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二章 另眼相看
「今天我可是對你另眼相看了,你還真的是個奇男子啊,我以前以為你的不羈和隨性都是來自於你的位高權重,原來恰恰相反啊,因為你不在乎這些,才會如此豁達。」
夜剎華拍了拍苑苑的肩膀,笑著說:「誰說的,我可一點兒也不豁達,我的身份和地位給我的只是無盡的負擔罷了,我只是一個生活過的太過安逸的閑苑野鶴,因為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麼美好,因為不知道平凡人的生活有多麼困苦才會如此洒脫,擁有過才能這樣。要是我從小就是一個窮小子,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體會過人間百態,現在我也肯定只想著富貴榮華。」
苑苑不記得自己的過去,那一段記憶絲毫沒有印象,苑苑不知道自己的過去到底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可惜我不記得我曾經的樣子,不過,看來你是知道一點的,反正沒事幹,跟我說說吧,我很好奇。」
夜剎華不知道苑苑到底知道了多少,而苑苑知道的版本又是什麼樣子的,只能笑笑說:「你啊,過去是個幸福的人,你是個公主,雖然出嫁之後有些不幸福吧,可是你卻得到了陛下唯一的榮寵,沒有人再能夠讓那個不可一世的駱啟霖低頭。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記得一絲一毫,只是你們兩個人本該在一起的,只是造化弄人罷了,你們兩個人之間的阻礙實在是太多了,我也沒有幫上你什麼,自然不能對你們的事說什麼。」
苑苑眨巴著大眼睛,好奇的說道:「你說我有著唯一的榮寵,你說陛下很愛我,那我為什麼還會過得那麼辛苦,都說得到皇上恩寵的女人榮華富貴,享之不盡,為什麼偏偏我那麼可憐啊?」
夜剎華摸了摸苑苑的頭,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夜剎華開始喜歡上撫摸苑苑的頭,總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想要把她抱在懷裡,溫柔的對待她。
「因為陛下太愛你了,因為你太受寵了,你不知道樹大招風嗎,再加上你們之間還牽扯了一個藍離洛,怎麼可能一帆風順呢。再說了,你也不是一個追求名分地位的女子,你只是想好好的活著,奈何命運不肯放過你,現在也挺好的,你也很快樂,很自由,不用在那個深宮之中了,只是苦了陛下了,我上次見到陛下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變了,什麼話也不說,什麼事也不做,就是喝著酒,他很想你,卻忍住了了他已經知道你還活著,可是他不敢把你帶回去了,怕你會再次受到傷害。」
聽著夜剎華的話,苑苑猛然覺得,夜剎華和駱啟霖之間好像有一種特別的感覺,總覺得夜剎華好像很在乎駱啟霖,十分關心他似的。
「你和陛下關係很好嗎,總覺得你對他真的很關心。」
夜剎華知道,之間和駱啟霖是同母異父的兄弟,雖然駱啟霖並不知道這些事情,可是夜剎華每次看著駱啟霖受到太后的關愛就會忍不住心酸,明明應該也屬於自己的母愛,卻只能這樣看著,想說卻是不能說。「我和他是兄弟啊,好兄弟,我們很早就認識了,彼此之間就是君子之交罷了。」
苑苑相信夜剎華的話,便沒有再多問,雖然說兩個國家的帝王之間有這麼深厚的感情確實不容易,可是人家畢竟有青梅竹馬的感情在裡面,苑苑知道駱啟霖是個很好的人,雖然只是短暫的見了一面,可是駱啟霖身上透露出來的氣質很讓人舒服,那是一種包容天下的寬闊胸襟。
「好了,我們不說過去的事情了,反正都忘記了,現在說來也沒什麼意義,現在時辰也不早了,明兒可還有一場惡戰呢,早點休息吧。」
夜剎華點點頭,躺在苑苑身旁,卻沒有閉上眼睛,月光透過窗子照進來,照亮了苑苑的臉龐,也照進了夜剎華的心裡,兩個人的心裡各有所思,苑苑一心想著神醫,夜剎華卻在殺與不殺之間猶豫不定,而那個少年在因為未知的世界而充滿期待。夜剎華睜著眼睛直到天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天已經大亮,苑苑有些焦急,都已經快要到中午了,夜剎華的人卻還沒有來,苑苑搖了搖夜剎華的胳膊,夜剎華卻不為所動,一臉淡定的樣子,苑苑還以為夜剎華是因為胸有成竹才這樣,殊不知夜剎華是不想面對即將來臨的選擇,而在故意拖延時間罷了。
窗外忽然傳來的鳥叫聲讓夜剎華睜開了眼睛,夜剎華來到窗邊,學著剛剛的鳥叫聲,苑苑納悶的看著夜剎華,夜剎華轉頭解釋道:「這是暗語,我的人來了。」
苑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終於有希望了。沒過多久,大牢里進來一群帶著面紗的武士,苑苑有些害怕,只見那些人利索的劈開了牢門上的鎖,便對著夜剎華恭恭敬敬的行禮,夜剎華指著隔壁的牢房說道:「去把那間牢房的門打開,裡面的人是你們的太子,也是我們殷崖宮的繼承人。」
大家都呆愣了,夜剎華咳了一聲,大家反應過來,七手八腳的開門行禮,少年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直接嚇得愣在當場,夜剎華來到少年身邊,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說道:「你爹人生會因為自己的選擇改變,現在我們要走了,是不是要跟我走,你自己選擇吧。」
夜剎華轉身離去,苑苑趕緊追上,少年愣了一會兒也快步跟上。一行人來到一處客棧,夜剎華快步上樓,苑苑倒是很納悶,為何突然要來這裡呢?隨手抓了一個戴面紗的武士,苑苑好奇的問道:「話說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啊,夜剎華不是急著趕路嘛,來這裡幹什麼?」
聽著苑苑叫夜剎華的名字,武士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隨後才說:「我們宮主受了傷,需要好好看診,宮裡的御醫會給宮主看病的,你們兩位就先在這裡稍作休息吧,或者可以洗漱一番。」
苑苑想了想,剛出牢房裡出來,還是洗漱洗漱吧。「那我去洗漱了,準備一下晚膳,等會兒用膳。」
苑苑知道,夜剎華的傷是因為自己而來,雖然夜剎華一直沒有說,但是直覺告訴苑苑,那傷一定不淺,那幫人下手那麼狠,夜剎華還那麼細皮嫩肉的。
過了許久,夜剎華才從閣樓上下來,宇飛和苑苑正在津津有味的用膳,看到夜剎華的瞬間全都僵住了,夜剎華穿了宮主的服裝,高貴又不失氣宇軒昂,苑苑驚訝的說道:「天呢,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夜大宮主穿的這麼正式,以前都是紗衣綢緞,就是一個花花公子,這樣還真的是個可怕的帝王呢。」
夜剎華來到兩人面前坐下,不屑的說道:「你還好意思說這種話,你什麼時候把我當成過一個帝王嗎,成天對著我直呼名諱,我也就不計較了。」
苑苑不好意思的笑了,之前夜剎華實在是太沒有架子了,弄的苑苑的尾巴也翹到天上去了,現在這麼一看,還真的是有些怕人。「以後我可不敢了,你穿成這樣,我哪裡還敢對你無禮啊。」
見苑苑在打趣自己,夜剎華轉頭看向宇飛,見他好像意興闌珊,沒什麼食慾的樣子,夜剎華夾了菜放在宇飛的碗里,說道:「吃完飯我們一起去你家看看。」
宇飛抬起頭,兩隻眼睛里閃著光,夜剎華很清楚,除了他的家人之外,他便再沒有其他牽挂了,這個少年早年離家,現在一定十分想家。宇飛的眼裡溢滿了淚水,夜剎華故作嚴肅的說道:「作為一個帝王是不可以輕易流淚的,你要知道,帝王本是無情人,不要讓這些脆弱的感情牽絆你,這是作為帝王最基本的感情,你要學會控制你自己,想要也說不需要,喜歡也說不喜歡,當了帝王之後,你會發現說謊這種東西真的是必不可少,家常便飯。」
苑苑看著夜剎華,這是什麼奇怪的邏輯,難道作為一個帝王,駱啟霖和自己的爹爹都是這樣的嗎?「你這話我就不同意了,帝王也是人,當然要有感情了,帝王要是不愛自己的子民,又怎麼能全心全力治國安邦呢。還有啊,我的爹爹就不是這樣的人,爹爹很直率,有什麼說什麼,也不會騙我,還有陛下,雖然我們再見面也沒有多久,我看得出來,他是個很好的人,不像你說的那樣。」
夜剎華看著苑苑炸毛的樣子,覺得可愛極了,忍不住笑出來。
「我說的不是對待喜歡的人,對待喜歡的朋友,而是面對那些朝臣,永遠不能讓那些官員了解你的喜好,了解你的感情,不可以對他們說實話,他們只有在不了解你的情況下,才不會輕易造反,這是一場鬥智斗勇的戰爭,不是我們隨口說說就可以勝利的。」
自古以來,朝堂就是戰場,大家各懷心事,誰也不知道誰會成為叛徒,也沒有人知道別人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夜剎華看著父皇當年治國的時候,那段時間,正好是父皇最脆弱的時候,可是那些所謂的眾臣卻只會逼問,他們不在乎帝王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他們也不在乎帝王今天的心情怎麼樣,他們只在乎自己的官位和權利可不可以更高,只在乎自己手中握著的東西是不是可以更多,貪得無厭在他們的心中已經深深的扎了根,再也無法根除。
之後便是長時間的沉默,夜剎華沒有說話,苑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做皇帝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和不易,苑苑崔燃沒有親身感受過,卻也很清楚這種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夜剎華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這麼天真率直,卻也吃過常人無法想象的痛苦。好不容易吃完了晚膳,苑苑一直在等著夜剎華放下筷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轉悠,夜剎華本來想多吃一點,卻被苑苑看得不好意思,只好放下筷子,無奈地說道:「被你打敗了,我吃不下去了,咱們走吧,也好早些回來,你這個丫頭就不能安分一些,老看我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