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初臨軍營
歸來的士兵排隊到一個地方領軍糧,一大碗粘稠的稀粥,加一個饅頭。看著這些將士臉上洋溢起的微笑,曲堯心道:也許以前他們同樣吃不飽。三個月前的軍糧讓他們能在征戰中多了一種幸福。自己對他們,還多少做了一點貢獻。
領到軍糧的士兵各自找了一個地方蹲下來,喝完稀粥之後,便就勢睡去。大碗丟在一邊,一個滿臉皺紋的老人從街頭一一走過,將這些散落的碗收起。這時,曲堯所在的小隊的小隊長向他走了過來。手上拿著一件輕便鎧甲,鎧甲上還有沒有干去的血跡。
「這是你的戰甲,收好!」小隊長名叫司空宇,他的小隊是所在軍長旗下戰鬥力最生猛的。這也是斷寒將他送到這裡來的原因。曲堯看著手中的血跡斑斑,破舊不堪的鎧甲,心道不知道有多少戰士穿著他死在了敵人的刀槍之下。
這時曲堯突然發現,自從來到要塞,總有一股陰晦的氣息籠罩著他,讓他提不起興奮勁。他知道這是因為環境的關係,周圍的人的情緒不自覺地就影響到了他。
這時,一個身體單薄,體型矮小,滿面鮮血的士兵向他走了過來。曲堯此刻一身錦衣華服,在這個要塞中顯得格外刺眼。之前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他,只是眼見他的錦衣華服,認為他只是來軍營探視情況的達官貴人的子嗣,於是沒人理他。這會眼見他手上抱著一件破舊的戰甲,立刻明白這個看上去富態十足的公子哥,卻是來參軍的。所以有人好奇,倒也不足為奇了。但是也僅僅只有這個小個子士兵好奇地走上來,其他士兵都依靠著殘垣斷壁或者木樁,開始打瞌睡了。
「新來的?」那個小個子士兵走到曲堯身邊問道,他手上端著一碗粥,拿著一個饅頭。將粥和饅頭遞到曲堯面前。曲堯放下手中的鎧甲和劍,接過粥和饅頭。
「謝謝。」曲堯點點頭道,說實話走了一天了,還真餓了。若是以前,一天不吃東西倒也沒什麼。只是在於府享受了半年的富貴生活,讓他很多習慣都向達官貴人靠近了。整個人身板變得寬闊健朗,面色紅潤,皮膚光滑。加之正值少年長身體的時候,營養充足,直接竄到了一米又八的高度。
很久沒吃過饅頭和粥了,一時還真有點難以下咽。「看你的樣子應該是一個有錢人家的子弟,怎麼到軍營來了?」那士兵的聲音出奇地雄渾,與他矮小單薄的身體十分不合。「不過你得習慣這裡的生活,每天兩餐,餐餐稀粥饅頭。這幾個月還好,稀粥管飽。前幾個月,我們吃過草根。」
聽著他的話,曲堯聯想到半年前為了抓自己,分發出來的饅頭,想必那個時候饅頭對這些士兵來說也十分可貴。沒想到斷寒還能拿出來分給乞丐,看來確實是個好人。
「你呢?」曲堯問道,「食物給了我,你不吃?」
「明天我們不上戰場,輪到你們上戰場了。所以這一頓不吃也不會餓死。」士兵說著示意曲堯坐下,曲堯毫不猶豫就坐到了地上。「你看他們,每個都是只喝了稀粥,饅頭都揣在懷裡的。」曲堯經過士兵的提醒,才注意到那些睡去的士兵懷裡都隱隱有點鼓脹。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明天不是還有軍糧嗎?」曲堯奇怪地問道。
「前一段時間餓怕了,說不定哪天又斷糧,到時候他們就會悄悄拿出烘乾的饅頭啃。」那士兵說道,「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到軍營來的?」
曲堯本想迴避這個問題,但是這個士兵明顯不笨,沒有被自己牽著鼻子走。於是說道:「家庭沒落,走投無路,以為到軍營能吃上一頓飽飯。所以就來了。」之前斷寒再三囑咐過,不要透露他就是那個被冤枉偷了於府寶物的乞丐。不然于謙隨時會要了他的命。而于謙之所以讓曲堯在於府住了半年之久,為的就是徹底改變曲堯的氣質,讓人想不到他就是那個小乞丐。
「這個時代,這樣的事幾乎天天都在發生。」那士兵感嘆一聲,側過身,斜靠著身後的斷壁,「累了一天,我睡了。你自己到周圍熟悉一下環境。明天就輪到你們上戰場了。」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曲堯有點奇怪,於是問道。那士兵側過頭,道:「這裡是死亡戰場,每天死的人無法統計。任何一個士兵,都沒有精力去為朋友的死亡而哭泣。所以,這裡沒有朋友。你不需要知道除了頭以外的任何一個戰友的名字。」曲堯一愣,沒想到這個士兵會這樣回答。環視一周,發現很少有打組合睡在一起的士兵。
曲堯稍微在要塞裡面幌了一圈,找了個僻靜地地方,將那破舊的鎧甲換上,那一身錦衣華服他悄悄地藏在了一處殘垣斷壁下。心道以後這裡就是自己的窩了。便抱著自己的劍,躺在殘垣之下,看著頭頂的夜空。
夜色漸漸降臨,漆黑的夜空中,依稀可以看到一卷卷滾動的雲團。周圍十分安靜,曲堯覺得自己似乎落進了一個黝黑的深淵。在這種感覺下,他竟然也漸漸入睡了。
要塞的深夜是十分怖人的,只因這裡是戈壁。當空氣的溫度降下來后,就會有因為空氣對流產生的風吹過。風一路無阻,漸漸變大,最後撞擊在要塞的殘垣斷壁上,發出如厲鬼呼嘯的聲音。
作為第一次到要塞的軍士,恐是不會適應這樣的夜。但是曲堯卻睡得很沉,在一個僻靜的角落裡,一團幽幽的白光不斷閃爍。
斷寒緩緩從入定中醒來,他感覺到了一絲力量波動。雖然這力量波動十分微弱,但是卻瞞不過身為器魂期戰魂的他。緩緩從坐墊上站了起來,眼睛看向力量波動傳來的方向。視線被一面牆擋住了。但是他的眼睛似乎可以透過那牆,看到後面的東西。
信步走出指揮營,向著力量波動傳來的方向走去。那力量波動沒有動,這倒是讓他比較意外。街上的士兵睡得很沉,少有幾個士兵被周圍的冷風吹醒,看著斷寒走過街頭,紛紛不明。
斷寒的腳步很輕很細,加上風聲的掩蓋,看上去他就想是貼著地面飄過一般。轉過幾個殘垣斷壁,到了一個幾乎沒有士兵睡覺的地方,這更加讓斷寒心中擔心。擔心是達旦國派的戰魂,來攪亂要塞。然後趁亂擊破要塞,進入境內。因為這樣的事情,拜月國以前做過。那是七年前的事了。
力量波動越來越近,斷寒緩緩轉過一面牆壁,只見一團白光正躺在那斷壁之下。光線有節奏地閃爍著,趁著光線落下的片刻,斷寒看到了曲堯那張熟悉的臉。
「是他!」斷寒有點吃驚,他能感覺到曲堯身體中有一股力量在流動。但是他卻感覺不到力量的強弱。正欲上前,突然一直被曲堯抱著的劍自行飛了起來,在曲堯身體上空旋轉一圈,發出錚錚的劍鳴聲后,對準了斷寒。
斷寒大驚,修了這麼就的戰魂,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這劍是死物,並不是由魂晶所化,竟然能自行飛起來禦敵。這完全超過了他的理解範圍,頓時又對曲堯的身份起了疑心。但是更多的卻是神秘。
此刻,劍體上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銹跡,瑩瑩的白光閃耀。整把劍完全籠罩在白光之中。他能感覺到,劍體與曲堯有一種感應。斷寒不敢上前了,只因這劍上釋放出來的氣勢讓他感覺到了恐懼。這種感覺,作為戰魂的他少有體會。
隔著白光,斷寒看到曲堯依然滿臉幸福地沉睡著。似乎完全沒有覺察到自己身上發生的異變。斷寒想到于謙告訴自己的關於曲堯的來歷。
曲堯是從天溝中爬出來的,本是達旦國的人。想到這裡,斷寒生怕曲堯是達旦國派過來的姦細。但是根據曲堯這斷時間的表現,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判斷。于謙也僅僅是向斷寒說起過曲堯的來歷,而並未提到更多。但是斷寒不笨,天溝何其深,即使是以他魂器後期的實力,也不敢枉自落下天溝。
所以他認為,曲堯肯定在天溝之下遇到了什麼奇遇。而且他猜測,曲堯的扳指同樣是來自天溝之下。心道,看來有必要到天溝一行了。至於曲堯,先讓他在軍營裡面待一陣子,看看他是否知道自己的能力。
曲堯醒來的時候,天空才剛剛露出一絲魚肚。周圍依然很安靜,他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早就醒了,但是他卻感覺身體十分舒爽。昨日走了一天的路,本以為今日會很累。曲堯緩緩坐起,靠到背後的斷壁上。
無事地他開始回想這一陣子發生的事,仔細想來,自己多少次徘徊在死亡的邊緣,卻都沒有死去。到最後卻實現了以前當乞丐的夢想,加入了軍營。但是似乎軍營也並不是一塊安生之所。也許這就是人性中的貪,當一個理想實現后,便會不自覺地提高自己的夢想,開始新一輪的追逐。
曲堯不明白自己所得的那個扳指到底有什麼用途。但是從於謙的態度上來看,那扳指指定是寶物。他的價值也許遠遠不止一個富貴人家的裝飾用的厚玉扳指。又聯想到之前的歐鴻,在天溝中待了十五年,無非就是想拔出自己手上的劍,取得其中的寶物。曲堯早將自己手中的劍定位成了一件寶物。也許他不及被于謙搶去的扳指珍貴,但是也聊勝於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