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陪葬
收刀而立，黃錦輕微咳嗽了幾聲。
他年紀畢竟大了，施展如此威猛的招式有些力不從心。
托索身死，楊修和查爾乾麵無血色，最後的依仗也沒有了。
黃錦從袖口裡掏出一片輕柔的手帕，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鮮血，邁著步子，走向了楊修。
「黃公公，你可不要亂來，這可是在將軍府，我可是當朝大將軍，根正苗紅的皇親國戚！，你，不能殺我。」
大丈夫能屈能伸，楊修現在，已經是將大將軍的威勢咽進了肚子里。
「對啊，黃公公，我們草原異族可是和大明朝簽過盟約的，世代友好，黃公公，簽訂盟約的時候，還是是當眾宣讀的呢！」
查爾干也是有些急了，黃錦的強大出乎他們的意料，這讓其心生無限恐慌。
在赤裸裸的死亡威脅面前，什麼身份地位，什麼往日榮光，都不如這這一句「大王饒命」來的有用。
「大將軍，你還有一刻鐘，說出雲天的下落。」
黃錦將綉春刀在楊修眼前晃了晃，猛然發力，一道刀芒擦著楊修的鬢角飛出去，三兩道頭髮落下，風雪湖中也是湧出波浪。
查爾乾親王急了，說道：「大將軍，黃公公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楊修無奈，只能點了點頭。
「黃公公，跟我走吧。」
未曾踏步，遠處涌過來一片塵埃。
數百黑甲軍士步履森嚴，呈扇形包了過來，每個人都單手持盾，絲毫不亂。
在盾兵後方，則是近百人的鐵弓軍士，鐵工拉開，黑亮的箭頭對準了黃錦和薛重兩人。
「大將軍，屬下來遲，請大將軍贖罪！」
說話的是將軍府中的第三位大將，黃喉，身披淡黃色盔甲，手裡握著兩把大斧頭，目露凶光。
「黃喉，退下，我沒事！」
楊修連忙說話。
黃錦的刀他可是見識過，他不相信憑藉眼前的幾百人能夠擋住黃錦和薛重，何況楊修也明白，在黑甲軍士進攻的時刻，自己的腦袋肯定也會搬家。
這麼大的險，楊修不能冒！
「大將軍，這，您這。」
黃喉不解，握住大斧的手搓來搓去。
「趕緊滾！」
楊修爆出一句罵聲。
將軍府中，楊修的話就是至高無上的聖旨，楊修發了話，黃喉只能遵行。
黃喉揮手，幾百名黑甲軍士如潮水般褪去，來去無聲。
「呵呵，大將軍果真是帶兵有方啊。」
黃錦笑了笑，語氣愈發冰冷。
早年的時候，黃錦跟著嘉靖皇帝常年在軍隊操練，知道剛才的黑甲軍士的可怕。
如果將軍府中有十幾萬訓練有素的黑甲軍士，大明皇朝的天都要晃動幾番。
「黃公公說笑了，身為大將軍，為陛下分憂，是臣子職責。」
楊修輕笑，邁開步子，向著將軍府的地牢方向走去。
楊修心中也是在忐忑，楊真的性子他了解，只要得罪了他，都沒有好下場。不過對於捉拿雲天這件事，楊修特意囑咐過，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帶著黃錦去地牢。
沿著將軍府中彎彎曲曲的青石板路走了半個時辰，到了一處假山面前。
假山之上，亭台樓閣，鮮花綠樹。
楊修上前，在暗處推了幾下，假山上的石頭緩緩轉動，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黃公公，你要找的人就在裡面。」
楊修看了一眼身後的黃錦，沒有下去的意思。
黃錦緩慢抽刀，刀光照在楊修的臉上。
楊修眼皮一跳，只能苦著臉進了地牢之中。
剛一進去，楊修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連忙捂住了鼻子。
在這將軍府中，隱秘地牢已經修建好幾年，楊修知道具體位置，卻從沒有進來過。
黃錦也是聞到了渾濁空氣中飄蕩的淡淡血腥氣，他皺了皺眉頭，又吸了幾口。
「糟糕！」
黃錦臉色驟變，一腳將楊修踢開，閃身進了地牢之中。
血腥氣，是新鮮的。
「哎呦！」
楊修慘叫一聲，落進了地牢底部。
「廠公，慢點，小心有詐！」
薛重面色焦急，也是追進了地牢。
地牢里光線昏暗，剛一進來，黃錦不適應，略微眯著眼睛。
地牢深處斷斷續續的傳出了陰狠的罵聲。
「小太監，敢打我，再叫啊！」
是楊真的聲音。
訓著聲音，黃錦和薛重加快了腳步。
轉過一個拐角，眼前光線稍微明亮，一叢篝火燃燒，冒著青煙。
火光里，楊真面色猙獰，拿著一把小刀在雲天身上慢慢雕刻著。
每一刀下去，鮮血緩慢滲出。
刀下，雲天的腦袋已經血肉模糊，露出了白燦燦的頭骨。
在楊真旁邊的桌子上，有白色瓷盤，瓷盤裡裝滿了一片片的肉。
那些肉，是楊真從雲天的身上割下來的。
「雲天！」
黃錦大吼一聲，綉春刀撒下，將楊真籠罩。
聽到了黃錦的聲音，雲天眼睛動了動，他的眼睛只剩下了眼眶，連眼珠都被挖了出來。
他，還活著。
黃錦渾身顫抖，這麼多年來，手中的綉春刀第一次有些握不穩。
「薛重，馬上請賈太醫到我的住處，快快快！」
黃錦將雲天抱起，一身的血污，身化狂風，向著地牢出口衝去。
楊修剛好從地上爬起來，剛想溜走，便被黃錦一腳踢飛，同時砍出一刀。
這一腳，黃錦用上了力氣，楊修重重的撞在了一堆雜物上，霹靂吧啦散開，是一堆白骨。
黃錦的刀光散去，楊真的身形露了出來，同樣是一堆白骨。
黃錦的住處，賈太醫滿頭大汗，用白布將雲天纏了個緊。
「賈太醫，雲天他，，，，，，」
黃錦看著床上的殷殷血跡，有些忐忑的問道。
「哎，黃公公，我實在是無能為力啊，雲天頭顱血肉幾乎消失，失血過多，能不能挺過去，真得看天意啊，哎，黃公公，我先回去了，您節哀吧！」
賈太醫邊說便搖頭。
在宮中這麼多年，賈太醫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恐怖的傷勢，也讓他想起了被凌遲處死的犯人，不過在黃錦面前，他沒有說出來。
人，生命力頑強，失去了血液的流淌，即便是華佗在世也是救不回來了。
賈太醫的一番話，意思已經很明顯。
雲天，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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