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家賊難防啊！

不得不說，哪怕嚴嵩這位把持了嘉靖朝將近二十年的內閣首輔也弄不明白這次曲江想要啄什麼，討論來討論去只能歸於曲江的突發奇想。

這在他們看來這無疑是那國庫的錢投無底洞。

一群戰爭遺孤罷了，用得著大費心思？

特別是聽說建設戰後書院花費巨資，他們都想攬入自家的腰包

不過他們也只能看看熱鬧而已。

此時的曲江已經來到了翰林院挾下醫官院門前，接待曲江的是副使安忠科以及老熟人陳拓。

只不過這兩個人的眼中除了幽怨就還是幽怨。

「咳咳！兩位大人好啊！」曲江有些不好意思的乾咳一下，這也怪不得他們，要知道現在翰林醫官院的院長依舊是曲江，只不過他這個院長几乎從沒有出現過。

如果換了一個人，安忠科和陳拓巴不得對方如此，但曲江卻是不同。

首先就是他提出來的急救理論，著實讓他們震撼一般，再其次就是曲江提出的那些超前的醫學思想，這讓他們每一次接觸就有一種新的感悟。

安忠科還好，畢竟是半路出家，但對翰林醫官院有著很深的感情，而且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已經把這裡當成了自己養老的地方。

陳拓則是正經的醫生，曲江不經意流出來的一句話都能給他莫大的啟發，更別說那些痴迷於醫術的御醫們了。

「難得學士還記得你是翰林醫官院的院長，可您也不能厚此薄彼啊！」陳拓長嘆一聲，語氣說不出的蕭索。

「這不是過來了嘛！放心，這一次咱們有的是機會接觸！」曲江笑著解釋一句。

陳拓眼睛一亮：「我這就把先生們請過來！」

曲江也不阻攔，坐在主位上和安忠科交談起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齊如海等人面色急切的走進來，看到曲江的時候無不露出欣喜之色。

看著眾人熱乎勁，羅歡站在曲江身後不由得冷笑一聲，再看這群老頭就如同看傻子一般。

曲江會忽悠么？當然會了！

雖然後世的他並不是醫學專業的，但當他把部分醫學常識說出來之後，這群老者聽得那叫一個如痴如醉，不知不覺間就被拉入了還沒成型的醫院之中。

「學士您果然是好手段！」要說這群人中唯一能清醒對待這件事情的也就只有安忠科了，送曲江出門的時候他不由得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哪裡哪裡！」曲江擺了擺手：「以後這醫院依舊由安大人管理如何？」

「我？」安忠科眉頭一皺：「我考慮考慮。」

「好！那我就等安大人的好消息了！」曲江現在安頓好這些事情頓時感到輕鬆無比，心情也是十分舒暢。

雖然安忠科沒有當場答應下來，但曲江相信他一定會同意。

關於學校和醫院的構建前期準備已經接近完成了，不過還有一個難啃的骨頭需要他一個個去應對，那就是私人的醫館。

事實上醫館的存在對醫院來說也有著重要的作用，任何行業一枝獨秀都不是一件好事情，長此以往定然會止步不前，缺乏動力。

可現階段來說醫館只能收歸國有，也只有這樣才不會妨礙醫院的推行。

「學士您請回吧！這安心堂是老夫一輩子的心血，斷然不會讓於他人！」

體制內的人多少會顧忌曲江的身份，半推半就的答應下來，可到了私人醫館這裡就有些行不通了。

坐在曲江身前的老者鬚髮皆白，聽了他的話更是面色一冷，直接端茶送客。

「李先生何至於此？」曲江沒有發怒，只是笑呵呵的繼續解釋：「我們只是請您去醫院坐堂而已，安心堂依舊可以開下去，這豈不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李志和卻不為所動，依舊冷著臉：「安心堂的事情老夫已經無暇他顧，只能謝絕學士您的美意了！」

看著老頭倔強如斯，曲江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既然如此，曲某告退了，如果您什麼時候想通了就可到曲府找我！」

李志和點了點頭，只不過是礙於曲江的身份才把他送出府，等曲江的身影消失不見他就冷哼一聲：「以後他再來就說我不在！」

「是！老爺！」管家連忙答應一聲，不幹違背，只是心裡有些擔憂。

曲江是什麼身份？

想要老爺悄無聲息消失都不是辦不到的事情，得罪了他，自家還能有好日子過么？

事實也正如他擔心的這般，時至半夜，後堂忽然傳來急促的呼叫聲，老管家開門一看，熊熊大火已經將後院的宅子燒了一個一乾二淨！

「老爺！」管家哀嚎一聲，連忙指揮嚇傻了的人救火。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黑衣人悄無聲息的來到了管家身邊，冷哼一聲：「這就是招惹曲府的下場！記住了么？」

老管家的眼裡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而那黑衣人也不給他反應過來的時間，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

尋街的士兵很快趕了過來，指揮水龍將火撲滅。

可惜這明顯是煤油縱火，等火勢熄滅的時候，李志和和他的家人已經化為了焦炭。

老管家神情憂慮不已，想不到自己剛擔心的事情就發生了，再一想曲江的身份不由得悲從中來，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京兆尹的衙役很快就趕了過來，這場詭異的大火有很明顯的人為痕迹，況且還燒死了李志和整整一家人，足以是震驚京城的大案子了，由不得他們不重視。

尹志河最近以來都十分憂慮，上一次曲府的案子剛審完，可曲江一句話不說就足以讓他感到焦慮了，沒成想現在又發生了這種大案，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賊人抓到了沒有？」尹志河一臉陰沉的來到了現場。

老管家深受李志和的恩典，一想到平日里老爺救人無數，可因為拒絕了曲江的要求就被人活活燒死，悲從心中起，在看到尹志河的時候不由得哀嚎一聲。

「大老爺為民做主啊！」老管家聲嘶力竭頓時吸引了尹志河的注意，而在他說完之後，尹志河面色變換不定，最後深吸一口氣：「你切莫悲傷，先和我回京城府再議！」

曲江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滿臉的不可思議之色，巧合，簡直是太巧合了，自己前腳剛走沒多久，對方竟然就直接派人燒了李志和全家，這簡直就是明目張胆的陷害！

說實話，曲江被李志和拒絕心理也是有些氣憤的，不過這氣憤也頂多是李志和冥頑不靈而已。

決然沒有達到曲江暗殺他的地步。

但曲江很清楚輿論的可怕之處，既然對方想要暗害自己，那就決然不會輕易罷休。

「我已經派人去查了，還沒有消息，倒是巡城士兵中有人看到了一道黑影快速離去，他們也沒有在意！」羅歡走進來低聲彙報。

「有沒有說那人逃向了哪裡？」曲江眼睛一眯。

「據說是向著曲府的方向！」羅歡如實回答。

「有趣，果然是有趣！」曲江笑著搖了搖頭：「對方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盤，看著吧，關於我生性惡劣的傳聞馬上就要在坊間流傳了！」

「要不要增派一下人手？」羅歡眉頭不由得皺了一下，他太清楚這件事和曲江根本就沒什麼關係，但問題是他的解釋那些人會聽么？

估計一聽自己北鎮撫司密探的身份就會充滿鄙夷之色吧。

「不用！」曲江搖了搖頭，負手而立在廳堂之前，看著外面陰雲低沉反而輕笑一聲：「就憑我在曲府，誰敢來圍？」

羅歡一想也真就是這麼回事，何三那群人也就是看他最近沒有鐵血殺人才敢上門攪亂是非，要是換做戰場上，他們敢么？

「那接下來怎麼辦？據說尹志河已經掌握了重要的證據！」羅歡抬頭問道。

「既然要栽贓當然要丟下來證據，去看看咱們家丟了什麼東西，最好是關於我的！」曲江依舊沒有回身，只是心中多少有些沉鬱，而且他這句話不是對羅歡說的，而是對晉合。

晉合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退出了廳堂。

曲母在李悠然的陪伴下走了出來，看到曲江面色陰沉不由得開口問道：「離淵，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不是什麼大事，娘親你不用擔心！」曲江笑著走過來接替李悠然。

李悠然的眼中同樣有著濃郁的擔憂之色，但在接觸到曲江的笑臉之後，倒是心安了不少。

「那就好！離淵，你要記住，千萬不能犯錯誤！」曲母聞言笑著拍了拍曲江的手臂。

曲江陪著她們說了一會話，曲母才在李悠然的攙扶下回到內宅。

「少爺，查清楚了！」晉合說完直接跪在了地上：「是晉家帶來的人！」

沒有解釋，沒有求饒，直接選擇了認錯。

曲江連忙將他攙扶起來：「這種事情也是避免不了的，走吧，帶我去看看他！」

晉二娘子嫁過來也是帶了不少的僕從，這些人曲江也沒有拒絕，直接安放在曲府照顧晉二娘子的起居，而且對待他們也十分親近。

這也是晉合極為惱怒的原因，但他也將自己的位置擺的很正，現在他唯一要遵從的人就是曲江，哪怕晉二娘子也不行！

「你叫什麼名字？」曲江看著眼前稚嫩的臉龐開口問道。

「小的叫蓋四！」

「為什麼要這麼做？可是我待你有什麼差錯？」曲江背著雙手問道。

蓋四顯然也被晉合招呼過，身上的傷口還在滲著鮮血，聽到曲江的問話他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

嘴巴長了張，想說什麼最後還是選擇沉默不言。

「可是有人威脅了你？逼迫你這麼做？」曲江倒是看出了些許端倪。

「我勸你還是說出來，如果我動手，即便是死也充滿了痛苦！」羅歡在一旁陰測測的開口：「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別逼我動手！」

「況且有些事情曲學士您可能不忍心做，但我不在乎！」羅歡繼續給蓋四施加心理壓力，曲江在一旁看似輕鬆的搖著扇子，彷彿一點都不在意一般。

「蓋四，我一直拿你當侄子看，學士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么？有什麼就說什麼，切莫自誤！」晉合在一旁開始打感情牌，當然，這也是他些話也是他的真心實意。

來到曲府的晉家奴僕本來就關係要好，這蓋四平日里就極為聰明伶俐，深的晉合的喜愛，甚至他一度考慮過自己死後可以培養他讓他接班！

「我…我是被逼迫的，他們說如果我不拿出來那塊玉佩，他們就會殺掉我爹娘！」蓋四終於忍不住了，痛哭一聲說道。

「這麼說我丟的是一塊玉佩嘍？」曲江玩味的笑了一下，緩緩走到了蓋四身邊。

「這件事你做的沒有錯，一塊玉佩而已，不值得你全家為它送命！」曲江的語氣很舒緩：「還有沒有其他事情你疏漏了？」

「沒有！絕對沒有！」蓋四連忙搖了搖頭。

「那就好，老晉，給他鬆綁吧，送出曲府，別忘了給他充足的銀錢！」曲江長嘆一聲拍了拍蓋四的肩膀。

「是！」晉合嘆息一聲，看了蓋四一眼：「還不快謝謝學士！」

「謝學士不殺之恩！」蓋四的確感激不已，在他想來自己這一次死定了，偷家主的東西以致家主深陷險境，這可是大罪過！即便是被打死官府都不會說什麼，可曲江卻選擇了放他離開。

「老晉，以後僕役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曲江揉了揉額頭，原本他還不算太在意這些事情，但有了這次教訓，僕役的忠心很重要。

晉二娘子馬上就要生產了，如果有僕人對自己的孩子不利怎麼辦？

「我這就去跟著他，看看這傢伙到底說沒說實話！」羅歡對著曲江點了點頭就悄然的跟在了蓋四的身後。

曲江皺著眉頭回到廳堂內坐著，四周極為靜謐，忽然有一隻冰涼的手掌放在了他的額頭上。

曲江回過頭看到了眼眶有些發紅的晉二娘子。

「是不是奴婢帶來的人犯了錯誤？」晉二娘子的聲音有些低沉，顯然是剛剛哭過。

「你現在身體才是要緊事，剩下的交給為夫，你還有什麼不放心？」曲江颳了一下她的鼻子：「不要想太多，這天還塌不下來！來，讓我摸摸，咦？這小傢伙還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