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時空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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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顏這個孕期幾乎是沒受什麼罪。
林珩止卸了所有公務,專心陪著沈姝顏。
一月底,沈姝顏有孕八個月,竹律從京中帶來一封信,是沈珍珠給沈姝顏寫的。
信中她說已經懷有將近兩個月身孕,等沈姝顏在慶陽坐完月子,回京就能陪著她生孩子了。
得知這個消息,沈姝顏拽著林珩止的手又哭又笑。
林珩止握著她的手給她擦眼淚:「哭什麼?沈珍珠懷孕不是好事情嗎?」
「是好事情,只是覺得不敢相信,我與四姐姐曾經許下的心愿竟然都實現了。」
林珩止看著她紅紅的眼眶,笑著反問:「許了什麼心愿?」
「不告訴你。」沈姝顏伸手摟住他的脖子。
些許是剛剛哭過的緣故,嗓音軟軟的,好聽極了。
林珩止側過臉去親親她的嘴角,「我記得你還有別的心愿。」
「什麼?」沈姝顏詫異反問。
沈姝顏眼睛亮晶晶的,林珩止看的喉結滾動,低聲問道:「記不得了?」
「什麼呀,你說說嘛。」沈姝顏攥著他的胳膊撒嬌,鼓著腮幫子皺眉:「你幹嘛又要吊我胃口,不喜歡你了。」
林珩止眯眼,眼神微變,扶著沈姝顏的腰笑吟吟的問:「你說你不喜歡誰了?再說一次?」
眼下沈姝顏的肚子愈發大起來,她也不敢隨便扭動,生怕一個不小心閃到肚子。
林珩止掐著她的腰一邊輕蹭一邊還不停吹氣,沈姝顏懷孕之後,渾身敏感,抵著林珩止的肩膀咯咯直笑,又想求饒可又不想道歉。
沈姝顏捧著他的臉到處亂親,「你最好了,別撓我了。」
「孩子果真不能隨你,瞧你這小臉變化的多快。」林珩止鬆開她的軟肉,摟住她的腰放到懷裡抱住。
-
沈姝顏不大喜歡吃藥。
尤其是江太醫在她九個月的時候,給她開的坐胎葯。
沈姝顏身子骨弱,平日里韓氏時常扶著她在院子里走動,沈姝顏也明白,所以如果生產也不會有什麼。
但不好的在,九個月的時候,孩子有點偏了。
江太醫不敢隨意給她亂動,只能開些坐胎葯先喝著,等後面若是生產時不行的話,再施針。
可誰知沈姝顏每回一聞到藥味兒,就皺著臉離的三尺遠。
先開始韓氏還能有法子哄她喝葯,可喝了一兩次,大概是沈姝顏實在是沒法接受這藥味兒,一到喝葯的時候就退避三舍。
林珩止知道這情況時,正巧他在府上。
從小廚房裡拿了一份沈姝顏最喜歡吃的酸梅,悄無聲息的走進屋子。
沈姝顏坐在床榻邊,神情嚴肅的等著栗枝。
而一邊的栗枝正在晾著葯,面無表情的與她對視:「郡主別瞪我了,反正拒絕也沒用的,到最後您還不是得乖乖喝下去。」
沈姝顏聽完這話,瞬間站起身,撐著圓滾滾的肚子道:「小丫頭片子,你居然敢頂撞我!等我生了我要讓你去給孩子清洗尿布。」
「那您喝嗎?」栗枝眨眨眼睛,抬著差不多的葯碗走到她面前,彎著眼睛。
沈姝顏被噎住,捏著鼻子讓她後退。
見她這樣,林珩止莫名失笑,把手中酸梅碟子放在桌子上,淡聲道:「栗枝,你先出去。」
栗枝一言難盡的看了眼沈姝顏。
放下藥碗,栗枝行禮后快步轉身離開。
林珩止笑著看她:「不想喝嗎?」
「我……」沈姝顏這不願意喝葯的毛病被她一力阻止,沒有人告知林珩止,眼下瞧見林珩止還在笑,趕緊快步走過去,抱緊林珩止的胳膊晃:「太苦了啊,我真的要吐了。」
沈姝顏眼睛濕漉漉的,整個人都靠在林珩止身上。
他低著頭去看,只見小姑娘踮起腳尖將下巴墊在他的肩膀上,臉蛋紅撲撲的,瞧著喜人。
林珩止拉著她的手坐下,聞了聞葯,「是挺苦的。」
剛抬眼,就看見沈姝顏的眼風直往那盤酸梅上掃,林珩止失笑,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讓沈姝顏面對自己。
林珩止溫聲安撫道:「我跟你做個交易如何?」
「什麼?」沈姝顏來個點興趣。
「你喝一口葯,我就讓你吃一顆酸梅。」
這交換的條件的確讓人心動,沈姝顏近來嗜酸,可是吃的多了牙疼,不吃她又心急。韓氏與江太醫合計過後,決定讓沈姝顏每天只准吃一小碟。
今日的份量,已經被她清早起來偷偷吃光了。
看著林珩止手邊的酸梅,沈姝顏咬著牙齒,神情嚴肅的點了點頭。
林珩止本以為就此成功。
可誰知一刻鐘后,他看了看消滅了半碟子的酸梅,和不減分毫的葯碗,瞳孔震驚的驟縮。
「你這……」
沈姝顏面不改色的抬起碗,輕輕掂了一口葯,然後歡快的放下藥碗拈了顆酸梅丟進嘴裡。
眨眨眼睛看著一言難盡的林珩止,沈姝顏「吧唧吧唧」嘴,委屈的問:「怎麼了?」
林珩止氣血攻心,「怎麼了?你說怎麼了?」
「我在喝葯呀。」沈姝顏說完,還裝模做樣的抬起碗,小口抿了一點,眨著亮晶晶的眼睛道:「你看。」
「……」
-
生產的十天前。
有一日林珩止外出了一整日,沈姝顏見不到人,煩的厲害。
傍晚用飯時人都沒有回來,問起夜暉,夜暉也只是說林珩止公務在身,沈姝顏知道夜暉騙她,可是又沒有法子。
夜裡等的熬不住,沈姝顏便先睡了。
半夜時,沈姝顏感覺身邊悄悄地躺下一個人。
她嚇得剛叫了半聲,就被那人俯身堵住嘴巴輕輕舔砥。
那股子熟悉的味道叫沈姝顏鬆了口氣,轉念一想,抬手拍了一把他的肩膀。
氣急敗壞的推他:「親什麼親,不準親不準親。」
林珩止渾身一股子花的香味,沈姝顏伸手推他。
「好啦,別鬧。」林珩止有點累,眼睛都睜不開,輕輕靠在沈姝顏的肩膀上道:「明日帶你去一個地方。」
沈姝顏還嘴:「不去。」
「不行,必須去。」林珩止稍微抬了點眼皮,淡淡掃她一眼:「不去我就現在繼續親你。」
沈姝顏被噎住,抿著唇角氣呼呼地不吭聲。
見她不再說話,林珩止伸手摸了摸她的肚皮:「我還記得你有別的心愿。」
沈姝顏一怔:「什麼呀?」
「睡吧。」林珩止不欲多言,半撐起身子親親她的眼角,躺下抱住沈姝顏。
一夜好眠。
沈姝顏次日醒來就急沖沖的追問他,昨夜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
林珩止坐在她身邊,盛了碗粥遞過去:「先吃飯。」
「你最近怎麼奇奇怪怪的,太討厭了。」沈姝顏氣得擰眉,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吃飯。
用完飯後,夜暉進來對林珩止說了句什麼,他回頭看向沈姝顏。
「去梳妝吧,我帶你出去。」
沈姝顏漫不經心的看他:「又要幹嘛?」
「快去吧,聽話。」林珩止知道她在生自己的氣,起身攬住沈姝顏的肩膀往梳妝鏡前走。
收拾好以後,沈姝顏與林珩止上了馬車。
沈姝顏有些暈,但好在路途不遠,這地面也算是平坦。
過了一刻鐘,馬車漸漸停下。
林珩止掀開帘子下去,將沈姝顏扶下來。
站在湖邊,沈姝顏四處張望。
今日天氣不錯,這裡環境極好,沈姝顏輕輕嗅了嗅,發現滿鼻子的花香。
這味道有些熟悉,沈姝顏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林珩止,只見他滿眼溫柔望著她笑。
「我帶你去前面走走。」林珩止朝她遞過來手。
兩人相攜走上水橋,前面有座假山,沈姝顏歪著腦袋去看。
林珩止卻一把拉住她的手,低頭對她道:「準備好了嗎?」
沈姝顏眨眼:「準備什麼?」
見她如此迷茫的小神情,林珩止憐愛失笑。
牽著她的手慢慢下了水橋,沈姝顏注意到通往假山的小路上有許多珍貴的花花草草。
再抬眼,已經到了假山旁。
沈姝顏心裡頭莫名其妙的就開始跳動的厲害,「撲通撲通」,簡直像極了他們成婚時。
沈姝顏好像猜到了些什麼,抬眼去看,只見林珩止嘴角帶著笑。
他輕聲道:「去看看。」
這話一出,沈姝顏竟像是魔怔一般管不住自己的腳,神情恍惚的往前走。
穿過假山旁的竹林,沈姝顏感覺到一陣熱氣撲面而來,其中夾雜著的,還有濃郁的花香味。
腦子裡有一瞬間閃過什麼,沈姝顏抬眼去看。
目光從竹林的間隙中穿過,她沒想到這假山後竟別有一番天地。
各色各樣的花映入眼帘,讓她最震撼的便是目光盡頭的那座亭子。
八角亭每個角上都掛著燈籠,台階正上方安置著牌匾。
——人間姝色。
這幾個字讓沈姝顏忽然怔怔落下淚來。
將視線繼續落在那些花上,這好些根本不是這個季節有的花,二月份的天,哪裡來的百花盛宴。
沈姝顏沒忍住往前走了兩步,彎腰將指尖落在越桃花瓣上。
她閉了閉眼,心口顫動。
直起身子,緩緩回過頭去看向林珩止:「都是你做的?」
林珩止笑著:「是。」
沈姝顏淚光更甚:「為我做的?」
林珩止笑意愈加:「是。」
「林珩止,你怎麼總是讓我哭。」沈姝顏的語氣難掩哽咽,抬起手蓋住臉。
沈姝顏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的夜裡,她靠在林珩止懷裡,手指在上方筆畫,笑吟吟地說起年邁時。
她說:「我想要在自家庭院後面,修一座亭子,然後在院子里種滿奼紫嫣紅的花。平日里與四姐姐她們坐在裡頭喝喝茶,聊聊家常話,還能與你在亭子里曬太陽,一起賞花。」
「我想要那些花數十年如一日的開著,我也想永遠跟你在一起,林珩止。」
「你想要的亭子,各種各樣的花,我都做到了。」
林珩止一步一步走向她身邊,輕聲道:「你說你想要跟我永遠在一起,當時我沒有回應,但這不妨礙我對你的感情。」
「沈姝顏,我也是。」
「至於這個,我得用餘生來向你證明了。」
林珩止站定在她跟前,緩緩伸手將沈姝顏擁入懷中,「那日我脖頸上的傷口,是種花時被倒刺所傷,昨日不在府上,是為了親手掛上牌匾。」
「顏顏,我從來都沒有別人,我只有你。」
天氣這樣好,林珩止握著她的手一步一步入了亭子。
石桌上擺好了她愛吃的零嘴與溫熱的茶,沈姝顏的目光一一掃過那些花兒,最後落在林珩止的臉上。
初春的陽光撒在林珩止眉眼上,亮晶晶的泛著光。
沈姝顏低聲開口:「我曾經一直在想,我究竟是如何與你走到如今這一步的,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今天,我看見你一步一步向我走來的時候,我才明白。」
沈姝顏鼻子有點酸,嘴角緩緩揚起。
「原來是你帶著我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的啊。」
他用溫暖化解了沈姝顏所有的自卑與彷徨,給了她餘生。
「我們要一直在一起。」
沈姝顏固執地重複一遍:「我們會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