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琴瑟和鳴

人在童稚之時，時常會拉著父母親問一些，看似幼稚，但又讓人難以回答的問題。

「媽媽，媽媽，我是誰生的，又怎麼生出來的？」

「爸爸，爸爸，天有多高，地又有多厚？」

「媽媽，媽媽，為什麼火能讓樹木化成灰？」

父母對此，都是笑著說道：「等你長大了，你就知道了。」可當孩子長大之後，卻還是不知道答案到底是什麼，或者說，根本就用不著知道答案了，因為這是常識，常識還需要答案嗎？不，不需要。

「真的不需要嗎？」伏羲自問道。他沉凝一會兒，言道：「不，需要，需要一個完美的答案。天地由何而成，萬物之間又存在什麼關係……」

「我伏羲，在此發下宏願，若不弄明白個中道理，便永不下台。」說完，不顧女媧與金母，木公的勸阻，伏羲便雙腿盤坐在他自己壘起的土台上，陷入了沉沉的思考。

他，用雙耳傾聽來自八面的風，有狂風，有輕風；他，用雙眼看著周圍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一天一地，；他，用他的肌膚感受萬物的情，有火辣，有冷酷，有無情，有纏綿。

「這是什麼聲音？」一種聲音，喚醒了伏羲沉思的靈魂。

「節節，節節……」「足足，足足……」

伏羲轉過頭，向著聲源方向看去。

在西山的梧桐林，朵朵祥雲托著兩隻美麗的大鳥，翩翩降落在一棵梧桐樹上，本在樹上的鳥紛紛飛到別的樹上，朝著這兩隻美麗的大鳥，齊聲鳴叫。

伏羲驚異道：「這不是傳說中的百鳥之王，鳳凰嗎?」這幾年間，大地倒是出現不少飛鳥，但這本在滅世之前，就極其難尋的鳳凰，卻是伏羲第一次見到，他以前也不過聽華胥氏描述過一次。

鳳凰天生一對，鳳為公，凰為母。從後面看，像麒麟，脖子與蛇一般，尾巴卻又像魚。

鳳凰身上，有像伏羲身上一樣的龍紋，身體跟烏龜一般。它的下巴像燕子，嘴巴又像雞。它頭頂著德，翅膀揚著義，背上負著仁，雙翼中挾帶著信，心懷忠誠，腳踏著正義。

它翅膀展開之時，渾身煥發著繽紛色彩，在微風的吹拂下，更顯高貴典雅。高貴的它，還生有傲骨，食十分節制，飲更具禮儀，即使是在飢餓的時候，也不會隨便找個地方棲落。

隨著時間的變化，鳳凰鳴叫也有不同的變化：黃昏時鳴唱「故常」，清晨時鳴唱「發明」，白日時鳴唱「保章」，振翅時鳴唱「上翔」，棲枝時鳴唱「歸唱」。

鳳凰，有著窮盡探究世間萬物奧秘，溝通天地宇宙的力量。能達於至道，校定五音（宮、商、角、征、羽），成就九德（忠、信、敬、剛、柔、和、固、貞、順），觀覽八方。

鳳鳴「節節」，凰鳴「足足」。群鳥在鳳凰的帶領下，此間仿若在上演一場甚大的音樂會，而群鳥又彷彿在向鳳凰朝拜。

「妙哉！妙哉！」伏羲歡喜地拍手叫好，他想：鳳凰既然有溝通天地之能，必然能助他實現自己的誓言。

只見伏羲伸出巨手，欲要將棲息在梧桐樹上的鳳凰抓住，他希望藉助它們的力量，幫助自己溝通天地，了解天地萬物之間的奧秘。

奈何，鳳凰甚是敏捷，一見伏羲大手襲來，忙飛身離開，別說鳳凰了，伏羲就連鳳凰的一根羽毛都沒得到，他倒是被那群憤怒的鳥兒，瘋狂地攻擊，若非他皮糙肉厚，非得被活活啄死不可。

「唉，當真可惜。」伏羲搖搖頭，為失去了一個大好機會感到可惜，他若是沒發下誓言，就能去追逐鳳凰，定能將之擒獲，奈何，奈何。

「咦，這梧桐好像有些不一樣。」伏羲所說的梧桐，自然是鳳凰剛剛棲身的那顆梧桐，本平平無奇的梧桐，在鳳凰棲身過後，伏羲竟能在上面感受到一絲神通，似有溝通天地之能。

有了這意外驚喜，伏羲自然不會錯過。他立即將梧桐連根拔起，抱在懷中，閉上雙眼，希望這根神木梧桐，能助他溝通天地。可令人失望的是，整整一天過去，伏羲仍無半分溝通了天地的感覺。

「是哪裡出了問題了嗎？」伏羲自問道。

「哥哥，你抱著這棵樹作甚？」女媧問道，這一問將伏羲嚇了一跳，驚詫道：「妹妹，你什麼時候來的？」

「都已經來了半天了，看哥哥在思考，所以沒打擾你。」女媧一邊說著，一邊為伏羲送上吃食。

伏羲在進食期間，就將見到鳳凰的事情，跟女媧詳細說了一遍，也好讓女媧出出主意，畢竟一個神的智慧，比不上兩個神的。

「哥哥，你剛剛說鳳凰的叫聲很特別，會不會是因為它的聲音能溝通天地。」

「嗯，很有道理。」伏羲眼前一亮，瞬即就將梧桐樹掄起，砸向地面。「轟」一聲，瞬時煙塵翻滾，不見天日，待得煙塵散去，再看那梧桐木，已然從中斷為兩截。

「啊！」伏羲大驚失色，急忙住手，收起梧桐木。這不行，絕對不行，別借梧桐溝通天地不成，反倒將梧桐木給毀了。

整整三天，伏羲與女媧都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他們只能望著梧桐神木不停嘆氣。世間還有當困了的時候，身邊明明有枕頭，卻不能枕上睡覺，更加無奈的事嗎？

「來哥哥，吃一隻鳥，補充一下。」女媧遞上一隻大鳥，這隻鳥足有十多隻普通鳥那麼大，為了它，可將女媧追的夠嗆。

「嗯。」伏羲淡淡點頭，無精打采地接過大鳥，略顯獃滯地啃食著鳥肉。

「嘣！」一聲咋響，將伏羲的魂招了回來，他看著手中的大鳥，兩眼放光。那一聲「嘣」是伏羲吃到大鳥的「筋脈」崩斷的聲音。

「就是它，就是它。找到了，終於找到了。」伏羲開心地拉著女媧的手，在台上跳起舞來。

「哥哥？」女媧羞羞答答，小臉微紅。都老夫老妻了，還這樣，真討厭，下面可有很多孩子看著呢。

「將這隻鳥的筋脈加到梧桐木上……」伏羲話還沒說完，女媧便結果話茬，言道：「兩者結合，必定能有鳳凰之音。」

「然也。」

「哈哈哈……」

夫妻倆都是急性子，說做就做，將兩截梧桐木，用鋒利之物弄的平整，在兩端留有的洞孔之間繫上清洗乾淨的大鳥筋脈。

「節！」伏羲一撥拉，這件東西就發出這般聲音，聲音像極了鳳的鳴叫，這使得伏羲驚喜萬分，沒想到，這樣組合真的可以發出鳳的聲音。

「節！節！節！節！」伏羲不厭其煩地撥拉起來，但就這一個音符，不僅不能助他溝通天地，反而使得他心煩意亂，焦躁異常。

「妹……」伏羲一回頭，連妹妹都沒喊出來，便被那美妙的聲音所驚呆了。

「節節！」這不就是鳳的聲音嗎，世間還有比這更美妙的聲音嗎？

原來，女媧在聽到伏羲做出來的東西，只有一個音，也是心煩意亂，隨即便再加上一根筋脈，哪知效果很好。

有了這個靈感，伏羲自然也在梧桐上開始加筋脈，通過反覆實驗，五根筋脈的梧桐木，能發出「節節」鳳啼，而加上五十根筋脈的梧桐木，才能發出「足足」凰鳴。

「自今日起，你便叫琴。」伏羲為他手中的五弦琴取了名字。

「你為瑟。」女媧亦為手中的五十弦瑟取了名。

「節節，足足，足足，節……」

鳳琴凰瑟雙和鳴，其聲妙用無窮：能讓人心靜，能讓人心寬，更能助伏羲溝通天地，探索世間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