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紫影劃過的荷塘
此時,脫脫已經到了寨牆的另一側,脫脫手裡還扣著一枚淬火冰晶彈沒有發,正當凌九天掌力推出,未及收回的瞬間,脫脫一聲輕喝,唯一一枚淬火冰晶彈疾風而出,凌九天一時大意,身上又有箭傷,他扭身躲避時,箭傷劇痛,遲滯了他的動作,正被淬火冰晶彈打在他的左肋下,凌九天只覺得劇一陣痛,身子一個後仰,直直栽出寨牆外面去。而此時,正有無數鱷魚圍在寨牆下面,四處亂竄,尋機攻入。凌九天龐大的身軀突然黑乎乎砸下來,把那些鱷魚嚇得四散開去,待他落地,勉強撐起身子時,那些鱷魚見是一個血淋淋的人,立時興奮起來,張開大嘴掉頭往他撲來,不等它們咬住凌九天,只見一個人影在那些鱷魚頭上憑空一閃,已經到了凌九天身邊,也不多話,架起他的一隻臂膀,隨即又是一個急閃,已經離開原地,又隨著連續幾次閃動,那人已經架著凌九天出了鱷魚陣,退到外圍。凌九天這才看清那人,喘吁吁道:「肅羽原來是你!你們怎麼來了?」
肅羽道:「是你丐幫的兄弟不放心去和我說的!所以我們就趕緊趕過來了!誰知也已經晚了!害得凌幫主受傷!這都是為了我!肅羽真是對不住幫主您還有猗猗他們!」
凌九天搖搖頭,艱難道:「既然你是我們的……朋友,你有事……我們自然要出……手相……助!,猗猗他們就在大……營里,我身負重傷,無力救……他們了,你一定要把他們都平平安安地救出來!救出……」說罷,身上兩處傷口劇痛,凌九天大叫一聲便昏厥過去。
肅羽急忙命人將凌九天抬回青州醫治。等他再回頭時,只見雙方正陷入混戰之中。
脫脫此時已經躍上寨牆,親臨指揮,他一邊組織元兵弓弩手對著寨牆外輪番射箭,阻止敵人強攻,和緩滯鱷魚群向轅門處擁,一邊讓元兵修好被凌九天破壞的寨門,只在寨門一里嚴加守衛,並不讓他們出轅門應敵,遭受不必要的損失。
這樣一來,外面的鱷魚群來回亂竄,也攻不進來,而元兵只在寨牆上和寨牆下防守,也出不去,雙方陷入僵持。
東海鱷神赤著雙腳踏在一隻巨大的鱷魚身上,在寨牆外面來回遊走,不斷把手裡的金叉抖動地「嘩啦啦」亂響,那些鱷魚聽到指令,不斷圍著寨牆亂竄,尋找機會突入寨牆裡去。其中一隻巨鱷,正急切遊走之時,突得被一支弩箭射中前趾,疼得它渾身一抖,頓時暴怒,無處發泄,瞪著死魚般的眼睛,張大嘴巴,對著前方的寨牆木柱,瘋狂撕咬,一時間木屑亂飛,旁邊幾隻鱷魚也學它的樣子開始撕咬木樁,此時寨牆上箭矢如雨落下,它們仗著皮糙肉厚全不在意,只管瘋狂撕咬,那隻巨鱷沒過多久,竟然咬破了寨牆一隻腦袋鑽到寨牆裡面來,奮力搖動尾巴想把自己肥碩的身子也穿過洞口,這時,有元兵發現了那隻瞪著一雙兇殘的死魚眼,極力往裡爬的鱷魚,他們呼喝著衝到旁邊,舉起刀槍沖著鱷魚頭,猛砍猛刺,那鱷魚的腦袋也包裹著厚厚的鱗甲,刀砍槍扎竟然傷不到它,就在眾元兵慌亂之際,又有數只鱷魚咬通了木柱把醜陋至極的腦袋黑乎乎探了進來,那些元兵見刀槍對於鱷魚難以湊效,情急之下,幾個人搬起旁邊的大石頭就往鱷魚的大腦袋上砸去,鱷魚腦袋頓時被沉重的大石砸得腦漿迸裂,身體停止了扭動。眾元兵大喜,乾脆扔了刀槍,只管搬起大石去砸,不大一會兒,幾十隻鱷魚都被砸死在木洞里,僵直著不動了。
有人將此事報告脫脫,脫脫恍如大悟,忙吩咐將營中的拋石機都集中在轅門左右,開始隔著寨牆往外拋出大石頭。一時間,一塊塊大石頭飛過寨牆,掛著「呼呼」風響,狠狠砸在牆外的鱷魚群里,那些鱷魚在如林的箭羽之下,可以毫不為意,抖抖身體,繼續四處遊走,可是面對呼嘯的巨石,頓時招架不住,無數鱷魚被砸在腦袋上,「嘭!嘭!」連聲,一個個醜陋的腦袋隨即爆裂開來,腦漿血水四處飛濺,又有數條鱷魚被大石砸中腰部,立時骨斷筋酥,癱在地上,只能無助地擺尾搖頭卻動彈不得。其餘的鱷魚也嚇得四處掙命亂竄,鱷魚陣頓時亂作一團。東海鱷神立身在巨鱷上,正自得意,突然見大石滾落,自己辛苦馴養的鱷魚損失慘重,五內俱焚一般,他急忙搖動手中金叉,然而無論他怎麼怎樣搖,那些鱷魚只顧著四處亂竄逃命,根本不聽。沒過多久,近千條鱷魚已經死的死,逃的逃,沒了蹤跡。
只氣得東海鱷神踏著腳下的巨鱷,「哇呀呀」怪叫,他不顧箭羽,飛石硬衝到轅門下,揮動手中金叉,縱躍丈余,就要再此衝上寨牆。那些元兵見鱷魚群被打退,立時士氣大振,他們都親眼見過東海鱷神的神勇,更擔心他跳上寨牆來,趁著他躍上半空之際,集中數千弓箭,弓弩,以及幾十部拋石機都一股腦向他發來。但只見無數箭羽,弩箭化作一道道霹靂閃電,無數石頭滾動攪起漫天雷霆,都鋪天蓋地,黑壓壓向他一個人壓來。東海鱷神被那無邊氣勢所嚇,再不敢憑一己之力力敵,急忙掉轉身撒腿飛竄著後撤。待他回到本部,只見身後,箭羽如蝗,密密射了滿地,就如森莽叢林一般。那些滾動的大石砸在地上,「嘭!嘭!」的巨震聲,不絕於耳,激起一團團塵煙陣陣。
而拖著他的那條巨鱷已經被困在如林羽箭里,砸得粉身碎骨。
東海鱷神只痛得兩條肌肉暴突的臂膀亂抖,一對兒死魚眼上現出一道道血痕。
就在他心意難平之時,突然看見一道飄飛的暗影,「噗嚕嚕」恰似一隻凌空的巨大蝙蝠,直撲往寨牆上去,那人正是閻羅祖師。她心裡因為綾羅被困,早恨極了脫脫,適才她在本部,見脫脫親臨寨牆指揮,她便留意於他,正準備尋機除他,此時,見東海鱷神把所有元兵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她趁此機會悄悄由側面潛往寨牆下面,那些元兵擊退了東海鱷神,正一片歡騰之際,她極速飛升,轉眼間已經竄上了寨牆的圍欄里,迎著脫脫揮動手中木杖疾風驟雨般打去。脫脫此時的視線還盯著東海鱷神退去的方向,突然一陣勁風凌空襲來,驚得他急忙往斜刺里一個橫穿,退出丈余,他剛剛落腳,隨之一股更強的勁力又隨之而來,脫脫此時身後都是元兵,多無可躲,只得一個側翻,身影如雁,抖動著沉重的金甲葉片,「嘩啦啦」墜下寨牆去。
閻羅祖師哪裡容他逃走,也抖動雙臂,暗褐色錦袍展開如蝠翼,「噗嚕嚕」隨風飄擺著,緊隨脫脫追去。堪堪追到切近,閻羅祖師發力一杖擊出,一時間風動雷霆,脫脫身在空中,移身不易,聽到風聲,只得一個急轉,借著身體迴轉之力,手中的鳳翅鎏金鏜也迅疾揮出,「噹啷」一聲響,二兵相撞,閻羅祖師卻並不收回木杖,雙臂輕擺,袍袖舞風,身體上飄,隨即雙手持杖下壓,脫脫也只得雙手抓住鳳翅鎏金鏜拼力上抵,二人交力之時,脫脫身形下移加速,轉瞬已經落地。
還不等他站穩,閻羅祖師凌空抖動木杖,在她內力加持之下,那木杖恰似如一條活蛇,連連襲向脫脫,轉瞬之間已經攻出數招,脫脫奮力揮鳳翅鎏金鏜格擋,艱難擋過幾招,眼前同時出現數條木杖的暗影,向自己罩過來,脫脫頓時亂了陣腳,胡亂揮出幾下,隨著閻羅祖師一聲冷哼,那條木杖已經直直戳向脫脫的胸窩。
就在生死一刻,突得耳聽有人一聲輕嘯,在閻羅祖師的木杖前,出現一把飛旋紅色紙傘,勁力所致硬生生將閻羅祖師的木杖頂在空中。
閻羅祖師先是一驚,隨即身形凌空,凝眉望著下方,玉手持傘,嬌顏半掩的女子,喝道:「師妹,你……你做什麼!還不快躲開!」
扶搖宮宮主依然持傘相抵,閃動著一雙明眸,婉轉如歌般道:「師姐,他……傷不得!你這就隨我回去吧!」
說罷,將紅傘撤下,一個飄身已經拉住了閻羅祖師的衣襟,不管她答不答應,往寨牆上方翩飛而去。
脫脫死裡逃生,等他回過神來,眼見閻羅祖師與扶搖宮宮主一個暗袍鋪陳,若森森然巨大蝙蝠,一個輕紗白裙浮動,恰如一團纏繞著春色花香的淡淡沙霧,已經飄入寨牆上去了,脫脫突然有一種萬千不舍的心緒浮上心頭,他倒提著鳳翅鎏金鏜也隨即飛躍上了寨牆。那些元兵正要對著閻羅祖師與扶搖宮宮主舞刀弄槍,被脫脫厲聲喝住。
扶搖宮宮主拉扯著閻羅祖師已經若雲飛霧散,落下寨牆,聽到脫脫大喊,不覺也輕輕迴轉臉兒,凝眸在脫脫臉上片刻,這才無聲無息翩然落下。
眾元兵都痴獃呆目送著她們離開,而脫脫更是被那若香霧拂繞的身影吸引住,立在寨牆上,長久矗立,動也不動。
這時,只聽有人急奔到他身邊,稟報道:「大人,如今我們已經破了他們的鱷魚陣,對方再無可持之物,不如我們派人掩殺出去,定然讓他們在劫難逃!」
脫脫這才收回了定格在寨牆外的目光,微微嘆息一聲道:「不必了!兵士疲憊攻擊不宜,只嚴密守備好各處就是!」
那人略略猶豫,還想再說,被脫脫擺擺手,不得以答應一聲,下寨牆去了,脫脫也隨即心事重重而下。
肅羽等人也無心戀戰,收了兵馬回青州。東海鱷神不斷抖動他手中的金叉,那「嘩啦啦」的金屬撞擊聲響了一路,最後只招回不到一多半的鱷魚,東海鱷神又疼又氣,也是一路地咆哮,指責。肅羽解勸,他不但不聽,又連番抱怨他為了一個小小丐幫幫主害他損失慘重。陸蘊兒氣得要發話,被旁邊的扶搖宮宮主拉她衣袖制止,閻羅祖師見他嘮叨沒完,便氣咻咻說他幾句,他更是暴跳如雷與閻羅祖師硬剛起來,赤火神君想從中調停,剛說兩句被東海鱷神跳到他面前,左右開弓打了幾個耳光。赤火神君脾氣最爆,但是在這個大師兄面前,確如老鼠見貓,被他打得眼冒金星,也不敢還手,趕緊縮頭躲在了一邊,再不敢說話。東海鱷神又不依不饒地罵了他一路,再無人敢勸。
隨後幾日,肅羽等人守城,脫脫等元兵在軍營,雙方對峙,暫時無事。
兩日後,脫脫突然接到當今皇上妥歡帖木兒的緊急招令,命他火速率兵返回大都,拱衛京師。原來彭和尚收到白蓮會總舵主劉福通的信件,果然已經派大軍準備攻取大都,因此朝野震動,才急招脫脫回京。
脫脫知道京城有急,因此不敢耽擱,留下一座旌旗飄擺的空營,顧做疑兵,自己則連夜金蟬脫殼,帶兵悄悄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