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以死謝罪
苦笑了一聲，端木洌點頭說道：「是有些難接受。雲霄，你從一個單純的學生，變成了殺手集團的首領，中間一定經歷了很多事情吧？還有，你的臉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步雲霄笑了笑，簡單地說道：「經歷了很多，那是一定的，只不過已經沒有必要一一細說。總之那天晚上，展初露狠狠擺了我一道之後，我不得不連夜離開了學校，然後本想找個沒人的地方一死了之的。但是機緣巧合之下，我遇到了血影堂上任首領，他跟我一見投緣，於是就收留了我，並且有意要我接替他的位子。我那個時候早已萬念俱灰，所以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為了表達再世為人的意思，我在國外秘密做了整容手術，變成了這個樣子。」
不錯，步雲霄的話說得很簡單，但是這簡簡單單的幾句話里究竟蘊含了多少的酸甜苦辣，不是親身經歷的人只怕是永遠都體會不到的。別的暫且不說，單說他從一個文弱的書生蛻變成一個身手高絕的殺手這一點，他所承受的磨練只怕就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用句俗一點的話說，就是「不死也得脫層皮」。脫一層皮只怕還是輕的，搞不好得每天都脫一層皮。
可以想象得到步雲霄在這些年裡吃了多少苦，端木洌想想都覺得挺心疼的，畢竟當年他也十分喜歡這個同學和朋友。嘆了口氣，他接著說道：「你故意做了整容手術，除了表達再世為人的意思之外，只怕還是為了方便找我報仇吧？因為你變成這個樣子之後，我一定想不到你就是洛錚，所以……」
「那是當然，」步雲霄也笑了笑，事到如今，他總算可以用比較平和的心態來看待所有的一切，也可以用比較平和的語氣談論如今的一切了，「那個時候我一直深信不疑，那一切都是你做的。所以為了找你報仇，我就不能讓你知道我就是洛錚。還記得嗎？你跟瀟琳琅都說過，我是一隻浴火重生的鳳凰，這話真的一點都不假。雖然我不敢自封鳳凰，但是浴火重生是絕對夠格的。展初露策劃的那件事就好比一把烈火，將我徹底燒毀了。而遇到血影堂上任首領，則讓我完成了最後的重生。於是，洛錚死了，步雲霄活了。我終於可以用另一個嶄新的身份來接近你，讓你付出應付的代價！當然我說過了，以前你總說我有一雙獨特的眼睛，所以我怕你會認出這雙眼睛，便花費了很多的時間來偽裝自己的眼神，還好，我成功了。你沒有認出我來，只以為我是步雲霄。」
想到自己差點成了步雲霄的刀下亡魂，說一點都不后怕自然是假的，所以端木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苦笑一聲說道：「雲霄你發現了嗎？不管你是洛錚，還是步雲霄，你永遠都會是一個獨特的人，讓人只要看一眼就很難忘記。別人我是不知道，但是至少琳琅是這樣的，她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對你有一種非常強烈的感覺，她說不出那種感覺是什麼，但是卻很清楚地告訴過我，她覺得你是個很獨特的人，總會給人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步雲霄聞言，不由轉頭看了看瀟琳琅，然後一挑唇角笑了笑說道：「看得出來，你老婆是個感覺相當敏銳的人，而且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對我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
這話說的，也忒曖昧了點兒。什麼叫「對你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說得好像她瀟琳琅是個花痴似的，看到帥氣的男人就對著人家猛流哈喇子不成？所以瀟琳琅不由瞪了步雲霄一眼，哼了一聲說道：「你可拉倒吧！是我對你感興趣嗎？明明是你對我感興趣才對吧？不然你也不會半道上截住我，非得問我為什麼覺得你像浴火重生的鳳凰……」
瀟琳琅的伶牙俐齒讓步雲霄忍不住愣了一下，接著便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這麼說，也行。我的確對你非常感興趣，因為很早之前我就發現，端木洌已經對你動了情，所以我才想到所謂的復仇計劃由我來執行，不如假借你的手來執行，更能給端木洌帶去巨大的打擊，所以，我一下子就看中你了……」
步雲霄這話聽在耳中，端木洌只覺得無言以對，忍不住淡淡地苦笑了一聲，暗中感嘆造化弄人。可是緊跟著，他腦中一陣清明，很多之前無法聯繫到一起的事情突然變得順理成章起來，所以他緊跟著問道：「對了，雲霄，那年我在帝華賓館跟琳琅……過夜的時候，那兩個殺手是不是你派去的？就是大小周兄弟？是你指使他們深入潛入賓館對我動手的，是不是？」
不錯，當年的暗殺事件發生之後，戈耀曦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出跟血影堂有關，但是除此之外，他們就什麼也查不出來了。只是他們一直都沒有想到，血影堂的龍頭老大居然就站在他們面前，而他們卻一無所知。由此可見，「人外有人」這句話實在是太有道理了，枉他們這幾個「妖瞳」頭領還整天吹出那麼大的名堂，結果呢？栽了吧？
就見步雲霄毫不隱瞞地點了點頭說道：「當然是我。我那個時候既然把你當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當然會在適當的時機開始開展我的復仇計劃。只不過那個時候我剛剛從血影堂上任老大的嚴苛訓練中畢業，剛剛藝成出山，對你的實力還不是太了解，所以才暗中找了大小周去試探試探你。不然依他們那兩個不入流的殺手，怎麼可能是你的對手呢？」
原來你也知道他們不入流嗎？不過也難怪，步雲霄已經說明了那個決定完全是試探，所以會找兩個不入流的殺手也就不奇怪了。端木洌點了點頭，總算解開了心頭的第一個疑惑。只不過他心頭的疑惑千千萬萬，當然不是三兩句話就可以解釋清楚的，所以接著問道：「雲霄，根據後來的幾次變故我發現，你對我的行蹤根本是了如指掌的，是不是？而且對於我是妖瞳的老大這一點，只怕在你來說也不是秘密，是不是？」
「是，」步雲霄的回答依然很痛快，而且他的解釋力求簡明扼要，既能夠讓端木洌聽明白，又不會浪費太多的口水，「因為我是血影堂的老大，而且你又是我的仇人，所以你的一切對我而言都不是秘密。我可以輕而易舉地掌握你所有的資料，也可以在任何時候知道你在哪裡，在做些什麼。於是，我可以隨心所欲地對你施展我的復仇計劃。如果不是為了讓你生不如死，我早就直接動手殺了你了。」
那當然，那個時候步雲霄誤會端木洌對自己做了那樣的事，所以如果實在在睡夢中將他殺死，豈不是太便宜他了嗎？當然要將他帶過來，好好地折磨一番再說了。端木洌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個玩笑開的，的確有點大了。不過後來我發現，大小周的槍里裝的只是麻醉彈，所以當時你根本沒打算讓他們殺了我，而只是想將我麻醉，然後你再現身找我算賬，是不是？」
「嗯。」步雲霄點了點頭，「既然我不想殺你，當然也不會讓大小周殺你。雖然依他們的本事，絕不可能是你的對手，但是凡事都有萬一，萬一他們得手了呢？所以我讓他們在手槍里裝了麻醉彈。」
「對了！還有一點！」提及麻醉彈的問題，端木洌突然又想起了一個十分重要的線索，所以忍不住大叫了起來，差點撲過去抓住步雲霄的肩膀好好問個清楚，「當初我們的月魂行動也是你暗中破壞的，是不是？」
儘管端木洌離自己還比較遠，但步雲霄還是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身子，好笑地說道：「你要咬我啊？沒錯，是我。我知道大小周本事不濟，一定會被你這警覺性極高的人發現，從而一敗塗地。所以我才提前告訴大周，會在適當的時候給他幫點忙。然後就在那個時候，我故意將月魂行動卧底群的名單泄漏了出去。那麼你接到電話之後，就一定會有一剎那間的慌亂。果然，一切都如我所料，大周的確也抓住那個剎那了，只可惜我唯一沒有算到的一點就是。瀟琳琅的存在並不像我想象得那麼無足輕重。因為我並不是神仙，我不可能將每件事都算計得絲毫不差。」
儘管如此，已經足夠端木洌和瀟琳琅為步雲霄如此深沉的心機而打從心底里折服了。如此可怕的一個男人，幸虧是他們的朋友而不是敵人。否則他一定會像先前一樣，用各種手段將兩人折磨得生不如死，痛苦不堪的。端木洌嘆了口氣，輕輕握住了瀟琳琅的手，點頭說道：「不錯，那天多虧了琳琅急中生智，不但將小周麻翻在地，而且還用一聲尖叫吸引了大周的注意力，我才得以脫險的。只不過……那個時候你就知道我跟琳琅為什麼會在帝華賓館了嗎？」
「那倒沒有，我當時沒想那麼多。」這一次，步雲霄終於搖了搖頭，承認他也有不知道的事情了，「我說過對你的行蹤了如指掌，但是一般情況下我不會調查你的私事，尤其是這種男女之事。所以當時我不過以為你又在跟什麼女人鬼混而已，還以為離開了那麼多年以後，你小子也變得倜儻，不再那麼潔身自好了呢。」
這話說的，忒沒水平。端木洌忍不住白了步雲霄一眼，接著說道：「月魂行動非常秘密，不是你這種級別的人，根本不可能查得到。這麼說來，那個暗中向卧底群示警的人，也是你了？」
步雲霄笑了笑，點頭說道：「不錯，也是我。我雖然想要找你報仇，但卻並不想連累無辜。所以我一方面故意將卧底群的名單泄露出去，以引起你的恐慌，給大周一個可趁之機，另一方面，我又暗中向卧底群示警，讓他們及時撤出，免得無辜喪命。還有，後來你們需要的那些惠澤葯業洗黑錢的證據，也是我暗中發送給你的。我知道月魂行動一旦失敗，會給你們造成很大的損失，何況那本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不能因為我個人的私怨而坑害到老百姓。所以，我就將他們的犯罪證據搜集起來交給你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當初端木洌他們對這些事情百思不得其解，就是不明白這「泄露卧底群名單的仇人」和「送來洗黑錢證據的恩人」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現在經步雲霄這麼一解釋，所有的一切總算徹底清楚了。端木洌不由吁出一口氣，苦笑一聲說道：「怪不得當時以及後來，我跟藍橋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感覺，那就是這個隱藏在暗處的人針對的似乎只是我，而並不是青花·蝶韻或者是妖瞳。因為他每次採取行動的時候，都非常注意地保護了妖瞳的安全，沒有讓妖瞳也同時暴露在危險之中。我們還對這一點非常好奇，想不到居然是因為……呵呵……」
「當然要保護，因為我的仇人是你，而不是妖瞳。」步雲霄也笑了笑，只不過他的笑容就顯得愉快多了，畢竟當時被耍得團團轉的人不是他，是他將別人耍得團團轉好不好？「我如今也是血影堂的首腦了，所以我知道這一個集團建立及發展起來是多麼的不易，當然不能輕易將其破壞掉。何況你們妖瞳比我們血影堂來說，更像是個合法的存在，你們做的事情雖然有時候不合常理，但卻絕對不會愧對天地良心，所以，我必須注意保護妖瞳的安全。」
好，這個疑問也徹底解決了。之所以每次都注意將妖瞳保護起來，原來是因為這個。端木洌慢慢地點了點頭，並且慢慢整理著自己的思路，看看下面該從哪個話題開始說起。不過也就在這時候，步雲霄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拿起手機接通，才發現原來是戈耀曦打來的。戈耀曦在電話中說，已經將展初露送到醫院急救，經過醫生的搶救之後，展初露已經暫時穩定了下來，但是卻依然需要留院觀察，至於會不會留下後遺症，則必須經過觀察之後才能知道。
掛斷電話，步雲霄將戈耀曦的話轉告給了端木洌。端木洌聞言也稍稍放下了心，點頭說道：「那就好。想不到初露居然……會做出那樣的事，她倒是……」
「她對你倒是一心一意，忠心耿耿，為了你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步雲霄哼了一聲，神情突然變得有些冷厲。雖然展初露並沒有真的找人強暴了他，但卻畢竟讓他承受了那麼多年的心理壓力，這些年他過得有多苦，沒有人知道。也就看在她只不過是做了一場戲的份上，自己才沒有親自動手報仇而已。要說原諒她……基本上不太可能。所以就算她真的服毒死了，步雲霄知道自己也絕不會為她流一滴眼淚的，她根本就是活該。不過現在既然她命大活過來了，那麼她也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看在她打算以死贖罪的份上，自己或許可以考慮對她從輕發落，不要報復得太狠也就是而來。至於用什麼方法報復……以後再說。
或許有人會覺得步雲霄心狠，既然人家並沒有真的對你做什麼，何必還要如此耿耿於懷呢？可是別忘了當初步雲霄可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所以這些年他所承受的折磨，難道僅僅是一句「當年的一切都是假的」就能全部抵消的嗎？
一句「一心一意」讓端木洌有些訕訕然。儘管他也認為展初露的做法極端不妥，她不該為了讓謠言消失就想出了那麼惡毒的主意，可是一想到她剛才居然打算以死謝罪，他還是很佩服展初露的敢作敢當的。生怕瀟琳琅再有什麼不合適的聯想，他試圖將話題從展初露的身上引開：「雲霄，帝華賓館的偷襲失敗之後，接下來你又打算怎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