緊擰，「當年可是她主動放棄孩子，還讓安娜留下了終身殘疾！」

「我知道，因為我沒有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孟宇舟低垂眼帘，「安娜的腿傷，我來負責，我會盡我的能力去照顧她。」

「你明知道安娜對你一片真心……」孟震庭一副恨鐵不成的表情。

曹萬欣插嘴道：「宇舟，當初可是你說的，那一年你遭遇綁架，是安娜幫了你，當時你也願意跟她在一起的，她如今站都站不起來，只能依靠你，你這麼做，對得起她嗎？」

孟宇舟表情未變，「除了愛情和婚姻，我什麼都可以給她。」

曹萬欣不著痕迹地諷刺道：「也不看看人家姑娘想要什麼。宇舟，我也不是故意跟你對著說，只是人家安娜也拿了青春出來，一直等著你，如果你真把柳悅領回來，讓安娜怎麼想？如果她鬧自殺了，你該怎麼辦？咱們家該怎麼向楊家交代？楊家現在是沒落，她的父母雖然不在，但旁系親戚出來，一人一句話，那口水也足夠淹死咱們家了。」

「我會處理好這些事情。」孟宇舟淡淡道。他看了曹萬欣一眼。曹萬欣本來準備再多說點，但是孟宇舟這個不帶溫度的視線，卻讓她不由自主地把剩下的話咽了下去。

雖然孟宇舟不為所動，但孟震庭的臉色卻因為曹萬欣的話，陰沉得更加厲害。

「宇舟，我不允許你把那個女人再帶回家。」孟震庭平時甚少直接干涉孟宇舟，他說出這個話，帶著警告的意味。

「爸媽和爺爺如果不喜歡，柳悅留在我那邊就好。」孟宇舟不卑不亢。

「你……」孟宇舟的強勢出乎了孟震庭的預料。

就連曹萬欣也暗暗吃驚。孟宇舟雖然在家裡一向冷冷淡淡，但是很少直接忤逆長輩。像現在這樣堅決，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就在此時，孟老爺子杵著拐杖站了起來，「你那麼聰明，那是不是也查到了，柳悅現在在穆氏，為穆時工作？」

孟震庭一驚，「她竟然在穆氏？」

孟宇舟沉默。他當然知道，在見到柳悅的當晚，他就查清了柳悅在為穆時做事。

「看來你知道。」孟老爺子慢慢走到孟宇舟面前，「你跪下。」

孟宇舟緩緩跪了下來。

「孟氏現在大部分決策，都是你來做，穆氏這兩年在國內悄悄擴張版圖，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柳悅為穆氏做事，你讓她接近你，你想幹什麼？想把孟氏拱手讓給穆氏嗎？」

孟老爺子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嚴厲。

「柳悅不是那樣的人。」孟宇舟平靜地說道。

「她兩年前做了多少惡劣的事情，你比我更清楚。你是孟氏將來的掌門，我不允許你糊塗下去。」孟老爺子用力敲了下拐杖，「我要你對著上天發誓，你不會跟這個會危害孟氏的女人在一起。」

孟宇舟一字一句道：「爺爺，我不能答應這件事。」

兩年前，因為他的片刻猶豫，他失去了她，他不能讓這個事情再度重演。

「混賬！」孟老爺子徹底怒了，直接拿起拐杖，用力打了一下孟宇舟的背，「說！說你不會跟那個女人在一起！」

孟宇舟將背挺得筆直，沒有接話。

「咚」又是新的一聲悶響。

孟宇舟抿緊薄唇。

「宇舟，快跟爺爺認錯。」孟震庭看出孟老爺子動真格了，低聲道。

孟宇舟只是沉默。

孟老爺子又加大了力道。他用力之大，連曹萬欣看著也心驚膽戰。她嫁進來前就知道有這麼個所謂的家法傳統，但這麼多年過去，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現場版。

沉悶的擊打聲還在繼續，就像是一出默劇般上演。

孟震庭最終按住了孟老爺子的拐杖，「爸，他可是你唯一的孫兒。」

孟老爺子愣了片刻，似乎終於想起了這個事實。他用難得的寒冷嗓音說道：「如果你執迷不悟，我會親自動手。」

說完后，他扔掉拐杖，顫巍巍地離開了。

留下孟宇舟一個人保持著跪在地上的姿勢。

月光灑進來，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