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離婚
霍舟的臉色一下變得難看起來,他雖然知道蘇蘇懷孕流產的事,也曾想過抽空來看看她,卻一直被林顏絆住了腳步。
林顏告訴他,蘇蘇現在已經沒事了,情況穩定,需要多加註意,就是他去見了人,也沒什麼用。
霍舟對她的話存有三分質疑,親自打電話問了醫院的情況,得知事情確實如同林顏所說,兩難之下,還是選擇放棄了蘇蘇。
面對蘇蘇的質問,他本可以像以前那樣不耐煩地丟出一個解釋,反正這個理由再蹩腳,面前這個蠢女人也會無條件相信。
可是當他對上那雙黑白分明到不添一絲情緒的眼時,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什麼都說不出。
蘇蘇扯出一個嘲諷的笑,頓時明了。
她偏過頭,空氣里彷彿都帶有令人噁心反胃的味道:「霍舟,你知道我們結婚三年,一直沒有孩子嗎?」
「我輸卵管堵塞,是在我們婚後才知道的,一直瞞著你,也是因為怕你不要我。我喝了三年的中藥,連是苦是甜都嘗不出來了,好不容易才有了這個孩子。」
「我想等結婚紀念日的時候告訴你這個好消息,還做了雞湯去了你的公司,你卻在凌晨才趕回家,一句話也不願意跟我說,你總是騙我說公司有事,哪怕每次你回來身上都有不同的香水味,我也只能哄騙自己,是你不小心沾到的味道。」
「那個孩子六周了,我都可以看見它的心跳,它不願意離開我,可是我卻做了清宮,殘忍地將它從我的身體里剝離……這是我第一個孩子,也可能是我最後一個。」
「可是……」說到這裡,蘇蘇的語氣才變得稍稍激動起來,「我昏迷在樓道的時候你不在,做手術的時候你不在,昏睡三天你也不在,霍舟,請問你現在來,是想幹嘛?」
原本準備說出的那些殘忍話語,在蘇蘇說完最後一個字時,卻緊緊地扼住了他的脖頸。
林顏見勢頭不對,眼裡閃過一抹狠厲,狠狠瞪了一眼蘇蘇,抓住霍舟的手輕搖:「舟……」
模樣楚楚可憐,眼底含著淚光,是怕被他拋棄。
霍舟的理智猛的回籠。
他沒有忘記,今天來找蘇蘇,就是為了讓她簽下離婚協議書。
甚至為了讓這件事情變得更加順利,他甚至開出了天價籌碼,企圖讓蘇蘇簽字更迅速一點。
蘇蘇扭頭,看著兩人,露出像以前那樣輕柔的笑,只是這回笑意卻未達眼底:「你是來跟我說離婚的嗎?」
「蘇蘇姐,求你成全我們吧,舟早就不愛你了,而我還有了他的孩子……你應該能理解我的心情……」
林顏猛的哭出聲來,如果不清楚前因後果,或許還真會被她那副可憐模樣打動,誤以為蘇蘇是什麼橫亘在兩人面前的絆腳石。
蘇蘇只覺得說不出的好笑,一個小三,求著她要她成全兩人。
說起來,她的孩子還是因為這個女人失去的。
見躺在床上的女人半晌不說話,霍舟的耐心告罄,拿出文件丟在床上,正準備說出那些豐厚的籌碼。
「我同意離婚。」蘇蘇突然開口,打斷了他那些即將出口豪言壯語。
她答應的爽快,霍舟的臉色卻陰沉下來。
「筆在哪?」蘇蘇的語氣依然虛弱無比,掙扎著起身準備去翻找一旁的床頭櫃。
霍舟冷著臉丟過去一支筆,蘇蘇徑直翻到最後一頁,連文件的內容都沒有仔細看就問:「簽到哪裡?」
「……最後一行。」
霍舟咬牙道,看著這個平日里溫溫柔柔的妻子在聽見他說完這句話后,直接在落款處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遞給他。
「簽好了,霍先生可以離開了。」
語氣疏離,從老公變成霍先生,倒是轉變的很快。
林顏見計謀得逞,有些得意的在兩人看不見的地方勾唇一笑,牽著霍舟的手說:「舟,我們走吧,別打擾到了蘇蘇姐休息。」
霍舟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來,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蘇蘇已經疲憊的閉上了眼睛,明顯不想再與他交流。
走至門外的時候,霍舟突然回頭,語氣平調,沒人發現他握住門把的手隱隱發白:「你的那些東西,什麼時候從我的房子里搬出去。」
蘇蘇沉默片刻:「丟了吧,都不需要了。」
那麼噁心的地方,她自以為的家,床上滾了霍舟別的女人的汗液,空氣里瀰漫著他們齷齪反胃的味道,那裡的東西,每樣她都不想再留下了。
「好,很好,蘇蘇。」霍舟似乎被氣到了,他還從沒有見過蘇蘇對他這麼冷淡的樣子。視若無睹,冷漠至極,還認為她不過是欲情故縱。
反正這女人愛慘了自己,說不定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間接性挽回他。
霍舟冷笑一聲:「你可別後悔。」
永無後悔。
蘇蘇在心裡說,聽見門猛的被關上發出的大力聲響,聽見外面林顏傳出來的嬌笑聲,還有兩人商議著接下來去哪裡用飯。
蘇蘇凄慘地笑了笑,卻發現眼睛酸的厲害,再沒有淚可以流出來。
原來眼淚也是可以流乾淨的。
她捂住了空蕩蕩的小腹,剛才竭力維持平靜的偽裝轟趴倒塌,眼眶迅速充血,卻什麼也流不出。
她在今天,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失去了她以為最愛自己的人,也失去了唯一的家。
霍舟回到半山別墅的時候,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跳動著,雖然林顏提議過兩人能不能現在住在一起,可是還是被霍舟拒絕了。
林顏有著年輕的身體,不同於蘇蘇的平淡乏味,她放的開,活潑,會撒嬌,也會示弱,讓霍舟從一成不變的婚姻生活中體會到了他自以為是的愛。
可是為什麼不願意住在一起呢?
就像他明明那麼想和蘇蘇離婚,拋棄那個小妻子,如今得償所願,心裡卻像堵了什麼似的。
他掏出鑰匙開門時,還在想著這些事,踏進房門時依照本能喊了句:「蘇蘇,我回……」
話沒說完,自己先愣住了。
就像很多個日夜裡一樣,他習慣了每天回來之後的熱水和關懷,哪怕和那女人離婚了,回到家下意識喊的,也是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