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玉碎(給大家拜年)
趁著寧香蓮沒有留意,楚長錚看向了寧修之,寧修之微微點頭,兩人交換了個眼神后,就迅速地分開了視線。
在這三天里,他們看似是什麼都沒做,實際上該留意的事半分也沒少。天生鳳命的命格被他們摁死在了寧紅綾的身上,與香蓮(母親)沒有半點關係,而且也確保了楚月容這輩子也不能把她的秘密說出來,要不然,讓人知曉了一星半點,必定徒生禍端。
「傷得太重了,怕是救不過來了。」
楚玉容的耳邊傳來了這道聲音,彷彿離她很近,又彷彿離她很遠。
她努力的想睜開眼,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可是面前全是都霧蒙蒙的,什麼也看不清,還有她的身體好像沒了知覺,整個人輕飄飄的彷彿一刻就要隨風飛向遙遠的地方。
一切,好像都是一場夢。
她依舊是後宮里那個沒有人在意的楚太嬪,沒有重生一世的事,她也沒有取代寧香蓮當上了皇后,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在臨死之前的臆想,全都是假的。
是啊,皇后不應該是寧香蓮嗎,那寧紅綾又是什麼人?
當皇上怒氣沖衝進到長寧宮裡,逼問她關於一個叫紅綾的女人的事情時,她真的一點也不知道寧紅綾是誰,直到看到了那張她畫的小像。
可是,她明明畫的就是寧香蓮,為什麼皇上管那個女人叫紅綾?
難道寧氏和紅綾並不是同一個人?
她可不相信自己認錯了人,然後對付錯了人,以至於把自己不知道集了多少世的功德換來的一世重生就這樣白白地浪費掉了。
只可惜,她那一刻的遲疑,讓皇上認定她必定是知道內情的,接下來她受的苦比她上一世加上這世的三十年一共吃的苦頭還要多。
她咬著牙,除了沒說自己是重生回來的秘密外,其它能說的都說說了。為了保全自己,她還把一切都推到了廣寒大師的身上,說是從他那裡得知寧家女和她命理犯沖,她才想先下手為強,為難那寧家女的。
她想著,自己是長錚的胞姐,只要皇上查不到自己做的那些事,必定會放她一馬的。
可是,她沒想到自己會被丟棄到冷宮來,還……還命不久已。
呵,白瞎了上天賜於她的這一世。
不,應該說這一世,她過得還不如上一世。
上一世,她雖然只是宮裡一個不起眼的后妃,沒有得到過皇上的恩寵,但她的日子倒是過得極為平靜的。尤其是她的兒子抱去給寧香蓮后,她就成了後宮里的一個特殊,那些后妃們忌憚寧香蓮和她的兒子,根本就不敢為難她。
而這一世,她雖然當了皇后,但這皇后的位置不穩不說,上頭還有太后壓著,下面的人對她更是沒有幾個忠心的,甚至她盼了一輩子的兒子再也沒有了蹤影。
一個人的福份從出生的那起就已經定下了,除非後天修功德才可以改變,要不然斗米的量,非要吃一升,遲早是會被脹死的。
老和尚再次在耳邊響起,無波無瀾,卻句句敲在了她的心上。
這一刻,她突然後悔了,她不該貪心不足,以至於把原本自己有的東西都給丟掉了。
只是現在,好像說什麼都不來及了。
就在她要閉上眼睛時,門輕輕的被推開了,一個蒙著臉的女子飛快的閃身進來,然後將門關好,快步到了她的床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還好來得及時,有一口氣在。」
那個聲音,一下子就把楚玉容從那一片混沌意識中強扯出來了。
楚雲雁的聲音,是楚雲雁來了!
楚玉容一下睜開了眼睛,只能看到一個大概的模糊的影子,她都顧不上確定來人是不是楚雲雁,張口呼救:「救……救我……」
她不想死,哪怕剛剛還想自欺欺人,可是看到了希望,求生的慾望也就涌了出來。
很可惜,她張了好幾次嘴,才發出自己根本就發不出聲音來了。
說不了話,看不清,身體和手腳也沒了知覺。
她現在怕是,還活著,卻是個會喘氣的活死人了。
也是,她動了皇上最心愛的人,皇上留了她一條命怕還是看在長錚的面上,又怎麼會讓她好端端的活著呢?
楚雲雁可不知道楚玉容已經成了廢人,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她匆忙抬手捂住了楚玉容的嘴,緊張地側耳聽屋外的動靜,確定沒有驚動任何人後,才鬆了口氣。
扭頭看到楚玉容求救的眼神,她沒有半點同情和憐惜,反而露出了譏諷的笑容:「你也有今天。」說著,她取出一件粒黑黑的小藥丸塞進了楚玉容的嘴裡,再次緊緊地捂住了楚玉容的嘴。
那藥丸入口即化,但隨之而來的苦澀感充滿了整人口腔,讓人噁心得想要吐,只是被楚雲雁死死地捂著,楚玉容根要就吐不出去,只得感覺那股苦水順嗓子眼咽到了肚子里。
楚雲雁算好了時間,俯下身與楚雲容額頭貼著額頭,嘴裡念念有詞:「抽取她所有的記憶。」
據她從太后那裡得到的「真實情報」,楚玉容犯的並非什麼御前失儀的小錯,而是她是陷害先皇后,用死胎換了嫡長子的主謀,皇上還要用楚長錚,不得不從長局出發,才把她做的惡事暫且掩飾下來的。
她今兒,可沒有想要救楚玉容出困局的心思,而是她想來廢物利用一把。
這楚玉容能當上皇后,而且還是楚長錚,她就不相信她手裡沒有幾張保命的底牌,與其讓楚玉容拿著再翻身一搏,不如她笑納了。
兩人的額頭貼近的那一刻,楚玉容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口鮮血朝著楚雲雁的臉直噴過去。
楚雲雁閃避不及被她噴了個正著,而且不少的血還濺到了她的眼睛、鼻子、甚至嘴裡,那血中還裹著讓人噁心的藥味。
她下意識的避開了頭,兩人的額頭分開時,也停止了抽取記憶。
該死,她特意留下來的,自認為會在她翻盤之站中起到重要作用的道具,結果就因為楚玉容的不配合,白費了。眼下,她根本就沒有積分再重新買一次道具了。
她恨恨的掐住了楚玉容的脖子,臉上的表情猙獰得如同地府里爬出來的厲鬼:「你死到臨頭,還要禍害人!」
罵夠了,掐夠了,她才發現楚玉容已經沒了氣息。
她……殺人了。
楚雲雁驚慌失措的鬆開后,退後了好幾步。反應過來后,她又罵自己:「不過是殺個人而已,末世位面的時候誰沒殺過。」看來是在這個位面呆久了,弄得她都忘了原來的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了。
她抹了把臉上的血,正準備離開,只覺得眼睛里如同火灼一般,疼得她差點沒失聲大叫出來。
不好,楚玉容噴她的那一口血有毒,該死,她中毒了!
她恨恨地看了眼木板床上死不瞑目的楚玉容,飛快的推開飛跑了出去,心裡恨恨地決定,一切進程都要加快,現在這種日子,她一天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次日一大早,寧香蓮就收到消息,說是楚玉容死在了冷宮裡。
「死了?」寧香蓮很詫異,「真的假的?」
皇上將楚玉容打入冷宮,明顯是還不想要她的小命,結果還沒有一天……
呵,宮裡真是個篩子,各種「意外」都能發生。
還好,修之出宮開府了,而且挑的府邸還是王府隔壁,要不然她真不放心瑛姐兒跟著他一塊兒搬進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去。
可是,哪怕是出宮開府,皇家的麻煩哪裡會少呢?
且不說旁的,就皇子除了正妃外,還可以娶兩個上玉牒的側妃,相信從昨兒起,已經有人在盤算著那兩個位置了。
「瑛姐兒,我跟你說……」她話還沒說完,雙喜打起帘子匆匆進來:「王妃,太后召您與郡主進宮,眼下仁壽宮的姑姑已經在二門處等著了。」
看著寧香蓮不滿的擰眉,特意趕早過來幫她梳妝(實際上是跟著她學梳妝)的楚月瑛放下手裡的月牙梳,拿了支玉釵替她戴上:「母妃,您別皺眉,小心生皺紋。」
看到鏡子里的人,她輕嘆了一聲:「怎麼瞧著您比我還年輕……」
她還真不習慣母妃現在這張臉,與以前完全不一樣不說,這張巴掌大的小臉柔柔弱弱的,讓人一瞧就想……憐惜。
寧香蓮擰了她一把:「你就不怕是鴻門宴?我們與承恩侯府的官司,可還沒了。」
承恩侯府為了修哥兒賠個姑娘,都沒佔到半點好處,修哥兒卻搖身一變成了嫡皇子,太后和承恩侯只怕想不吐血都忍不住了。
楚月瑛不認為然:「沒什麼區別,只要修哥與我站在一塊兒,我就什麼都不怕。」她還拽著寧香蓮的胳膊撒嬌地晃了幾下:「難不成,您信不過修哥?」
自已養的娃,怎麼會信不過。
寧香蓮白了她一眼,又抬頭彈了她個腦門兒:「修哥兒我自然信得過,只是信不過你。就怕你又犯糊塗,為了什麼大局來委屈自己……」
一想到那些往事,她就心疼。
楚月瑛眼框泛了紅,乖巧的應著,「以後不會了。」
「記著就好,進宮后緊跟著我,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寧香蓮一再叮囑著。
太后召自己領著瑛姐兒進宮,若沒有算計,她才不信呢。
今天這宮啊,怕是好進,不好出。
不過,逃是逃不掉的,不面對,永遠也弄不清楚對方打的什麼主意,反而被動了。
她整理妥自己的狀容,親手替楚月瑛挽了個簡單的雙髻,慢慢悠悠用完了早膳之後,這才帶著楚月瑛去前院。
才出二門,她一點也不意外地看到了楚長錚,大大方方的走過去,笑著問:「王爺要護送我們到宮門?」
長錚有腰牌,可以隨時進宮,但不代表他可以不奉召就進到後宮去。若是太後有心算計自己,等到長錚請動皇上趕過去,只怕黃花菜都涼了。
只不過,他的護送就代表了他的態度,也讓那些想對她們母女動手的人掂量掂量,是不是做好了與王府反目的準備。
楚長錚只是「嗯」了一聲,扶著她上了馬車。
一路無話。
到了宮門口,寧香蓮一下馬車就瞧到了大紅宮轎旁邊的嚴附馬,不,已經改為寧姓的附馬,寧睿明。
她整個人楞住了,眼睛卻死死的盯著寧睿明的臉,似乎想上面找出幾分記憶中熟悉的模樣來。
從知道小弟沒死時,她就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態對面對那死而復生、還成了附馬的弟弟。
她現在這模樣哪怕是將真相告訴小弟,小弟未必會信,何況辰華長公主?
辰華長公主對於嚴附馬的在意,京都的街頭巷尾的百姓都知,萬一誤會了自己和小弟,那隻的她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果不然,她多看了兩眼,宮轎里就摔出個杯子來:「武定王妃……」
楚月瑛反應極快,上前一步去給寧睿明見禮:「見過舅父,舅母。」
「不必多禮。」寧睿明忙把楚月瑛扶起來,辰華長公主也被她那一句舅母給逗開心了,沖她招手道:「上來說話。」
楚月瑛歉意的沖她笑了笑,「舅母,我得陪著王妃。」
辰華長公主不滿的掃過寧香蓮,像是想到了什麼,極不情願地道:「本宮也是要去仁壽宮的,順便載你和安寧一程。」
寧香蓮向她道了句謝,與楚長錚道別後,就一點也不客氣的上了轎。
她知道這絕不是碰巧偶遇,而是小弟知道了太后召瑛姐兒進宮,特意請辰華長公主過來照顧瑛姐兒一二的。
至於自己……怕只是個附帶。
好吧,附帶就附帶,至少省了她從宮門口走路去仁壽宮的辛苦了。
果不然,一路上辰華長公主就當她不存在一般,根本就沒有與她說半句話,倒是拉著楚月瑛一直問長問短的,甚至還頭上取了個玉釵,硬給楚月瑛戴上了。
寧香蓮被冷落了也不惱,一直笑眯眯地聽著她們交談。
到了仁壽宮,還在門口就聽到了裡頭傳出了說話聲,可見太后請的並不只有她們母女。
一進殿門,寧香蓮就聞到了一股極淡極淡的香味。哪怕對那香味非常的陌生,感覺告訴她,那香味有問題!
這還能不能讓人出門了,哪哪都是算計。
寧香蓮恨恨地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