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火蟾毒
夜色深沉，月光籠罩在密林間，看著眼前這幕，所有人的眼眸里湧現出無力的挫敗感，神情複雜，沒想到這個深夜卻落個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場。
那名重傷已久的秦軍統領臉色蒼白如雪，望著痛不欲生的陳宇，終於支撐不住，「噗嗤」一聲口吐鮮血，無力地昏倒在地，最終還是失敗了。
唯有跪地的楊義青雙目依舊瘋狂著，凄慘的笑聲回蕩著整個林間。
看著渾身血紅痛苦的少年，看著林間七零八落的屍體，一項道心沉穩的鐘離竟然在此刻出現了裂縫，同樣陷入了瘋狂狀態。
體內無窮無盡的元力席捲而起，肆虐著整個林間，就連他來時坐的馬車同樣不堪元氣的洗禮爆裂開來，無數木屑飛舞。
「啊！」
他沒想到自己堂堂道凡境巔峰之人，受萬人敬仰的元符師竟然以這種方式失敗了。
他從朝歌而來，從天策府而來，從流幹了鮮血的昭武將軍府而來，就是為了奉天策府上方之命來此護住昭武血案中陳膺將軍遺子陳宇的命，卻眼睜睜的看著陳宇將死在自己眼前，這如何不讓他瘋狂。
「他中了柯摩國的火蟾毒，在大秦沒人能救得了他。」跪地的楊義青緩緩抬起頭，看著站在自己不遠處的鐘離，神色猙獰道。
活了一個甲子年的鐘離皺著眉頭，本就極愁苦的蒼老容顏此時顯得更加枯槁。
他自然聽過柯摩國的火蟾毒，天下奇毒之一，據他了解，只要身中此毒之人，渾身噬骨難忍，會一點點吞食著中毒人體內的鮮血，如果沒有柯摩國月輪族特製的解藥，中毒人五日內暴斃而亡。
但大秦與柯摩國相距甚遠，來回間啟碼要一月有餘，五日的時間根本不夠。
更何況讓宮裡的貴人知曉昭武將軍陳膺之子陳宇未死，那麼他的處境愈發艱難。
鍾離面色陰沉，寬大的袖袍無風而起，走到楊義青面前，死死扣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齒道：「你們真該死，竟然敢跟柯摩國沆瀣一氣！」
這諾大的天下有大秦，南晉，西楚，月輪，柔然，大渝六個國家，以大秦最為強盛，其次是西楚，柔然，大渝，南晉，最後是月輪。
雖說大秦和西楚南晉歷來都有過大大小小的摩擦，但大秦國主最痛恨的就是隔著西楚國力最弱的月輪國。
月輪國是個小國，附庸著西楚，與大秦相距甚遠，但偏偏月輪國是由月輪族掌控著，他們自稱是月神的子民，世代以煉毒為根本。
月輪族堅信著月神的神諭：大秦將會是毀滅這個世界的根源，自那后月輪國的人視大秦為敵，為此從月輪國遠道大秦，在大秦境內不惜用獨特的毒藥毒害大秦子民。
大秦秦王為此雷霆大怒，很快頒布了一條律法，凡大秦境內發現月輪族之人，一律處死，月輪族煉製的毒藥同樣禁止流入大秦，若大秦子民私藏毒藥，處極刑。
沒想到楊義青竟然準備了月輪國的火蟾毒，一想到如此，鍾離愈發生氣，冷聲道：「這件事我自會稟報天策府，如果讓王上知曉了大秦之人竟私用柯摩國的毒藥，不知道後果會如何。」
「你好之為之吧！」
跪地的楊義青聞言，渾身顫抖著，內心十分懼怕，他能明白私用柯摩國的毒藥會帶來什麼後果，神情慌亂，大叫道：「不，不，不要啊，求你了，求你了！」
楊義青贏了，卻早就輸了，從他用火蟾毒的時候開始。
此刻身中火蟾之毒的陳宇疼痛難耐，身體通紅如同深陷岩漿中，火蟾毒在他的體內瘋狂肆虐著，這種疼痛感險些讓陳宇昏厥過去。
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驟然在黑夜響起，只見遠處有一群手持火把的人漸行漸近，竟也是身披黑色甲胃的大秦鐵騎。
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少年，身披黑色玄重甲，面色堅毅，勒馬停在了眾人面前。
身為天策府的供奉的鐘離看著眼前騎馬而來的少年，自然認識眼前之人，武都校尉柳青衙。
其父乃是當朝工部尚書柳士賢，爺爺更是一品鎮國大將軍柳河，家室顯赫，今夜自己就是受到大將軍柳河之命，出朝歌，沒想到最後竟然世子爺親自趕來了。
騎在馬上的柳青衙望著眼前慘烈的景象，面色極差，沒想到這場腥風血雨再次死傷這麼多大秦精銳。
當他看到倒在地上痛不欲生的陳宇，虎眼猛得一紅，下馬飛奔，死死將陳宇護在懷中，緊握拳頭，大喊道：「你可別給老子這麼輕易死了，老子還沒聽你叫我聲大哥啊。」
柳青衙抬頭看了眼鍾離，鍾離頗有些自責的回答了陳宇身中火蟾毒的事實。
柳青衙看著不遠處生無可戀的楊義青，雙眼蘊含著無限殺機，語氣冰冷道：「老子不會讓你這麼輕易的死去的。」
突然，柳青衙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猛得抱起身中火蟾毒的陳宇策馬離去，而楊義青則被趕來的大秦精銳解押帶走了。
入夜的晚風吹拂而起，帶給人一絲絲涼意，但身中火蟾毒的陳宇宛如深陷岩漿中，晚風並未讓他感受到一絲清涼，噬骨之疼使得陳宇痛苦不已，連嚎不已。
在這幽靜的夜晚，這種叫聲倒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月色如稠，柳青衙帶著陳宇漸漸消失在夜色中，不知去向何方。
........
都城朝歌，秦王宮
夜色濃墨如稠，星空之上，點點繁星，照亮了這片巍峨肅穆的宮殿。
夜已深，宮人來往稀疏。長秋宮內，燈火長燃，空空的大殿之中一個老嬤嬤恭敬地站在一側，大殿上一卷珠簾前一名宮女伏地而跪。
珠簾后透過光影看得出一道最高處的身影，一道儀態萬千的身姿。
「失敗了？」珠簾後傳來一聲冷清的聲音。
跪地的宮女渾身一顫，連忙回應道：「回主子，他中了火蟾毒，應該離死不遠了。」
雲煙繚繞的大殿陷入了片刻的寧靜，珠簾後傳來一聲清脆的茶蓋碰撞聲，冷冷道：「給他傳個話，本宮要是日後聽到有任何關於他的消息，他這個新昭武將軍就別做了。」
這場腥風血雨背後依舊醞釀著可怕的風暴，從未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