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何處安放 (一)

真情何處安放 (一)

之若茜

夏日的夜,熱熱膩膩的,很不舒爽的感覺。

曉寒去拿洗澡換的衣服,從雨濃的房間去陽台。

雨濃坐在電腦邊很投入的玩遊戲,看見曉寒穿了那點衣服深夜走進來,笑道:

你有什麼想法?

他以為曉寒一定是獨自睡的久了,忍耐不住來找他歡愛。

曉寒取了衣服就離開了,不言語,無表情。

曉寒洗完睡下的時候,拍了一張在床上四肢舒展的照片發到朋友圈,寫了四個字:一個人睡。

曉寒的門市在鬧市,但是季節性強,這樣的夏日,人很少。

她開門后就打開電腦上QQ,若兮來找她的時候,QQ滴滴的聲響正不斷的傳來。她們是無話不說的好友,從初中一直走到兒女也長成了她們相識的年紀。若兮還依然是最初的樣子,不肥不瘦,長長的髮辮,一臉清純。相比之下曉寒就顯得滄桑了些,也許是事業要費心費神,她顯得異常的瘦削。

若兮在桌邊坐下來,兩人閑聊一些家庭瑣事。

曉寒似乎總不能開心:公婆的偏心,雨濃的怯懦,一雙兒女在別人家本該是高興的事,雨濃反而嫌棄孩子多,負擔重,多操心。孩子終於大些了,兩個人反而無味了,分開住好久了。

若兮勸她想開些,每個人生長的環境性格各不相同,到了一個家庭只有相互體諒包容才能走下去。只要認定了是一家人,不管優點缺點都要允許存在,這就是命運。

「雨濃不會象志堅愛你寵你那樣對我,枕著胳膊入睡的感覺我從來不曾有過,我在該得到愛情的年紀,缺少該得到的那份感情。」

「你回去在我的好友印象中寫點好的評價。」曉寒認真的叮囑若兮。

若兮聽到一臉茫然,但她當然的答應,正是因為印象好才結識的,她腦海里湧現出許多適合曉寒的詞語:優雅、飄逸、與眾不同,有車一族……

夏末的夜,依然分外燥熱,曉寒約若兮出去廣場跳舞。

志堅陪若兮到廣場就一邊看人下棋去了。

若兮找到曉寒,兩個人跟在搖擺的陣列后,跳到熱汗淋淋就走出來,在一旁的花圃邊坐下。

曉寒拿手機讓若兮看一個男人的照片,說這個是紀峰,一個對她很上心的男人,那樣的疼惜讓她覺得自己像一個女人。那是一個很普通的男人,和曉寒的氣質並不相配,但看得出來他可以獨當一面。

他是個很有男人味道的人,懂得體貼和關愛。

但是最近不聯繫了,不知道是被老婆發現了還是別的什麼。曾經那樣被愛過,把自己的心深深的投入進去,突然的這一切沒有了,你懂得心裡的感受嗎?這幾天很不好!無所適從,很是抓狂!我從來不夜晚出來的,但不管不顧的跳一陣子,腦子就可以不去想念,可以短暫的擺脫。

「你想離婚和他一起生活嗎?」

「那是不可能的,雖然我們沒有愛情,但脫離二十多年的生活,脫離自己的孩子,我做不到,外面不會有任何結果,家裡又冷淡無味」

「你對雨濃一直沒有愛過嗎?你怎麼可以和不愛的人生活在一起那麼多年,換做我是一天也不能的。」

「可畢竟是在一起那麼多年的大活人,小貓小狗還有感情呢。」

「我為什麼要讓自己陷進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好起來」

「他要開房的要求沒有得到滿足,我無法再走出那一步。」

「那證明你在乎自己的家啊!走出來吧,有些感情要了反而更痛苦,你要珍惜現在擁有的幸福」

若兮想起曉寒的初戀男友,那個愛笑的個子小小的男生,他們都有談婚論嫁了,但直到有一天得知男方結婚的消息。

還有曉寒的第一任丈夫,一個個子高高的帥氣的男孩,兩人結婚不到一年,她卻偶然的撞見,他與另一個女孩子擁抱親吻。

曉寒哭著來找若兮。

若兮看見一個為了丈夫改變的面目全非的曉寒,染得金黃的短髮,抹的白白厚厚面龐,塗得血紅的唇。那模樣把若兮驚得發獃。看到哭花了妝顏的昔日好友,若兮無能為力,心疼的嘆息很久。

雨濃是曉寒的現任,離過婚,一個高高壯壯踏踏實實的男人。

他們生有一雙兒女,有自己的房子和車子。雨濃是國家正式單位的公職人員。若兮覺得曉寒終於有了穩定幸福的生活,那些欺騙冷漠和不幸終於離她而去,是件令人欣慰的事情,但曉寒並不滿意。

若兮在路邊的報亭買了一本這月的新書。

志堅心裡想:腹有詩書氣自華,若兮身上有一種世俗的女人身上所不能有的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的感覺,走在人群中那份瞭然的與眾不同!我的女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他嘴角不覺漏出笑意。

志堅牽著若兮的手走回去。

寂靜深黑的樓梯,志堅抱抱若兮,在後面就推她,在前面就拉她。志堅的這份好一直裝滿若兮心裡的角角落落。

孩子看見他們牽著手回家了,依然故我的坐在電腦前,他有自己的計劃,每天的作業寫完就玩遊戲。他還在愛玩的年紀,但並不痴迷,卻也離不開家長的督促。

志堅和朋友喝酒去了。

志堅喜歡朋友聚會,每次必到,每次都說要若兮跟著,若兮卻不肯。她放不下孩子,那是一份責任。

碰巧這日她自己同城的幾個同學也在聚,打電話讓若兮過去,若兮推說沒人看孩子寫作業婉拒。他們幾個醉意微醺時就打來電話開始挨個和若兮說話:

……

同學會後那麼久不見了!

你過的好不好?

幸福嗎?

若兮含笑鎮定的說:幸福啊。

她知道那些有故事的人會無語抑或嘆息,但她想讓自己安安靜靜的生活。她知道自己做不到三心二意。

若兮想:人類對真情要懷著敬畏之心。

曉寒關門回到家,看見雨濃做好了飯,正跟兩個孩子等她一起吃,自己喝了幾口粥,就去房間睡下了,她一直睡得特別早,她告訴自己不論什麼事只要睡一覺第二天就會好了。

若兮因為心裡的記掛,散步回來打電話給她的時候,是雨濃接到,他遲疑了一下,說你等等,然後喊醒了曉寒。

若兮聽到曉寒很煩的嚷到:告訴我睡了就行了。

是若兮,雨濃說。

曉寒接過電話說,現在很不好,有種不能支撐的感覺。

「真正喜歡的觸不可及,穿心的想念卻無法在一起。身邊的索然無味,也要日日面對,對心是一種無可奈何的煎熬。」

「原來想僅僅要一份感情,現在卻又想要那份靠近的真實,取捨之間折磨人心」

也許和紀峰在一起久了,也會走到你今天和雨濃的樣子,也許會更糟,你想過嗎?

你忘記自己受過的傷害了嗎?

若兮覺得曉寒有一種飛蛾撲火般的執著。

出軌有罪,但有時候真情卻無法責備。

周末的傍晚若兮做好飯等志堅和孩子吃完,收拾碗筷去洗,志堅制止她,一定堅持自己去洗。然後一家三口人一同出去散步,肩並肩的走著,說著任意想說的話。其樂融融的散淡的閑適,可以讓心自由的飛揚。若兮很珍惜,她覺得那是一天的工作之後,心情最放鬆的時刻。

回家后,志堅打開電視,孩子玩電腦,若兮陪著看了一會電視,然後捧了一本書坐在床上靜靜的讀。

志堅把臂膊放在若兮的頸下摟著,和她說著自己的見聞:

「同事××的老婆找到單位來鬧,正巧碰到情人也在,那真是一場天翻地覆,三個人的生活從此都陷入粉碎狀態,對每個人都是心底難以散去的傷害。」

「如果想找,我們都會有,我知道有很多男人喜歡你。也有女人喜歡我。」

「其實所有的女人和男人的身體都是一個樣子的,不同的是你的心。相處的久了都無外乎體諒和關愛。撕裂的也無外乎計較和自私。」

「你只要堅信屬於你的就是最好的,其他都是對真愛的褻瀆。」

「你是我遇到的對的人,有你今生足矣!」

然後話題轉向他們初見時的美好。

他們說定周日的時候帶著孩子去釣魚,去修建一新的護城河看風景,計劃著要把本城的景緻一處一處走遍。

若兮把臉貼在志堅的胸口一會子,輕輕地,怕他會難受。

然後把他的臂彎拿開,怕枕的久了胳膊會麻木。

志堅趴過來看著她的臉,吻她……

蝕心入骨酣暢淋漓一陣子后。

兩人在情意濃濃間不覺的睡著了。

秋涼了,許多葉子在風裡飄落,被踩踏、碾壓、凌亂成泥。

曉寒說:男人的心想收就可以完完全全的收回去,不像女人。也許心被傷的怕了,訂閱的那些關於感情方面的文章,隻字都不想看了。

若兮看見曉寒的臉上更見一份歲月的蒼涼。

曉寒久已不發朋友圈了。

她朋友圈最後的日期只有一句話:

心只有一顆,殤透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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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屆掌閱文學大賽短篇入圍作品集:情感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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