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只為他，更為自己
換乘了三班地鐵后，再次走在通往林間木屋的小路上，楚慕語一頭霧水的四處觀望，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雖說這處森林公園開發到一半就被列為保護對象而中途停止，這幾年都荒無人煙，但很難說會不會有閑雜人等進來遊玩，一不小心發現她藏在木屋裡的大秘密。
就在她心中的不安逐漸濃重，眼尾的餘光突然瞥見一抹黑西裝的身影。
與此同時，對方顯然已經發現了她。
如果她現在轉身就跑，無疑等同於告訴對方自己心裡有鬼。
眨眼間想出最方便的應對辦法，楚慕語裝做沒看到不遠處的黑西裝，一蹦一跳的往森林裡前進。
「戰家辦事，閑人免進！」
身後傳來的呵斥聲令她茫然，十足無害的歪頭看去：「你說什麼，大哥哥？」
黑西裝被她萌了一臉，冷酷的表情變得狐疑：「你這幾天來過這裡？」
楚慕語有問必答，乖巧的把玩著垂在身前的頭髮，「還沒有噢，楚楚和媽咪前天剛搬到這附近。」
「原來是個弱智……走開，森林裡有大灰狼，以後都不要來了。」
「真的嘛！謝謝大哥哥！」
大灰狼估計沒有，不過有些時候，活人比野獸還要恐怖的多。
簡簡單單的幾句問答過後，楚慕語冷汗津津，幾乎可以確定這些人殺意凜然，絕對不是來迎接戰擎淵回去的。
她一蹦一跳的離開男人的視線，之後馬上跑了起來。
腦海中走馬燈似得掠過戰擎淵身上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疤，楚慕語以最快速度分析完眼下的形勢，從假山的迷宮裡抄近路到了森林裡唯一一片湖泊，凝眸盯著淺綠色的湖面看了幾秒。
這裡離木屋足夠近，幾乎是整片森林裡唯一不會被嚴密搜查的區域。
這一刻，她驚覺自己可能涉及了一些不為人知的內情，貿貿然參與進去，很可能會死無全屍。
然而……
閉上眼睛深吸口氣，她一頭扎進湖裡，帶著負重徑自下沉，很快見到藏身於湖底的男人。
心中的忐忑不安如同雪獅子向陽，冰雪消融后了無痕迹。
踩著水游到男人身邊，她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頸，動作生澀的噙住他的唇瓣，以纏綿親吻的姿勢向他渡了一口氣。
戰擎淵渾身一震，不可思議的抬眼看去。
午後的陽光穿透湖水照亮譚底，是敵非友的楚慕語去而復返，黑到泛藍的瞳孔倒映出他的身影，一臉關切、釋然、無可奈何的神情。
「你……」
戰擎淵薄唇輕啟，水中浮現一連串的氣泡。
楚慕語唇角一抽，連忙抬手捂住他的嘴巴，另一隻手指了指上方，暗示那些搜查他的人尚未離開，此刻還不是放鬆的時候。
她這不恭敬的舉動令男人俊眉微蹙，揮手不客氣的拍開她，煙灰色的雙眸戾氣十足，以眼神逼問她怎麼會『碰巧』出現在這裡。
楚慕語欲哭無淚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背，攤攤手表示她就是個無辜的路人甲，絕不想參與任何陰謀詭計，奈何流年不利。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以上這八字真言，大概可以很準確的描述她欲哭無淚的處境。
戰擎淵眯起狹長的眼睛打量她，俊美的面孔陰鷙淡漠，也不知道對她的否認信了幾成。
或許是看在她還算老實的份上，他沒再做什麼浪費體力的事情，如之前一般閉目忍耐，等著湖面上的搜查徹底結束。
楚慕語別無選擇的陪著他苦捱，然而她天生不善水性，一分鐘左右就開始頭暈目眩。
仰頭望著淺綠色的湖面，求生的本能促使她難以自已的想要上浮。
根據醫學常識，戰擎淵意識清醒，說明他藏在湖底的時間不會超過兩分鐘。
而沿著湖邊全部搜查一遍，大致需要五分鐘左右的時間。
也就是說，她至少還需要再堅持兩分鐘。
保持冷靜的情況下，兩分鐘的缺氧時間並不足以致命，只要戰擎淵上浮時記得帶著她一起就行。
硬生生的壓制住求生的本能，楚慕語體力不支的吐出兩個氣泡，放鬆身體漸漸下沉。
奮不顧身到這個份上，她不只是為了他，更是為了自己。
既然她不能眼看著他死在湖底，那麼就絕對不能和他一起被當場抓住，一個戰爺已經是她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實在不能再多一個不死不休的仇家了。
水中傳來的異動引起戰擎淵的警覺，他不耐煩的睜開眼睛。
半米之外，楚慕語安安靜靜的隨波逐流，齊腰的長發如海藻般浮在她的身後，面色蒼白的讓人疑心她是死是活。
眉頭霎時間皺的更緊了一些，戰擎淵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抬眸看了眼不遠處的湖面，踩著水向上游去。
之後的事，之後再說。
不管怎樣，他還不至於靠著一個女人的犧牲來苟且偷生。
卻沒料到楚慕語看似身嬌體弱，實則重的和塊石頭一樣，怎麼拽都一動不動。
戰擎淵莫名其妙的回頭望去，就見本該不省人事的女人虛弱的睜開眼睛，輕輕對他搖了搖頭，嘴裡吐出一小串細碎的氣泡。
為了防止他衝動之下自投羅網，楚慕語悄然審視過他的氣色，確定男人水性奇好的同時，反手揪住生長在湖底的水草，一副誓與水草共存亡的架勢。
她這無聲的抵抗令男人怒極而笑，折返回去一根根撥開她的手指，將這礙事的女人攬進懷裡，一意孤行的帶著已經陷入昏迷的她浮上水面。
岸邊，春風拂過，空無一人。
戰擎淵面色不虞的把她拎上岸邊，揮手扯開她薄薄的襯衫，抬手在她胸前按壓數次。
見楚慕語還是沒有什麼反應，他一臉嫌棄的俯下身，準備進行人工呼吸。
與此同時，楚慕語纖長的睫毛顫了顫，悄悄把眼睛眯成一條細線，自下而上的欣賞著戰爺的絕世美貌。
她從來不是什麼施恩不圖報的好人，既然註定從戰擎淵身上拿不到紅包，那麼佔佔便宜也算是收了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