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殺冥王,奪曜之魄
「情義?」聽了宇文昊的話,蘇殷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笑話,冷笑著回以一擊:「情是何物?情義又為何物?既然你很清楚是我一手將你們養大,那也該知道,從小到大我是怎麼跟你們說的,不用因為我養育了你們而對我感恩戴德,我不需要那些飄渺虛無的東西,該是真正需要的時候,我自然會來討。」
她這話是事實,宇文昊一時間無法反駁,他沉著臉,神色間隱隱浮動起一抹陰晦不明的情緒,目光對上了蘇殷那雙漆黑幽深的眸子,似乎想看透她。
四目相對。
蘇殷那雙眸子似乎在笑,又似乎沒有,似乎夾雜了許多陰暗,又似乎閃爍著洞悉一切的光芒。
沒到片刻時間,宇文昊就明顯的感覺到一股莫名而來的壓迫力席捲著自己的心頭,他面色有些難看地皺了皺眉,忽而就避開了蘇殷那雙像是吸人黑洞又無法看透的眼睛。
默了半晌,宇文昊才沉聲問:「說吧,你想如何?」
無端受制於人,本就是常人所不能忍,更別提宇文昊這種高高在上的了,可是眼前這人不是別人,是蘇姨。
她看著好像只是一位平庸無奇的婦人,可宇文昊心底明白,若沒有蘇姨,就沒有他宇文昊的今天,所以儘管心中大有不爽,他也不會直面回絕。
宇文昊言語雖是妥協,但他的心思卻好像都寫在臉上,蘇殷勾了勾唇,輕笑道:「小昊,你不必這般不情不願,我要讓你做的事,正也是你一直以來謀划卻遲遲沒有進展的事,今日我過來,只不過是要幫你在這事上推波助瀾一把罷了。」
宇文昊一臉不信。
蘇殷不以為然地錯穿了他的野心:「你不過是想要成就大業,想要奪得這天下,掌控一切,又有何難?」
聽到蘇姨說著像是在喝白開水一樣簡單的話,宇文昊默不作聲的在心底冷笑,簡直不敢苟同。
自打接任了隴月宮,誰知道他又在背後付出了多少才在當初的青嵐國站居了舉足輕重的位置,現在蘇姨在這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跟他說奪天下又有何難?
又有何難?
有何難?
難……
若是不難,他以至於好不容易在青嵐國穩居了地位,最後卻敵不過青嵐國對加洛國投遞的一紙降書,若是不難,以至於在沒了青嵐國的盾牌后,隴月宮這邊又給他重重一擊?
想到這,便又想到隴月宮的今天全是月玲瓏這女人所造成的,宇文昊的目光頓時陰冷地射向了無聲站在蘇殷身邊的月玲瓏。
感受到宇文昊投來的死亡凝視,月玲瓏像是被嚇到了一般,怯怯地往後退了退,那楚楚可憐的模樣看起來格外惹人憐惜。
可此刻的宇文昊別說有絲毫憐惜了,有的只是滿腔被被叛,被扣綠帽的憤怒,他目光盯著月玲瓏,卻是向蘇殷開口:「聽蘇姨如此一說,本宮主倒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蘇姨你要如何推波助瀾,助本宮主奪得天下了。」
說這話的時候,宇文昊的語調看著和平常客套沒什麼兩樣,盯著月玲瓏的眼底似乎還含著笑意。
這一刻,只有月玲瓏才能夠深深地感受到,宇文昊這笑不達底的目光有多滲人。
不等蘇殷出聲,月玲瓏便就下意識地開口:「孩子!蘇姨說我肚子里的孩子能助昊哥哥奪天下。」
聽了這比剛剛蘇殷那「又有何難」四字還要好笑千萬倍的話,宇文昊整個內心竟是神乎其技的變得無波無瀾,他沒有做聲,只是含笑的眼底已經染滿了陰鬱。
見宇文昊似乎不為所動,月玲瓏含著淚,繼續解釋:「是真的,昊哥哥,這孩子能幫你,不,能幫我們,昊哥哥,就算你不信我,你也該信蘇姨……昊哥哥,你可知道離開隴月宮的這幾個月,瓏兒過的是什麼日子?」
「八十一天,整整九九八十一天啊,瓏兒沒有一天不是活在水深火熱痛不欲生之中,甚至有過數不清的輕生念頭,可是為了昊哥哥,為了瓏兒自己,瓏兒還是熬過來了,熬到了今天……昊哥哥你知道嗎?」
月玲瓏一邊說著,一邊撫摸著自己已經宛若磐石一樣牢不可摧的肚子,一字一頓地說:「等孩子出世之日,就是慕梓靈萬劫不復之時!」
原本聽著月玲瓏含淚賣慘,宇文昊確實是心無波瀾,但聽到最後一句話,他忽地從大椅上站了起來:「你說什麼?!」
見他忽然激動如此,月玲瓏就知道她已經成功安撫且說服了宇文昊,她再次開口的聲音也跟著變得激憤:「蘇姨說了,等孩子出世之日,就是慕梓靈萬劫不復之時!」
宇文昊像還是不信一樣,看向了蘇殷。
蘇殷點了點頭,飽含深意地說:「我在玲瓏肚子里種了髓咒,你貴為隴月宮宮主,應該不會不知道髓咒為何咒術,此等咒術本就有毀滅之意,何況寄生在未成型的嬰孩身上……我之前也跟玲瓏說了,這個孩子就是你們最好的復仇利器。」
聞言,宇文昊自覺得自己本該高興的,可是不知怎麼的,此時此刻他心中非但沒有絲毫高興的心思,反而還有一種這段日子來時常泛起的煩悶感。
這樣的煩悶還是自從那日見了慕梓靈那臭丫頭以後,就開始頻頻地,莫名其妙地在他心頭泛濫。
簡直是煩透了這樣的感覺,宇文昊暗暗低咒了一聲,然後穩了穩心神,重新坐回身後的大椅上:「一個慕梓靈又何以撼動整個天下?蘇姨莫不是在同本宮主說笑?」
蘇殷眼眸微微閃動了下,眼底有過一抹冰寒一閃而過。
那賤人能一手控星辰,禍亂天下,她生的賤種女兒還有什麼撼動不了的?
蘇殷並未多解釋什麼,只是淡淡道:「能不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你們的眼中釘肉中刺可以就此拔出,更重要的是,在此之前你們要再攜手去一趟中央盛世。」
去中央盛世做什麼?
宇文昊和月玲瓏不約而同地看向蘇殷,神色皆是露出不解之色。
「殺冥王,奪曜之魄。」
蘇殷言簡意賅地吐了這幾個字后,便轉身離去。
曜之魄!
宇文昊腦海中迴旋起這三個字眼,心中忽然漾起一抹難以名狀的悸動,久久不能平靜。
整個大殿此時只剩宇文昊和月玲瓏兩人,卻是一時之間氣氛安靜得有些壓抑。
月玲瓏站在原地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才像是做了錯事的小媳婦一樣,聲音低軟:「昊哥哥……」
宇文昊像是還沉浸在蘇殷最後留下的幾個字眼的震驚中,沒有緩過神來。
月玲瓏腳步往前挪了幾步,再次動唇。
只是她還沒出聲,宇文昊忽然站起身,冷眼看向她。
此時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曾經心愛的女人,再看著她那怎麼也無法掩蓋住的大肚子,宇文昊喉嚨處就像被強塞了一把蒼蠅一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那感覺似心塞,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噁心。
在月玲瓏曾經被恃寵而驕的日子裡,別說宇文昊會這般冷眼看她了,就是她身旁的人,但凡有絲毫對她不敬都會受到宇文昊狠厲的重處。
可如今……看著宇文昊看自己的冷漠目光,月玲瓏像是受了極大委屈,眼淚止不住地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宇文昊沉痛地閉了閉眼。
他以前不想看到她掉眼淚是因為心疼,而此刻不想看到她掉淚,是因為不想看到她的虛偽和欺騙,彷彿這一刻她掉落的每一滴淚水,對他來說都是極大的諷刺,極大的笑話。
見宇文昊不為所動,月玲瓏我見猶憐地抬手抹了抹淚水,正準備說什麼,門外忽然小跑進來一個侍衛。
「宮主,二長老請您過去一趟。」侍衛稟道。
聞言,宇文昊再沒看月玲瓏一眼,甩袖走下了高坐。
在他經過月玲瓏身邊的時候,月玲瓏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袖袍:「昊哥哥,瓏兒錯了,瓏兒真的錯了……」
宇文昊垂眸看著抓著自己袖袍的纖纖玉手,袖下的拳頭不自覺地握起。
讓豬油蒙心,受一次就夠了,絕對不能再重蹈覆轍。
似是生怕自己余情未了一不小心會再對著女人有所動容,宇文昊當機立斷地沖著跟在身後的侍衛吩咐:「帶她去客房休息。」
客房?!
什麼時候她在隴月宮成了客?要住客房了?
月玲瓏腦袋懵了懵,一時沒了反應,等她難以置信的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前已經沒了宇文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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隴月宮月寶閣。
「她來了?」一道蒼老的聲音在昏暗的房間里響起。
剛走進來的宇文昊還未應聲,蒼老的聲音又問:「她來做什麼?」
起先宇文昊還不解二長老問的是誰,靜默了三秒后,他才開口:「二長老問的可是蘇姨?」
閉目養神坐在蒲團上的二長老睜開眼,滿目滄桑地看著眼前的四個亡人牌位,徐徐出聲:「昔日的隴月宮鎮宮五老,如今僅剩老夫一人,寡殘之軀,不復以往,再做什麼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小昊,隴月宮往後的大任可全都擔在你身上了,不論她來做什麼,又或是要你去做什麼,你都要慎重,萬萬不可因此釀出大錯。」
宇文昊凜了凜眉,甚是不解:「二長老為何如此說?蘇姨……她到底是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