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一生宿敵
次日。
聖旨沒來。
但，九皇子要娶尚書府小姐的事情卻像一陣風，瞬間傳遍了京城大街小巷，盡人皆知。
「小姐，九皇子送來了不少東西，您要過目嗎？」阿糯在箱子里倒騰了半天，見莫晴嫣一點反應沒有，還坐在桌子旁安靜的寫字，小心翼翼開口問。
「不用了，喜歡你就拿走，不喜歡的就分給其他丫鬟婆子。」
她面前擺著一張白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小字，外人看一眼就會覺得頭暈眼花的那種。
前世遇到的一些人，和發生的一些事情，她憑著記憶梳理了一遍，這其中不乏一些她將來能用得上的人。
這些人的家庭背景、喜好、能力如何，前世她為龍天澤細細分析過，奪嫡之爭，龍天澤不出意外的勝出，登上皇位。
卻不曾想過，她會以這樣的方式，重新用到這些人。
「小姐，你總是閉門不出，這也不是辦法呀。」阿糯把箱子蓋上，命人抬出去，拿起桌子上的粥碗放到她面前。
這才幾天時間，小姐已經整個人瘦了一圈。
「放心吧，我的意思已經傳到了，宮裡傳出聖旨之前，九皇子不會再來府中找我。」至於其他那些聞風而動來府中巴結的人，她更沒有必要理會。
外公和舅舅一家掌兵，所以龍天澤肯定不會悔婚，就算她真的死了，讓龍天澤抬一具屍體回去他怕是都不會拒絕。
為了權利，他可以卧薪嘗膽，也可以不擇手段。
想想自己前世真是瞎了眼，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最後，現實給了她一擊最響亮的耳光，一夜之間她承受了所有的背叛，連命都沒了。
可笑。
「小姐，明天是遊園會的日子，九皇子派人送來了請柬，小姐可要和九皇子一起去？」
看到莫晴嫣的臉色，阿糯就知道自己這話問得多餘，忙呸了一聲，「得嘞，我這就把帖子還回去。」
莫晴嫣沒有說話，視線仍然停留在面前的白紙上，阿糯快要出門的時候，她忽然開口，「世子明日要去嗎？」
她心底也奇怪，林子峰對人冷冰冰的樣子，到底哪裡吸引人？難道就因為前世臨死的那一幕，便在她心裡種下了根？
臉上有些燙，可不管怎麼說，她確實盼著早些和他相熟。只是，也不可過於熱絡，免得落人話柄。
「小姐問哪家王府的世子？」
林子峰是罪人之子，世子的名頭也是虛的，故而聽到莫晴嫣問話，阿糯根本沒往他身上想。
「就前些日子隨龍……」話說一半，頓了一下，「隨九皇子過府的那位世子。」
「林世子？」阿糯撓撓頭，這個她真的不知道，而且，小姐幹嘛忽然問起這個人？「應該……會去的吧，最近九皇子每次外出都帶著他。」
「你確定？」
阿糯小臉一垮，「小姐，這我哪能確定呢？我天天守著你，又不是那些人的跟班。」
「你說，九皇子每次出門都帶著他？」
「好……好像是的。」
「去！」沒有絲毫猶豫，莫晴嫣把桌上的紙摺疊好，「這帖子，我收下了。」
「啊？！」阿糯驚訝的嘴巴能塞下一個鵝蛋了，「您是為了那個林世子？」
這是唱的哪一出？
就算小姐要甩掉九皇子，也不能用林世子做擋箭牌吧！
林世子的身份京城盡人皆知，雖然名義上還是世子，可是他父親當年因為謀反被削了爵位，還奪了皇姓。人人見了他都如同見了瘟疫，恨不得劃清界限。
自家小姐，怎麼會有自降身價，接近林世子的想法？
「不要多問，下去準備吧。」莫晴嫣心裡暗暗思量著，她明日見了林子峰，應該用什麼樣的話開口，才不會讓他覺得冒犯。
前世除了家人，她最愧疚的就是這個為了她命都不要的男人。
次日一早，莫晴嫣就坐在銅鏡前開始梳妝打扮，不時問一句，「阿糯，我今天好看嗎？」
「好看！好看！我的小姐呀，你都問了十多遍了！這京城裡，還有哪家小姐能比得上我家小姐這麼好看的！」
「就你嘴甜。」話雖如此，莫晴嫣還是十分受用的，看著鏡中映出的傾世容顏，唇邊笑容漸深，「阿糯，你今天和我一起出府。」
「好呀。」阿糯舉雙手贊成，能出去溜達一圈，她才不願意一個人悶在府里。
馬車一路搖晃，到了地方停下，莫晴嫣掀開帘子，剛抬頭，眸子驟然縮緊。
前面梅花樹下，站著她前世最好的姐妹，也是最大的宿敵，給她補了臨終致命一刀的女人。
褚柔依舊如記憶中一般，穿著一襲淺粉長裙，柔柔弱弱的惹人憐惜。見到莫晴嫣下車，投來一個打招呼的微笑。
莫晴嫣指尖狠狠掐著衣袖，才沒有做出衝動的反應，平靜回以一笑，在阿糯的攙扶下走下馬車。
論身份，尚書府比不上丞相府，褚柔是當朝丞相的女兒，她不能落人話柄，給父親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莫小姐，還記得我嗎？年初踏青咱們見過一面呢。」褚柔主動拉起莫晴嫣的手。
不知道的，看這情形還以為兩人是多日不見的姐妹。
莫晴嫣不喜歡這種惺惺作態的姿勢，前世里有諸如此類的場景，都會有人替她擋著，她也落得清閑。
只是今日……她視線掃了一圈，並沒有看到賀蘭衣的身影。她居然不在？
前世褚柔背叛了她，身邊的人一鬨而散，只有已然嫁為人婦的賀蘭衣，直到最後還在為她奔走，患難方才見真情。
「莫小姐，聽說你前些日子落水，好些了吧？」莫晴嫣疏離的態度讓褚柔有些不悅，袖子里的手緊了緊，區區一個禮部尚書之女，還想擺架子不成！若是如此，那她這撿回來的一條命，還是沒了的好！
「已經無礙了。」莫晴嫣笑了笑，臉上換上得體的親近表情，「謝謝褚小姐關心。」
她落水的事情，除了尚書府，並沒有外傳，褚柔肯定是從龍天澤那裡聽說的吧。
現在想想，前世從一開始，恐怕這兩個人就勾搭上了，從頭到尾她就是一個被人戲耍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