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汀華手上的線索
被當頭當臉問到面前的楚月瑛:「……」
正常人瞧著自己站在這兒聽了母親的那番話,不僅沒著急,還一直沉默不語,不該懷疑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嗎?
倒底汀華郡主這些年是怎麼教閨女的,能把柴青儀養成這個天真的模樣。難不成,她就不怕居心不良的人把柴青儀哄騙去拆骨吃肉了?
王府里陪著寧修之下棋的壞人楚適之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心不在焉的下錯了一步棋。他屈拳揉了揉隱隱做癢的鼻子,心神不寧。
倒底是涼了,還是有人背後說他壞話?
見楚月瑛一直不說話,柴青儀急了,過去直接就拽著楚月瑛的胳膊用力晃了幾下:「瑛姐姐,你說話啊,你不要怕她。」
這種腦子,日後必定麻煩多多啊。
楚月瑛不由有些同情起楚適之來,她尷尬的沖柴青儀咧了下嘴,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雙手一攤暗示道:「我們的親事都是由王妃做主的。」
「你……」柴青儀怔了下,隨後怒了,「難不成為了你們自己,就不管適哥哥了?」
楚月琳在柴青儀沖著寧香蓮說話沒大小沒,頂心頂肺的時候就一肚子火了,眼見還非逼著姐姐站在她那一邊頂撞母親,氣得上前一把就扒開柴青儀的手,憤憤的將她往汀華郡主那一邊一推,喝道:「你不嫁是你家的事,自己不孝別扯上我們。」
罵完,她慢半拍的想到了她們的來意,有些心虛地藏在楚月瑛的身後,心虛地往寧香蓮那邊張望:「母妃……」若是她壞了母親的計劃,那母妃會不會生她的氣?
寧香蓮不僅沒惱,反而滿意的沖她點了點頭,帶上她們過來,她就想過她們可能有的反應了。但她們的態度是什麼,對於現在敏感的柴青儀來說,都是一種刺激。
有人站在她那邊,幫她說話,她才會覺著自己是對的,才更加有反抗的底氣;若是沒有人幫她,她就會忘卻自己,憐惜起適哥兒在王府里的處境。
不管是哪種,心底已經生了執念的她,都會選擇自己想要的那種答案。
至於柴青儀日後隨著年齡和見識的增長,會不會發現這其中的問題,那她就不管了。大不了,到時候她把適哥兒推出去,保准柴青儀火焰山般的怒火也能滅得乾乾淨淨,還會對她感恩戴德。
看著柴青儀已經瘦得沒有肉的臉,寧香蓮忍住了憐惜,又故意惡劣給了柴青儀一個得意的眼神,問汀華郡主:「這門親事,成不成,你現在就給個答覆。」
汀華郡主抱著柴青儀,也急得直哆嗦,她狠想沖著寧香蓮扇幾個耳光,然後大喊我們不嫁,但心裡卻比什麼時候都要明白,青儀之所以不答應,不是她想要放棄楚適之了,而是她比誰都在意楚適之。自己若真拒絕了,那就真的斷了儀姐兒心底最後的那一絲念想了。
輕拍了下柴青儀的背,她道:「武定王妃,能不能由著我們回去再商量商量……」
「不緩。」寧香蓮不想給她們想透這件事的時間,咄咄逼人:「世上又不只有你一家有姑娘,旁的不說,振恩侯夫人瞧著適哥兒哪哪都滿意,還說府上的姑娘由著我挑。我瞧著她府上的姑娘又乖巧又孝順,樣貌也極好,要不是怕旁人說我個繼母拿捏孩子的婚事做文章,又知道適哥兒對她的心意,又何必來問你們。」
果不然,她看到柴青儀的臉色由白徹底的變成了黑鍋底。
好用,適哥兒這棋子真好用,一擊就中。
柴青儀的腦子裡全都因寧香蓮的話,堆滿了楚適之與人成親時的一幅幅畫面,哪怕只是想一想,她都覺得心比繡花時針扎到痛上成千倍。
她以為自己是做得到的,可現在看來,她根本就沒辦法忍受適哥哥娶別人。
再說,寧大哥是養子不能插手王府的事務,而楚大哥與東狼王安陵成親后要去東遼,到時候寧氏再生下兒子,必定要搶奪王府里繼承權,那個時候適哥哥肯定就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寧氏又怎麼會替適哥哥著想,給他挑選合適的人?怕給適哥哥選出來的人也只從她的利益出發,圖好拿捏,從而好控制和欺壓適哥哥。
她的眼前彷彿出現了楚適之饑寒交迫、憔悴不堪,求助無門的悲慘的模樣……
對,她不能放任著寧氏欺辰適哥哥,她要嫁給適哥哥,好好保護他不受任何人的欺負!
汀華郡主臉色煞白,有這樣當著人面拿人家的心肝寶貝兒當成大白菜一樣比較的人嗎?
她單手指著寧香蓮,罵道:「你、你……欺人太甚,我告訴你,這門親事我……」
「我答應!」柴青儀搶著應下了,慢一拍的汀華郡主差點兒沒咬到自己的舌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女兒。
人家的姑娘是貼心小棉襖,她家這個肯定就是扎心小刺蝟,事事都扎她的心,不見血還不罷休的。
蘇月瑛姐妹也睜大了眼,不是吧,被母妃連削帶打的,一點面子沒留,反而就改主意了?
母妃可真厲害!
「你想好了?」汀華郡主哆嗦著問自家的「小刺蝟」。
還沒等柴青儀回答,寧香蓮從衣袖裡抽出兩張早就寫好、並且自己這邊簽了名摁了手印的婚書丟在桌上:「口說無憑,你們先把婚書給簽了,回頭我們再走六禮。」她身後的劉嫂,立即把沾好了墨的筆和打開了蓋子的印泥送了上去。(PS,關於這婚書解釋,在作家的話里。)
她這一手,別說汀華郡主和柴青儀呆了,連楚月瑛和楚月琳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做了這麼多的準備,簡直就是沒給人留喘息的空間。
汀華郡主看著婚書上寫媒人都簽了名,摁了手印,就明白寧氏不僅是有備而來,怕也真只想再給他們這一次機會了,她下意識地看向柴青儀。
柴青儀盯著婚書上並列寫在一起的名字,臉上飛起了一抹紅暈,催促著:「母親,簽啊。」
汀華郡主:「……」
現在這麼急,早幹嘛去了。
昨兒舒舒服服地坐在自家府里,由著人上門求娶,那多有面子;現在被她鬧這麼一出,由人罵夠了,面子也踩到了腳底,還被人逼著不行前幾禮就先簽婚書,這以後她還怎麼抬得起頭啊。
不過,不滿歸不滿,汀華郡主也沒再遲疑,提起了筆迅速地在婚書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還摁上了手印,然後飛快的抄起一張,緊緊捏在手心裡。
成了,這門親事終於成了。
寧香蓮也鬆了一口氣,迅速的拿起另一張拆好放入衣袖裡。然後從劉嫂的手中拿過一個大紅錦盒放在桌上,「這個白玉鳳佩是給柴姑娘的信物。」
隨後,她給楚月瑛姐妹遞了眼色,一手拽住一個,「那我就不打擾你們母女談心賞景了。」說罷轉身出去了,留下屋內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的柴家母女。
廂房門關上后,汀華郡主只覺得剛剛的一切好像是一陣夢一般,太不真實了。
她就這樣把儀姐兒的婚事……給定了?
哪怕是她上門要挾在先,但也太……太兒戲了一點吧!
「儀姐兒,你給我說清楚……」她咬牙切齒的瞪著柴青儀,總覺得有一種被騙的感覺。
柴青儀沒回答她的話,一把從她手裡將婚書奪過來,仔細的看清楚上面所寫的每一個字,然後如珍似寶的拆好藏進了懷裡。
汀華郡主:「……」
為什麼會這樣,上次她上門相逼的時候,他們明明是不答應的,怎麼才三天就改了主意,而且態度這麼堅決?
該不會是這小妮子早就跟楚家竄通一氣,故意做局哄自己的吧。
她實在是氣不過,狠狠地在柴青儀的胳膊上掐一把:「為什麼改主意了,你不給說明白,這門親事我不認……」
「親事已經定了,你不讓我嫁,我就不信外公和父親他們也會不讓我嫁。」柴青儀一點也不受她的威脅,打開寧香蓮留下的錦盒,拿著白玉鳳佩愛不惜手的把玩著:「昨兒你還不勸我嫁來著,我聽你話也錯了?」
這個頂心肺……
汀華郡主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氣得直翻白眼。
柴青儀忙扶住她,還在她的背後輕拍了幾下,焦急地道:「母親您沒事吧,好些了沒。」
汀華郡主這才覺得舒服了些,女兒,還是貼心的。
見她面色好轉,柴青儀在她耳邊飛快地道:「母親,當初的事是你錯了,你就算瞧在我的份上,圖適哥兒以後對我好,你就得把那些過失盡量彌補起來。」
汀華郡主:「……」
這閨女一定是來討債的。
不過,有一件事儀姐兒還是說對了,她若不想日後儀姐兒被他們欺辱,還真得在這件事上動些腦子,讓他們不記恨自己反而欠自己個大人情才是。
她拍了下柴青儀的手背,「不用你說,我只有主張。」
那些東西握在手裡已經很久了,不如這次交出去。
寧香蓮她們才剛回到王府,柴家的人也到了,說是奉了汀華郡主的命令,送兩家訂親的信物。
寧香蓮派人把楚適之叫了過來,當著他的面說清楚兩家婚事已經定下的事,然後把錦盒交給了楚適之。楚適之在楚逸之的鬨笑下,紅著臉當眾打開來,裡面是一根男子用的的淡青色束髮玉釵,玉是好玉,晶瑩剔透,還沒碰觸到就感覺到了溫婉的涼意,至少價值千金,可見柴家對這門親事和適哥兒的看重。
只是,汀華比誰都清楚這門親事最大的隱患在哪裡,她送來的東西,肯定不會只有一件信物這麼簡單。
不僅寧香蓮這麼想,楚適之在取出玉釵后就拿著盒子仔細的檢查了起來,盒子里除了玉釵並沒有其它的東西。
「要不,拆開來看看?」楚逸之急切地問。
寧香蓮抬手拿過了盒子打量了一番,盒子平平無奇,是普通的黃梨木,而且是整個完整的木頭扣成的,想往裡藏東西根本就不可能。只是盒子上雕刻著奇怪的花紋,還染著很濃郁的風鈴草的香味,讓人想不注意也不行。
花紋……香味……這代表著什麼?
看久了,她覺得那花紋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卻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哪裡見過了。
「熟悉?」瞧著她擰眉,楚長錚問。
寧香蓮點頭,楚長錚讓楚月瑛進去裡間拿了根眉筆過來,直接把盒子上頭的花紋給抹黑了,然後把盒子六面的花紋分別拓了下來,一字排開擺在寧香蓮的面前:「不急,慢慢看。」
寧香蓮依次看過六張圖,然後腦海里的清晰了起來,她飛快的從中挑出了兩張,然後把多餘的截掉,再把余的拼在一起。
「落水前,看到皂靴上就綉著這樣的花紋!」
情急之下她只能看到這麼多,帶著適哥兒藏在暗處的人,想必會比她看到的更多。
楚長錚將那殘圖收好:「我一定會查出來的。」
寧香蓮點頭:「嗯。」目光掃過木盒子后,腦海里突然又閃過一個念頭,頓時她的整個人都楞住了,良久之後才道:「還記得當初我說過,在井邊看到的,適哥兒的那隻鞋嗎?」
她是被那隻鞋引過去的。
可是事後,沒有人在井邊找到鞋,而適哥兒的鞋也回到了他的屋子裡。
寧修之驚愕的站了起來:「風鈴草香,風香!」
確實,那個時候風香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鞋歸位,而且她也能在那種亂鬨哄的情況下,故意對適哥兒照顧不周,或者在適哥兒身上動什麼手腳,以及於適哥兒連病幾日,要不是劉大夫來得及時,怕是小命都要沒了。後來,也是適哥兒不能說話了之後,他的病才漸漸好起來的。
「不可能,她怎麼能……」楚月琳恨得小臉煞白,緊握的拳頭上面青筋迸露。
「真也好,假也好,查查不就知道了。」寧修之陰沉著臉,嚴肅地道:「寧可殺錯,也不能放過!」
若真是風香,他剜了她的心都有。
說做就做,寧修之帶上了楚逸之,領著狼五一隊人,直接就去他的莊子上尋風香。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還真撬開了風香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