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臨門一腳
不是我爺爺？
我瞬間就被嚇蒙了，抓著屍體兩隻腳的胳膊也不知道該往哪放，結結巴巴的看著面前的阿賓，就差直接哭出聲來了。
「阿賓，你別嚇我，那房子就我爺爺一個人，屍體不是他的，還能是誰的？」
阿賓卻搖搖頭，語氣嚴肅的和我說到，「徐飛，你忘了，我和你說過，昨天晚上我看到有個女人進了你家。」
「那你的意思是……這屍體是那女人的？」
腦海中浮現了那天在地攤上初見時女人飄逸的長裙，新聞上有關她的死訊，還有那有著密密麻麻長舌的紅繩……我整個人的後腦勺都嗡嗡的疼。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他是看錯了。
阿賓大概也是看出了我臉色的不對勁，抿了抿嘴唇后開口道：「徐飛，咱倆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後來你考上了大學，去了城裡讀書；而我這樣子也只能留在城中村裡開店。」
「雖然距離遠了，但關係還是沒變，你要是真的遇上啥事，不妨和我說說看，或許我能幫上你也不一定。」
我的心亂的厲害，看著面前的阿賓，回想起之前他那一系列指揮我輕鬆搞定焦屍的動作，原本就已經緊繃到極致的神經再也綳不住了，直接將面前的阿賓當成了救命稻草，哆哆嗦嗦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全部告訴了阿賓。
當然，敘述的過程中，我還是和阿賓繼續往前走著，只不過速度相對於前面的瘸子來說有點慢。路上瘸子問了好幾次，阿賓只說是我累了，倒也沒引起瘸子的懷疑。
等快到了山上的亂葬崗，阿賓也聽我把整個故事敘述了個遍，瞬間，他的眉頭緊緊皺起，繼而開口沉聲道：「所以你撿了個那個女人的買命錢？」
「應該……是這樣，反正我爺爺是這麼說的。」
說實話，我是真的不信這個，要不是這次遇到的事太邪性，估計我還是那個百無禁忌的愣頭青。
可老話說的好，舉頭三尺有神明，或許，這就是我最快的現世報……
阿賓卻搖了搖頭，繼而連說了兩聲，「不對，不對。」
「哪不對了？」
山上的風簌簌的，灌的我脖子生疼，再加上大半夜的說這種瘮人的話題，我整個人的身子都是涼透的，阿賓剛想開口，前面的瘸子卻湊到我們身邊來，有些奇怪的開口道。
「我說你們兩個小子在這嘀嘀咕咕的說啥呢？這都一路了，還沒嘮完？你倆談戀愛呢？」
瘸子的話裡帶著開玩笑的意味，可有了之前阿賓說的那些話，再加上他之前的行動遮遮掩掩，此刻的我實在是難以做到像之前那樣完全的信任他，只能隨便應付了一句。
阿賓看出了我臉上的不自然，以眼神暗示我淡定，這才主動和瘸子交涉道。
「……叔，這屍體你看怎麼辦？」
「埋了。」
瘸子答的利索，甚至直接隨地指了塊地方，阿賓的獨眼閃了閃，繼而開口問道。
「這可是徐飛的爺爺，他就這麼一個親人了，就地埋了？那還能找得到祭拜的地方嗎？」
瘸子張口就要說話，可話到嘴邊的時候，似乎又覺得有些不太妥當，改口振振有詞的道：「人死不過一捧土，沒那麼講究的。」
狗屁！
那他媽可是我爺爺！比我爹媽還親的爺爺！
我剛想罵人，旁邊的阿賓卻攔住了我，暗夜中他沖我搖搖頭，示意我不要衝動。
升起的怒意就這樣被強行壓了回去，可即便如此，我瞪著瘸子的眼也充滿了憤怒，如果眼神能殺人，我相信此刻的他早就死了千八百回了。
阿賓又開口了，「叔，你和徐飛不熟，可能不太清楚他家裡的情況，徐飛和他爺爺的感情很深，更何況這次……老爺子怎麼說也是因為徐飛的事才出了事的。死人可以不計較，但徐飛心裡過意不去，要不咱還是好好找個地方下葬吧！」
「屁！」
阿賓的話音剛落地，瘸子就直接沖著地上啐了一口，他的雙目睜的圓滾滾的，彷彿阿賓提出了什麼不可思議的建議一般。
繼而直接嚷嚷道：「老徐家的事情我比你清楚多了！我能不知道他是為了徐飛才這樣的？可這屍你也看到了，都出煞了，還怎麼留？」
瘸子的語氣很兇，從昨天見到他到現在，我從沒看過他這樣的一面，大多時候他雖然嫌我問題多煩人，但最多是瞪著眼睛警告我一句，不像現在，一雙眼通紅通紅的，就好像今天過世的不是我爺爺，而是他爺爺一樣。
我心裡有些虛了，扯了扯阿賓的袖子，和他說要不就算了，瘸子也幫了我挺多的。
更何況爺爺屍體的情況我也看到了，雖然我不懂這些，但這明顯不正常，哪哪都透著一股邪性，要真的和瘸子說的那樣，爺爺跑出去害人，我這個做後輩的，也有些於心不忍。
阿賓卻讓我閉嘴，獨眼死死的盯著面前的瘸子，非讓他拿出個合理的解釋來不可。
瘸子也沒想到跟我一起來的阿賓會這麼的軸，微微猶豫了一瞬，繼而妥協道：「行行行！你們年輕人有理，禮數周全，我惡毒，我不孝，我想把老徐破席子一裹扔山裡喂狼，行了吧？」
袖子一甩，瘸子直接跳到旁邊的大樹下生悶氣去了，阿賓也一句話不說，氣氛頓時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
我夾在他們兩個人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心裡十分的難受，爺爺死了，我唯一的親人沒了，可我還不能好好的安葬他……
想起之前爺爺一個人含辛茹苦將我拉扯大的日子，我卻還沒來得及讓他過上好日子，我的鼻頭忍不住的一酸，繼而將目光落在爺爺的屍體上——
抽了下鼻涕，我終於下定了決心，大手一揮道：「埋吧！」
「徐飛你——」
阿賓抬起頭來詫異的看著我，我卻不覺得自己的這個決定有什麼不對，爺爺生前和我說過，說做人不能事事只為自己考慮，要是他知道自己死後會變成煞，估計也會做和我同樣的決定吧。
見我心意已決，阿賓長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樹下的瘸子卻抬頭看了眼頭頂上的月亮，繼而搖搖頭道：「沒必要了，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