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粉色兔子

方助理從後視鏡里看了眼霍寒蕭，他頷首。

方助理把車停在路邊。

「我，我要那隻兔子。」葉悠悠指著玩具店櫥窗里那隻半人高的粉色大兔子，紅紅的臉，焦急地說。

霍寒蕭皺眉。兔子？她突然抽什麼風？那隻粉色兔子並無特別之處。

「我要，買給我。」葉悠悠語氣更急，就像一個小孩，生怕那隻兔子會被人搶走。

霍寒蕭開口，「方助理……」

「我不要，我要你去給我買。」葉悠悠堅持道，少有的任性。

「葉小姐，boss他……」

「我去。」霍寒蕭推門下車，「看著她。」

葉悠悠趴在車窗上，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霍寒蕭抱著兔子從玩具店出來，眼裡露出了欣喜的光芒，咧嘴燦爛地笑著。

而前座的方助理一臉驚呆……

誰能想到這輩子還有機會看到一身黑西裝的總裁大人抱著一隻粉色的玩具兔子呢？

這畫面太美……

要不是怕丟了工作，他一定拍下來。

霍寒蕭在一眾驚詫的目光中，黑著臉上車，把兔子丟過去，「拿著！」

他這輩子都沒這麼丟過人，好像一個智障。

可一對上葉悠悠燦爛的笑容，心裡的鬱氣忽然就消散了。心頭一顫，這個笑容，很珍貴。

在她之前，他唯一覺得珍貴的，是這世上他僅剩的親人，他的母親。除此之外的所有人，他都不在乎。

葉悠悠緊緊抱著兔子，好似抱著親人那般安心。

「它對你很重要？」霍寒蕭忍不住問。

抱了一會兒，葉悠悠才睜開眼睛，珍愛地摸著兔子粉粉的臉頰，喃喃自語：「你能相信嗎？我媽在我兩歲時離開了我，我不記得她的臉，卻記得我們站在櫥窗口，她答應我生日的時候送我這隻兔子。」

苦笑，「可在我生日的前一天，她就走了……小時候，我總是幻想著有一天她會回來接我。每次我后媽打我，我都沖她喊，我媽一定會回來接我的。」

霍寒蕭開腔：「我可以替你找到她。」

葉悠悠搖搖頭，「這些年，她沒有回來看過我一眼。也許她早就已經有了新的家庭，忘記了我。從她拋棄我，她和我就沒有關係了，她只是把我生出來了而已……」

可霍寒蕭看得出，她還很在意，否則不會急著要他買這隻兔子，不會露出這麼失落的神情。

被親人拋棄的痛苦，他感受過，那滋味兒並不好受。不同的是他已經完全放下了，而她還沒有。

好像一個拳頭打在軟軟的棉花里，他的心都軟了，甚至有點微酸。

從第一次，她讓他嘗到什麼叫血脈瘋涌，銷魂蝕骨，渴望融入她的每一滴骨血，直至現在的心疼，這個女人在一點點軟化他，改變他。

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如果有一天你改變主意，告訴我，我會幫你找到她。」

夜，下起雨。

一道驚雷撕破天際。

一個美麗的婦人從床上坐起，滿頭大汗。

「夫人，您又做噩夢了？」女傭忙遞給她一杯茶。

白晴驚魂未定，美麗的面容憔悴了幾分。

她又做那個噩夢了，夢裡的小女孩抓著她的衣角，嚎啕大哭，哀求她留下，「媽……媽咪，不要走……」稚氣的童聲，現在仍撕痛著她的心。

白晴揪緊了被單。

今年，她應該已經二十一歲了，大學畢業了吧？

或許她連大學都沒上，被逼著去打工。

可她不能回去找她。她不能拿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去賭，她絕不要再過回從前悲慘的生活。

她現在有丈夫，有一對可愛的兒女，她過得很好。

「夫人，老爺回來了。」

「我馬上下去。」白晴喝了一口茶，平定了心緒，下樓。

「老公，你回來了。」

「我不是讓小桃不用叫醒你么？」五十多歲的風靖風度翩翩，溫文儒雅，攬過愛妻的腰，在她唇上親了一口，眼神充滿了愛意。

「沒關係的，我也想第一時間見到你嘛。」白晴溫柔地說。兩人結婚二十多年，依舊恩愛如初，「這次出差半個月，很辛苦吧？」

「嗯。等下個月風歐從德國回來，正式接手風氏，我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是啊，阿風那麼能幹，風氏交給他完全放心。」

「敏敏還沒回家？」

「嗯，還在醫院呢。六點多的時候打電話回來，說晚上有一台手術。」

「哎，她一心顧著工作，連自己的終身大事都耽擱了。女孩子25歲，已經不年輕了。跟霍家的婚約，一點進展都沒有，我都替她急。」

白晴端上參茶，溫柔地寬慰：「敏敏是個聰明的孩子，你不用太擔心。我看她很喜歡那位三少，肯定會上心的。霍家老爺子也很滿意她，早認定了她這個兒媳。」

「哎，但願吧。她早點嫁出去，我就放心了。至於霍家三少……」風靖沉吟了一會兒，皺眉，「那個人心思太深，野心太大，背景又複雜，並不是我心中的最佳人選，只不過敏敏認定他，我也沒辦法。」

「嗯，最重要的還是敏敏喜歡，我們做父母的只能尊重她的意思。誰娶了咱們敏敏，是天大的福氣，這樁婚事沒跑了。」

……

葉悠悠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緊緊抱著一隻粉色兔子。

這兔子是……

昨夜一些零碎的畫面從眼前掠過。

一時間百感交集。

她還以為自己早就不在意了，原來憋在心裡多年的情緒，還是會在酒後冒出來。

可為什麼偏偏是在那個男人面前？她覺得好丟臉，也並不希望他過多了解自己的過去。

換好衣服下樓吃早餐。

男人像往常一樣，正在看財經報，不時抿一口黑咖啡。

黑色襯衫，黑西褲，陽光在他雕塑般的身體上鍍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側臉英俊得無以復加。

葉悠悠低著頭，默默啃麵包。

「咳咳……」

李叔遞給一杯牛奶，「小心噎著。」

「謝謝李叔。」

葉悠悠喝了口牛奶，又偷偷看他。

「想說什麼？」霍寒蕭翻了頁報紙。

「那隻兔子，你給我買的？」

「某人一哭二鬧三上吊，不買行么？」霍寒蕭涼涼的語調回答。

「我，我有那麼誇張嗎？」葉悠悠更不好意思了。

「比這更誇張，否則我會給你買？畢竟我是那麼的沒人性。」

「……」她昨晚好像罵他是沒人性的混蛋來著，葉悠悠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覺得空氣里都是尷尬。

她一向懂事，很少有無理取鬧，或者鬧著要什麼東西的時候，最糟糕的一面好像都表現在了這個男人面前。

也不知是他倒霉，還是她倒霉。

還有小安的事……他昨晚似乎答應她了？要不要再確定一次？

葉悠悠正矛盾著，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