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脫胎換骨

暖閣里，女子滿頭細汗，臉上的驚愕還來不及收起，大口喘著氣。

「小姐，你又做噩夢了？」丫鬟將帘子掀起，扶著女子從床榻上起身，「改日奴婢到廟裡給小姐請個護身符回來，保准靈驗的很。」

莫晴嫣看著丫鬟清秀的臉，手指又是一顫，強行壓下心裡的情緒，沉聲問道，「阿糯，今天是什麼節日，為何外面這麼吵鬧？」

「今天九皇子要過府，老爺吩咐一大早就開始準備迎接呢。」丫鬟一邊給莫晴嫣梳洗，嘴裡嘟囔，「小姐，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又給忘了？」

九皇子……

莫晴嫣喃喃自語，忽然笑了出來，笑容裡帶著一股莫名的傷感。

醒來已經一個月了，莫晴嫣總覺得自己是在一場夢裡，周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覺。

她記得自己死了，溫熱的鮮血從身體里流出來，好冷，眼前慢慢陷入黑暗，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又活了。

「小姐，這會兒天還沒亮，您要不再睡一會兒？」

「不了，還是早些候著，莫要失了規矩。」放在膝上的手緊緊攥起，想起記憶里的那個人，莫晴嫣臉上只剩下寒冷。

龍天澤，這一世，斷然不能讓你和當年那般如願，前世的債，是時候讓你償還了！

用過早餐，前廳來人催了三次之後，莫晴嫣才不緊不慢的邁開步子。

莫文德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嫣兒，你怎麼現在才過來？還不快快見過九皇子和林世子。」

對於自己的女兒，不管琴棋書畫，還是容貌長相，莫文德都是極其滿意的。

只不過，規矩終究是規矩，不能僭越。

「莫小姐不必多禮。」不等她賠罪，龍天澤已經搶先開口，「女孩子都愛美，梳妝耽誤些時間也是常事。」

「謝九皇子體諒。」莫晴嫣微微頷首，坐在莫文德身旁，隨即視線轉向龍天澤身旁那個一眼不發的男人，「林世子，今日也有閑暇到尚書府來？」

話音落，幾人俱是一愣。

林子峰性子清冷，從進門到現在隻言片語都未曾開口，彷彿有龍天澤在場的地方，他永遠是一個陪襯，最不起眼的那種。

可莫晴嫣卻是記得，前世身遭大劫，只有這個男人不顧一切衝進宮殿救她。前世的她，眼裡只有龍天澤，甚至不知道這個滿身是血，背著她逃命的男人叫什麼名字。

心裡的愧疚讓她兩眼泛酸，閉上眼睛兩秒再重新睜開，濕潤的感覺緩解了乾澀，也很好的遮掩了她眼底的情緒。

林子峰不善言辭，忽然被詢問有些意外，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哦，世子今日無事，我們兩人便結伴而來了。」龍天澤爽朗一笑，接過話題，「聽說前些日子莫小姐落水，眼下可是好些了？」

龍天澤說完，視線不留痕迹從林子峰身上掃過，暗暗皺眉。

莫晴嫣只想聽聽林子峰的聲音，被劫了話心裡不悅，對龍天澤更加厭惡。偏偏旁邊那人依然冷著臉置身事外，讓她心裡沒來由的憋了一股氣。

「多謝殿下關心，臣女身子無恙。」隨口回了一句，莫晴嫣便低下頭盯著茶杯，不再言語了。

前世也是這樣，龍天澤一番虛情假意的關心，林子峰卻像個木頭樁子，從頭到尾甘心做了他的陪襯。

若不是重活一次，看透了眼前人的本性，她也絕不可能注意到默不作聲的他。

「小女羞澀，讓殿下見笑了，臣敬殿下一杯。」莫文德看了一眼莫晴嫣垂頭思量的模樣，只當她是嬌羞。

「來，子峰，你也嘗嘗尚書府的美酒如何？」龍天澤拿起一杯放到林子峰面前，自己也舉了一杯。

「是。」林子峰微微蹙眉，並未表現出來，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美酒入喉，雖不如烈酒辛辣，卻令人不是滋味。他不喜這種場面，礙於龍天澤的面子，無法拒絕而已。

眼下，這尚書府唯一讓他有幾分興趣的，便是眼前那位莫小姐了。

或許是因為剛才那一聲突如其來的問話，讓林子峰覺得這位名滿京城的大家閨秀，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麼清冷淡雅，反而平易近人，給人一種親近的感覺。

抬起頭看過去，剛巧那道視線也望過來，一觸即離。

莫晴嫣看他的神態，現在應當還沒有對她動情，只是，上一世到死，他都未曾告訴她到底什麼時候開始對她有了心思。

林子峰是被廢了皇姓的罪臣之子，空有世子的頭銜，實際上如同被人操控的木偶。

「嫣兒，你有心事？」見她半天不說話，也不看自己一眼，龍天澤心裡有些不痛快。

「沒有。」莫晴嫣搖頭，言簡意賅的回答。

莫文德愣了愣，察覺到這語氣不對勁，趕忙開口，「殿下，小女大病初癒，身子還不利索，請殿下勿怪。」

說完，皺眉看向莫晴嫣，「你身子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莫要失了禮節。」

「是，嫣兒失禮了，這就退下。」單是和龍天澤坐在一起，就已經讓她滿身不舒服。

迴廊里。

莫晴嫣望著前廳的方向，半晌才靜下心，問道，「人走了嗎？」

前世里不知道龍天澤和父親說了什麼，兩人當場訂下婚事，第二天宮裡就傳來賜婚的詔書。

這一世，她不能讓尚書府的悲劇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