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取經吧
「少年，人生苦短，佛法無邊，人海苦難，佛渡蒼生，老衲縱觀茫茫宇宙，耗費幾十載心血，看你骨骼驚奇，與我佛家有天大福緣，要不隨我取經，在老衲身邊做個木魚童子，豈不美哉！」
陳默皺眉，仰首看著自己面前的邋遢老頭，一身污穢的衣裳，頂著岑光瓦亮的大腦袋，脖頸之上，掛著一串油亮的佛珠。
即便是數九寒天，大雪如席，滴水成冰的節氣里，這自稱貧僧的怪異老頭也是赤著雙腳。
「大爺，這都二十一世紀了，您這拐賣手段也太低劣了，連支棒棒糖都沒有，別看我是個小孩，我可不傻，還有拐賣兒童是重罪，您這年紀，您這身板，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陳默聳了聳肩，背上的書包很重，裝滿了上課要用的書本。
「少年，你說的有理，貧僧我深表贊同，那麼可否借我一兩塊錢，我去買兩支棒棒糖，你一支，我一支，咱倆去取經，可否？」
老頭抽泣了下凍得通紅的鼻子，對著陳默伸出討錢的手。
「大爺，我年紀小，可不傻，您哪暖和哪呆著去吧！」
陳默轉身離開，在雪地里踩下一個個腳印。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風雪中，老人額頭山川緊湊，自言嘀咕了一句：「難道，我過時了？」
這一年，陳默六歲，正是上小學的年紀。
「少年，人海苦難，佛渡蒼生，我看你骨骼驚奇，與我佛家有天大福緣，我這裡有支棒棒糖，只要你隨我取經，我便給你，邊走邊吃糖，豈不美哉！」
陳默無語，眼前又出現了那個邋遢老頭，同樣的裝扮，赤腳光頭，不一樣的是老頭的手裡，多了一支棒棒糖。
「大爺，您可省省心吧，我都是中學生了，早就不吃棒棒糖了，您年紀大了，手腳不利索，可以理解，可這辦事效率太低了吧，買支棒棒糖買了好幾年！」
對於幾年前的雪中情景，陳默怎麼都忘不掉，彷彿刻在了腦子裡。
老人臉上皺成一團，看著遠去的背景，一拍自己的腦袋，恍然大悟道：「嘿，這事怎麼忘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啊！」
老人將棒棒糖塞進嘴巴里，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身形消失不見。
夜裡，陳默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上學路上遇到的神秘老頭，一直縈繞在他的腦袋裡，揮之不去。
老頭到底是誰，他幹嘛非得讓我去取經，取什麼經？
陳默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便迷糊著睡去。
少年最是天真無憂，一覺過後，陳默早就將神秘老頭的事情拋到了腦後。
清晨，陳默從床上蹦起來，穿衣洗漱，然後自己做早餐。
他是一個孤兒，父母早故，自小一個人長大，小小年紀便學會了自力更生。
陳默的早飯是雞蛋麵條，簡單卻富有營養。
開火、燒水、放蛋、關火、盛面，陳默手腳麻利，不出十分鐘，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面便出現在餐桌之上，說是餐桌，其實就是一個稍微堅硬的紙盒子。
「叮！」
陳默的耳朵里傳來了一聲脆響，十分悅耳。
系統？
系統來了？
系統真的來了？
難道真的是系統？
不，是陳默家的門鈴響了。
「誰啊，大早上的按門鈴，有什麼事，說！」
陳默放下飯碗，躡手躡腳的走到了門邊，故意粗著嗓子說道。
「少年，佛法無邊，回頭是岸，老衲我肚中飢餓，可否給口麵條吃！」
熟悉的聲音語調，通過生鏽的大鐵門，到了陳默的耳朵里。
陳默一愣神，二話不說，連忙跑到裡屋，拿起電話，拔打了三個數字。
「一一零！」
嘟嘟嘟，一陣忙音過後，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厚重的嗓音。
「×××派出所，請問有什麼事？」
「警察叔叔，我這裡有壞人，你們快來啊！」
陳默說的很小聲，生怕門外的老頭聽到。
電話那頭聲音一頓：「小朋友，發生什麼事了，你在哪裡啊？」
「警察叔叔，我在××××，你們快來吧，這裡有個老頭要綁架我，讓我跟他去取經！」
「小朋友，不要害怕，警察叔叔馬上就到了。」
「嗯，警察叔叔，你們快來吧！」
陳默放下電話，稍微鬆了一口氣。
門外，赤腳老頭從懷裡掏出一本經書，粗著嗓子喊道：「少年，這次可是件大寶貝，你就隨我取經去吧，你與佛家有緣，不信，你張嘴念個阿彌陀佛。」
陳默藏在桌子底下，不由自主的念了一嘴「阿彌陀佛！」
話音剛落，異象叢生。
陳默的手掌上綻放金光，生出了一顆菩提樹，菩提樹下，端坐著一尊大佛。
大佛睜開眼眸，一道金光飛出，刺進了沉默的眉心。
來不及大叫，陳默便暈了過去。
「嘿嘿，果然是好苗子，老和尚，現在看你怎麼跟我爭！」赤腳老頭搖身一變，成了個道士，一把白須飄蕩，手持一柄浮塵。
「貧僧，額不，老道去也！」
門口空蕩蕩，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叮！」
厚重的木門再次響起鈴聲，陳默從昏睡中蘇醒，爬起身來，一臉疑惑。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躺在桌子底下，更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彷彿一切，都從自己的腦海中消失。
不過，有人按門鈴，陳默還是縮著身子，小心翼翼的來到門后，壓低嗓子喊道：「誰啊，有什麼事嘛。」
從小一個人在家，陳默十分謹慎。他懂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何況，電視里常常播放的安全防身知識，陳默早就學會，斷然不會讓自己處在危險的境地。
門外，鈴聲停止，響起一聲厚重嗓音。
「警察，請開門配合。」
警察？警察叔叔來我家幹嘛？難道不寫作業要被抓起來？
陳默心中更是驚訝，有些後悔自己不寫作業的決定。
......
多年以後，陳默如同萬千學生一般，踏過高考的獨木橋，成為了一名大學生。
這其中，多少還有警察的功勞。
不過，他早已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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