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兩邊都是地獄

「當然！」

就算是到了現在，他和金辰已經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可對肖家越來說，只要一想起過去的那段時光，他仍舊對自己很佩服，覺得自己無比勇敢。

不是每個人，在父母和深愛的人之間，都會選擇後者的。

並且，選擇後者需要太多太多的勇氣，有可能讓你背負一生的愧疚和自責。

方行和陸行之原本是想揶揄他幾句的，但是看到他臉上那一臉的真誠，兩個人忽然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同時，他們的心裡，也覺得自己很勇敢。

大概是因為遇到過同樣的事情，大概是因為做過同樣的選擇，所以才會有著同樣的心情吧。

他們三個男人聊著，旁邊三個女人也沒閑著。

金辰已經快到預產期了，最近只要她出門，孫鳳嬌就擔心的不行，生怕她會出個意外還是什麼的。

今天本來也不想她出來的，後來在肖家越的一再保證下，孫鳳嬌才放行。

許傾城看著她已然足月的肚子，難免想起自己生靜好時的情景。

「怕嗎？」

金辰點點頭，「有一點。」

畢竟是第一次，而且之前聽說了太多關於生小孩時的意外，心裡難免有些慌兮兮的。

於是，許傾城就拉著她的手安慰：「放心吧，現在醫學這麼發到，再說了，我都沒事，你足月了怕什麼，肯定會平平安安的。」

「嗯。」

「家越有沒有說過，希望你給他生個兒子還是女兒啊？」

「說了。」一提起這兒，金辰就忍不住笑，「他說想要個兒子。」

「不喜歡女兒嗎？」許傾城略顯詫異，她還以為，肖家越會比較喜歡女兒呢。

金辰這時笑得更加奇怪了，她一邊摸著自己的肚子，一邊說：「他倒不是不喜歡女兒，他想要一個兒子是因為他想成為他們四個中第一個有兒子的人。」

許傾城：「……」

蘇蔓生：「……」

六個人正聊得換了，趙維時和林相思突然來了。

因為事先沒說過他們會來，幾個人都愣了一下。

陸行之扭頭問方行，「是你說的？」

「我沒有啊。」方行也奇怪。

然後，兩人一起看肖家越。

肖家越抬頭看天花板看了一會兒，知道躲不過，只好承認：「是我。」

「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倒也不是怪他叫了趙維時和林相思來，只是來得這麼突然，他們一個個都一臉驚訝，會讓趙維時和林相思誤會的。

肖家越攤了攤雙手，解釋道：「我也不是故意叫他們來的啊，我就發了個狀態，然後維時看到了就問我們是不是在這裡，照片都傳上去了，我難道還說不是啊。」

陸行之：「……」

方行：「……」

好吧，和這樣的二貨在一起，的確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過既然來了也好，乾脆可以問一下他們最近到底什麼情況。大家能幫忙出出主意的，也好一起出出主意。

前面反正也就隨便聊聊，誰也沒提這件事，中途趁著林相思去洗手間的空當，方行就問趙維時：「事情解決的怎麼樣了？」

「不出意外的話，明天要開庭了。」

趙維時淡淡地說出這句話，卻把其他六個人震驚得夠嗆。

「開庭？搞什麼啊！你爸媽會被氣死的！」肖家越反正是最先咋呼的那個，但他也是真心實意地為趙維時著急。

趙維時懂，便點了點頭，無奈地道：「我能怎麼辦？能做的我都做了，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對人讓步到這種程度。」

「你讓步了，但是他也還是不肯和相思離婚？」

「嗯。」

「他到底想要什麼？」

「不知道。」

如果宋彥真的有想要的東西，那這件事就好辦了。問題是，宋彥只要林相思，其他什麼都不要。

而且，宋彥的家人都在國外，他在國內沒有任何的親朋好友，以至於想要找到他的軟肋，都不可能了。

至於對宋彥下手，那也是不可能的。

因為林相思了解他們這些人，從一開始她就和趙維時說了——

不管這件事最後能不能順利解決，一定不要對宋彥下手，因為我虧欠他太多。

趙維時也答應了，所以才讓事情失控發展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其他幾個人了解了事情的全部之後也是紛紛無奈，再加上他們畢竟是外人，不好過多地插手，只能安慰趙維時：「走一步算一步吧，船到橋頭自然直。」

「沒事，我還扛得住。」

話雖然這麼說，可他的人……卻在這些天里，消瘦了不少。

想必這一切，林相思也都看在眼裡吧。

……

洗手間里，林相思拿著手機，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明來的時候還好好的，看到其他三對那麼甜蜜恩愛之後，忽然心裡就難過得不行了。

她也想和趙維時那樣甜蜜恩愛，她也想沒有心理負擔沒有心理壓力。

可只要一想到自己和宋彥的婚姻，心情就霎時跌到了谷底。

所以才來洗手間，想給宋彥打個電話。

可是電話打出去了，宋彥也接了，自己卻沉默在這裡不知道說什麼了。

宋彥在電話那端再一次問她：「相思，你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

「你想怎樣？」林相思終於開口，聲音都是沙啞的，「宋彥，你到底想怎樣？是不是……真的逼死了我，你就高興了？」

「相思，你怎麼了？」

面對她如此的質問，宋彥仍舊淡定從容。

他再也不是林相思印象當中，那個只要她一難過就會亂了分寸的男人了。

林相思覺得自己被宋彥逼得無路可走，可對宋彥來說，他也被林相思玩弄得團團轉。

是的，他變了，變得再也不會因為一個叫林相思的女人亂心亂情了。

林相思不說話，他便繼續說：「相思，不是我逼你，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所以，就算是跪著，你也要把它走完。」

「可我現在知道這條路是錯的，繼續走下去也不可能到達我想要的目的地，我不想繼續走了，這都不可以嗎？」

「可以。」

宋彥的回答狠狠地震驚了林相思，但是宋彥的下一句話，令林相思更加震驚。

他說：「相思，你可以選擇走另外一條路，但是在那之前，你必須先把陪著你一起走上這條路的我，推下地獄才行！」

「什麼……」

「這輩子，除非我死，否則我永遠都不可能放了你。」

宋彥說完這句之後，便掛了電話。

林相思獃獃地靠在隔板上，表情獃滯，眼神空洞。

難道真的走錯了一步，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嗎？難道自己和宋彥的這場婚姻，真的要非死一個才能結束嗎？

可如果真的要有個人離開這個世界的話，那這個人，一定是自己，也只能是自己。

林相思靜靜地閉上了眼睛，腦子裡一片空白。

明天的開庭，絕對不能如期進行。

自己和宋彥的婚姻，卻無論如何都結束不了。

此時此刻，對她來說，左手刀山，右手火海，兩邊都是地獄，怎麼選擇都是錯。

宋彥，我已經對不起你了，那就讓我繼續對不起你吧。

維時……

我最愛的人，這輩子，恐怕我真的沒辦法陪你白頭到老了。

……

大家發現林相思離開太久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許傾城去洗手間看了一圈，急匆匆趕回來說：「相思不在裡面。」

趙維時當即臉色大變，自己衝去女洗手間找了一遍。

裡面空如一人。

大家紛紛聚集在洗手間門口，個個臉色焦急。

陸行之問道：「她沒跟你說去哪裡嗎？」

「沒有。」

「這兩天你也沒感覺她有什麼不對？」

「沒有。」

就是因為一切正常，所以才會毫無防備。

趙維時頭痛欲裂，尤其是現在周圍這麼多人，他心裡就更加煩躁了。

於是，他穿過人群，大步地離開。

肖家越本想追上去的，被方行一把拉住：「讓他去吧，他現在一定很焦躁。」

「那相思呢？」

「他會找的。」

「我們不找嗎？」

「你能找得到？」

肖家越撇撇嘴，扭頭去了金辰身邊。

這時陸行之說：「走吧，我們都先回家吧，如果相思聯繫誰了，互相告知一下。」

「好。」

一行人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

趙維時不知道林相思會去哪裡，他也沒準備立刻就去找。因為心裡清楚，找不到的。

臨城說大並不大，可一個人如果有心要躲著你，自然有辦法讓你找不到。

林相思，我會等，等到你自己重新回來。

……

翌日的開庭過來沒能如期進行，因為宋彥也發現林相思不見了。

他匆匆趕來見趙維時，問道：「相思去哪裡了？」

「你覺得我知道？」趙維時笑，因為一晚上沒睡，他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眉角眼梢都是疲憊和睏倦。

尤其是那雙平日里深邃的眼眸，此時此刻布滿了紅血色。

宋彥抿了抿唇，皺眉思索了一會兒，然後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走了。

擰開門把的時候，身後傳來趙維時的聲音——

「以我對她這麼多年的了解，如果她真的想消失不讓我們找到她的話，那我們就不用白費力氣了，找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